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认识“国土不可分、国家不可乱、民族不可散、文明不可断”的共同信念

2023-02-18 14:25邢广程
当代中国与世界 2023年4期
关键词:统一性中华文明

邢广程

【关键词】中华文明;统一性;国土不可分;国家不可乱;民族不可散;文明不可断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中,深刻阐述统一性是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之一,这是我们观察中华文明的重要视角,是思考中国历史发展进程的重要路径。在五千多年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中国逐步形成了统一的多民族国家。中国不是一般意义的国家,而是拥有14亿多人口、由56个民族组成的团结统一的国家,这在当今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中国不是一般意义的国家还体现在其文明具有突出的连续性,这是世界上唯一没有中断过的文明。中华文明突出的连续性是与突出的统一性高度关联的。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统一性。……从根本上决定了中华民族各民族文化融为一体、即使遭遇重大挫折也牢固凝聚,决定了国土不可分、国家不可乱、民族不可散、文明不可断的共同信念,决定了国家统一永远是中国核心利益的核心,决定了一个坚强统一的国家是各族人民的命运所系。”全面准确理解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统一性的重要论断,对于我们实现新的文化使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本文重点对“国土不可分、国家不可乱、民族不可散、文明不可断”的共同信念谈几点认识。

一、“国土不可分”的信念

1.“国土”是指我国的历史疆域和现在的国家领土。概括地说,就是我国各族人民共同生活的历史和现实的空间。白寿彝主编的《中国通史》对“疆域”概念进行了明确的界定,“疆域,是历史活动的舞台,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疆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各民族共同进行历史活动的舞台”,“这个疆域,是国内各民族共同进行历史活动的舞台,但并不包含某些民族外国成员的活动在内。”古代中国人对其疆域就有了认识,认为古代中国的疆域,“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现代人对中国的生存空间也极为重视研究,费孝通先生对中国的国土生存空间就有经典的认识:“任何民族的生息繁殖都有其具体的生存空间。中华民族的家园坐落在亚洲东部,西起帕米尔高原,东到太平洋西岸诸岛,北有广漠,东南是海,西南是山的这一片广阔的大陆上。这片大陆四周有自然屏障,内部有结构完整的体系,形成一个地理单元。这个地区在古代居民的概念里是人类得以生息的、惟一的一块土地,因而称之为天下,又以为四面环海所以称四海之内。这种概念固然已经过时,但是不会过时的却是这一片地理上自成单元的土地一直是中华民族的生存空间。”“民族格局似乎总是反映着地理的生态结构,中华民族不是例外。”

中国政府网在“国情”栏目中对中国的疆域进行了准确的界定:中国位于亚洲东部,太平洋西岸。陆地总面积约960万平方千米,海域总面积约473万平方千米。中国陆地边界长度约2.2万千米,大陆海岸线长度约1.8万千米。海域分布着大小岛屿7600个,面积最大的是台湾岛,面积35759平方千米。目前中国有34个省级行政区,包括23个省、5个自治区、4个直辖市、2个特别行政区。北京是中国的首都。中华文明的繁衍地具有独特的地理特征,其地形复杂、地貌多样繁复。最主要的特征是,地势呈西高东低之势,分为三个阶梯。这种西高东低的地理大势决定了我国大江大河多处于东西走向,“一江春水向东流”。这种自然环境使得古代中国东西向交通相对方便,南北向交通较为困难。中国的气候处于北半球暖温带,这种气候地理环境有利于农作物的生长。这是中华文明在古代得以逐渐发达的非常重要的先决条件。正如希腊人所说,“有着一个广阔的胸膛”。

2.中国的疆域是从古至今我国各族人民共同开发和开拓的。“中华民族具有百万年的人类史、一万年的文化史、五千多年的文明史。”“中国文化源远流长,中华文明博大精深”。这表明,中华民族的祖先经历了漫长的蒙昧时期和野蛮时代,经历旧石器时代和新石器时代的历史积累,从而跨过了文明的门槛,各部落不断组合,形成了以共同地域为基础的、具有共同语言、共同文化的民族共同体。这些先民所居住的区域就是中国最早的疆域。中华文明的源头是多元的,苏秉琦先生提出了古代中华文明“满天星斗”说,认为六条文脉共同组成了中华文明。中原地区地理环境优越,农耕文化比较发达,称为“中国”,而将周边地区称为“夷狄戎蛮”。《礼记·王制》曰:“东方曰夷”“北方曰狄”“西方曰戎”“南方曰蛮”。《尔雅·释地》曰:“九夷在东”。中原地区和“夷狄戎蛮”之地共同组成了古代中国的疆域。这说明,中国的疆域从古到今是自然形成的,而不是汉族进行殖民、征服和扩张的结果。费孝通先生在研究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时表示,“我用国家疆域来做中华民族的范围并不是很恰当的,因为国家和民族是两个不同的又有联系的概念。我这样划定是出于方便和避免牵涉到现实的政治争论。同时从宏观上看,这两个范围基本上或大体上可以说是一致的。”这表明,尽管费孝通先生强调,“疆域”与“中华民族”是两个不同而有联系的概念,但他还是认为,“疆域”与“中华民族”是范围基本上或大体上“是一致的”。范文澜表示:“按照汉族今天居住地区看来,似乎中国领土上的极大部分都是汉族所开发的,其实,其中不少地区最先开发者,却是已经消失了的和现实存在并发展的许多民族。事理很显然,中国之所以成为疆域仅次于苏联,人口在全世界各国中居第一位,历史悠久,延续不绝,在全世界各国中也居第一位的伟大国家,首先必须承认,这是构成中华民族的各族男女劳动人民长期共同创造的成果。

3.中国具有独特的疆域观。“在今天世界上領土最大的几个国家中,中国是唯一拥有历史悠久的稳定疆域的国家。”古人很早就提出过“四方”“四海”“九州”等空间概念。《诗经·北山》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诗经·商颂》曰:“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尚书·禹贡》提出了“九州”的概念,影响深远,尽管《尚书·禹贡》所述的“九州”不符合历史事实,但时至今日,人们依然将“九州”视为中国的代名词,也是中国疆域的代名词。“祖宗疆土,当以死守,不可以尺寸与人”。祖宗传下来的国土,当以生命保卫,一尺一寸不能让与他人。这表明了国土不可分的思想。在现代,领土主权意识在国际法准则中得到了体现,国家的领土主权原则包含了国家领土主权意识,国家领土主权意识在代表国家和人民利益的领土主权观念中得到反映。

4.历史上对我国国土形成真正威胁的当属西方列强。中国的疆域空间大体上是在清代定型的。“清代是多民族国家中国疆域的定型时期”“从17世纪初期到18世纪末期,清朝逐步实现全国的统一,全盛时期把全国划分为26个一级行政区,对1300多万平方公里的辽阔疆土实行有效管辖,从而奠定了中国的历史疆域。”“19世纪中期以后,英、俄、法、日等列强侵略中国,‘蚕食鲸吞中国领土,中国疆域大大萎缩。列强侵占中国领土大致可以分为三种类型:强占和强租;通过武力威胁和不平等条约强占;纳入其殖民地和‘保护国境内。”近代以来,西方列强的持续侵略和殖民,使我国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受到了巨大威胁和损害,国土被“分”被“割”,“割地赔款”成为近代中国的常态,国家蒙辱。新中国成立后,坚决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20世纪末相继收回香港和澳门主权,实行“一国两制”。所以,“国土不可分”是深刻总结历史惨痛教训的结果。“国土不可分”就是要使国力保持强大,增加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硬实力和软实力,使他国不敢“分”中国国土,彻底打消他国觊觎中国国土的图谋和野心。

5.“国土不可分”的思想在党的十八大报告中得到了体现。“我们要始终坚持一个中国原则。大陆和台湾虽然尚未统一,但两岸同属一个中国的事实从未改变,国家领土和主权从未分割、也不容分割。两岸双方应恪守反对‘台独、坚持‘九二共识的共同立场,增进维护一个中国框架的共同认知,在此基础上求同存异。对台湾任何政党,只要不主张‘台独、认同一个中国,我们都愿意同他们交往、对话、合作。”可见,中国国家领土和主权“不容分割”“维护一个中国框架”“认同一个中国”是重要的思想、原则和基础。维护国家统一和领土完整,是一个主权国家的必然权利和义务。

台湾自古以来就成为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宋代在12世纪中叶就在台湾行使政治管辖权,设立了相应的行政管理机构。1895年日本通过甲午战争逼迫清政府签署《马关条约》割让台湾。1945年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又使台湾重新成为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1949年新中国的成立完全没有改变中国领土和国家主权的完整性、同一性和连续性这个极其重要的历史事实和现状。但从20世纪90年代初始,“台独”势力在台湾逐步坐大,妄图改变台湾是中国一部分的历史和现状。反“台独”斗争就成为维护中国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重要斗争。2005年通过的《反分裂国家法》明确指出,国家绝不允许“台独”分裂势力以任何名义、任何方式把台湾从中国分裂出去。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表示:“我们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组织、任何政党、在任何时候、以任何形式、把任何一块中国领土从中国分裂出去!”在党的正式文件中重复运用一个词来表达内容实为罕见。这反映了全党绝不允许“把任何一块中国领土从中国分裂出去”的坚强决心和意志,这是维护国家领土完整的最强音和所划的不可践踏的“红线”。从实际情况看,大陆和台湾尚未实现统一,但这绝不意味着中国领土和主权处于“分割”状态,中国领土和国家主权没有分割也不可分割,大陆和台湾同属一个中国,台湾是中国国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两岸最终走向统一的历史潮流是任何势力都不可阻挡的。大陆和台湾同属一个中国,维护一个中国框架的共同认知是两岸合作的基础;中国是两岸同胞的共同家园,共同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是两岸同胞必须遵守的信念和原则。实现祖国和平统一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内容。“国土不可分”的信念决定了两岸同胞决不允许台湾与大陆永远处于未统一状态,决不允许“台独”干分割中国领土和主权的勾当,决不允许台湾从中国国土中分离出去。

二、“国家不可乱”的信念

“国家不可乱”的信念是党在总结历史教训的基础上得出的结论。在我国历史发展进程中,时常出现国家乱局,主要有几种类型:一是国家政权崩溃导致乱局;二是新旧王朝更替出现政治动荡,导致乱局;三是朝代内部治理不善,出现乱局;四是边疆地区的少数民族政权冲击中原王朝,出现乱局。历史上出现乱局的主要原因:一是国家政权管理国家能力下降,导致解决社会矛盾的能力下降;二是国家政权从上至下出现系统性的腐败,严重侵蚀了社会政治根基;三是中原王朝边疆治理政策出现大的偏差;四是边疆地区出现陡然崛起的少数民族地方政权对中原王朝形成了挑战。历史上国家出现乱局的消极后果十分明显:一是国家乱局进一步导致了中央政权控制国家能力的弱化,进一步加剧了社会矛盾;二是大大降低了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历史上凡是国家出现乱局的时期,其人口数量都大幅度减少;三是严重影响了社会经济发展的进程;四是进一步刺激了社会无组织力量的膨胀。因篇幅所限,本文集中从国家统一的视角来讨论“国家不可乱”的问题。

1.厚重的家国情怀。“深厚的家国情怀与深沉的历史意识,为中华民族打下了维护大一统的人心根基,成为中华民族历经千难万险而不断复兴的精神支撑。”中华文明五千多年绵延不断的历史表明,“家国情怀”是中华文明绵延不断的构建要素和“精神支撑”。五千多年的中国历史逐步形成了“家国情怀”,积累了一系列有关“家国情怀”的思想理念。《礼记·大学》非常清楚地阐述了这一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经典之语十分精辟地道出了家国情怀。

2.统一多民族国家呈现出向内凝聚的历史纹路,这是形成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大家庭的重要历史元素和路径。向内凝聚是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形成的重要特征,是形成多元一體的中华民族大家庭的重要黏合剂,也是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统一性的重要历史体现。在中华文明形成的最初时期,中原地区周边的少数民族部落就呈向内聚集的状态,开启了多民族向内凝聚、互融交汇的历史进程。秦代以后我国历史上的中央政权大体上可分两类:一类是统一王朝时期,而在统一王朝时期,又分两种状态:一种是以汉族为主体建立的王朝;另一种是以少数民族统治者为主建立的统一王朝。另一类是多民族王朝并立时期。但不论国家是统一时期还是处于分裂状态,向内凝聚特性都以不同形式强烈地表现出来。以汉族为主体的统一王朝通过比较发达的经济、文化引领周边少数民族发展,从而形成巨大向心力和聚合力;以少数民族统治者为主建立的统一王朝入住中原后更是给周边少数民族带来了直接的引领力和凝聚力。即使在国家处于分裂状态和多民族王朝并立的时期,各王朝都以争夺中原地区为目标,以图“正统”地位,如在辽金宋时期就存在几个“中国”,它们都以自身的“中国”政治地位来显示对其他政权的“正统”地位和法理性。《资治通鉴》记载:“秦王坚锐意欲取江东,阳平公融谏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自古穷兵极武,未有不亡者。且国家本戎狄也,正朔会不归人。江东虽微弱仅存,然中华正统,天意必不绝之。”可见,“中华正统”在当时是很重要的思想观念。后秦苻坚在统一北方后表示:“混六合为一家,视夷狄为赤子”。自称“中国”的金朝明确强调:“天下一家,然后可以为正统”。而宋人认为:“正者,所以正天下之不正也;统者,所以合天下之不ー也。”元世祖忽必烈表示:“朕获缵旧服,载扩丕图,稽列圣之洪规,讲前代之定制。建元表岁,示人君万世之传;纪时书王,见天下一家之义。法《春秋》之正始,体大《易》之乾元。”从中国的历史进程看,国家统一与分裂相互交织,但统一趋势一直是主导方向。中华文明所具有的内在统一性,无论在国家处于统一时期还是分裂时期,中华民族各民族文化融为一体的牢固性都在发挥作用,形成向心力和凝聚力。而且秦朝开始实行的“书同文,车同轨,量同衡,行同伦”为历代王朝所继承和接受,即使在国家政权处于分裂状态,各民族并立政权都遵守这些“硬杠杠”,这些要素已经成为凝聚各民族国家的筋脉。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秦国‘书同文,车同轨,量同衡,行同伦,开启了中国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发展的历程。此后,无论哪个民族入主中原,都以统一天下为己任,都以中华文化的正统自居。”

3.“动”“静”交互的基本方式。中国古代是以融合凝聚的方式形成的,特别是古代中国成功地化解了农耕地区与游牧地区、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所产生的结构性的直接持续冲突和对立。在处理结构性冲突和对立过程中逐步形成了相互之间的融合、嵌入、包容的机制、理念和行为,逐渐形成了不断拓展的各族人民共同生息的家园,这是中华文明得以五千多年绵延不断的重要因素。历史上中国国家的形成是在“动”和“静”两种形态深度交流与互动中形成的。从一般意义上说,“静”是农耕文化的基本特征。农民重土耕土守土惜土,死后埋葬在自己故土,这是农耕文化最基本的要素,故土难离。中国历史上的农民万不得已轻易不离开故土。在中国历史上,中原地区就是农耕文化的核心区。而相邻的北方、西北方、东北方则是辽阔的游牧地区。游牧部落最基本的生活环境就是草原和水系,游牧文化最基本的特征就是流动性。逐水而居,随草而移,定无居所。但中原地区稳定的粮食供应和经济的相对繁荣,深深吸引着游牧民族,他们主动地与南部的农耕地区发生密切的联系,时而进行贸易,时而通婚,时而征战。战与和是农耕地区与游牧地区关系的两种基本状态,但从历史长波段上看,“和”是主流,“战”是重要的插曲。我国历代历史著作,记载“战争”插曲的比较多,比较详细,而对“和平”的贸易交流这些常态化的历史进程则记载得相对少些,给后人的印象,似乎农耕地区与游牧地区“战争”是常态。但在历史上从国家内地与边疆地区的关系上看,国家对边疆地区的治理是比较成功的,形成一系列比较有效的办法。从历史周期的行为方式上看,游牧地区的“动”占主导地位,农耕地区的“静”处于被动地位。换句话说,游牧地区各民族更主动地与农耕地区发生联系,无论在贸易层面还是冲突层面都是如此,而且游牧民族从来就不放过入主中原的机会。这表明在行动上游牧民族居主导地位,农耕民族行动上则处于守势,修筑长城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但从生产力发展水平和文化发展程度上看,农耕文化具有优势,而游牧地区受到了来自农耕地区强大的吸引力和牵引力。中国古代就是在这种“动”“静”交错中形成的融合型统一的国家和政治空间,这就是古代中国得以不断拓展的原因。在这种拓展进程中,各游牧民族都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中国历史上长期存在过的两个统一——农业区的统一和游牧区的统一,终将形成混同南北的一个大统一,这是中国历史发展的必然性所决定的”

4.国家统一永远是国家核心利益的核心。国家统一是中国历史的大趋势,虽然中国历史上多次出现分裂状态,但都归于国家统一。西方妄图通过搞乱香港搞乱全中国,通过鼓励台湾分裂势力使大陆受到“内伤”,从而达到削弱中国的战略目的。从这个视角理解习近平总书记所说的“国家统一永远是国家核心利益的核心”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国家统一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是国家议事日程中的置顶任务,不是一时的,而是“永远”的,这从时间上进行了界定。党的十九大对这个观点进行了明确阐述:“我们坚决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绝不容忍国家分裂的历史悲剧重演。一切分裂祖国的活动都必将遭到全体中国人坚决反对。我们有坚定的意志、充分的信心、足够的能力挫败任何形式的‘台独分裂图谋。

习近平总书记表示:“中华文明突出的统一性决定了一个坚强统一的国家是各族人民的命运所系”。一个坚强统一的国家与各族人民的命运紧密相关,因为只有一个坚强统一的国家才能实现中华民族各民族的根本利益。晚清就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1840年以后,中国因羸弱被西方列强侵犯凌辱,各族人民的命运万分悲惨。新中国成立到现在,中国人民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实现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途径,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途径。

三、“民族不可散”的信念

1.中国历史是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汇成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的历史。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几千年历史长河中,中国人民始终团结一心、同舟共济,建立了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发展了56个民族多元一体、交织交融的融洽民族关系,形成了守望相助的中华民族大家庭。”中华民族各民族都为伟大祖国的形成、发展和壮大贡献了自己的力量和智慧。中华民族具有统一的共有精神家园,这是中华文明得以绵延不断的重要元素,也是以多元一体、团结集中的统一性为基础的。费孝通认为:“中华民族作为一個自觉的民族实体,是在近百年来中国和西方列强的对抗中出现的,但作为一个自在的民族实体则是几千年的历史过程所形成的”。他得出的结论是,中华民族“形成一个你来我去、我来你去,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而又各具个性的多元统一体”,这就是“中华民族的多元一体格局”。“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既是一个民族共同体的概念,又是一个国族的概念。‘多元指统一多民族国家形成过程中各民族所具有的‘个性和‘特质,即各民族在语言、地域、经济、文化心理等方面所具有的多样性和表现形式上的特殊性;‘一体指各民族在共同发展过程中相互融合、相互同化所形成的民族共同体的共同特征和‘一体化趋势。”中华民族有两个值得重视的特点:一是多元中的本土特点;二是凝聚力强。“多元一体”格局辩证地反映了中华民族各民族内在的多样性和统一性。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加强中华民族共同体历史、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研究。我国各民族在历史上不是相互之间处于隔绝状态,不是“老死不相往来”,更不是呈相互排斥和对立的关系;长期以来,各民族小聚居大杂居,相互嵌入,逐步形成了共同体和共同体意识。范文澜说:“依据历史记载,共同开发中国的各民族,一般说来,汉族最先开发了黄河流域的陕甘及中原地区,东夷族最先开发了沿海地区,苗族、瑶族最先开发了长江、珠江和闽江流域,藏族最先开发了青海、西藏,彝族和西南各族最先开发了西南地区,东胡族最先开发了东北地区,匈奴、鲜卑、柔然、突厥、回纥、蒙古各族先后开发了蒙古地区,回族和西北各族最先开发了西北各区,黎族最先开发了海南岛,高山族最先开发了台湾。”

鸦片战争以后,中国逐步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在西方列强不断侵略和欺压的危机状态下,我国各族人民共同奋战,抵御外侮,突出体现了中华民族团结共患难的精神。

上述这些都是中华民族各民族不能散和不可散的重要支撑因素。历史上各时期中华民族各民族始终保持凝聚力、向心力。一部中国史,就是一部中华民族各民族交流交往交融而汇融成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的厚重历史。政治史上有北魏孝文帝汉化改革的生动例子;音乐史上留下了“万里羌人尽汉歌”的诗句;唐代粟特人众聚长安;考古界屡屡挖掘出内地与边疆地区各族人民交往交流交融的文物,這些都说明中华民族各民族相互融合的丰富历史。“中华民族各民族文化融为一体、即使遭遇重大挫折也牢固凝聚。”中华民族所形成的水乳交融的关系,所拥有的共有精神家园,最终形成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2.民族团结是根本。中华文明突出的统一性决定了国家统一永远是中国核心利益的核心。“团结统一是福,分裂动荡是祸,是中国人用血的代价换来的宝贵经验教训。”习近平总书记在第二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上指出,新疆的问题最长远的还是民族团结问题。民族分裂势力越是企图破坏民族团结,我们越要加强民族团结,筑牢各族人民共同维护祖国统一、维护民族团结、维护社会稳定的钢铁长城。要坚定不移坚持党的民族政策、坚持民族区域自治制度。民族团结是各族人民的生命线。要高举各民族大团结的旗帜,在各民族中牢固树立国家意识、公民意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最大限度团结依靠各族群众,使每个民族、每个公民都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贡献力量,共享祖国繁荣发展的成果。各民族要相互了解、相互尊重、相互包容、相互欣赏、相互学习、相互帮助,像石榴籽那样紧紧抱在一起。在第三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不断巩固各民族大团结。要促进各民族广泛交往、全面交流、深度交融。必须高举中华民族大团结旗帜,促进各民族在中华民族大家庭中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要对标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是全国各族人民的重要任务;树立正确的中华民族历史观,采取各种措施增强对中华民族的认同感和自豪感;坚持各民族一律平等、各民族共同当家作主的原则,保障各族群众合法权益。

3.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维护好和经营好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扣紧中华民族团结凝聚的精神纽带。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强调:“要正确把握共同性和差异性的关系,增进共同性、尊重和包容差异性是民族工作的重要原则。”

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进程中应处理好以下几个关系:一是要正确把握共同性和差异性的关系,“共同性和差异性的关系是管总的,对其他关系起着引领作用”。从历史纵深看,我国各民族的差异性将长期存在。因此,尊重、包容差异性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内容。但要明确共同性与差异性之间的逻辑关系:共同性是主导、方向和根本,但共同性要包容差异性,使差异性获得活力;需要保护差异性,但不能强化差异性中的落后因素,不能固化影响民族进步的不良因素,而且差异性不能以削弱和危害共同性为前提。二是要正确把握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和各民族意识的关系,处理好中华民族和各民族之间的关系,“引导各民族始终把中华民族利益放在首位,本民族意识要服从和服务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同时要在实现好中华民族共同体整体利益进程中实现好各民族具体利益,大汉族主义和地方民族主义都不利于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モ中华民族共同体是整体利益,各民族利益是具体利益,各民族的具体利益必须服从于和服务于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整体利益,而不是相反,决不能将本民族的具体利益凌驾于中华民族共同体整体利益之上。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主体,本民族意识要服从于和服务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而不是相反,决不能将本民族意识凌驾于中华民族共同体整体意识之上。三是要正确把握中华文化和各民族文化的关系,处理好中华文化与各民族文化之间的逻辑关系,“各民族优秀传统文化都是中华文化的组成部分,中华文化是主干,各民族文化是枝叶,根深干壮才能枝繁叶茂”。这表明,中华文化是主体,各民族文化是中华文化这个主体的组成部分,而不是相反,决不能将本民族文化凌驾于中华文化之上。四是要正确把握物质和精神的关系,将两者完整地统一起来,“要赋予所有改革发展以彰显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意义,以维护统一、反对分裂的意义,以改善民生、凝聚人心的意义,让中华民族共同体牢不可破”。边疆民族地区高质量发展是十分必要的,但要将高质量发展的任务对焦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不断增强上来,全国支援边疆地区的建设不单纯是物质支援,还要将物质支援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构建有机地结合起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的“纲”,所有工作要向此聚焦。

4.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的重大意义。在2021年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必须坚持和完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实行民族区域自治制度,是我们党的伟大创举和伟大实践。早在1936年,我们党就建立了陕甘宁省豫海县回民自治政府,1947年建立了内蒙古自治区。1952年,中央人民政府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族区域自治实施纲要》。1984年,颁布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族区域自治法》。目前,我国已经成立了155个民族自治地方,包括5个自治区、30个自治州、120个自治县,此外还成立了近千个民族乡,作为民族区域自治的重要补充。我们党把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同我国民族问题具体实际相结合,创造了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其根本目的是维护国家统一和民族团结。民族区域自治着眼于统一与自治相结合、民族因素与区域因素相结合。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作为我国一项基本政治制度是在实践中逐步摸索出来的。周总理指出:实行民族区域自治“是民族自治与区域自治的正确结合,是经济因素和政治因素的正确结合”,“这样的制度是史无前例的创举”。

四、“文明不可断”的信念

1.“中华文明是世界上唯一绵延不断且以国家形态发展至今的伟大文明。”这是中华文明五个突出特性中最突出的特性。举世闻名的古代“四大文明”——埃及文明、两河流域文明、印度文明和中华文明,除中华文明外,其他三个古代文明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就连比“四大文明”晚形成的古希腊罗马文明也没有逃脱被中断的命运,唯有中华文明一直延续至今,成为世界上独有的连续不断的文明。这是历史事实,谁也否定不了。著名的历史学家汤因比在研究世界文明时将中国文明视为连续着的文明。塞缪尔·亨廷顿也将中国文明视为五个仍然存在的文明之一。

近代西方列强给中国带来了灾难,给中华文明带来了危险。“一八四〇年鸦片战争以后,中国逐步成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国家蒙辱、人民蒙难、文明蒙尘,中华民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劫难。从那时起,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就成为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最伟大的梦想。”中华文明虽然没有被中断,但却“蒙尘”了。

“中华文明的连续性,从根本上决定了中华民族必然走自己的路”。五千多年的文明史是我們走自己的路的历史逻辑。世界上唯一没有中断的中华文明是我们文明自信的历史底蕴。正如美国学者所言,“一部文明史不仅论述战争和政治的各种表面现象,而且还探讨一个民族的内在力量的全部表现”。中华民族的“内在力量”表明,我们不需要“改弦易辙”,不需要改中华文明之弦,易中华文明之辙;不需要“转轨”,不需要将中华文明转向其他文明的轨道。习近平总书记说:“中华文明历经数千年而绵延不绝、迭遭忧患而经久不衰,这是人类文明的奇迹,也是我们自信的底气。

“如果不从源远流长的历史连续性来认识中国,就不可能理解古代中国,也不可能理解现代中国,更不可能理解未来中国。”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一个时间轴:古代中国、现代中国、未来中国,一脉相承。“古代中国”,我们的祖先兢兢业业,创造中华文明的多重辉煌,让中华文明的历史绵延不断五千多年,只有中华文明具有这样的独一无二的世界奇迹,只有中国历史能创造这样的唯一标识,只有中华民族具有这样的时光印记。五千多年“古代中国”文明的奇迹和辉煌给“现代中国”和“未来中国”提出了重要的时代命题,即“把世界上唯一没有中断的文明继续传承下去”,将中华文明不间断地“传承下去”,构建“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这是新的文化使命,而新的文化使命的极其重要的元素就是“必须走自己的路”。

只有全面、深入而系统地认识中华文明的历史文脉,才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中华文明的五大突出特性不能自动地适应现代化的需求,需要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因此,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就成为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相衔接的极其关键的纽带和转换器。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更是中华文明突出的创新性在现实中国的鲜明体现。

2.要警惕“文明冲突论”给中华文明所带来的冲击和挑战。亨廷顿曾经明确提出过“文明的冲突”。在他看来,“在所有的文明之中,唯独西方文明对其他文明产生过重大的、有时是压倒一切的影响。因此,西方的力量和文化与所有其他文明的力量和文化之间的关系就成为文明世界最普遍的特征。”“西方是而且在未来的若干年里仍然是最强大的文明”,“世界在某种意义上是一分为二的,主要的区分存在于迄今占统治地位的西方文明和其他文明之间,然而,其他文明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共同之处。简言之,世界是划分为一个统一的西方和一个由许多部分组成的非西方。”

亨廷顿将西方文明视为强势文明,其他文明需要经过西方文明的标准加以衡量和判断:“根据它来判断非欧洲人的社会是否充分‘文明化到可以被接受为欧洲人所支配的国际体系的成员”。他还提出了另一个引人注目的观点:“文明之间最引人注目的和最重要的交往是来自一个文明的人战胜、消灭或征服来自另一个文明的人”。亨廷顿在梳理欧洲基督教文明历史时承认,其在文明程度上落后于许多其他文明,比中国、伊斯兰、拜占庭等文明都落后。但西方文明强势崛起,在其后的250年间,整个西半球和亚洲的一些重要部分都被置于欧洲的统治和控制之下。欧洲的殖民地在南美和北美控制了地球表面领土地的35%,1878年,这一数字为67%,1914年为84%。“在欧洲扩张的过程中,安第斯和中南美洲文明被有效地消灭了,印度文明和伊斯兰文明同非洲文明一起被征服,中国受到渗透并从属于西方的影响。只有俄罗斯、日本和埃塞俄比亚这三个在高度中央集权的帝国权威统治下的文明得以抵制西方的冲击,并维持了有意义的独立存在。400年之久的文明间关系是由其他社会对西方文明的从属所构成的。”那么,西方文明是通过什么方式达到消灭、征服其他文明的呢?亨廷顿明确地承认,“西方扩张的直接根源是技术:发明了到达距离遥远的民族的航海工具,发展了征服这些民族的军事能力。”“西方赢得世界不是通过其思想、价值观或宗教的优越(其他文明中几乎没有多少人皈依他们),而是通过它运用有组织的暴力方面的优势,西方人常常忘记这一事实,非西方人从未忘记。”亨廷顿指出了西方文明的两幅画面:第一幅是西方处于压倒一切的、成功的、几乎是完全的支配地位。“西方是唯一在其他各个文明或地区拥有实质利益的文明,也是唯一能够影响其他文明或地区的政治经济和安全的文明。其他文明中的社会通常需要西方的帮助来达到其目的和保护其利益。”第二幅画面,那是一个衰落的文明,西方在世界政治、经济和军事领域的力量正在下降。于是,他认为对西方文明形成威胁的首先是伊斯兰文明和中国文明。“未来的危险冲突可能会在西方的傲慢、伊斯兰国家的不宽容和中国的武断的相互作用下发生。”“伊斯兰国家和中国拥有与西方极为不同的伟大的文化传统,并自认其传统远较西方的优越。”“中国的崛起则是核心大国大规模文化间战争的潜在根源。”所以,在西方文明处于相对衰落之时,更需要提前识别“挑战者”和“战略对手”,并采取综合手段加以遏制。

中国学者也在思考世界文明之间的关系问题。季羡林认为,“人类的文化宝库是众多的民族或国家共同建造的。使用一个文绉绉的术语就是‘文化多元主义,主张世界上只有一个民族创造了文化,是法西斯分子的话,为我们所不能取”。季羡林也将欧亚大陆的文化体系分为两种类型,即西方文化与东方文化(印度文化、伊斯兰文化、中华文化),但他所得出的结论是与亨廷顿不同的,他既反对“西方文明中心论”,也不赞同“东方文明中心论”,主张文明平等对话和借鉴。

文明冲突实际上是西方文明以自身现有的实力优势,甚至以暴力方式防范、遏制、消除对西方文明以及作为西方文明载体的西方国家所形成的挑战和潜在威胁,及其作为文明载体的西方国家并对其他文明以及作为这些文明载体的国家维持西方文明的统治地位和优势地位。按照西方文明的所谓判定标准,西方文明的挑战对手来自非西方文明及非西方国家,换句话说,非西方文明及非西方国家只能接受西方文明,服从西方国家的主导,否则就会发生“文明的冲突”。但是中华文明有自身的文明继承权、延续权、发展权、复兴权和繁荣权。与西方文明的“文明冲突观”相反,中国认为,世界是由多种文明组成的文明共同体,具有文明多元化的特征。文明之间的关系应是平等的,没有优劣之分;文明之间的差异需要通过对话解决。中国提出的全球文明倡议清晰地表达了关于世界文明的基本思想,中国需要对近代以来“蒙了尘”的文明进行“除尘”。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过程就是中华文明“除尘”的过程,使中华文明更适应现代化的进程,从而形成中华民族现代文明。

中华文明是不可中断的。我们需要特别关注现实和未来可能导致中华文明中断的各种隐患和威胁,具有强烈的忧患意识。西方借助“人权”等意识形态因素不断向我国渗透,逐步灌输西方价值观和理念,试图使中国走上“改旗易帜”“改弦更张”的道路,这是必须加以防范的。中国式现代化是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现代化。因此,“两个结合”是中国未来发展的必由之路,是中国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保障,借助“两个结合”中国将会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

五、中华文明统一性与其他特性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

(一)突出的连续性与突出的统一性之间的关系

中华文明最主要的特性就是突出的连续性,中华文明五千多年不中断的历史在人类历史上独一无二,而这五千多年的中华文明是在中国统一性所构造的地理空间、政治空间和精神空间范围内进行的。古代中国的疆域是中国各族人民进行历史活动的地理空间、政治空间和精神空间。中华文明的地理空间就是中华民族各民族所共同开拓的疆域;中华文明的政治空间就是承载五千多年不间断的中华文明政治行为体——国家形态;中华文明的精神空间就是逐步形成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这样,五千多年不间断的中华文明时间轴与中华民族各民族祖祖辈辈生息繁衍的地理空间、政治空间和精神空间完美结合,构成了中华文明完整的时空观和时空架构。

中华文明五千多年绵延不断就是因为有维护大一统的人心根基。“‘向内凝聚的统一性追求,是文明连续的前提,也是文明连续的结果。”从九州共贯到中华民族共同体体现了中华文明统一性的一脉相承。没有中华文明突出的统一性的支撑就很难做到五千多年绵延不断。

从共同信念四个因素之间的关系看,“国土不可分”与“文明不可断”就是中华文明五个突出特性中的“连续性”和“统一性”的具体表现和反映。“国土不可分”是“文明不可断”的前提和结果,也是“文明不可断”的基础。这说明“国土不可分”和“文明不可断”具有内在的逻辑关系和历史联系性。从负面视角看,国土被“分”就有可能使中华文明中断。这也从文明的高度诠释了“国家统一永远是国家核心利益的核心”的深刻内涵。

(二)中华文明突出创新性与突出的统一性之间的关系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中指出,“结合”打开了创新空间。“结合”本身就是创新,同时又开启了广阔的理论和实践创新空间。“第二个结合”让我们掌握了思想和文化主动,并有力地作用于道路、理论和制度。从这个角度看,我们党开创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政治协商制度等,与中华文明的民本思想,天下共治理念,“共和”“商量”的施政传统,“兼容并包、求同存异”的政治智慧都有深刻关联。我们没有搞联邦制、邦联制,确立了单一制国家形式,实行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就是顺应向内凝聚、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发展大趋势,承继九州共贯、六合同风、四海一家的中国文化大一统传统。更重要的是,“第二个结合”是又一次的思想解放,让我们能够在更广阔的文化空间中,充分运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宝贵资源,探索面向未来的理论和制度创新。”

中国共产党在新中国成立后不断探索社会主义政治体制的建设。比如,我们没有照搬照抄苏联的国家治理体制,没有照搬苏联的民族自决的理论和范式,独自探索出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为什么中国没有照搬照抄苏联民族政策和管理体制?周恩来总理进行过分析:“中国民族多,而又相互杂居,这样的民族分布情况,就不可能设想采取如同苏联那样的民族共和国办法”“在中国适宜于实行民族区域自治,而不宜于建立也无法建立民族共和国。”“中国的历史同当时俄国的情况却完全不同”,“历史的发展使我们的民族大家庭需要采取与苏联不同的另一种形式”“我们这种内部、外部的关系使我们不需要采取十月革命时俄国所强调的实行民族自决、允许民族分立的政策。”这说明,中国共产党在处理民族问题时将马克思主义关于民族问题的基本理论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探索出中国特色的民族理论和民族政策。民族区域自治制度是防止国家解体和民族分裂的重要制度性安排。周总理坚决反对民族“单干”:中国各民族杂居的条件“适宜于民族合作,适宜于实行民族区域自治。”“中国的民族宜合不宜分。我们应该强调民族合作,民族互助;反对民族分裂,民族‘单干。我们民族大家庭采取民族区域自治制度,有利于我们普遍地实行民族的自治,有利于我们发展民族合作、民族互助。我们不要想民族分立,更不应该想民族‘单干。”“我们不去强调民族分立。现在若要强调民族可以分立,帝国主义就正好来利用。即使它不会成功,也会增加各民族合作中的麻烦。”事实证明,我国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是完全正确的,是我党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的重要范例,也是中华文明创新性与统一性相结合的重要现代体现。而苏联的民族自决政策和苏联国家制度具有理论缺陷,在实践中不断出现越来越大的偏差,最终导致苏联解体,民族离散,这是一个巨大的教训。

(三)“大一统”思想与“国家不可乱”的信念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中多次阐述“大一统”思想:他将“九州共贯、多元一体的大一统传统”视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重要元素之一;他强调,“深厚的家国情怀与深沉的历史意识,为中华民族打下了维护大一统的人心根基”;他强调:“中华文明长期的大一统传统,形成了多元一体、团结集中的统一性。”;在谈到“结合”的结果是互相成就时,他举了“从九州共贯到中华民族共同体”的例子;在谈到“结合”打开了创新空间时,他强调要“承继九州共贯、六合同风、四海一家的中国文化大一统传统。”

“大一统”思想始于春秋时期并在秦汉时期成为中国政治的重要指导思想和理念。《吕氏春秋》曰:“天下必有天子,所以一之也。天子必执一,所以摶之也。一则治,两则乱。”孔子说:“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孟子在回答“天下乌乎定”时明确说:“定于一”。孟子曰:“诸侯之宝三:土地,人民,政事。”孟子虽然强调的是诸侯,其实其内容更适合于国家。《春秋公羊传》曰:“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公羊传》还说:“曷为外也?《春秋》内其国而外诸夏,内诸夏而外夷狄。王者欲一乎天下,曷为以外内之辞言之?言自近者始也。”徐彦疏:“王者受命,制正月以统天下,令万物无不一一皆奉之以为始,故言大一统也。”《汉书·王吉传》:“《春秋》所以大一统者,六合同风,九州共贯也。”在中国古代还强调,“事在四方,要在中央。”汉代董仲舒进一步弘扬了“大一统”思想,他表示,“《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将“大一统”观念置于思想统治地位,成为两汉时期主流的政治思想。

此后,历代王朝都将“大一统”作为当时政治行为的最高目标和理念。在分裂时期,割据势力也往往把自己说成是皇朝的正统,把统一作为治国的指向。“大一统”思想有着极其丰富的政治思想内涵,成为中华文明极其重要的文化思想观念,是中华文明突出的统一性的重要思想要素,也成为支撑中国多元一体格局的心理文化基础。从中国古代国家治理的历史进程中,我们可以看到,“大一统”不仅是一种维护国家统一的理念,也是历代封建王朝治理国家的重要政治工具之一,更是自秦汉以来历代王朝所追求的政治目标和价值观。在分裂时期,大一统思想对向内凝聚起到了巨大的思想引领作用,这是国家能够重新归于统一状态的内在思想和精神纽带。“到明清时期,中原和边疆不但在政治上,而且在经济上和文化上出现了明显的一体化趋势,使国家统一不但成为政治的需要,而且成为经济和文化发展的必然。清朝的大统一,实际上是数千年中国社会历史趋势的必然产物,是中国历史演变的必然结果”。所以,中华文明绵延不断,“就在于中国一直有着一个大一统的传统,这是我们非常宝贵的历史资源,也是了解中华文明为什么有这样强大活力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四)突出的包容性與突出的统一性的关系

中华文明的统一性也与包容性紧密相关。中华文明越包容,就越能得到支持、认同和维护,就越会绵延不断。包容性体现了中华文明和中华民族发展进程中的韧性。包容性是“民族不可散”的黏合剂。“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包容性。中华文明从来不用单一文化代替多元文化,而是由多元文化汇聚成共同文化,化解冲突,凝聚共识。中华文化认同超越地域乡土、血缘世系、宗教信仰等,把内部差异极大的广土巨族整合成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越包容,就越是得到认同和维护,就越会绵延不断。”第一,中华文明是由多元文化所构成的,这是其基本的文化特征。与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相对应,中华文化也呈“多元一体”的结构,即每一个民族都有自身的民族文化,具有与其他民族不同的文化特征和气质,而中华文化则是各民族多元文化的集合体,并将各民族文化融合成一体,即中华文化。第二,中华文化从来不以所谓的单一文化去取代或者代替多元文化,而是将多元文化不断加以融合,最终汇聚成中华文明视域下的共同文化。共同文化的形成是化解冲突的有效途径,也是增强凝聚力、凝聚共识的有效方式。正是在共同文化的基础上形成了中华民族文化认同,而文化认同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基础。第三,中华文明的包容性,从根本上决定了中华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取向,使中华民族的内聚力不断增强,也使中国各宗教信仰多元并存的和谐格局得以维护和保持。中华文明的包容性给“国土不可分”提供了支撑,给“国家不可乱”提供了保障,给“民族不可散”提供了内聚力、给“文明不可断”提供了韧性。

(五)突出的和平性与突出的统一性之间的关系

“国土不可分”的信念明显地体现了中华文明突出的和平性。“国土不可分”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含义:一是中国的领土不可分割和丢失;二是,我们专注于捍卫既有的国土,不谋求扩张,不“分”他国之“土”。从近代中国演化的历史进程中完全可以得出结论,西方列强曾经给中国带来深重的灾难。而当前中国崛起的最大外部阻力依然是美西方国家。美国对我国台湾问题的深度介入、在我国南海的挑衅行为、编织各种国际网络对中国的围堵都表明,中国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依然是一个艰巨任务,具有明显的外部国际因素的威胁。“国家不可乱”和“民族不可散”都面临着美西方压力的现实状况。美国全方位遏制中国,目的是让中国走错路,让中国发展慢下来,弱下去,最终导致中国出现美国所希望的局面;美西方借助所谓的“人权”,在涉疆、涉藏、涉海、涉港和涉台等问题上屡屡向中国施加压力,干涉中国内政,试图搞乱中国、改变中国社会主义制度、分裂中国、给中国各民族之间造成不和与冲突,所有这些都表明中国需要全神贯注地应对来自美西方对我发展、稳定和安全大局的干扰和破坏,同时还要进一步实施对外开放战略,统筹安全与发展之间的关系。中华文明绵延不断得益于其开放的姿态和包容的胸怀,因此,开放包容是中华文明发展的活力来源。未来的中国更应积极主动地学习借鉴人类创造的一切优秀文明成果。中华文明有和世界其他文明交流互鉴的鲜明文化特性。中华文明的和平性为其他四个特性提供了良好的外部环境,决定了中华文化对世界文明兼收并蓄的开放胸怀,也成为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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