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副词“一度”的用法分析

尹玲

（西南交通大学，四川成都 611756）

目前，时间副词 “一度” 的研究内容包括共时研究和历时研究两个层面。

第一，在共时层面上划分 “一度” 的类别，描写“一度” 的语义和句法特征，以及与同类时间副词 “曾经” 作对比。吕叔湘[1]认为 “一度” 有两种词性：一是数量词，既可以表示时量义——一次，也可以表示动量义——一阵；二是副词，可以表示经历义——过去有段时间发生过，与 “曾经” 相似，也可以解释为 “有过一次”，其中 “有过一次” 的意义也是聚焦于过去，指在过去某段时间内发生的事件，与表示经历义的解释有交集，都属于时间副词范畴。《现代汉语词典》（第7 版）[2]也收录了 “一度” 的这两种词性。陆俭明、马真[3]、张谊生[4]、李泉[5]也都将 “一度” 列为时间副词，从不同角度观察 “一度” 的语义时，又将其归属于不同的小类，如马真将其列为表示过去的有定类时间副词。邹海清[6]将其归属于表 “时段” 的时制副词。第二，从历时层面探索 “一度” 的发展演变过程。于立昌、吴福祥认为 “一度” 曾经历 “动量义（‘一次’）>时量义（‘一阵’）>经历义（‘过去发生’）” 的演变路径[7]。

本文基于前人对时间副词 “一度” 的研究，以及对虚词的研究方法[8]，利用北京大学现代汉语语料库和北京语言大学汉语语料库，从语义、句法、语用三个平面去分析时间副词 “一度” 在现代汉语中的用法特征。本文不仅探讨 “一度” 在现代汉语中作为时间副词的用法，还关注汉语中的 “时间” 观念。

1 “一度” 的语义特征

语义可以为语法提供解释，提取语义特征可以使语法研究更加精细，有利于解释语法现象，更彰显形式和意义的统一。

1.1 “一度” 的时段义特征

“一度” 具有时段义特征，即动作或状态在一段时间内持续发生或存在，占据一定的时量。这段时间的长短可伸缩，即可长可短。“一度” 可以与 “忽然”“立刻”“一下” 等表示时点的时间副词形成鲜明对比。

例1：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曾被认为是“奢侈品” 的空调飞入寻常百姓家，“猫” 在屋里看电视一度成为江城人消暑的主要方式。

例2：离比赛结束还有6 分多钟的时候，卡塔尔队一度把比分追成58∶64。

例1 定位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后的一段时间内，“‘猫’在屋里看电视” 的现象占据一段时间，且是较长的时间。例2 定位在比赛快结束的时候，时间较短，但仍然持续了一定的时长。两句所代表的时长有很大差别，但都表示时段，即都不是在瞬间完成。

1.2 “一度” 的已然义特征

“一度” 体现过去时、完成体。以 “现在” 为参照点，“一度” 指向过去，受它修饰的动作或状态发生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内，并随那段时间结束而结束，而现在的动作或状态与 “一度” 期间的不再相同。

例3：苏维埃时期，由于俄罗斯建设远东地区的需要等原因，中国移民的数量一度呈上升的趋势，到1917 年已经达到了50 万人。

例3 中 “中国移民数量呈上升趋势” 这个事件发生在一段时间内，而说话时中国移民的数量不再是当时的上升状态。

1.3 “一度” 的有界义特征

“线段” 是直线上两点间的有限部分，包括两个端点。“时段” 也类似，表示时间线上两个端点之间的部分。“一度” 代表了一段时间，即隐含了两个时间界限。第一个界限是修饰的动作或状态从无到有，即开始；第二界限是修饰的动作或状态从发生到结束，即完成。这两个界限不一定是明确的时间点，具有模糊性，“一度” 将事件聚焦在这两个界限之间。

例4：威尔逊的兴趣一度转移到空气传导性的测定上，但是1910 年左右，又回到雾滴的产生问题。

例5：从7 月5 日上午8 时起，南京至滁州段的铁路受水害侵袭，一度中断行车。

例4 中威尔逊对空气传导性的测定感兴趣这件事占据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存在两个界限。第一个界限是兴趣从原本 “雾滴的产生” 转变为 “空气传导性的测定” 的起始点；第二个界限是对 “空气传导性的测定” 的兴趣消失，又开始回到 “雾滴的产生”。例5 中铁路中断行车这件事占据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存在两个界限。第一个界限是铁路受水害侵袭，路况由好变差的起始点；第二个界限是铁路出现问题的状况结束，经过抢修，路况开始转好。

1.4 “一度” 的变化义特征

《现代汉语词典》（第7 版）记录 “变化” 即事物在形态上或本质上产生新的状况。“有界” 即会 “有变”，界限的前后无论是时间还是事件都有差异。

例6：9 月上旬气温下降后，森林大火一度停息，但9 月中旬气温回升，森林大火再度发生，尤其国家中部和南部地区火势迅猛。

例6 描写森林大火的情况，森林大火停息的状态占据一段时间，时段存在两个界限，第一个界限是森林大火停息的起始点，第二个界限是森林大火停息的结束点，即复燃的起始点。两个界限也包含两次变化，即森林大火从发生到消失，以及森林大火从停息到复燃，反映了森林大火突发性强。

2 “一度” 的句法特征

2.1 “一度” 的句类选择

2.1.1 “一度” 对一般句式的选取

“一度” 基本用于陈述句，少部分用于感叹句，几乎不用于疑问句和祈使句，“一度” 是基于本身的时体特征和各个句式隐含的时间特征来选取句式。

第一，“一度” 作为时间副词，主要用来界定动作发生或状态存在于过去的某段时间。陈述句是 “叙述或说明事实、带有陈述语气的句子”[9]，当陈述句需要叙述或说明过去的事件时，可以用 “一度” 来定位时间、描述事件，所以 “一度” 作为时间副词可以很自然地用于陈述句。

第二，“一度” 用于少量的感叹句中，强调动作发生或状态存在的时间之长，加强感叹语气。

例7：韩国国会、国防部、外交通商部等机构的网站一度无法打开！ 这是韩国遭遇的有史以来最强的一次黑客攻击。

“网站无法打开” 的情况本就让人震惊，加上 “一度” 的修饰，更表示了该事件存在的时间之长，超出预期，强调了事件的严重性。

第三，“一度” 几乎不用于祈使句，因为祈使句表示命令、禁止或者请求、劝阻。以说话时间为参照，祈使句传达的内容是对 “未来” 做出要求，而 “一度” 表示 “过去”，与祈使句的时间要求相矛盾。

第四，“一度” 也几乎不用于疑问句，因为疑问句用来提出疑问。以说话时间为参照，提出疑问的这些言语发生在提问的时间段内，即 “现在”。而 “一度” 表示 “过去”，与疑问句的时间要求相矛盾。虽然理论上可以对过去提问，句中可包含 “一度”，但这种情况几乎没有。

2.1.2 “一度” 对特殊句式的选取

“一度” 可用于 “把” 字句和 “被” 字句，检索发现用于 “被” 字句的数量远远多于 “把” 字句。并且在所有 “把” 字句和 “被” 字句中，有近一半的语料是在描写竞技时比赛的分差情况，句中的 “一度” 凸显了比赛的焦灼。

例8：5 月，查布尔省的一个县曾一度被塔利班武装攻陷，但数日后即被阿富汗政府军夺回。

例9：事件发生后，韩国高速列车的行驶一度被中断，以配合警方搜查可疑爆炸物品。

例10：在最后时刻，东方队仍然奋力追赶，一度把比分差距缩小至6 分，但几次关键球的失误，使得胜利马上变得遥不可及。

“一度” 用于 “被” 字句的数量多于 “把” 字句，这与两个特殊句式的特点有关。“把” 字句：施事+把+受事+VP，施事在前，受事在后，强调了施事对受事的影响，具有更强的动态特征。“被” 字句：受事+被+施事+VP，受事在前，施事在后，或者施事直接不出现，此时受事是话题，是叙述的起点，是已知信息或旧信息，这使得 “被” 字句多用于叙述已经发生的致使性事件，具有突出的静态特征。而 “一度” 多用于陈述过去发生的事件，则多以已知信息或旧信息为起点来叙述，这与 “被” 字句的特点相近，所以用于 “被”字句的频率更高。

2.2 “一度” 的搭配情况

2.2.1 “一度” 修饰的成分

第一，句中的动词多具有变化或持续的特征，对应 “一度” 隐含的表示变化和阶段的特征。如脱离、成为、上升、出现、中断和弥漫、拥有、衰落、消沉等。

例11：福建南部沿海一度出现10—12 级大风。

例12：之后，后卫的一个 “低级错误” 导致城门再度失守，阵中一度弥漫着一种急躁的情绪。

第二，句中的形容词前通常有程度副词修饰，如“很”“非常”“十分” 等。

例13：在法国青少年眼中，万宝路香烟、巨无霸和罐装可乐曾一度很 “酷”。

例14：今年夏末，长江的汛情一度非常紧急。

例15：他们为了赚钱纷纷涌向高校周边地区，乱设摊、乱搭建、乱停放现象一度十分严重。

第三，受 “一度” 修饰的成分表示的内容在语义上可以被否定。因为 “一度” 具有变化义的特征，当下的情况与 “一度” 时间内的情况必然不同，所以 “一度” 所修饰的内容一定要可以改变，即可以被否定。

例16：他昨天已经死了。

他昨天一度死了。

例17：这个物种一度几乎灭绝。

这个物种一度灭绝。

不能说 “一度死了”，因为从客观情况来说，一个人死了就代表永远消失，生命状态不能再改变。但如果受 “一度” 修饰，则具有时段义、变化义特征，即他在昨天的一段时间内死了，而今天又是活的，这显然错误，所以不能说 “一度死了”。但可以说 “已经死了”，因为 “已经” 只表示事件发生在过去。同理也不能只说 “一度灭绝”，因为 “灭绝” 表示物种永远消失，不能受 “一度” 的修饰。但通常 “灭绝” 前有程度副词“几乎” 的出现，减弱了 “灭绝” 的绝对性，给物种的存在留下一个回旋的空间，所以使用“一度” 也显得合理。

2.2.2 “一度” 与其他副词共现

第一，“一度” 可与其他类别的副词共现，基本遵循黄河[10]提出的排序规律：语气>时间>总括>限定>程度>否定>协同>重复>方式。

例18：最近，孔医生因为脑出血住院，情形一度十分危险。

第二，与 “一度” 共现的时间副词通常是 “曾”“曾经”，构成 “曾/曾经+一度+VP”。

例19：宗教曾一度拥有强大的势力，这从世界上很多国家的近代建筑就可以看出。

例20：事实上，在东南亚金融风暴和台湾大地震后，寿山石市场曾经一度不景气。

“曾/曾经” 与 “一度” 都是表示过去的时间副词，两个时间副词共现体现了金立鑫[11]提到的语义靠近原则，即一组成分如果在语义关系上越密切，它们在句法位置上也越靠近。

为什么可以说 “曾/曾经一度”，而不说 “一度曾/曾经”。“曾/曾经” 在前，“一度” 在后，是因为时间副词共现语序遵循大范围在前、小范围在后的原则。戴浩一[12]在PTS 原则基础上提出时间范围原则，即PTSC，“如果句法单位X 表示的概念状态在句法单位Y 表示的概念状态的时间范围之中，那么语序是YX”。不论时间还是空间上，大范围先于小范围。而 “曾/曾经” 所指示的是过去 “无界” 的时间，范围很大，“一度” 所指示的是过去 “有界” 的一段时间，所以当二者共现时，“曾/曾经” 所表示的时间可以包含“一度” 所在的时间段，因此 “曾/曾经” 在前，“一度”在后。

2.2.3 “一度” 的否定情况

否定副词出现在 “一度” 之后，能说 “一度+不/未/没有+VP”，而不能说 “不/未/没有+一度+VP”。否定副词出现频次：不>没有>未。

例21：在新一轮内战的袭击下，蒙罗维亚已有几百人死亡，20 多万市民一度不敢回家。

20 多万市民不/未/没有一度回家。

例22：1993 年返回胜利乡文华村，但一度未把户口迁入。

不/未/没有一度把户口迁入。

例23：富裕起来的竹林镇，道德教育一度没有跟上。

道德教育不/未/没有一度跟上。

通过对比可知，一是该情况基本仍然遵循黄河提出的排序规律：语气>时间>总括>限定>程度>否定>协同>重复>方式。二是该情况反映出 “一度” 后面修饰的成分可以表示否定的内容，但不能对加上“一度” 的整个事件进行否定。“一度” 表示过去已经发生的事件或存在的状态，这个状态或事件既然已经客观存在，就不能再被否定，所以不能说 “不/未/没有+一度+VP”。三是 “不/未+一度” 这样的搭配在韵律上不对称、不平衡。从音节上讲，单音节的 “不/未”与双音节的 “一度” 不匹配。而当 “不/未/没有” 出现在 “一度” 后面时，可以与所修饰的成分自由搭配，以达成韵律上的平衡和谐。例21 中 “不” 先与 “敢” 搭配，例22 中 “未” 先与 “把” 搭配，所以 “一度” 后出现的 “不敢”“未把” 都是双音形式，使得句子韵律和谐。否定副词出现在 “一度” 之后，这一点也表现在 “一度” 与时间副词 “曾”“曾经” 共现时。对 “曾/曾经+一度+VP” 进行否定时，需要调换语序，常说 “一度+未/不曾+VP”，不能说 “未不/曾+一度+VP”。

例24：这细小却重要的一点被驾驶者普遍忽视，对卡松而言也一度不曾例外。

3 “一度” 的语用特征

3.1 “一度” 凸显书面语体色彩

“一度” 用于书面语体中，常与成语或修辞连用，凸显语体色彩。

例25：俄罗斯电影业一度一蹶不振，随着近几年经济的恢复，政府也重新重视电影业的发展。

例26：奋斗失去双手和右眼的他，一度万念俱灰。

例27：国务院于2000 年做出黑河跨省分水的重大决策，使一度 “死亡” 的居延绿洲开始复活。

例28：在新疆棉区一度 “吃遍田间无敌手” 的棉花害虫终于尝到了天敌的厉害。

例25、例26 中 “一度” 加上成语 “一蹶不振”“万念俱灰”，凸显事态严重。此外 “一度” 还与许多成语搭配，如人山人海、人心涣散、供不应求、剑拔弩张、叱咤风云等。例27 中 “死亡” 用了拟人修辞手法，用人的死亡形容绿洲一段时间内失去生机。例28 中“吃遍田间无敌手” 用了拟人和夸张的修辞手法。“一度” 本身具有书面色彩，很少用于口语中，并且成语、修辞等也都具有明显的书面色彩，“一度” 与其搭配，更显语体色彩。

3.2 “一度” 具有主观性

Traugott[13]提出了三个普遍原则。趋向I：建立在外部描述基础上的意义＞建立在内部（评价/知觉/认知）描述基础上的意义；趋向II：建立在外部或内部描述基础上的意义＞建立在语篇和元语言基础上的意义；趋向III：意义趋向于越来越多地建立在说话者对命题的主观信念或态度之上。从趋向I 可转入趋向II，从趋向I、II 可转入趋向III，“一度” 在语篇中能体现从趋向II 转入趋向III。“一度” 在语篇中不仅能界定时间，还能展现说话人的情感态度。说话人可以选择要观察的时段，以 “一度” 来限制，将该时段与其他时段的情况作对比，在对比中展现主观态度。尤其是当 “一度” 时段内的情况极其特殊时，“一度”将展现更强的话语功能，体现明显的主观性。

例29：因受世界经济衰退和国内战乱的影响，去年7 月，哥伦比亚13 大城市的平均失业率一度上升到17.8%，为历史最高纪录。

例29 中已经有限定时间的成分，即“去年7月”，但句中仍使用时间副词 “一度” 来描述该事件。对比去年7 月前后，该时段的失业率达到了历史最高纪录，情况特殊，此时 “一度” 不仅限定时间，还加强语气，渲染气氛，进一步体现了失业情况的严重，暗含说话人的主观态度，具有主观性。

3.3 “一度” 用于转折

“一度” 在篇章中暗示了一串时间链，常表达转折意味，体现不同时段的差别。经常用于股市变动、竞赛比分变动、商品价格变动等，句中多包含转折连词，如 “又”“但是”。

例30：东京外汇市场22 日日元汇率出现震荡，在一度上升至123 日元兑换1 美元后，又滑落到125：1 水平。

例31：离比赛结束还有6 分多钟的时候，卡塔尔队一度把比分追成58：64。但是，随后叙利亚队打出16：2 的高潮，奠定胜局。

例32：八种主要副食品销价提高后，集市价格曾一度上升，但是由于上市商品猛增，价格又逐渐回落。

在前文 “语义” 部分已经指出 “一度” 有两个界、三个段，所以在篇章中自然可以反应事件在不同时间里的不同状态，串联篇章，形成一串时间链。同时“一度” 有两次变化、三种状态，也可以很自然地表达转折的意义。例30、例31、例32 分别反应股市、比分、价格在 “一度” 前、中、后的不同情况，都有强烈的转折意味，用紧凑简短的句子引起读者内心的多次波动。

4 结束语

本文分析了时间副词 “一度” 在现代汉语中的使用特征。在语义上，“一度” 有时段、已然、有界、变化的特征。在句法上，“一度” 多用于陈述句，少部分用于感叹句，几乎不用于疑问句和祈使句，用于 “被” 字句的数量多于 “把” 字句；“一度” 修饰的成分表达的内容在语义上可以被否定，“一度” 遵循副词共现规律，形成“曾/曾经+一度+VP”“一度+不/未曾+VP”“一度+不/未/没有+VP” 格式。在语用上，“一度” 具有书面语体色彩，具有主观性，常在一串时间链中表达转折意义。

通过探讨时间副词 “一度”，首先，可以看到时间副词在汉语中界定时间的用法与意义。汉语虽然缺乏明确的时态变换，但仍然十分注重时间观念。所以研究时间副词，对研究汉语有很大帮助。其次，可以看到分析语义特征的重要作用。从词语本身出发，“一度” 的语法与语用特征都是基于语义而展开，一些语法、语用特征可以从语义中得到解释。最后，可以看到时间副词在篇章中有很强的功能性。汉语采用语序和虚词手段来表现语法关系，时间副词作为虚词的一种，可以成为句子串联成篇章的一种方式，时间副词可以关联篇章中的句子。语言使用者可以通过调用时间副词来切换篇章中的时间，聚焦不同的时间，即可聚焦不同的事件，因为这些时间与时间点上的每个事件相关联。因此，时间副词可以在篇章中跟随作者的主观态度，形成时间链，指明时间，串联事件，同时在安排时间与事件的组合时，传达情感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