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性呈现、数字化互动与活态化传承:故宫博物院建构文化数字记忆的传播与研究

2023-02-23 06:20何一晨崔文睿吴玉玲
传播与版权 2023年4期
关键词:历史文化故宫博物院

何一晨 崔文睿 吴玉玲

[摘要]当前,随着数字技术的演进,数字记忆成为新一代文化记忆。而故宫博物院作为北京历史文化的重要载体,应适应时代发展,建构文化数字记忆。因此,文章立足于故宫博物院建构文化数字记忆的实践现状,分析平台载体、视觉传达与IP形塑在文化数字记忆建构过程中的影响效能,并归纳故宫博物院建构文化数字记忆的实践特点:在地性呈现、数字化互动与活态化传承,同时,从技术传递、价值取向与资源配置三个方面提出故宫博物院建构文化数字记忆的实践路径,为北京历史文化数字记忆建构提供理论参考与现实镜鉴。

[关键词]故宫博物院;历史文化;数字记忆

2020年5月,北京正式提出建设“博物馆之城”,这一顶层设计也涉及数字维度的故宫博物院建设。当前,随着数字技术的演进,故宫博物院的古建与文物可打破时间与空间的区隔,以网络作为传播载体,将文化记忆以数字形态进行传播,使受众实现能动的数字身体在场。这在一定程度上对历史文化传承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同时,故宫博物院的数字媒介内容依托受众共享情感结构搭建起“多元阐释空间”,在古建、文物与受众之间实现文化与意义的传递与分享。从远观、再现到创造,数字技术能拉近受众与古建、文物的物理距离,使受众的心理认知产生嬗变,也引发受众主体与古建、文物形象间的关系产生位移,即受众由既有的人逐渐趋近于文物形象,文物形象又趋向于受众;存在空间距离的审美欣赏演化为零距离的沉浸式体验。在此基础上,受众由他者转型为能动的参与者与积极的创造者。此外,该传播仪式观强调“共享性”[1],使群体通过信息传播建构共享叙事,让受众共有的历史文化经验与数字展览形成互文,并成为导向受众文化共鸣与数字记忆的精神底色。

一、故宫博物院建构文化数字记忆的实践现状

(一)平台载体:App、小程序与官方网站开发

正如尼葛洛庞帝倡导的数字化生存,随着智能手机等移动终端应用场景日渐广泛,受众获取信息的方式日趋移动化、分众化、个性化。在此背景下,故宫博物院以人为本,以多元平台为载体,面向受众,建构自身的文化数字记忆。

就移动端App而言,故宫博物院将传统绘画艺术与数字技术相结合,相继开发了9款App,为受众提供了更为广阔的内容选择空间。例如,《每日故宫》App对故宫博物院的馆藏展品进行“一日一推”,契合当下受众的碎片化信息惯习和偏好,突出精选主题与特定展品,可在单位时间内满足受众对该App的使用与了解古建、文物的需求,提振故宫博物院文化数字记忆的传播效能。同时,《每日故宫》App借助日签形式,吸引受众记录对文物的感知,表达对历史的思考,并由此生成定制化日签页面,便于受众在社交平台上联动分享。就小程序而言,2020年7月,“数字故宫”小程序发布,并以慢直播的方式,引导受众穿行于古建全景、感受历史文物。截至目前,已有500多万人次通过“数字故宫”小程序云游故宫博物院,触达文化数字记忆。就官方网站而言,故宫博物院在官方网站上发布《故宫博物院院刊》电子期刊,聚焦考古发掘、文物研究与明清历史,着力开发故宫博物院深厚的学术研究资源。综上所述,故宫博物院借助多元平台载体,打造多样数字化内容,以App、小程序和官方网站的形式服务大众,建构自身的文化数字记忆。

(二)视觉传达:3D技术与VR动态图像应用

文化数字记忆在本质上是建构“被记忆的历史”,实体文物必须经由“形象记忆”与“场景记忆”等具体形式转化为文化记忆[2]。当前,随着数字技术的进步,数字视觉技术可以将古建、文物等文化遗产进行孵化,创制出其数字孪生的形态,使其以多元形式存在、延续,并得以广泛传播。同时,在与视觉信息的互动过程中,受众把对古建、文物的图像感知延伸至对历史的记忆,由此建构文化数字记忆的视觉符号表征,在一定程度上形成具有历史意义的传承与赓续。

2003年10月,故宮文化资产数字化应用研究所成立,这成为故宫博物院视觉传达的三维数字化开端。借助实景照片建模,通过三维立体扫描等数字化影像技术,故宫博物院的古建与文物以高清图像与数据信息的形式进行储存和汇集。2021年12月,在“‘纹以载道—故宫腾讯沉浸式数字体验展”中,故宫博物院首次展出最大的裸眼3D文物,对倦勤斋实现线下数字化复原。裸眼3D可高清放大实体文物22倍,让受众感知线下实体展览所无法感受到的古建、文物的细节,加深历史记忆。故宫博物院还着眼于VR动态图像应用,对景德镇御窑遗址等进行数据收集,实现其三维VR复原,让受众通过VR可穿戴设备实现云游。可见,故宫博物院通过3D技术与VR动态图像应用,形成VR剧场、VR节目等古建、文物的数字视觉传达内容,打破时空限制,使受众与立体数字文物进行交互,从而建构受众的文化数字记忆。

(三)IP形塑:高识别度形象打造

历史文物、文化遗产是沉默的文化瑰宝。要让古建、文物活起来,形成鲜活的文化记忆,各类媒介就应立足于受众的主流审美取向与认知框架,融合时代价值,利用数字技术,形象地复现古建、文物及其历史和场景,打造具有高识别度的IP文化符号,扩大影响力。当前,故宫博物院通过发掘和塑造IP形象,使古建、文物等演化为有趣、有料、有情感、有温度的视觉影像,以多元形式进入大众的文化记忆。

2016年,故宫博物院发布《穿越故宫来看你》的H5动画作品,仅上线一天,其访问量就突破300万人次,形成现象级传播。此后,故宫博物院的萌宠IP形象“故宫猫”与历史人物IP朱由检、李清照等颠覆传统观念,适应时代发展,创新思路,实现与Z世代同频共振。此外,故宫博物院还围绕动漫、文学、游戏、音乐等领域探索IP形象文创,打造动漫《故宫回声》与数字音乐活动《古画会唱歌》等诸多经典,以媒介创意IP活化历史,传承文化数字记忆。

二、故宫博物院建构文化数字记忆的实践特点

(一)场景还原:在地性呈现

尼采强调“一切从身体出发”,故宫博物院通过复现古建与文物,实现受众的数字身体的在场,最终完成在地性呈现。一方面,在地性凸显“在博物馆现场”。法国社会学家莫里斯·哈布瓦赫在对集体记忆的研究中认为,“过去”不是仅被保留下来,而是在“现在”基础上被重新建构;再造是数字时代构建文化记忆的关键路径,以数字方式生产和创造新讯息与新记忆[3]。随着人和数字技术构成一组双向规训,线下观展这一具身性实践成为故宫博物院“云端”系列实践的还原对象。故宫博物院经由多元平台载体与前沿视觉传达,将静态资源动态化展示,旨在还原受众第一人称的临场感,并由此演化出替代客观实在的“数字意象”,形塑受众与故宫博物院之间认识与联动的渠道,通过在地性媒介复现使受众获得时空维度的沉浸式体验,构筑起具象可感的历史文化数字记忆。例如,着眼于记忆主体、书写传播时期的撰写活动使文化记忆得以摆脱人类身体而独立存在,赛博数字时代的人类则借助技术重新获得“身体在场”,以“数字主体”建构文化记忆。另一方面,在地性内蕴“在历史现场”。麦克卢汉主张,媒介即人的延伸,把媒介技术视为拓展人类感知的现实工具。随着数字媒介技术的探索与应用,故宫博物院的数字化策展可以经由场景还原延伸至赛博世界中“数字身体”的感知层次,引导受众由对文物的浅表认识向历史阐释、文化共振与记忆建构演进。可见,故宫博物院经由媒介在地性呈现为原子化的受众个体提供深度理解历史文化遗产的锚点。

(二)能动参与:数字化互动

数字技术冲破传统意义上主体与客体间的二元对立,形塑二者间的互动美学[4]。随着故宫博物院“上云”,客观环境从受众感知中隐匿,时空界限逐渐模糊,在故宫博物院数字内容构建的文化场域与历史空间中,受众的感官与信息高度协同、持续交互,受众也由旁观者转化为参与者、由外部客体演化为实践主体,实现对历史文脉的“在场”与“参与”,积极调动感官思维、迭代认知框架,以深化数字记忆互动。

数字化互动使故宫博物院展览从以展品为中心转向以受众为中心。受众可以能动地参与故宫博物院媒介内容的多维感知、理解评论与再传播。通过对媒介内容的参与,受众作为媒介消费者变成了媒介产销者,融入故宫博物院的传播链路,与文物之间建构起一种参与、对话与合作的有机协同。同时,受众可以依据个人偏好与体验解读历史内核,使故宫博物院的媒介内容与价值指向不再单一,由此形成“众声喧哗”的互动场景。正如澳大利亚学者约翰·哈特利所说,顺从与被代表已不再能满足受众,积极的声音、直接的行动与创意的表达才更有意义[5]。受众在故宫博物院的数字传播中拥有共享的意义空间,又在各自的思想疆域中建构自己的话语空间,通过持续互动丰富文化数字记忆的内涵与外延。

(三)多元融合:活态化传承

线下故宫博物院的古建与文物更像是一个静态、无声的叙述者,通过展示自身向受众叙述它的历史。线下故宫博物院的文化传承是庄重的,而线上数字故宫博物院的文化传承则在具有历史厚重感和静态庄严感的同时,以更加生动形象的方式展现在受众眼前,不仅展示古建、文物的价值和历史,还通过技术手段展现古建、文物的背景事件,甚至其所属的历史大环境。

故宫博物院的这种数字化形式将古建、文物化成“可以翻看的故事”,打破时空界限,让历史文化以更加前卫的姿态呈现,即线上数字故宫博物院展现了古今的技术碰撞,利用现代先进的数字技术展现古代文化技艺。故宫博物院所承载的从来都不仅是文化复刻,还有现代先进数字技术衍生的文化活态化传承。

三、故宫博物院建构文化数字记忆的实践路径

(一)技术传递:文化资源延伸

当前,为了古建、文物的历史文化保护,未来线上数字故宫博物院所承载的文化数字记忆将会变得越来越重要。

一方面,线上数字故宫博物院应积极履行传播历史文化的使命,打破时空限制,补充与延伸线下故宫博物院的展示内容,立体地整合与再现古建、文物,推进故宫博物院古建、文物及其资源的合理开发和建设。同时,故宫博物院通过线上平台,延伸多种形式,调动受众感官协同,使受众获取历史文化的沉浸式体验,感受历史文化精神内核,加深对历史文化的认识,增强文化认同,产生精神共振和情感共鸣。

另一方面,故宫博物院应以数字技术保护古建、文物等文化资源,收集和分析古建、文物的基础信息、虚拟测绘数据,建构立体的文物模型,利用数字化技术智能修复古建、文物,使古建、文物再现历史原貌并以数字化形态长期存在,从而丰富受众的文化数字记忆。

(二)价值取向:文化内容为主

当前,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使故宫博物院的多种信息以各种媒介、技术形式展现,但无论使用何种媒介与技术,传播历史文化内涵应作为其第一要义。例如,故宫博物院曾推出的以儿童为主要目标受众的App《皇帝的一天》,该App以卡通手绘风格呈现紫禁城的历史场景,让受眾以角色扮演的方式感受皇帝的日常衣食起居,鲜活展现历史生活,并将所要传递的文化内涵与价值取向有机融入游戏,让内容趣味十足,使受众获取丰富的文化历史信息,加深文化数字记忆。

同时,故宫博物院应平衡古建、文物等展示内容与数字技术应用间的关系和发展,将内容与形式有机结合,坚定价值取向,明晰将历史资源和文物数字化、线上化的初衷与目的,构筑文化数字记忆,避免文物展示或历史讲述变成数字技术的盲目“炫技”。

(三)资源配置:文化与商业良性互动

故宫博物院的古建、文物内蕴深厚的文化积淀。当前,故宫博物院将文化传承与商业模式相结合,文化创意产品也已成为故宫博物院文化传播的重要组成部分,获得了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丰收。优质的文化创意产品注重趣味性和引导性,是故宫博物院传承历史文化的重要载体,也高度契合故宫博物院的文脉特征。

除了利用“两微一抖”等诸多线上平台传播文化创意产品,故宫博物院还可将文化创意产品融入线上展览或数字游戏,并与人们日常生活使用频率较高的产品结合,实现文化与商业的良性互动,进而传播历史文化,增强文化数字记忆。

四、结语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系统梳理传统文化资源,让收藏在禁宫里的文物、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产、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故宫博物院要使古建、文物真正“活”起来,就必须乘科技之帆,积极投身现代化发展浪潮,让历史文化实现创造性转化。当前,利用数字技术推进故宫博物院的数字化发展是传播历史文化的重要途径和必然选择。文章通过分析故宫博物院建构文化数字记忆的实践现状及其在地性呈现等实践特点,使受众能在“博物馆现场”与“历史现场”了解历史文化内核,能动、沉浸式地体验历史文化魅力,并探讨建构文化数字记忆的实践路径,从而以文化数字记忆视角展现和传播历史文化。

[参考文献]

[1]吴世文,杜莉华,罗一凡.数字时代的媒介记忆:转向与挑战[J].青年记者,2021(10):9-11.

[2]李红涛,杨蕊馨.把个人带回来:数字媒介、社会实践与记忆研究的想象力[J].新闻与写作,2022(02):5-15.

[3]周耀林,刘晗.数字记忆建构:缘起、理论与方法[J].山东社会科学,2020(08):50-59.

[4]徐小棠,周雯.建构数字文化记忆的辅助工具:虚拟现实记录影像的美学特征及其文化外延[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21(12):60-66.

[5]邵鹏.记忆4.0:数字记忆与人类记忆的归宿[J].新闻大学,2016(05):67-72,149.

[基金项目]北京工商大学研究生科研能力提升计划项目(项目编号:19008022056)。

[作者简介]何一晨(1995—),女,内蒙古呼和浩特人,北京工商大学传媒与设计学院硕士研究生;崔文睿(1998—),女,河北廊坊人,北京工商大学传媒与设计学院硕士研究生;吴玉玲(1970—),女,江西抚州人,北京工商大学传媒与设计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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