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 爽
(河南省社会科学院,河南 郑州 451450)
就业是最大的民生,也是经济发展最基本的支撑,构建新发展格局,以实现更加充分更高质量的就业为主要目标。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强化就业优先政策,健全就业促进机制,促进高质量充分就业。完善促进创业带动就业的保障制度,支持和规范发展新就业形态[1]。在数字经济的浪潮下,数字技术加速向生产和生活的各个领域渗透,推动工业社会向数字社会转变。数字经济不仅促使平台经济、零工经济等新经济模式发展壮大,也催生了以各种新就业形态为表现方式的新型雇佣形式,为劳动力市场注入新的活力,新职业、新岗位层出不穷,就业机会逐步增多。新就业形态以其在工作类型、技能要求、时空限制等方面多元、灵活、自由等特点吸引广大求职者加入,逐渐成为推动充分高质量就业的重要力量。
近年来,国家鼓励发展新产业新业态,2021年依托互联网平台的新型职业岗位就业人数约为8 400 万人,灵活就业人员已经达到2 亿人左右[2]。新就业形态逐步成为就业的主渠道之一,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以数字技术为支撑的新业态具有独特的运营方式和工作形式,造就了新的工作岗位。人人都可以随时随地创作内容,通过网络平台传播观点、生产信息、提供服务,知识型、创意型、技能型岗位逐渐增多。二是激发了灵活就业浪潮。灵活性的内容生产和服务提供方式使劳动者对单位组织的依赖性大幅度降低,人们可以独立自主地以灵活组织的形式就业,去雇主化趋势明显。三是劳动者可以挣脱时间空间的束缚,不断拓展工作边界。办公的地点不再拘泥于特定的场所,时间也更加灵活,人们可以即时接收、发送办公消息[3]。这样充满科技、新潮、灵活、自由的新就业形态吸引了大批劳动者从业。
新职业意味着新需求,蕴藏着新机遇,新职业群体背后的业态和动能可以从生产、流通、消费等方面促进经济发展,而新就业形态在提升城市竞争力方面也具有重要作用。一是促进实体经济振兴,赢得城市竞争力优势。强健的新兴产业是城市基础制造业向高端制造业发展的推动力,依托新一代信息技术发展的新能源汽车、生物医药、人工智能等重点产业是赢得城市间竞争的新优势。二是强化现代化建设人才支撑,增强城市核心竞争力。新就业形态以其丰富的就业岗位和广阔的就业空间吸纳大批人才就业,在我国人口红利衰减的现阶段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是各大城市“抢人”大战的后盾。三是拉动文旅消费,提升城市经济活力。新业态新模式已成为消费市场重要的增长点,培育文旅消费新业态,营造良好消费环境,成为各大城市建设消费中心城市、提升文旅消费市场活力的重要手段。
随着新就业形态从业者规模的逐渐扩大,形式更加多元,对劳动权益保障也提出更高的要求。2021 年7 月出台的《关于维护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劳动保障权益的指导意见》,聚焦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保障问题,提出多项制度优化和工作生活保障举措。完善灵活就业社会保障政策,开展新就业形态职业伤害保障试点,已作为重要的稳市场主体保就业政策,写入2022年政府工作报告[4]。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健全劳动法律法规,完善劳动关系协商协调机制,完善劳动者权益保障制度,加强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保障。由此可见,新就业形态从业者的劳动公平和保障,零工群体的劳动权益已受到广泛关注,要深刻领会指导性政策要义,完善新就业形态体制机制,推动高质量充分就业。
数字经济背景下,新就业形态正逐步成为就业增长新引擎,为劳动力市场注入新动能,劳动者就业机会增多,创新创业活力增强[5]。数字时代新业态新产业的转型升级给就业结构的优化带来深刻影响。首先,数字经济背景下技术与传统制造业相融合,造就大量数字化、技能化、专业化的新岗位,取代部分技术含量低、程序化高的工作岗位,加速推动产业结构转型。其次,新业态在不同产业领域发光发热,就业群体从属于传统职业再创新类、产业结构升级催生新专业技术类、人民消费升级带动的新服务类等不同的新职业类别,其中,新服务业已成为带动经济增长和促进就业的主战场。线上零售、线上教育、网络出行、网络点餐等与人们生活密切相关的服务业蓬勃兴起,促使传统的服务类业态转型升级,成为拉动消费的重要领域。
新业态的培育和发展为就业人员提供了渠道,促进新业态青年从业者规模不断扩大。首先,数字技术不仅广泛应用于高新技术产业,催生了供应链管理师、人工智能训练师、数字化管理师、物联网安装调试员等职业,也促进了其他行业的发展。例如,各地将数字化融入乡村振兴战略,通过电商培训推进农村电商行业发展,村民化身电商主播直播带货,依靠新媒体平台谱写“网红新农民”出圈记,依托智慧农业发展培养“职称农民”等,因此数字社会促进新时代农民职业化、专业化发展。其次,为提升新业态从业人员整体素质,新业态新模式从业人员技能培训工作广泛开展。体现在数字化领域专家、人才培育,平台企业转岗培训、数字化技能培训、岗位技能提升培训、地方产业特色发展所需培训等诸多方面。形式上以专家论坛、线上咨询、职业技能竞赛、专题进修班等为主,整体上来看培训种类较多,覆盖城乡各类劳动者。
全国总工会公布的数据显示,我国约每5 名职工中就有1 名是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新业态从业者以多样化的工作形式融入百姓日常生活。关注新业态从业者发展,应从基础保障开始,针对新业态从业者中的户外工作者“吃饭难、喝水难、休息难、如厕难”等现实问题,全国各级工会不断发力,截至2022 年底,已在全国各地建立起11 万余个户外劳动者服务站点,专门为奔波在外的货车司机设立的“司机之家”数量已达1 300 余个,极大地便利了他们的工作和生活。河南省在全国率先实现市、县两级新业态工会联合会全覆盖,旨在改善新职业群体“分、散、弱”的状况,着重解决新业态劳动者在劳动报酬、社会保障、劳动保护、职业培训、组织建设、民主参与和精神文化需求等方面的困难和问题。在各级工会的努力下,社会各界对新业态劳动者的关注度大幅提升,职工权益保障水平大幅提高,推动和谐劳动关系的建立。
新经济、新产业、新模式的发展促使劳动力市场的就业方向发生了变化,就业公共服务也相应随之变化,以便为新业态发展提供更广阔的发展空间。新就业形态公共就业服务供给有待改善的地方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数字经济培育了众多新工作岗位,但仍缺乏相应的职业培训、技术培训,现有培训不能有效覆盖这些新岗位,不利于实现职位和求职者能力的有效衔接。另外,部分从业者对现有培训不满意,表明相关培训的精细化、专业化程度有待提高。二是高校毕业生公共就业服务体系有待优化。如何实现政府、企业、高校、社会组织的信息高效互通,满足新业态岗位供给方和有从事新职业意愿的毕业生之间的双向需求极为重要。三是公众对新就业形态的认同度仍较低,新职业、灵活就业在部分就业者及其家人朋友眼中属于不稳定职业,在择业时有顾虑在所难免,这需要发挥公共就业服务的引导宣传职能。
充分了解新就业形态从业者特征后不难发现,从业者在自由择业时要承担更多的社会风险。因为与新兴相伴的是探索,与自由相伴的是不确定性。目前我国对新职业群体技能培训的重视度较高,说明我国已经意识到随着信息化数字化发展,技能需求的职业缺口将会越来越大。但一些灵活就业性质的工作,如网络营销师、网约配送员等依旧面临着社会保障不完善的问题,“安全感”的缺失容易导致从业者对新职业的体验感变差,不利于行业发展。因此,保障和培训需要一体推进,这样才能从根本上吸引从业者。在制度建设方面,国家及各省级政府近期已出台相应的政策措施,但很多新兴职业发展基础比较薄弱,需要从根本上建立相应的制度措施,需要健全保障劳动者权益的法律法规。
数字时代的经济发展更加迅速,就业形态更加多元,但数字时代带来的不只有红利,还有数字强制和数字治理的漏洞。利用数字化平台抢单的司机,给了平台向其收取抢单费、运输宝、意外险、技术服务费的机会[6]。这样的数字强制手段已经屡见不鲜,网约车司机、外卖骑手等群体也深受其害。数字社会有开放性特征,也容易产生数字治理漏洞。不少依托于数字技术的新职业尚在初步发展时期,如健康照护师、康复辅助技术咨询师、老年人能力评估师等涉及人类健康领域的职业,其相关准入标准和行业规范仍有待完善。
政府、企业、高校、社会组织之间的协作性低主要体现在人才培养方面。新职业技术人才的培育较为重要,但各方的合力较为分散。政府和社会组织大规模面向全体从业者的就业培训、企业内部培训、高校相关专业教学和毕业就业指导,从根本上看都是为了培育与数字社会相契合的人才,但往往都是单线培养,缺乏有效协作,这就容易导致企业员工只参加内部培训而对社会培训的积极性不高,高校培养的学生与企业用工需求不匹配,学生毕业后继续参加社会培训的现象频出,极大地浪费了社会资源。各方协作不够还表现在社会培训机构单打独斗,面临师资力量不足、技能培养层级较低的困境;学校相关专业的老师缺乏实践经验,部分院校培养学生过于急于求成,忽视了新职业专业培养的质量,不利于新职业人才的培育和发展。
一是要继续拓宽就业渠道,坚持以多样化的就业岗位吸纳劳动人口,促进充分就业。以数字化为载体,促进实体经济和平台经济相融合,激发新产业、新业态,从而催生具有社会竞争力的服务型、知识型和技术型岗位[7]。二是完善促进创业带动就业的保障制度。为小微企业提供创业指导服务;加大对小微企业创业的扶持力度,优化小型、微型企业创业担保贷款、创业补贴、税收优惠等政策支持;鼓励中小型企业抓住机遇转型升级,引进新业态,增设新岗位,招募和引进专业性技术人才。三是为灵活就业和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提供全方位就业支持。充分利用数字技术,增设线上就业信息平台,为灵活就业和新业态求职者提供更便捷的服务。加强政府、企业、高校、社会组织信息互通,资源协同共享,共同搭建校园就业信息平台,促进精准对接新业态人才需求。加强就业指导和职业技能培训,注重线上培训平台的应用,搭建线上线下融合教育培训机制。健全就业公共服务体系,发挥就业公共服务在政策传达、市场调控、就业指引等方面的作用,提升新业态就业质量。
一是要落实多项提升新业态劳动者权益的举措。数字技术广泛应用于高新技术产业,催生了物联网工程技术人员、数据分析师、人工智能技术人员等新职业,这些新业态从业人员作为城市“人才争夺战”的重要资源,其各方面需求应该被关注到。要推动相关领域各项支持政策实施,如教育、医疗、落户等关系其切身利益的领域,使之适应经济、社会和科技等领域的新发展和新变化,提升国家和城市竞争力。二是健全劳动法律法规。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门可以依照地方实情出台地方政策文件,明确新业态劳动者与平台企业和用工合作企业之间的劳动关系认定标准。司法机关可逐步探索复杂用工环境下能够对劳动者进行分层、分类保护的劳动立法,以构建更精准、保障更广泛的用工制度。三是完善劳动者权益保障制度。优化就业服务和社会保险经办服务;鼓励相关企业通过购买商业保险方式,提升劳动者保障水平;开放职工基本养老、基本医疗保险户籍限制,确保灵活就业和新业态劳动者享有平等的参保权利;开展新就业形态职业伤害保障试点,完善劳动者诉求表达机制,充分保障新业态就业者的权益。
一是优化平台从业者工作环境。平台经济创造了大量的工作岗位,随之而来的劳动争议也日益增多。要补齐新就业形态制度短板,完善平台从业者劳动支付报酬和休息制度,持续优化订单分配机制,降低平台从业者工作强度。二是依规依法约束企业行为,严格制定行业准入规范。加快建立新职业技能认定评定标准,对新职业发展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进行预判,建立防范和应对机制,为新业态劳动者提供积极向上、公平竞争的市场氛围,让新业态从业者感受到行业“安全感”。三是增强新业态就业社会认同感,提升新业态从业者职业认同感。要开展广泛宣传引导,逐步改变传统观念中对新业态劳动者“不务正业”的刻板印象,提升从业者的职业成就感,调动新业态从业者的创造性和积极性。
政府、企业、高校、社会组织要在加强信息互通、资源协同共享、发挥各自优势的基础上构建多方参与的协同机制,形成新职业培育和培训体系。一是企业和高校要精准对接新职业人才需求,政府相关部门可以牵头促进校企合作、产教融合,建议高校应以数字时代企业用工需求为出发点,发展和培育新职业人才,鼓励企业以大学城为依托,合作设立大学产业园。二是注重线上培训平台的应用,在各参与主体之间建立线上线下融合教育培训机制。三是加强政府各部门之间的协作,建立以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门为主导的支持系统,做好政策制定和人才服务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