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亚文化背景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新媒体传播策略分析

2023-02-18 20:57龙波宇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 2023年31期
关键词:圈层亚文化中华

龙波宇

(成都大学,四川成都 610106)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文明的智慧结晶和精华所在,是中华民族的根和魂,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站稳脚跟的根基”[1]。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内涵丰富、博大精深,从天文地理、宇宙自然到人文哲学、道德礼仪,体现了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精髓,是流淌在每个炎黄子孙血脉里的文化基因,也内生地影响着每一个中国人的思维与行为方式。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更好地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提供了精神动力,也是树立文化自信的基础前提。新媒体时代,新的社会历史条件在为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带来机遇的同时也带来了挑战。青年亚文化在技术赋能的背景下以网络为平台生根、发芽、不断壮大,与传统文化的传播发生着碰撞。如何在青年亚文化背景下抓住新媒体优势传播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1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青年亚文化的关系演变——从反叛抵抗到共情反哺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文化市场日渐繁荣,不断满足着人民的精神文化需求。特别是互联网时代的到来,文化生产准入门槛的降低开启了全民浸润式高速文化生产时期。各类文化因为互联网的开放性与互动性在虚拟空间中蓬勃发展,同时得益于互联网跨时空限制而快速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华夏儿女智慧的结晶,是中华文化最根本、最深沉,也是最精髓的文化基因,是主流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而青年亚文化,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是相较于主流文化的次文化,具有边缘性和反抗性。伴随着信息技术的迭代更新,熟练掌握技术的青年成为新媒体的主要受众,新媒体也成为青年亚文化生产与发展的主要媒介之一。在新的社会历史条件下,特别是在新技术的时代背景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青年亚文化发生着碰撞,两者之间的关系也随着时代的发展发生着多重转向。

西方学术界对青年亚文化的研究起步较早,发展呈阶段性,主要经历了美国芝加哥学派、英国伯明翰学派和后亚文化三个时期。最初的亚文化研究对象主要针对如吸毒者、青少年罪犯、移民等社会边缘群体,形成了具有芝加哥学派特色的 “越轨亚文化”。伯明翰学派在承袭了芝加哥学派实证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对上升为社会现象的如朋克、嬉皮士等群体文化进行研究,指出青年亚文化与主流文化的关系经历了从 “仪式抵抗” 到 “文化收编” 的过程。如通过对朋克一族行为的解读得出结论:他们想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出对社会公认主流摇滚规则的破坏与挑战。但最后亚文化还是被主流文化所 “收编”。

新媒体的开放性与包容性为青年亚文化提供了更广阔的实践平台。青年人用数字化方式,“用颠覆传统的网络符号体系标榜着自己的与众不同”[2]。他们 “从固有的社会经济与文化束缚中解放出来”[3],打破传统以地缘血缘为逻辑起点的社交关系,将兴趣爱好作为社交原点,跨越时空,在新媒体空间中构筑起亚文化圈层,并用不同于常规话语形成的规则构建起具有区隔性质的话语符号,以此塑造属于自己的身份,表征着与其他文化之间的区别,以及对主流文化的反叛。他们用反传统的方式表现着自己的独特,并对主流文化进行解构。在青年亚文化与主流文化之间的关系中表现着对抗性与冲突性的特征。

英国伯明翰学派在研究青年亚文化时注重文化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将对亚文化的研究放在了“阶级” 框架之下,指出了当时工人阶级青少年对资产阶级主流文化的反抗性质,强调了青年亚文化的政治抵抗色彩。这 “与二战后资产阶级的一元主导地位以及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工人阶级等社会底层群体的边缘化状态是相符合的”[4]。在新的社会历史条件下,青年群体在新媒体空间中获得了越来越多的话语权,青年亚文化与主流文化之间的关系也逐渐由反叛抵抗转向共情反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主流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新媒体时代与青年亚文化也呈现出融合、互渗的关系走向。

首先,在文化影响上,青年亚文化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互相融合、渗透,逐渐影响着主流文化。这些年频频火出圈的汉服热便是其中一个例子。在互联网亚文化中服饰圈是其中一大圈层。近年来,随着中华传统文化的创新传播和古装热播剧的播出,汉服圈成为青年亚文化的一个亮眼圈层,吸引了大量的粉丝。从魏晋服饰到唐装、宋制及明制汉服,从明星到普通人,从互联网上各大社交平台汉服粉的交流到线下各类同袍活动的开展,从以QQ、B 站、抖音等为主体的社交平台汉服购买分享到网络同步教学汉服制作,从国内盛行到打开国际市场……以青年为主体的汉服爱好者们因为同一个兴趣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具有传统文化色彩的文化圈层。而汉服亚文化不只停留在青年群体的小圈子中,它逐渐破圈走进主流文化视野。以1959 年河南安阳张盛墓出土隋代乐舞俑为灵感的《唐宫夜宴》在2021 年河南省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播出后,身着唐装的女子赢得了全国观众的喜爱,让汉服进一步走进大众内心。另外,每年农历三月初三,由共青团中央牵头的 “中国华服日” 也是汉服亚文化逐渐影响主流文化的一个例证。总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以符合青年人的审美标准为前提,通过新媒体逐渐进入青年市场。而青年凭借技术、创新的力量,通过自己的兴趣爱好,正在以突破常规的方式传承和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其次,在爱国情怀的体现上。青年人发挥创造力利用B 站、抖音、微博等平台,通过漫画、短视频等形式关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并将其通过语言、文字、图画等自己喜爱的方式表现出来。例如,自创网络微短剧《逃出大英博物馆》用拟人的手段讲述了收藏在大英博物馆的一盏“中华缠枝纹薄胎玉壶”,它化身为一名女子,在伦敦街头遇到一名中国记者,在记者的帮助下寻找回家的路。虽然每集只有十几分钟,一共三集,且拍摄手法简单,该系列短剧在各大平台的播出受到了超越青年范畴的主流媒体的极大关注,一时间引起了中国观众对大英博物馆归还流落海外的中国文物的强大呼声,激发起人们强烈的民族情绪。从狗血剧情到关注社会民族价值,青年人在短视频内容上的转变表现了他们对社会事务的关注和参与,这也是另一种方式的向主流文化靠拢。另外,央视的《我在故宫修文物》等纪录片在青年们所关注的各大平台爆火也是青年关注中华传统文化的事例。“国潮” 综艺的播出不仅吸引了大量青年人关注传统文化,所推出的线下新国货更是迎来了热捧,形成了新的文化符号,成为时尚潮流的象征。

2 青年亚文化与主流文化间的文化冲突

新时代,青年亚文化与主流文化的关系虽然逐渐由反叛抵抗转向共情反哺,但两者之间始终存在着冲突与对立的一面。“青年群体具有的叛逆性与不稳定性等心理特征使得青年亚文化也具有抵抗性与可塑性双重属性。” 青年具有强烈的个性表达诉求,同时他们又站在互联网纷繁复杂的海量信息前沿,这让 “三观” 尚在成长期的青年容易在虚拟世界中迷失方向,从而用不恰当的方式表达不恰当的内容,因此 “青年亚文化总是徘徊在善与恶的边缘”[5]。例如,青年亚文化中的粉丝文化本是青年群体为了表达对某个明星的喜爱所形成的社交团体,但因为明星与明星之间资源的争夺、关系的摩擦,或者完全是粉丝的互相猜忌,不同团体在互联网中 “开撕”,唾骂、人肉、约架等行为甚至从线上延伸到线下。刻意地追求商业利益、过度的娱乐化、“唯流量” 的畸形价值观、“雇水军”“黑粉” 等对青年群体造成了从思想到心灵的严重的负面影响。为加强并规范网络管理,针对不良粉丝文化现象,中央网信办、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出台相关政策,制定相关制度,开展集中整治,引导青年群体理性追星。

3 新媒体时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播困境

在多元文化繁荣发展的新时代,主流文化是社会文化的根源与基础,代表了我们的文化底色与文化支柱,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我国主流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文化自信的基石。因此,要坚持主流文化特别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多元文化背景下的主导地位,引导文化健康发展。在新媒体时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迎来了传播机遇期,但同时也面临着挑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体现的是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智慧,具有整体性、系统性、逻辑性的特征,有着劳动沉淀下来的实践本色。在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信息源的新媒体时代,良莠不齐的海量信息增加了理性思考的难度,挤压了传统文化传播空间;信息的多变性也影响着人们对事物的认知和专注度;碎片化的信息消解着人们的宏大叙事与理解能力,也对传统主流话语的传播与话语权的构建造成了威胁。例如,在快节奏的新媒体时代,青年习惯性地接收着简单易懂且娱乐化的快餐式信息,对需要花时间慢慢理解和体会的具有丰富内涵的内容,如文言文、古诗词等,则表现出相对不高的兴趣。另外,相对于严肃的历史史料,青年群体更喜欢古装偶像剧,这些古偶剧质量参差不齐,有些在商业利益的驱使下为了凸显明星的角色,对历史人物进行大量改编,误导了青年对正统历史的认识与理解。同时,青年亚文化圈层形成的信息 “茧房” 一方面加强了本文化圈层的文化认可度,另一方面又降低了对外界信息的接受度,使身处亚文化圈层的青年所接收的信息呈单一化的形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播受到文化传播壁垒的阻挡。

4 青年亚文化背景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新媒体传播策略

文化先于个体而存在,它囊括了思想、价值、观念、语言、习俗、生活习惯、制度等方方面面,具有遗传性。文化认同是民族认同和国家认同的根本,是个体对某个集体根本性价值的肯定性体认。文化认同遵循社会实践性,是以个体的生命经历、知识结构、情感偏好、价值倾向、思维方式与理性认知为基础,在实践中通过对文化的接触、判断、比较等一系列过程选择性地排斥或认同。正因为文化认同遵循社会实践性,也因此具有动态性,受制于一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集结了中华民族文化的精髓,是经历了实践检验的传统文化,是民族精神的重要精神内核,它传承千秋万代,是中华儿女共同的集体记忆。在新时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经过当下社会的意义重构,在社会群体中形成新的文化阐释与文化传播。青年群体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内生的文化基因,在文化认知上有内在的情感倾向,对于认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由内向外的一定的基础。但在新媒体时代,“传统信息传播格局与网络舆论生态”[6]被深刻改变。作为互联网信息重要受众的青年人在接收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过程中,外部干扰的声音又多又杂,严重影响着他们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当代理解、吸收与运用。因此,要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当代传播,由外向内的文化传播与影响是推进和夯实青年群体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认同的重要因素。

4.1 针对圈层化组织结构,设置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播主题

新媒体时代青年亚文化在组织基础和关系结构上呈圈层化的特征。圈子内成员的构成不再是中国传统社会以血缘、地缘为逻辑起点所复制和延伸出的较为稳固的社会关系,而是以兴趣为主要导向,以情感共鸣为社交起点的社会关系。青年在 “圈子” 里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他们相互交流、沟通,满足了被倾听、被看见、被认可、被肯定、被尊重的心理需求,得到情感上的认同和归属,也 “对自己选择的网络圈层有着更高的依赖度与信任感”[7]。圈层化的结构让青年有了更多参与话题的主动性,激发了他们的创造性。根据青年亚文化圈层化的组织结构特征,整合新媒体矩阵,在不同文化圈层中设置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播主题,形成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认同场域。例如,利用哔哩哔哩、抖音等平台加强对国风家风礼仪习俗、中华传统小故事、传统文学等的宣传,将相关主题引入动漫圈,引导该圈子的青年关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内容,并以此为主题进行动漫创作。

4.2 针对动态性文化反应,借意见领袖之力设置文化静态基准线

在文化反应上,由于与快速发展社会的互动,以及海量信息的更新,网络青年亚文化具有较为显著的动态性。青年可以在同一时间关注数个不同内容的亚文化圈子,而这些亚文化圈子的存在与规模也会随着社会的发展壮大或消逝。针对青年亚文化动态性文化反应的特征,抓住亚文化圈子中的意见领袖或资深玩家在圈层中的影响力与话语权,引导其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认同。如在举办线上或线下比赛等活动时,由意见领袖或资深玩家引导大家培养 “以和为贵”“和而不同” 等优良品质,体现中华民族追求和谐的基本内核。另外,在进行话题讨论时,意见领袖或资深玩家对话题内容的引导、话题方向和价值的判断等都起到很大作用。因此,尽管在文化反应上青年亚文化呈动态性,但管理好意见领袖,抓住这只 “领头羊”,借意见领袖之力设置文化静态基准线,便能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圈层传播。

4.3 针对文化构成的双重性,打通线上线下阵地

在文化构成上,新媒体时代的青年亚文化既是对现实社会的反映,也是个体在网络空间里所开展虚拟社会实践的文化产物,具有双重性特征。在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发展与创新性传播的过程中,需要打通线上与线下两个文化传播阵地。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从内容到精神以符合青年人话语习惯的方式进行线上传播。同时结合他们举办的线下活动,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现实场景进行融合,增强实际体验感。另外,通过数字化的手段“从文化内容建设、文化展示方式、文化传播途径、文化交互手段等方面提升文化体验”[8],生动还原历史故事,保存历史数据,形成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数据资源库,加强对青年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数字化教育。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以华夏文明为基础,是对一定时期社会经济、政治、科学技术等的综合反映,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它不仅体现中华民族的历史,也根植于当下,并指向未来。新媒体时代要以技术为抓手,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让中华优秀传统文化 “走进鲜活的青年生活场景和日新月异的文化实践”[9],让青年群体在深切感受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与强大精神内核的同时,发挥个体的 “主体价值和创造功能”[10],推动创新性传承,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新时代发展。

5 结束语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我国主流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文化自信的基石。新媒体时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主流文化一方面逐渐从反叛抵抗转向共情反哺,另一方面也存在着矛盾与冲突。根据两者之间的关系与特征,通过设置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播主题,借意见领袖之力设置文化静态基准线,打通线上线下两个阵地,促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新时代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

猜你喜欢
圈层亚文化中华
No.4 圈层用户不断拓展,圈层经济价值释放
B站冲破圈层
年轻人“圈层化”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让圈内新闻飞出圈层——“振兴杯”宣传的一点思考
玩具变“潮” 已成为一种亚文化?
向沛文:穿行于青少年亚文化
Satiric Art in Gulliver’s Travels
An Analysis of "The Open Boa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Naturalism
On the Images of Araby and Their Symbolic Meaning
A Study of the Feminism in Mary Shelly`s Frankenste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