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防治骨质疏松症的研究进展

戴 鹏 潘汉升 王火福 徐 杰 高鹏宇

1 广西中医药大学,广西南宁市 530011;2 广西中医药大学瑞康临床医学院脊柱一区

骨质疏松症(Osteoporosis,OP)是一种以骨量丢失,骨小梁数量减少、变细、断裂,皮质骨多孔、变薄为特征,以致骨脆性增高及骨折危险性增加的全身性骨病。据调查显示,OP已经成为威胁我国50岁以上中老年人群健康的一个重要因素,调查中显示全国约有19.2%的50岁以上人群患病,65岁以上人群则更是高达32%,且患病人群女性多于男性[1]。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的进程不断加深,OP的发病率有逐年上升的趋势,本文将对近5年来有关中医、中药防治OP的相关文献进行简要的分析、总结,并对最新研究成果进行简要综述。

1 中医对骨质疏松症的认识

在我国传统医学中并没有能够与OP相匹配的病名,但根据现代医学给出的OP临床表现,其与“骨痹”“骨痿”等病症具有较多相似之处[2]。中医认为本病发病以骨枯髓减、肾精亏虚为本,以瘀血痹阻、骨络失荣为标,且该病的发生与进展与先天禀赋不足及后天外感诸邪、情志内伤等诸多因素有关[3]。

肾藏精,主骨生髓,肾精的充沛与否,在人体的生长发育过程中起到主导作用。《素问·上古天真论篇》有言道,“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七七,任脉虚,太冲脉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八八则齿发去”。脾为后天之本,主运化,在体合肉而主四肢。《灵枢·决气篇》有言及,“谷入气满……骨属屈伸”,其大致可理解为脾胃健运,水谷精微注于骨中,则骨骼得精气滋养而强健有力,但绝大部分中老年人,脾胃虚弱以致运化失利,则筋骨无以滋养,而至四肢痿软乏力,日久而病发。肝藏血、主筋,司运动。由于女性的生理特点以及孕产等因素,导致女性更加容易出现气血受损,且随着年龄的增加而不断累积,终致筋骨失养,骨络不荣。绝经后妇女多见情志不遂,气郁而化火,肝阴受损,以致血脉失养,渐致骨枯髓减,终而病发。王清任在《医林改错》中有讲到“元气既虚……血管无气,必停留而瘀”,即认为气血运行不畅可致气血滞留而成瘀,同时瘀血的存在还能够进一步加重气血运行的不畅,另一方面瘀血还能够阻碍新血的生成,继而引发脉络瘀阻,骨络失去精血的滋养而衰。

2 骨质疏松症的治疗

2.1 中药治疗 随着现代医学、分子学、药理学等多学科的发展,未来骨髓间充质干细胞(Bone marrow mesenchymal stem cells,BMSCs)治疗骨质疏松症这种细胞疗法在临床应用中将更加安全和有效[4]。BMSCs是一种多功能干细胞,具有向骨细胞、软骨细胞、脂肪细胞和成肌细胞等多种方向分化的能力,目前主要认为骨髓间充质干细胞中成骨分化和成脂分化之间的失衡是OP发生和发展的主要机制。实验研究表明,少量中药提取物能促进对BMSCs的成骨细胞、破骨细胞分化,减少骨吸收,增加骨形成,进而发挥其抗骨质疏松的作用,使骨组织形态得以恢复。

2.1.1 单味中药。(1)杜仲。杜仲,性温,味甘,归肝、肾经,是一味具有补肝肾、强筋骨、安胎之效的经典补益药。《神农本草经》中有记载杜仲能够治疗腰腿痛,且还具有补中益气之效。现代药理学研究表明,杜仲含有多种有效成分,包括环烯醚萜类、木脂素类、黄酮类、苯丙素类、多糖类等,在降糖、降压、抗骨质疏松等方面具有显著疗效[5]。赵继荣等[6]的研究发现杜仲能够通过调节骨代谢相关细胞因子的表达诱导BMSCs增殖及向成骨细胞的定向分化,重新建立骨吸收与骨形成的平衡从而达到有效防治OP的目的。李奇生等[7]通过大鼠试验发现,成骨细胞的增殖能力在杜仲醇提取物中、高剂量组明显加强,且BMSCs的成骨分化能力也得到了一定提高,其作用机制可能与提升BMSCs内骨代谢相关因子表达量有关。(2)淫羊藿。淫羊藿,性味温,甘、辛,归属于肝、肾二经,其功效为温肾阳、强筋壮骨、祛风除湿。淫羊藿主要含有黄酮类、多糖类、木脂素等成分,淫羊藿的现代药理学研究证明,淫羊藿具有显著的抗OP效果[8]。Nuttall等[9]认为要达到防治骨质疏松的目的,不仅可以通过促进BMSCs向成骨细胞方向的分化,还可以通过抑制BMSCs的成脂分化来实现。实验研究证明淫羊藿不仅可以促进BMSCs向成骨细胞方向的分化,同时还具有抑制BMSCs的成脂分化的作用,从而达到预防和治疗OP的目的[10-11]。孔令岩等[12]通过对大鼠的试验发现淫羊藿中的淫羊藿总黄酮及黄芪中的黄芪多糖均能够提高大鼠血钙、血磷和骨钙素水平,提示这两种药物均能改善OP大鼠的骨质疏松症状,且这两种药物配伍使用时效果较单用更佳。(3)骨碎补。骨碎补是具有补肾、壮骨、强筋、活血功效的补肾壮骨药代表药之一。黄酮类是骨碎补的主要有效成分之一。研究表明,骨碎补除有良好的抗OP作用外,还能促进骨折断端愈合[13]。沈智等[14]使用骨碎补总黄酮干预骨质疏松模型大鼠,结果发现骨碎补总黄酮能够上调模型大鼠的骨形成蛋白mRNA的表达,使大鼠的骨密度(Bone mineral density,BMD)提高,发挥其预防OP的作用。李建民等[15]使用骨碎补提取物治疗OP大鼠,结果提示骨碎补提取物具有改善骨代谢,提高OP大鼠的BMD的作用,且高剂量组效果更加明显。

2.1.2 中药复方。(1)二仙汤。研究还发现,除了单味中药有效外,复方中药也能够促进骨密度的提高及改善症状。研究表明二仙汤能够提高miR-335-5p的表达量,抑制Dickkopf相关蛋白1的表达,促进BMSCs向成骨细胞方向分化,达到缓解绝经后骨质疏松症(Postmenopausal osteoporosis,PMOP)肾阳虚证患者的疼痛和促进骨形成的目的[16]。李黎等[17]选取116例OP患者,观察组以中药方剂二仙汤进行治疗,对照组以常规治疗。研究结果显示观察组的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98.28%VS 86.21%),得出结论——中药二仙汤可提高OP患者的生活质量且安全系数高,具有推广价值。(2)益气温经方。毛应德龙等[18]随机将90例OP患者分为三组,即基础药物组(钙尔奇D片+阿法骨化醇)、益气温经方组(在基础治疗组的基础上加用益气温经方)及福善美组(基础用药+福善美),对比患者经治疗后的BMD,结果显示：经治疗后,益气温经方组及福善美组患者的BMD均有所上升,得出益气温经方能提高患者BMD,减轻患者疼痛等不适症状,延缓骨量的丢失,进而提高患者生活质量。何才剑等[19]将240肾虚血瘀证的PMOP患者随机分为益气温经方组及基础用药组。研究结束后对比两组患者BMD时发现,益气温经方组患者BMD明显高于基础用药组,且两组患者VAS评分均较治疗前明显改善,故得出益气温经方能够减少肾虚血瘀型PMOP患者的骨量丢失,减轻患者疼痛症状,具备一定的临床应用价值。(3)青蛾丸。青蛾丸[20]已被证明能改善去卵巢小鼠松质骨的微观结构,从而防止绝经后妇女的骨质流失,改善症状。黄海卫等[21]随机将60例肾虚血瘀证的PMOP患者分为治疗组与对照组,对照予基础治疗(口服碳酸钙D3片)及安慰剂,治疗组除常规治疗外,同时予口服青娥丸,实验结果显示治疗组有效率(86.7%)优于对照组(29.17%),提示青蛾丸能够提高PMOP患者的BMD,有效缓解腰膝酸软、双腿抽搐等临床症状,明显缓解患者疼痛感觉。

2.2 针灸治疗 针灸通过穴位刺激,激发机体的调节能力,改善脏腑功能,促进阴阳平衡,进而改善骨代谢的平衡[22]。

2.2.1 单纯针刺。白登彦等[23]发现经针刺干预后,OP大鼠骨组织中TGF-β1、Smad4、Runx2、PPARγ表达含量发生明显变化,骨组织中各因子表达趋向好转,提示针刺能够影响骨髓内微环境,改善骨代谢标志物表达,进而调控骨代谢平衡。霍雨佳等[24]选取了360例伴有腰椎压缩性骨折的PMOP患者,并随机分为治疗组与对照组,结果显示治疗组总有效率为91.67%,明显优于对照组的80.56%(P<0.05),且治疗组的BMD及生活质量量表评分均高于对照组,表明针刺能够有效缓解症状,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

2.2.2 灸法。姚长风等[25]通过实验发现,大鼠的BMSCs在艾灸关元穴及三阴交穴后,其活性得到增强,且血清中骨钙素(BGP)水平也有所改善,其作用机制为：刺激以上两个穴位后,大鼠BMSCs中的Wnt/β-catenin信号转导通路被激活,同时抑制Dkk1的表达,进而使BMSCs向成骨细胞分化的功能得到加强,促使机体骨代谢恢复平衡。曾宇晴等[26]将60例患者随机分为两组(即隔面饼灸组、隔药饼灸组),均予西药治疗基础上进行治疗,结果发现隔面饼灸的疗效明显低于隔药饼灸。吴启梅等[27]发现神阙穴隔中药灸疗法明显减轻PMOP患者的疼痛,且安全、有效、操作简单。

2.2.3 其他刺法。彭农建等[28]将90例OP患者随机地分为对照组及治疗组,对照组给予口服阿伦硫磷酸钠联合碳酸钙D3进行治疗,治疗组施以阿伦磷酸钠、碳酸钙D3及局部穴位外埋线治疗,结果发现对照组的总有效率明显低于治疗组(P<0.05),结论可得穴位埋线疗法能有效减轻疼痛、提高BMD、平衡骨吸收和骨形成。王刚等[29]随机将56例OP伴压缩性骨折的患者分为药物组及针药组,药物组予口服仙灵骨葆胶囊,针药组予口服仙灵骨葆胶囊联合温针灸。结果显示针药组治疗后BGP水平改善程度优于药物组,得出结论：温针灸配合口服药物治疗的疗效较之单纯药物治疗更好,且能改善患者BGP含量,缓解临床症状,减轻患者的痛苦。

2.3 传统功法 雌激素水平随着年纪的增长而下降,运动量减少,导致骨骼中钙盐、骨量减少引发OP发病。长期的传统功法锻炼可改善血液循环以及骨与关节的灵活性,并能强健肌肉。此外,传统功法易学、安全、方便。有文献报道,对于中老年人来说,太极拳属于中等强度运动。周逸波等[30]发现,长期的太极拳锻炼可以增强身体的骨量,促进骨形成,改善关节的灵活性。陈燕等[31]通过八段锦功法发现其可减轻疼痛,增加对骨头的压力,改善骨代谢,提高生活幸福指数。

2.4 联合疗法 除了单纯运用中药、针灸、传统功法法外,临床上通过辨证施治,根据个体化差异采取联合治疗的方法也有显著的疗效。胡湘玲等[32]发现针灸联合补骨丸不仅能够缓解PMOP患者不适症状,还能提高患者BMD值,临床值得推广。张欣凯等[33]发现中药联合阿仑膦酸钠片、脉冲磁场治疗仪可以增加患者BMD,提高血清中Ⅰ型前胶原氨基端肽的浓度,且具有安全性。周丽等[34]对82例OP患者进行随机分组处理,结果发现身痛逐瘀汤加味联合穴位注射(黄芪注射液)治疗OP能够改善患者BMD,提高生活质量。

2.5 食疗 传统文学记载“食补胜于药补”理论,良好的生活习惯、优质饮食,营养均衡可有效预防OP的发生。林静等[35]通过补肾药膳方(狗肉、羊肾、山药、枸杞几味食材进行熬煮取汁)干预PMOP模型大鼠饮食,结果发现低剂量补肾药膳方可有效提高骨量,增加骨质,并改变骨小梁之间的间隔宽度。

3 结语

近年来,中医药在OP防治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通过辨证施治、整体观念等对患者进行系统化、个体化调理,有效改善患者骨代谢平衡。目前中医药治疗OP的手段丰富,有中药、针灸、联合治疗等多种治疗方法,相互结合运用,为临床上治疗骨质疏松症提供借鉴和参考,同时也丰富了临床医师的治疗方案。但截至目前,我们国家对运用中医药来治疗骨质疏松症问题的病因机制及研究都有待全面深入,随着现代医学、分子学等多学科的发展,分子结构、信号通路等的逐渐开展,今后应不断加强中医药治疗OP的临床及基础研究,发现或研发更多有助于OP患者的方法,更好地在临床上推广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