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论性贫困的生成逻辑、治理路径及其当代启示——基于《资本论》的理论考察

程静强 张 艳

（宁夏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立足英国资本主义社会所面临的困境这一现实基础，对无产阶级贫困的类型进行深刻透视，从制度层面对贫困的成因予以揭示，同时指出无产阶级消除贫困的实践路径，最终形成符合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反贫困思想。《资本论》的反贫困思想为中国全面推进共同富裕的发展愿景提供强大的理论资源与实践依据。一方面，中国在治理贫困问题上取得的伟大成就，建立在对马克思《资本论》反贫困思想科学继承和创造性转化的基础上。另一方面，中国通过精准扶贫、乡村振兴、生态扶贫、区域协调发展等一系列原创性实践路径逐步消灭非制度原因引起的绝对贫困问题，使人民共享发展成果，实现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其在新时代推进共同富裕的伟大实践，不仅为实现共同富裕的中国式现代化打下坚实的物质基础，也为中国以及世界人民在治理贫困问题领域积累宝贵的现实启示。

一、悖论性贫困的生成：工人越是劳动就越贫穷

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深刻揭示了资本主义制度的固有弊病，在他看来正是由于这些弊病的存在，才为悖论性贫困得以滋生提供制度基础以及发展机制，导致整个资本主义社会贫富差距的泛化和加深，也最终将资本主义制度推上灭亡的道路。

（一）悖论性贫困生成的制度根源：生产资料私人占有和雇佣劳动

生产资料私人占有和雇佣劳动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建立的制度基础。马克思在《雇佣劳动与资本》中指明劳动并非天然就是商品，从而揭示雇佣劳动与资本的内在矛盾，并以此探寻无产阶级出售劳动的制度根源。正如恩格斯所言：“工人阶级处境悲惨的原因不应当到这些小的弊病中去寻找，而应当到资本主义制度本身去寻找”[1]。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劳动力成为商品，资本以工资的形式与劳动力进行等价交换。在这种社会制度的支配下，资产阶级几乎占据全部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而工人阶级被迫依附于资本，成为资本雇佣和剥削的对象。他们只能“以一种纯粹的主体劳动能力被动服从和依附于资产阶级的生产资料”[2]。劳动力作为商品在市场中流通，成为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独有表征，工人们将自己的劳动力让渡兜售于资本家之后，后者的财富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助推下不断累积，而那些无产者们出卖的“劳动力”却成为资本家财富累积的“薪柴”，雇佣劳动制度成为资本增值的源头活水。无产阶级用自己的血汗浇灌资本主义社会一时的繁荣。在此充足判据下，确证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和雇佣劳动正是造成无产阶级悖论性贫困的根源。

（二）悖论性贫困发展的秘密：剩余价值生产

资产阶级财富的积累是建立在对工人残酷剥削的基础之上的。对无产阶级所承受的剥削的考察，是管窥悖论性贫困发展秘密的必要途径。马克思对绝对剩余价值生产与相对剩余价值生产这两条资本基本剥削手段的揭露，科学地解答了加剧悖论性贫困发展的秘密。资本的逐利性决定资本家对工人绝对剩余价值的疯狂压榨。为了最大化地获取绝对剩余价值，延长工人的剩余劳动时间、加大劳动强度成为资本家的惯用手段，力求在一个工作日内用掉工人“三天还恢复不过来的劳动力的量”[3]270的悲剧激化两个阶级的矛盾。工人阶级通过反抗斗争获取一种正常的工作日，但资本的逐利本性并不会因为对工作日的法律规定而改变。于是相对剩余价值作为更加隐蔽的剥削手段，在社会生产力大发展的背景下得以实现。资本增值和生产需求的再次扩大，促使资本家加大资本积累、改进生产设备提高生产率，增加不变资本比重的同时降低劳动力相对于总资本的比例来相对提升剩余价值量。这就使得“财富不断流向资本家手中，无产阶级不断陷入贫困的泥淖，社会贫富悬殊”[4]。

（三）悖论性贫困发展的结果：贫富分化和资本主义制度的灭亡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认为，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存在，不仅会严重阻碍着财富的公平分配，更会对财富及财富生产带来一种破坏作用。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存在使“直接生产者”和生产资料相分离，这意味着“直接生产者”不能直接创造财富，更不能拥有财富，只能接受资本家的雇佣。生产资料私人占有和雇佣劳动制度以及剩余价值生产的秘密其实早就为资本主义社会的贫富分化埋下了伏笔。对于那些失去生产资料的工人而言，他们工作的时间越久，创造的剩余价值就越大，但他们的生活却更加地贫穷。相反，作为剥削阶级的资本家积累的财富则更加庞大，而这些积累的财富转变为新的资本被投入市场购买更多的劳动力进行下一轮的剥削，其财富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因此，资本积累的反面必然表现为无产阶级的贫困积累，无论资产阶级以何种手段发展生产力，都免不了要以工人个人的牺牲为代价。于是一个贫富差距日益扩大的“鸿沟”就此诞生，并成为资本主义社会的“顽疾”而无法根除。当贫富差距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其必然质变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在马克思看来，无产阶级正是资产阶级剥削统治的衍生阶级，资本的原始积累创造推翻资本主义制度的无产阶级。无产阶级在资本的扩张积累中不断历练成长，而资本主义也在这一过程中一步步失去其所存在的群众基础。正所谓：资本主义自己创造了自己的“掘墓人”。资本主义创造先进生产力的同时也创造一种前所未有的血腥的剥削方式，使得悖论性贫困深深束缚着无产阶级的发展进步，当贫困到了无法转圜的地步，阶级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就是无产阶级革命意识觉醒的时刻，去结束这种备受奴役和压迫的日子。正如马克思所说：“生产资料的集中和劳动的社会化，达到了同他们的资本主义外壳不能相容的地步，这个外壳就要炸毁了，资本主义的丧钟就要响了”[3]757。

二、悖论性贫困的消弥路径：一个历史唯物主义的分析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发掘出悖论性贫困生成的历史逻辑之后，阐发悖论性贫困消弥的实践逻辑，以唯物史观的维度思考解决贫困的路径问题，从具体的社会历史过程入手，不仅从历史现象论层面揭示在资本主义社会内在矛盾尚未激化的条件下，进行革命实践和发展生产力是无产阶级缓解贫困的有效路径，而且在历史本质论层面阐明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代之建立共产主义公有制是工人阶级摆脱贫困的根本出路。

（一）反贫困的初始之路：由“理论批判”转向无产阶级革命实践

对于如何帮助无产阶级消除贫困实现自身的解放，在马克思生活的年代同样是一个社会热点问题，诸多思想家围绕这一问题阐发自己的设想和论断。马克思在深刻触及无产阶级贫困的根源和秘密之后，对前人的思想在一定程度上都予以了否定。他指出：青年黑格尔派脱离社会现实问题和实际经济关系，只在抽象的理论中寻求答案的路向是片面的；而他也难以认同蒲鲁东在《贫困的哲学》中所阐述的将消除贫困诉诸于抽象的天然法权观念；对于19世纪空想社会主义者圣西门、傅里叶、欧文提出将无产阶级贫困问题的消除寄托于改良主义和资本家的良心发现的设想，马克思认为更加地荒诞。

在马克思看来，纯粹的理论批判无法触及到无产阶级贫困消弥的根本路径，虽然理论批判可以视为一种有效的“批判的武器”，但要想从根本上改善无产阶级的生存状况，单纯的理论批判只能抑制一些表面问题，无法产生颠覆性的影响和变化。社会实践是所有理论批判最终的归宿，所以无产阶级需要的是将这种纯粹的理论批判转变为推翻剥削和压迫的现实斗争，在实践中进行“武器的批判”。他强调：“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群众掌握，也会变成物质力量”[5]。一方面肯定“武器的批判”是无产阶级推翻资本主义制度，摆脱贫困的本质归宿，强调了其在这一历史进程中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也指出，正确科学的理论是指引无产阶级反贫困实践的先导，理论意识的觉醒和批判才可以引发无产阶级的革命实践活动。所以，无产阶阶级要想摆脱贫困、实现自身的解放就必须在科学理论的指导下勇敢投身于反对资本主义统治的革命实践中，这便是其反贫困的初始之路。

（二）反贫困的发展之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不仅揭示无产阶级以“物质贫困”为主轴的悖论性贫困，而且也揭示他们由于“物质贫困”而衍生的心理、精神、人格以及生存环境等多维的精神贫困。不论是物质贫困还是精神贫困，其最终的消弥路线不能只从改善物质生活条件一条路径出发，需要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多方面协同推进，而所有的这些需求最终都诉诸于一点的发展，即“生产力的发展”。

消除贫困的核心要义就是解放和发展生产力。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揭示生产力作为决定人类社会发展的终极力量，深刻影响着生产关系和社会基本矛盾的运动和发展，也正是这种辩证运动的规律推动社会形态从低级向高级依次更替、曲折前进。封建主义之所以会被资本主义推下历史的舞台，其根本原因就在于资本主义在当时创造过去几个时代所不能比拟的强大生产力。资本对于财富的贪婪已经深刻在基因里，促使其通过各种渠道和手段去发展生产力。而在生产力飞速前进的过程中，伴随的必然是无产阶级贫困的积累以及身心上的双重折磨。但同时，资本主义生产力积累的物质财富，也成为无产阶级推翻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挺进的坚实跳板。这也从侧面说明：无产阶级要想消除贫困，就必须创造和掌握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所无法容纳的强大生产力，为建立更加高级的社会形态与实现全面而自由地发展奠定坚实的物质基础。

（三）反贫困的根本出路：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

资本主义私有制先天束缚着无产阶级走上脱贫致富的道路，这便决定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建立生产资料公有制成为无产阶级摆脱贫困的根本出路，这一路径也是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进行所有论证的结论与初衷。

资本主义私有制和生产资料公有制在本质上的不同决定两种社会制度对于贫困和贫困治理的态度与方法有着先天的差距。资本主义私有制简单来说指的就是资本家占据全部生产资料，并剥削雇佣劳动者的一种社会制度。这种私有制与其他私有制的根本区别在于，其本质在于剥削他人的劳动但形式上却表现为自由的劳动。可见，资本主义私有制天生的不平等性和剥削性，这样的所有制必然会和社会化大生产产生矛盾，而这个矛盾也正是资本主义社会周期性经济危机爆发的根本原因，现实是贫穷的无产阶级在反复的经济危机下更加贫穷，直到彻底沦为资本的附庸。作为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对立面，生产资料公有制是指生产资料由联合劳动者共同占有、支配和使用的所有制形式。马克思在揭示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固有弊病之后，进一步阐述生产资料公有制产生的必然性和所具有的优越性。生产资料公有制的出现是社会历史前进的必然结果，协作劳动的发展和资本的集中以及生产的社会化都无可避免地诉诸于生产资料的共同使用。由此，一切劳动由于生产资料的共同使用具有规模效应。以土地为例，这种生产资料被集体所有之后，才会被有计划、有效率地加以利用，这便是公有制所独具的优越性，也是无产阶级摆脱贫困走向富裕的必然选择。

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出现只不过是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必经的一个历史阶段，其固有的短板和病症决定其终将被更高级的社会制度取代。正如马克思所说：“劳动过程的每个一定的历史形式，都会进一步发展这个过程的物质基础和社会形式。这个一定的历史形式达到一定的成熟阶段就会被抛弃，并让位给更高级的社会形式。”[3]831所以，《资本论》始终贯穿着一个思想：资本主义商品拜物教、货币拜物教、资本拜物教的神秘性终将消失于生产资料的公有制之中，当无产阶级实现自身对生产资料的占有之后，便可以从受资本奴役和资本家剥削的状态中解放出来，从而摆脱贫困化的命运。

（四）反贫困的必由之路：建立共产主义社会

建立共产主义社会是消除贫困，实现共同富裕的历史必然，这也是无产阶级肩负的历史使命。《资本论》第一卷中便明确地给出了结论：“这个阶级的历史使命是推翻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最后消灭阶级”，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揭示资本主义经济运动规律的目的就在于，通过把握这种经济运动规律去探寻一种能够消灭贫困、实现共同富裕和人的全面解放的未来社会形态。于是，马克思将消灭贫困的期许诉诸于共产主义的社会形态之上。

马克思将反贫困的必由路径与共产主义道路有机结合起来，强调从社会压迫和自然压迫中解放出来是广大工人群体消灭贫困、求得自身解放的前提。在其看来，资本主义私有制和雇佣劳动从根本上导致无产阶级的贫困，社会压迫和剥削作为这种社会制度的附属品被强加于无产阶级，这种压迫以一种潜在的形式掠夺着无产阶级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同样也是一种以牺牲生态环境来获取财富和生产力的经济模式，其从中获取的利益支持少数富人享受着仅存的良好自然资源，将已经破坏彻底、污染严重的生态区域留给了穷人，穷人在饱受社会压迫之后还要对抗自然压迫，双重压迫之下，这些人只能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作为更高级的社会形态，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在马克思看来是一个自由、平等、和谐、美丽的社会。在这里，生产资料被全社会成员所共享，物质生产极大地满足于人民群众的生活需要，人们不是为了谋生而不得已从事生产劳动，因为整个劳动过程，劳动者和劳动资料紧密结合，所产出的劳动成果的主人只能是劳动者本人，这样的劳动才具有收获感而不是一种负担。人们也不会因为生存、发展的物资匮乏而无节制地索取于自然，全人类平等享有天蓝、气净、水沃的自然环境，物质富裕和精神富裕在这样的社会条件下得到了极致的体现。所以，建立共产主义社会是无产阶级摆脱贫困的必由之路。

三、悖论性贫困的当代启示：高质量发展共同富裕

《资本论》反贫困思想的基本原理是中国消除贫困推进共同富裕的理论基础。在此理论基础之上，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结合中国的具体国情，带领人民创造一条减贫、治贫、脱贫进而走向共同富裕的原创性实践道路。2020年中国实现全面脱贫是实现共同富裕目标的第一步，在这艰辛努力和卓越奋进的一步中，我们看到未来继续朝着共同富裕目标前进的方向和动力。

（一）坚持乡村振兴战略：打造高质量发展的乡村样板

乡村振兴战略起源于马克思城乡融合发展思想。在马克思看来，社会分工是城乡分离的始基，其在《资本论》中曾强调，“社会上的一部分人用在农业上的全部劳动……使生产食物的农民和生产原料的农民有实行分工的可能。”[3]716因此，消除旧的分工、促进教育、共享发展成果、实现城乡融合成为消灭城乡对立进而消灭阶级和阶级对立的有效路径。中国在充分研判城乡具体关系基础上，结合马克思城乡融合思想提出乡村振兴战略助力脱贫攻坚伟大实践。脱贫攻坚战取得历史性成就的同时也证明农村地区依然是中国治理贫困的“重灾区”，而且前期针对农村地区采取的贫困治理模式和措施也是正确的。尽管全国农村地区已解决绝对贫困的问题，但一贯存在于广大农村地区的“扶贫→脱贫→返贫”恶性循环怪圈的潜在威胁依然存在，不得不警惕。所以未来在治理相对贫困的过程中，农村地区依然是一块最重的“拦路石”，总结前期农村贫困治理经验，延续乡村振兴战略是非常必要的。在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由消除绝对贫困向治理相对贫困的过渡中，乡村振兴战略是一条必经之路。在2018年国务院印发的《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中，将2035年和2050年作为实现乡村振兴与乡村现代化的重要时间节点，短期规划和长期规划相结合，坚持稳扎稳打，逐步解决农村地区贫困治理顽疾，促进农村地区现代化发展，缩小城乡发展差距，从而补齐实现共同富裕的乡村短板。

（二）坚持生态优先战略：构建高质量发展的绿色范式

从人类文明发展历程来看，生态环境一直以来都涵养着人类的存续与发展，是人类脱离蒙昧、启迪智慧、脱贫致富的自然基金。然而，生态文明却在农业文明时代与工业文明时代蒙尘，“绿水青山”所潜藏的“金山银山”的生态财富在过去时代并未发挥真正的效益。马克思早在《资本论》中便对资本主义社会为获取一时发展而违背自然规律、毁坏生态的行径做出严肃的批判，呼吁人类在谋求自身发展的同时与自然和谐相处，为人类的存续发展保留必要的自然生态空间。这便注定中国的脱贫事业是一条振兴生态环境，以生态效益助力脱贫实践可持续发展，走向共同富裕的绿色之路。从中国的现实环境来看，贫困问题多生发于生态环境脆弱地区。自然条件恶劣的山区、林区、沙区占我国国土面积近80%，不可避免地与全国60%的贫困人口以及80%的深度贫困人口紧密关联，且592个国家扶贫开发重点县和14个集中连片特困地区亦广泛分布于全国生态环境脆弱区，决定了生态扶贫战略在共同富裕事业中所发挥的不可替代的作用。自党的十八大以来，生态文明建设稳步推进，逐步开启以生态建设助力脱贫攻坚事业的新道路。国家林草局出台的生态补偿扶贫、国土绿化扶贫以及生态产业扶贫三大政策奠定生态扶贫政策体系的基础，生态扶贫的体制机制在此之上得以确立完善。政策确保下林草生态扶贫成果丰硕，2 000多亿元的林业、草业扶贫资金安排，帮助2 000多万相关贫困人口脱贫增收。并在中西部地区的22个省内设立110.2万个生态护林员岗位，有力发动保护森林、草原、湿地、沙地等生态脆弱区的本土力量，促进就业和生态保护协同推进。面向未来，在治理相对贫困问题、推进共同富裕的进程中，生态扶贫战略仍需持续深挖“绿水青山”的财富效益，夯实脱贫户持续稳定增收与人民共同富裕的生态基础。

（三）坚持区域协调发展战略：释放高质量发展的均衡效应

区域协调发展战略是在马克思城乡一体发展思想指导下，以推动区域经济发展带动解决区域性贫困问题的重大反贫方略。马克思和恩格斯曾说明，资本主义生产模式在加强城乡联系的同时也加剧了城乡之间的对立冲突。恩格斯对此表示“只有按照统一的大的计划协调配置自己的生产力的社会，才能使工业在全国分布最适合于它自身的发展和其他生产要素的保持或发展”[6]。其意明确指向资本主义私有制才是导致发展失衡的根源。而要解决这一问题，只能依赖于具有计划经济特征的社会主义经济体制并结合市场的决定性作用，促进各类生产要素自由流动且有计划地集中于优势地区。区域协调发展战略正是立足于这一现实社会需求，直面社会主要矛盾，充分利用市场调节机制和政府宏观调控，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本质优势，重点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帮助人民实现高质量的发展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从建国初期的工业布局均衡发展战略到十八大后优化国土空间布局、推动区域协调发展和新型城镇化战略，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在脱贫攻坚具体实践中已经走过七十余年的发展历程，历史和实践证明这是一条符合中国发展实际的反贫方略。当前，绝对贫困问题在中国已得到有效解决，相对贫困问题成为未来实现共同富裕伟大愿景的主要议题。尚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现实矛盾仍旧阻碍着规模庞大的相对贫困人口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因此，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在“后小康时代”的贫困治理实践中任重道远，需要持续践行并不断完善。

结 语

《资本论》反贫困思想是无产阶级消除贫困以求得自身解放的理论先声和实践指南。在此思想的指引下，中国开创一条极具中国特色的脱贫共富之路，带领全国人民在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之初便将悖论性贫困问题遏制于摇篮，经过七十余年扎实推进共同富裕伟大实践，使得延续千年的绝对贫困问题在中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消失，彰显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强大生命力和独特价值引领力。面向未来，持续深挖马克思《资本论》反贫困思想的时代价值，解决相对贫困问题、实现共同富裕，已是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创造美好生活，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历史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