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华严石古砚再露峥嵘

2023-02-26 11:36李杰森昆明
文艺生活(艺术中国) 2023年1期
关键词:孺子永嘉万历

◆李杰森 (昆明)

前言

若要研究明代嘉兴黄氏家族的才女群,沈纫兰则是一道绕不过去的亮丽风景线;若要研究万历永嘉古砚,和万历温州知府卫承芳一样,沈纫兰也是一道绕不开的古砚丰碑。

沈纫兰约活动于明神宗万历(1573—1619)年间,字闲静,一说字闲靓,嘉兴(今属浙江省)人,秀水参政黄承昊之妻。幼攻书史,雅善临池,以孝闻名,著《效颦集》。

黄承昊(1576—约1645),字履素,号闇斋,自号乐白道士,秀水人。明万历四十四年(1616)进士,授大理评事,历任吏科、户科、工科等给事中,累官至广东按察使。

黄承昊在京为官后,留守在家的沈纫兰在诗中抒发着对夫君的思念之情,写了一首《次外君寄怀》,充满了少妇婉转细腻的情愁:

懒性或成癖,偏愁往返频。牛衣思旧泪,马首恨羁身。故国梅舒萼,江干柳报春。画楼今夜月,同照别离人。

笔者推测,能诗会画、多才多艺的沈纫兰,在此期间,获得了一枚永嘉华严石砚,椭圆形,与万历十二年(1584)温州知府卫承芳的题铭椭圆篆砚,从外观、色泽、型制、尺寸、石质等方面看去都十分相似。于是她在“画楼”上对此砚题了砚铭,留下了第二枚万历年间的永嘉华严石古砚(图一、图二、图三)。笔者留此存念,非一日之寒,经过多年的考证,终于得到诠释。这枚古砚在一次网络查询中灵光一现,使我匆忙中获得以上三幅照片之后,又不知此砚的下落如何。真是好事多磨:欲购此砚深入研究无望,欲终止研究不能,岁月匆匆,时不待我,只好搬出陈年的研究笔记,略加润色,以飨读者。

图一

图二

图三

研究之缘起

北宋书画大家米芾(1051—1107),是资深的砚石鉴赏家,其所著《砚史》一书中记载:“温州华严尼寺岩石。石理:向日视之,如方城石,磨墨不热,无泡,发墨生光,如漆如油,有艳不渗,色赤而多有白沙点”;又载:“校理石扬休所购王羲之砚者,乃此石;今人所收古砚,间有此石,形合晋画,约见四五枚矣”。

笔者并不怀疑,北宋时期的米芾,曾经见过东晋王羲之用过的华严石古砚;笔者也不怀疑,北宋人所收古砚之中,偶有华严石古砚者,但其存量也仅四五枚而已,足见华严石古砚十分珍贵,极其稀少。

笔者由此推算,今日发现一枚宋代的华严石古砚的几率很小,更不要说发现一枚唐代的华严石古砚了。发现华严石古砚的途径是到有纪年的古砚之中,寻找外观“色赤而多有白点”者。这是笔者研究华严石古砚的有效办法。

米芾曾见过或用过华严古砚,应该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他还记录了苏东坡的眉山前辈、《宋史》有传的秘阁校理石扬休(995—1057)购藏王羲之华严砚的轶事。

笔者前有拙文“万历温州知府卫承芳篆砚考释及其书法意义”(见《艺术中国》2017年第6期)肯定了温州知府卫承芳篆题的华严石砚台的轶事。本文对万历嘉兴沈纫兰题永嘉华严石古砚之事作一考释。

古砚铭文及考释

砚曰履,意取 桥谦受之,囗囗与其坠也,囗囗其数,世世守之,以贻孺子。纫兰。方印永安世藏(白文)(不明文字“囗”者征求解答)。

汉“圯桥”指秦末张良与一老父相遇并受《太公兵法》之桥。事见《史记·留侯世家》:

良尝闲从容步游下邳圯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堕其履圯下,顾谓良曰:“孺子,下取履!”良鄂然,欲殴之。为其老,强忍,下取履。父曰:“履我!”良业为取履,因长跪履之。父以足受,笑而去。良殊大惊,随目之。父去里所,复还,曰:“孺子可教矣。后五日平明,与我会此。”良因怪之,跪曰:“诺。”五日平明,良往。父已先在,怒曰:“与老人期,后,何也?”去,曰:“后五日早会。”五日鸡鸣,良往。父又先在,复怒曰:“后,何也?”去,曰:“后五日复早来。”五日,良夜半往。有顷,父亦来,喜曰:“当如是。”出一编书,曰:“读此则为王者师矣。后十年兴。十三年孺子见我齐北,谷城山下黄石即我矣。”遂去,无他言,不复见。旦日视其书,乃《太公兵法》也。良因异之,常习诵读之。

纫兰将“砚”曰“履”,“意取”张良“圯桥”取履,“谦受”《太公兵法》之故事,“以贻孺子”“世世守之”。这一砚铭言简意赅,有深厚哲理,与纫兰深厚学识及相夫教子意境相吻合。此砚历经四百余年,虽受磨难,伤痕累累,仍不失永嘉华严石砚之丰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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