陈 博
(保定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0)
货币的本质是分工和结构分化社会形态下经济资源流转、分割和配置的制度安排。奥地利学派作为非主流经济学流派一直进行着货币及其经济效应的研究,本文则试图梳理该学派代表性人物门格尔、米塞斯、哈耶克、罗斯巴德和许尔斯曼在货币理论方面的相关论述和主张,并提炼出该学派独具特色的货币理论。奥地利学派虽然作为被边缘化的经济学流派,其主张并不能成为世界各国政府宏观经济政策的理论基础,但该学派的货币理论却能够给各国政府在制定货币政策时提供一种不同的视角,或者说提供一种更为长期、更为审慎的视角,这种视角对抑制一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的通胀水平具有深远影响和现实意义。
奥地利学派的开创者卡尔·门格尔在《国民经济学原理》一书中,首次对货币的产生与发展进行了演化视角的解读。在人类物物交换的初期,与单纯的原始文化相对应,人们进行交换的目的只是针对最眼前的需要,即交换所能获得的各种财货的使用价值。而交换的成立仅限于这样的场合,“即财货所有者认为其自己所拥有的财货的使用价值,较另一人所拥有的财货的使用价值小;而此另一人对于这两个财货,则作相反评价。”[1]门格尔认为,这种交换发生的可能性非常微小,原因有两个方面:第一,对于将要进行交换的财货,交易双方对其的主观评价恰好相反,这就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需要交易双方具有一定的异质性①交易双方的异质性即不同行为人个体之间所存在的差异,比如喜欢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味道、不同的形状等等,导致这些差异产生的原因可能是基因、环境等因素,而这些差异的集中表现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偏好。所以说,偏好的主观特征使得人与人之间的偏好具有极大的异质性,这是交换发生的前提,也是奥地利学派主观主义思想的重要体现之一。;第二,即使交易双方对相关财货的评价恰好相反,但交易双方还必须能够在恰当的时机会合,这也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需要交易双方同时出现在某一场所。所以,一项交易的发生受到主观不确定性和客观不确定性两方面因素的约束,成功率非常低,这也是交换初期面临的主要困难。
面对这一困难,奥地利学派认为,每个行为人身上所潜在的“企业家精神”②企业家精神是一种促使个人不断去移动生产可能性曲线的行动自发力。奥地利学派的经济学家米塞斯和甘宁认为,每个人先天都具有行动自发力,只要他对现状感到不满而且同时又具有如何去改善的知识。便显现出来,即行为人开始寻求一些辅助工具去协助完成交易,最终达到满足需求的目标。也就是说,当最终目标不能立即达到或直接达到时,人们就会采取接近这个最终目标的一切办法,这也体现了行为人的能动性。所以,随着物物交换的发展,行为人逐渐发现一些财货与其他财货相比具有更大的销售力,从而持有这种财货更容易发现其所需财货的交换者,因此,作为理性的行为人更愿意接受这种销售力更大的财货以间接满足自身需求。“随着各个行为人对经济利益认识的提高,纵使没有任何协约与法律强制,纵使不是为着公共利益,各个行为人也将情愿提供其商品以与那些虽非自需、而销售力较大的商品交换。”[1]这种销售力较大的财货就是最为原始的货币形态,因此,货币的产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演变过程。
而且,行为人并不是同时发现这种做法的好处,也就是说,货币的产生也是一个不断扩散的市场过程①柯兹纳认为市场过程是由一系列发现而造就的变化构成,这些发现是因为有构成最初不均衡状态的无知的存在。。在最初阶段,只有少数聪明能干的经济主体为着自己的经济利益,长期接受销售力较大的商品,以与其他一切商品相交换。采取这种行为模式的经济个体更容易获得交易的成功,进而使自己的需求得到满足,并逐渐在群体中占据优势地位。从演化生物学的角度来看,也就是说,具有这种特定表现型②表现型是指有机体上可观察到的物理或生化特征,其由遗传组成或环境影响所决定。的生物个体的适应度③适应度是指生物体对当前环境的适应能力,一般用其在种群中的频率分布来表示。更高。其他行为人看到这些少数人的成功,逐渐意识到这种行为模式的优势并进行模仿。这样,最具有销售力的商品不仅为多数行为人所接受,而且为一切行为人所接受。就如黄春兴(2010)[2]所说,“创新、跟随,然后成为新风尚,这就是市场过程。”而特定的商品经历这样的市场过程便成为货币。所以,货币的产生既不是有意识的设计,也不是先前就可预测的产物。经过这个过程产生的制度绝非人类可以追求的结果,而是各个个体有意识的经济行为所导致的无意图结果。
路德维希·冯·米塞斯是奥地利学派在20 世纪最为杰出的代表之一④奥地利学派在20 世纪的另一位杰出代表是1974 年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获得者弗里德里希·冯·哈耶克。,研究领域涉及经济学方法论、市场过程、货币理论、经济周期和利率等方面。而他对货币问题的关注从参加庞巴维克的讨论班时就已经开始,米塞斯对货币问题的研究从两个方面展开:一是将边际效用理论从商品领域扩展到货币和信用领域,实现了主观价值理论在所有领域的真正统一;二是对货币数量论进行了批判性的研究,提出了“货币非中性”的概念。这两个方面的研究集中体现在米塞斯于1912 年出版的著作《货币与信用理论》。
与门格尔特别强调货币的演进与制度因素不同,米塞斯重点研究了货币的价值问题,并提出了非常著名的“回溯定理”,这一定理解决了“循环论”,将货币价值理论结合到奥地利学派主观价值理论的主干之中。在米塞斯的回溯定理出现之前,经济学界普遍认为标准的边际效用价值理论不能被用来解释货币价值,原因正如黑尔弗里希所说,“边际效用理论是用潜在的消费者对商品的效用评价来解释商品的交换价值的。类似地,单位货币的交换价值或购买力也需要用货币的边际效用来解释,而货币的边际效用就是用它交换可获得的一定量的消费品。所以,用货币的边际效用来解释货币的购买力会陷入循环论证”[3]。
米塞斯将供求分析应用于货币领域,他认为货币供给和货币需求共同决定货币的购买力,而货币供给或者由与生产能力相适应的金本位制决定,或者由市场之外的政府权威决定,所以分析的重点在于货币需求,而人们对货币的需求又取决于货币的购买力。米塞斯通过将时间或历史因素引入货币购买力之中解决了循环论证问题。根据回溯定理,人们对货币的潜在需求取决于手中单位货币的预期购买力,而米塞斯认为,“这一预期购买力一般来说可以假定为就是过去瞬间的实际购买力。”[3]也就是说,今天的货币需求并非取决于货币今天的购买力,而是取决于以行为人对货币昨天购买力的体会为基础形成的知识。而货币昨天的购买力又取决于昨天的货币供给和货币需求,而昨天的货币需求又取决于货币前天的购买力。这一过程一直回溯到历史的某个时点,“即货币商品第一次作为交易媒介的时候,而在这个时点之前,这一商品的市场价值完全取决于它的边际效用,因此完全排除了购买力的因素。”[4]由此可见,米塞斯的“回溯定理”是门格尔货币演化生成理论的延续与发展,是一脉相承的。
米塞斯除了将门格尔的主观主义思想应用到货币领域,建立起全新的货币价值理论之外,还对当时盛行的货币数量论进行了系统的批判。货币数量论者认为,货币数量和对货币的需求之间的比率发生变动,将导致货币的客观交换价值按比例的变动。米塞斯批评了费雪的这一观点,他认为货币从本质上来看是一种特殊的商品,是作为一种动态因素参与到市场交换之中的。正如他在《货币与信用理论》中写道,“所有应用货币数量的变化和单位货币价值之间逆向关系进行分析的人,都是把一个只适用于静态条件的方法应用到了动态条件”。[5]米塞斯并非首次提出这种观点的学者,重农学派坎蒂隆①坎蒂隆在其著作《商业性质概论》中用一定篇幅讨论了由于国内采矿业的发展而造成的增长了的金属货币的扩散问题。早在18 世纪就已经指出,货币存量增加所产生的影响对整个经济体并不是同一的,相反会引起不同部门的价格以不同的速度上升,因而会改变经济过程中的相对价格。而米塞斯将“坎蒂隆效应”与奥地利学派的边际效用理论相结合,进一步阐明了货币供给的变化对经济结构所带来的冲击。
米塞斯认为,货币供给或者由与生产能力相适应的金本位制决定,或者由市场之外的政府权威决定。如果货币供给由政府、中央银行及其控制下的银行体系控制,而这些机构通过支出或将其借给受到优待的债主将新发行的货币注入经济之中。但是增发货币所产生的影响对每个人是不一致的,货币供给的增加有利于最早收到新货币的群体,比如政府机构、银行系统以及特殊的债主等,进而对这些群体所提供的商品或服务的需求就会上升,最终提高其价格;新增货币所产生的作用随着货币的流通逐渐扩散至整个经济体,所以较晚获得新发货币或收入较固定的群体将面临实际收入的下降和财富的隐形损失。用穆雷·罗斯巴德的话来说就是,“货币膨胀是政府、其控制的银行系统和受到优待政治阶层部分地剥夺其他社会阶层的财富的一个方法”。[6]所以,货币供给量的改变不可避免地会带来社会财富的再分配。奥地利学派正是从这点出发,坚决反对政府对货币的干预,米塞斯更是一位金本位制的坚定拥护者,其学生哈耶克则提出了货币非国家化的设想。
综合来看,米塞斯是奥地利学派货币理论的开创者和完成者。他不但运用门格尔的主观效用价值理论对货币需求进行了全新的解读,并提出“回溯定理”,而且从货币供给的角度对货币数量论进行了批判,并提出货币非中性的思想。所以,简单地说,米塞斯从货币的需求和供给两个角度对货币进行了分析。从此,货币理论不再与个人行动和效用、供给、需求和价格的一般经济理论相分离,也不再孤立地存在于费雪的货币方程中。
对于货币理论,哈耶克的观点随着时间的演进而变化,大体可以分为三个阶段:早期阶段,即20世纪30 年代;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即20 世纪40年代末;晚期阶段,即20 世纪70 年代。在他的早期著作中,哈耶克像他的老师米塞斯一样是赞成金本位制的,但他的这种观点是基于政治因素考虑的。他说,“尽管金本位制具有不可避免的缺陷,但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实行金本位制是完全必要的”。[7]哈耶克之所以对货币有这种认识很大可能是受米塞斯理论的影响,因为米塞斯曾经说过,“由于受到稀缺性的限制,黄金并非货币体系理想的基础。但是在现在的环境下,货币体系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办法来避免政治影响和政府干预……金本位的重要性在于它使货币单位购买力的决定不受政府政策和政党的影响,可以避免当权者作为利益集团的代表滥用金融和预算权力”。[8]所以,从这点来看,哈耶克与米塞斯关于货币的看法在该阶段是一致的。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哈耶克不再坚持纯粹的金本位制,转而主张货币存量应该根据商品数量变化而扩张或收缩。在哈耶克的著作《个人主义与经济秩序》一书中,他对纽约大学的本杰明·格拉海姆和普林斯顿大学的弗兰克·格拉海姆提出商品储备货币方案表现出极大的赞同,并进行了拓展性分析。这种计划的基本理念认为,“货币应当只根据一种固定的仓单组合②仓单组合即可以被用来交换一定数量的可储备的原材料商品的组合。进行发行,而且还应当用相同的‘商品单位’加以兑换”。[9]比如,100 英镑不应当被界定成多少盎司黄金,而应当被界定成一定数量的小麦、加上糖、加上铜、再加上橡胶等原材料商品。在这种商品与货币的联系方式中,国家金融当局担当非常重要的中间协调者的角色:当原材料商品的需求比较旺盛时,其价格开始上升,那么金融当局就可以卖出任何不可能在市场上按照固定价格买进的商品单位;相反,当原材料商品的需求开始回落,其价格开始下降时,那么金融当局就出价买进任何不可能在市场上按照固定价格出售的商品单位。所以说,在这种货币方案中,流动性货币与原材料商品库存之间始终保持一种动态互动。由此可见,哈耶克在这个时期的货币观点与当时盛行的货币数量论是有所差别的。
到了20 世纪70 年代,哈耶克开始鼓吹货币发行的“非国有化”,即通过货币竞争性的私人发行,来消除货币发行中的政府垄断。哈耶克认为,货币供给的垄断是经济波动和经济周期的根本原因,因此从其自由主义立场出发,他提出,“如果没有政府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对市场经济活动的干预,就不会出现失业或通货膨胀等经济失衡的现象”。[10]所以,哈耶克提出要废除政府对货币发行权的垄断,把货币发行权交给企业,由私人竞争者发行带有自己商标的通货。货币供给中的货币多样性必然导致竞争,而在完全竞争的市场中,每个竞争者都希望维持自己所持有的通货的价值和地位,这就会抑制私人发行者的发行量,从而防止通货膨胀的产生。当然,哈耶克自己也认识到在现实世界中,这种理想的非国有化货币体系是很难推行的,但他认为自由货币就像自由市场制度一样随着时间的推进而会实现。
穆雷·罗斯巴德是20 世纪后期奥地利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是米塞斯的忠实追随者。他在经济学领域的诸多方面做出了突出贡献,比如垄断、生产力、货币和福利等理论,著作包括《人、经济与国家》《美国大萧条》《权力与市场》等。罗斯巴德秉承奥地利学派的优良传统,始终从个人决策和个人福利角度来考察货币历史和货币体系。
罗斯巴德的观点同门格尔一样,他认为货币出现既不是由于社会影响,也不是因为政府法令,而是由于市场必须对易货贸易中所出现的问题以及易货贸易过程中高昂的成本找出解决方案。他从个人行为入手,通过分析交换的价值、以物易物和间接交换等货币产生的过程,对商品货币的起源、演化和发展进行了说明。他指出,货币都是自由市场选择作为交换媒介的某种有用商品,而在自由制度下,被选为货币的商品,形状和形式都是由自由的个人自愿来决定的,“自由是秩序之母,而非秩序之女”。[11]同时,罗斯巴德也对法定货币提出了批判。法定货币是政府机构运用法律等强制手段所界定的货币,是人为设计的产物,而非演化的结果。法定货币体现了政府对市场经济的干预,而在罗斯巴德看来,政府的干预不仅不能保护货币,而且反而会威胁到货币体系本身的完整性,带来更多的弊端和波动性,这也是当今社会经济危机、金融危机的根源。
此外,罗斯巴德指出拥有货币发行权的国家和政府本质上都是通货膨胀主义者,因为政府可以通过合法伪造货币对现有公共资源进行重新分配,而且更为隐蔽。然而,通货膨胀却对整个经济体带来了许多不良的经济效应。第一,通货膨胀无法造福整个社会,反而以“对先来者有利”的方式对财富重新分配,而牺牲了这场赛跑的落后者;第二,通货膨胀扭曲了经济体制的基础:商业计算,导致企业难以区分涨价究竟是长期的还是短期的,从而很难估算消费者的真正需求或自己的运营成本;第三,通货膨胀促使人们沉迷于“一夕致富”,不屑于脚踏实地;第四,通货膨胀鼓励举债而非节俭,透支支付能力,降低了人们的生活水平。罗斯巴德指出,通货膨胀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因为人们会因为货币购买力的持续缩水而觉醒,最终进入经济波动的萧条阶段。
约尔格·吉多·许尔斯曼是奥地利学派在当今世界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对货币问题的分析的重点放在了微观领域,即通货膨胀对企业与个人行为的影响。传统的经济理论虽然也注重对通货膨胀及其危害的研究,但是将研究的重点放在了货币购买力的下降上,反而忽视了通货膨胀更为隐蔽的效应,即通货膨胀对社会基本规则的破坏。所以说,许尔斯曼的分析更为本质,更为深入。
货币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提高经济资源配置效率的制度安排,而通货膨胀作为一种货币现象,改变了经济体中流通的货币量,进而改变商品之间的相对价格。企业作为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微观经济主体会不断发掘市场经济中所出现的各种利润机会,所以说通货膨胀必定会对企业行为产生影响或者说导向作用。
首先,通货膨胀将导致企业对银行信贷的高度依赖。在市场经济中,企业通过银行获取资金需要支付成本,即利息。而在通货膨胀条件下,实际利率较低,也就是说企业需要支付的资金成本更低,这就改变了企业的财务行为,促使企业更多的通过贷款来获取资金,而不是依靠资本积累。因此,通货膨胀导致企业的经营空前依赖于银行,企业已经丧失了其本质,银行才是整个经济系统的背后统治者。
其次,通货膨胀导致企业的创新激励不足。货币扩张使得真正的企业家的生存环境变得恶化,因为在市场经济中,真正的企业家通过自身敏锐的观察力和行动力,发现市场中存在的各种利润机会,并创造出各种新的产品和新的服务。然而,通货膨胀对利率的影响刺激企业执行者不断采取盲目的投资行为。它们不断的兼并、重组,扩大企业规模,往往忽视了真正的消费者需求。而且由于银行与企业的密切联系导致任何威胁现有技术的新技术的出现都很难获得银行贷款的支持,银行更倾向于保护现存企业的利益,最终阻碍了企业创新与技术进步。
最后,通货膨胀导致企业资源向资本密集型行业转移,影响产业结构的合理构成。增加银行信贷并不增加劳动和土地。因此,新的投资必定利用相对较少的劳动。“由于较多货币可供利用,所以和产品价格相比,要素租用价格被相对抬高,即实际要素成本上升”。[12]这就使得企业开始从劳动密集型行业向资本密集型行业转移,以追求更高的利润,即离消费品较近的生产阶段中的利润率下降,而离最终消费品最远的生产阶段中的利润率增加。
在通货膨胀条件下,不仅企业积极地从银行借钱,而且个人通过选择贷款的方式来进行消费的比例也在不断地增加。在自由市场经济中,个人一般通过货币积累的多少来协调当前消费和延后消费之间的关系,而积累的财富足够保证他们的正常生活。然而,如果通货膨胀过于严重,那么传统的积累货币的行为会变得并不理性:因为越来越严重的通货膨胀在不断地削弱法令性货币的真实购买力。在这种经济环境下,真正理性的行为是不断的举债并增加在金融市场的投资。“在我们这个时代,不仅是财富集中到了一起,还有一股巨大的权力和专制的经济独裁权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这些人通常不是实业的所有者,而是投资金钱的董事以及总经理。他们根据自己的意愿任意管理处置他们的投资。”[13]通货膨胀最为明显的效应就是对货币购买力的削弱,而在这种条件下,通过积累财富来预防未来不确定性方法便成为一种劣策略。人们必须将资金投资于价格会上涨的各种资产上以保证未来的购买力,而这种策略就需要人们把更多的时间用来关注金融市场的变化,即更关心如何使用钱的问题。同时,人们把货币的多少作为衡量一切的标准,比如工作、婚姻等等。社会因此变得更为物质化,核心价值观和文化道德开始沦丧。通货膨胀导致企业行为扭曲和个人行为异化,金融行业不断膨胀,实业不断萎缩,对社会的经济结构和价值体系产生了深远影响。
门格尔研究了货币的演化本质;米塞斯提出了“回溯定理”货币非中性;哈耶克倡议货币的非国家化;罗斯巴德关注通货膨胀的福利效应;许尔斯曼开拓了通货膨胀的伦理考量。奥地利学派一直在探讨如何在自由繁荣的社会里形成一个稳定的、无通货膨胀的货币体系,而且奥地利学派对市场创造和保持这样的货币体系表现出极大的信心。那么,货币体系应该是黄金和基于商品的体系,还是纯粹的信用货币体系或者是某种形式的自由银行体系?奥地利学派主张某种形式的金本位制,甚至是自由银行体系。
在当今世界,通货膨胀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全球性的潮流。一方面是以美联储为代表的西方世界滥用其储备货币地位,大量发行货币;另一方面是代表新兴市场的发展中国家为加快经济增长而采取的宽松货币政策。在全球经济危机和货币危机接连不断的情况下,我国政府应该怎样做才能保持货币体系的稳定,并防止通货膨胀的发生与恶化?也许,我们应该更多的参考奥地利学派在货币理论方面的论断,保持对政府干预市场的警惕,谨慎运用货币政策,防止货币增发对经济资源配置的错误引导和对企业与个人行为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