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建朋 向红瑜
1 成都市武侯区教育技术装备与信息中心 成都 610041 2 成都石室锦城外国语学校 成都 610041
2012 年3 月,教育部发布了《教育信息化十年发展规划(2011—2020 年)》,在这份规划的引领下,我国教育信息化建设进入了蓬勃发展期,理论研究和市场研发不断深化,“智慧教育”概念崭露头角,理论成果和实践案例不断呈现。2017年7 月,《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的出台,首次在国家文件中正式提出了“智能教育”的理念。2018 年4 月,教育部在《教育信息化2.0 行动计划》(以下简称《2.0 行动计划》)中提出了“智慧教育创新发展行动”,将智慧教育提升为国家战略。2019 年,根据《2.0 行动计划》的部署,教育部科技司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智慧教育示范区”遴选创建工作,先后确定了2 批共19 个智慧教育示范区创建区域,智慧教育的创新探索不断深入,在教育服务、教育治理和课堂教学等方面产生了巨大的影响。2022 年1 月,国务院在《“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中指出:要深入推进智慧教育,推进教育新型基础设施建设,以实现更高水平、更高质量的教育现代化,深入实施教育数字化转型战略。
智慧教育建设和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提出,对于我国教育事业转型及内涵发展意义重大,对区域、学校开展教育教学创新变革具有指导性作用。作为当前的教育热点,这两项政策一直是业界学者的重点研究内容。为厘清二者的异同,明晰二者的区别与联系,进而指导教育教学的一线实践,笔者从智慧教育、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内涵出发,从形态、目标、内容、实现路径等方面探讨了二者的区别,及理论、实践层面上的联系,并就如何将二者应用于实践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从学术的角度来看,智慧教育尚无统一的定论,我国教育技术方面的专家学者,对智慧教育定义均有自己的看法,其研究方向也不尽相同。如华东师范大学祝智庭教授认为:智慧教育就是通过构建技术融合的生态化学习环境,通过培植人机协同的数据智慧、教学智慧与文化智慧,本着“精准、个性、优化、协同、思维、创造”的原则,让教师能够施展高成效的教学方法,让学习者能够获得适宜的个性化学习服务和美好的发展体验。东北师范大学教授钟绍春认为:应当按照新教育思路,构建将教育智慧(过程和原因)物化、汇集和大规模复制的支撑环境(均衡发展支撑系统),以促进教育公平。北京师范大学黄荣怀教授则将智慧教育定义为一种由学校、区域或国家提供的高学习体验、高内容适配性和高教学效率的教育系统。
在推进智慧教育的实践探索上,各省市的侧重点各有不同。如上海市闵行区就立足“1258”工程,构建区域智慧教育云平台,积极探索大规模开展基于数据驱动的大规模因材施教实践。武汉市则提出在深入推进“三通工程”建设和“三全两高一大”目标的基础上,深度利用云计算、大数据等新技术,全面打造并基本形成“智能+”条件下的人才培养、教育服务、教育治理新模式,力求以技术运用推动教育创新变革。而成都市武侯区的智慧教育,将“为学生发展提供适应的教育”作为核心,采取革新体制、升级环境、变革教学等“六位一体”的推进路径,从教学新生态、治理新形态、服务新样态3 个角度整体探索智慧教育,尝试用育人目标统领智慧教育建设全维度。
与智慧教育不同的是,在学术上,我国专家学者对于教育数字化转型的理解趋同。全国政协副主席朱永新教授[1]认为:教育数字化转型是指将数字技术融入人类教育领域并且从根本上转变其结构形态、运行模式、行为观念的变化过程,是数字技术与教育活动整合后的教育信息化的高阶形式。北京师范大学余胜泉教授[2]则认为:教育的数字化转型是在教育环境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的基础上,最大化建立人、技术、教育实践之间的整体平衡与和谐关系,推动教育模式与业态创新,通过教育组织变革来提升创新力和生产力,支撑教师与学生更高层次生命成长,实现以数字信息为基础设施和支撑工具、面向创新人才培养的教育新生态的过程。
总体而言,教育数字化转型是在推动教育信息化上升到新高度的基础上,将信息技术与教育深度结合,从而实现教育模式、价值观、思维方式、教育内容等方面的变革过程[3]。
智慧教育是一种体系和系统模式,是一种静态的、可描述的结果形态。具体来说,智慧教育基于技术与教育的深度融合,囊括教育教学所有领域,涵盖各流程的全部业务、活动和参与者,并系统支持各种要素之间的互动、传递和反馈,是以智慧方式服务于智慧生成、智慧成长的教育形态。
教育数字化转型则是一种变革或者融合的过程,是一种持续的、动态的、不可具体描述的过程形态,其过程性主要体现在技术和装备环境支持下,在不断演进的育人课程体系中,通过不断推动人机协同、人机交互和人机融合层级跃升,进而实现人机一体化的系统性变革。但实际上,技术与课程“物物融合”和人与技术(装备)“人机融合”是并发的。因此,笔者认为,“人—机—物”三元交互和融合既是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基础,为转型提供了可能性和支撑保障,也深度构成了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过程,决定了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过程性和层次性。
总的来说,技术带来了教育环境的变化,包括装备体系和课程体系,促进教育业务与流程的改变,使人的思维与技术发生双向融合。就如北京师范大学余胜泉教授[4]所认为的:技术、业务和人本三个不同层次,在相互作用、相互促进中体现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变化与发展。
智慧教育建设的目标在于达到某种育人模式和育人效果,通过数字技术的深入运用,变革教育教学场景,尤其关注提升教育的智能化水平,注重搭建生成性、交互性的育人场景;通过技术串联和环境支持,实现育人模式的智慧化。
教育数字化转型旨在提高教育质量和效率,以数据资源为关键要素,打破地域限制、时间限制,为每个人提供终身化的教育机会、多样化的学习资源、个性化的学习服务,教育数字化转型成功的标志是实现人机融合和教育全流程的数字化[5]。
智慧教育的内涵包括3 个方面:1)智慧课堂。以智能技术和数字化环境为支撑,通过虚拟平台和硬件设备实现教学内容、教师授课、学生反馈等环节的全过程智慧化教学。2)智慧校园。以物联网为基础的智慧化的校园工作、学习和生活一体化环境,并通过智慧教室、智能考勤等智能场景及应用,将教学、科研、管理和校园生活进行充分融合。3)智慧管理。利用大数据、物联网、云计算、区块链等技术,实现对教育资源、教务管理、教学流程、师资力量等方面要素的智慧化管理。
教育数字化转型主要包括:1)数字化技术创新。通过信息化手段构建数字化教育环境,优化教育资源共享平台,升级教学设施及管理,探索数字化教学方式,整合运用多种网络教育资源,形成适用于教育的数字化技术体系和标准,实现技术支持下的无障碍课堂。2)数字化内容创新。完善在线学习服务体系,积极探索开放性在线课程,建立数字化教材策略,倡导教师参与数字内容开发。创造丰富多样的教育内容,培养具有跨界融合和创新精神的高素质人才。3)数字化能力培养。注重培养师资队伍的数字化教学技能,推动开拓创新能力、想象力等创新理念,将创新教学模式与人才培养计划相结合[6]。
引导学生:让学生认识到,实际生活中解决问题可以有多种方法,只要言之有理即可。以此让学生大胆思考,不怕犯错,不怕与众不同。
智慧教育通过优化智慧教育服务平台、升级智能化教育硬件、开发智慧课堂等途径达成目标;其建设和应用的相关主体和活动,主要集中在教育系统内部,是一场数字化技术、智能技术支持下的教育系统内部的人机协同变革。
与智慧教育相比,教育数字化转型需要通过师生及教育角色数字化、教育教学和管理过程数字化、基础设施数字化、学习认证数字化等路径实现。其中,基础设施数字化在我国又被称为“教育新型基础设施建设”,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教育“新基建”。教育数字化转型在广度和深度上,都并非局限于教育系统内部,需引入教育技术相关产业、行政部门、科研院所共同参与,真正形成“产学研用”转型共同体,才能够将教育数字化转型推向深入。
智慧教育与教育数字化转型均为数字化、智能化技术与教育教学的深度应用和融合,是努力打造满足现代教育需求、体现育人宗旨的全新教育体系;两者的推动和深入均需要体系化的设计思维、要素统筹的整合思维、系统革新的创变思维,在理论和实践意义上具有深刻的联系。因此,可以认为二者具有共同的特点和基础。
从学术角度来看,一种观点认为,智慧教育是一种长远的发展愿景,是教育人追求的技术与教育深度融合的理想育人状态,而教育数字化转型是一种实现人机融合的实践路径,教育教学通过数字化转型实现智慧教育的目标[7];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教育数字化转型是持续的、长期的、不断演进的教育变革过程,而智慧教育则是数字化转型到一定阶段的具体表现形式。虽然理论视角不同,得出的结论差异极大,但是两种观点都承认,智慧教育与教育数字化转型是紧密相联的,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成全、相互达成的关系,并不是完全分离割裂的两个概念。
从实践角度来看,我国的智慧教育已经从理论探讨进入区域实践探索阶段,并以“智慧教育示范区”创建项目为主要推动方式。截至目前,全国已有18 个区域开展了智慧教育体系建设探索,还有更多区域在局部或特定领域进行了与智慧教育相关的理论研究或实践尝试。总体而言,针对智慧教育的探索主要集中在教学变革、治理优化、服务深化、评价过程化这4 个维度上,采用方法大多为通过理顺体制机制,加大投入,加强“政—校—企”合作,进而推动智能技术进校园、进课堂。目前看来,人机交互已部分实现,但人机协同尚未形成具有较强说服力的典型案例。总体而言,目前我国的智慧教育建设,已经在智能教育的基础上向上进阶,尚未形成智慧教育的框架或雏形,但其建设内容和建设路径与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要求高度契合。
智慧教育是我国教育事业长期的愿景和追求,区域和学校应高度重视,提前进行规划,并以智慧教育倡导的体系化思维、智慧化导向、生态化主张引领教育教学发展和产学研用联动,以迎接并推动教育变革和创新。
对此,笔者认为应做好3 个方面的准备:1)以“大教育观”为引领,重塑政府联动供给,引导全社会树立终身教育观,开展教育大资源和服务的供给侧改革,促进“教育—经济”协同发展、相互支持,实现“大资源”的整合;2)以“大开放观”为指导,重构教育系统生态,实现场景开放、系统开放、制度开放、管理开放;3)以“大素养观”为核心,聚焦教与学变革,构建灵活开放的课程体系,创设快速反应的智能课堂,建设泛在丰富的资源环境,探索融通交互的信息扶智。
1)教育教学数据化。通过引入技术和工具,收集教育教学过程数据,通过海量数据的归集和分析,为教育教学提供指引。
2)教育教学网络化。通过网络推进教育资源汇聚,实现优质资源的普及和共享,逐步突破时空限制,实现泛在学习和泛在交互。
3)教育教学智能化。以人工智能、大数据为代表的智能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相结合,促进教育过程中的数据采集、整理、分析,作用于教育教学过程,实现智能化的教育服务,增益课堂效率、提升教学成效。
智慧教育和教育数字化转型是教育改革与创新的新起点。新一代技术和工具的应用也将对教育教学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技术赋能”“数据驱动”将会在教育教学过程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但需要明确的是,教育的本位是育人,浓重的人文色彩是教育的底色,要将技术置于教育的完整体系中思考,发挥其便利性、开放性、即时性,从而放大思维交互,便利上下连贯、左右融通,形成更活跃、更高效的整体,不能过度沉迷于各种点状的技术应用、各种割裂的智能场景建设。
智慧教育没有统一的标准,教育数字化转型也没有固定的路径。这虽然对智慧教育建设和教育数字化转型二者发展造成了较大影响,却也为区域教育的创新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在理论研究中,专家学者从不同的角度提出了逻辑自洽的理论观点;在实践中,各地区依托“智慧教育示范区”“人工智能助推教师队伍建设”等实验和循证性项目形成了区域主张,学校、教师在区域主张的基础上结合学校特色、个人特点产出了一批实践案例和初步成果。
某种程度上,专家学者们的理论创新和区域、学校的自主实践探索,共同构成了智慧教育和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新基础,为更深层次的理论演绎和更深入的实践提供了参照和蓝本。
笔者认为,智慧教育和教育数字化转型承载主体主要包括学校和教师。学校是区域智慧教育的实践单元,学校发展应始终紧跟区域主张,以学校教育教学实践推进区域主张的落地实施,形成独特的建设模式,为区域主张提供印证和支撑,而这一过程需要较为强大的容错机制,应允许学校试错、证伪。教师则是区域智慧教育的主要执行者,应鼓励教师围绕学校特色育人模式,结合学科特色、课程标准甚至个人习惯,深度融合技术与教育教学,打造优质课例和教学案例。
以宏观理论和政策为“养料”,以区域主张为“土壤”,以学校特色为“枝干”,以教师个性探索为“花果”,智慧教育和教育数字化转型必然可以枝繁叶茂、百花齐放。
在智慧教育愿景和教育数字化转型实践中,区域和学校应当立足实际,不能将智慧教育建设和教育数字化转型视为“大破大立”“大拆大建”,而是应坚持各自的办学传统、育人理念和校园文化,将新一代技术和工具的应用融合到这些内容当中,以数字化的方式进行更高层级的传承和发展。同时,要以智慧教育和教育数字化转型为契机,提炼区域和学校在新时代的教育理念、教育特色和课堂主张,锤炼教育管理、教学质量提质增效的体系化策略,在数字化大潮中保持“传统”定力,汇聚“创新”要素,解决现实问题,真正让数字技术的应用和融合为教育教学增益、为教师学生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