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申军 ,李娟
(1.景德镇市皇窑陶瓷有限公司,景德镇 333400)
(2.江西陶瓷工艺美术职业技术学院,景德镇 333400)
我国青花瓷发展历史悠久,古人曾用:“白釉青花一火成,花从釉里透分明,可参造化先天妙”一诗赞美青花瓷的独特。而元青花作为制瓷历史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唐宋时期和明清时期之间发挥承上启下的作用。回顾历史可以发现,元青花之所以能够持续传承,主要原因在于其既有丰富的造型结构和精湛的工艺技术,也有多样的装饰风格和卓绝的艺术效果。人物故事作为元青花装饰中的典型题材,其发展情况受到学术界广泛关注。近年来,越来越多学者投入到元青花瓷器相关研究中,其中也不乏人物画题材的讨论。结合研究结论可以看出,元青花人物画在用笔方面深受中国绘画理念影响,强调延续中国绘画在使用笔墨方面的要求,需要整体线质达到精妙绝伦的水平。
自元朝统治中原后,统治者不断效仿前朝,在规章制度和统治政策建设方面依然以儒家文化为核心,要求举国上下尊崇儒学。在发展过程中,大力推行汉族文学艺术的学习和发扬,并设立了专门的机构,促使汉文化青睐者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文学水平和绘画技巧兼备的皇帝。另外,元代盛行的文人画,实际上就是在北宋士夫画基础上发展而来,二者本质相同,都是以遵循自然礼法为主[1]。赵孟作为文人画的领军人物,为元代开创了绘画新局面贡献了巨大力量,使回归自然礼法的理念长久传承。这一文化背景下,元青花画工也必然会受到时代发展的影响,在绘画理念和绘画技巧方面与回归自然礼法一脉相承。元宋时期,“杂剧”和“话本”应运而生,并在民间盛行,很多人开始结合戏剧内容制作相关版画,为元青花人物画的绘制提供了诸多参考。元朝统一意味着多民族相互融合,景德镇也在人口迁移背景下形成了“匠从八方来,器成天下走”的局面。很多来自不同地区的匠人来到景德镇,为原本就画工精湛的匠人开拓视野、创造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奠定了良好基础。据相关史料记载可以看出,公元1278 年设立了“浮梁瓷局”,位于景德镇,主要负责烧制元青花,并且针对有经验、有技术的匠人,全面实施“惟匠得免”政策,这也吸引了大量不同地区的匠人涌入景德镇。
结合研究经验总结来看,元青花绘画在选题方面十分严谨,几乎不使用民窑常见题材,如歌谣文字、婴戏等[2]。另外,元青花绘画普遍画工精湛、构图独特,这也让人不得不思考,是否有专业画家参与元青花纹饰的绘制。通过查阅元代时期著名制瓷大师吴益子相关文献可以看出,其后代和好友均参与到了元青花纹饰绘制中,其中刘永之作为吴益子的好友,长期学习吴益子的绘画技巧,尝试在瓶坯上作画,后学有所成。另外,黄雷覆作为前进士,也在元官窑场中负责为瓷器作画题字。通过这些史料记载可以看出,元青花艺术的发展除了与当时文化背景息息相关外,还与文人画家精妙绝伦的绘画水平有密切联系。
首先,刚健有力的线条。这种线条在元青花人物画中较为常见,给人一种粗犷、豪迈的力量感,通常用来表现元青花男性人物的动态、轮廓等,如飘动的衣物、扭转的身体等。既可以传递阳刚之美,也能够体现人物的生动性和灵活性。其次,细腻入微的线条。这种线条与以上提到的刚健有力的线条相反,给人以细腻、柔和的感觉,能够对人物形象和神态细致表现。通常用于刻画人物面部表情、手部细节、衣物纹理等。这种线条类型不仅展现出一种阴柔之美,同时也体现了元代画家对人物形象的高度关注与深入刻画。其三,虚实相生的线条。这种线条在元青花人物画中是一种较为特殊的类型。在画家的笔下显得虚幻、飘逸,能够营造出一种神秘、深远的意境。通常情况下,画家会使用虚实相生的线条表现画中人物的背景和环境,如云雾缭绕的山水、繁花似锦的花草等。结合研究分析来看,这种线条类型不仅展现出一种超凡脱俗的美感,同时也体现了元代画家对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追求与向往。
元青花人物画的线条特点可以归纳为以下方面:第一,线质浓重。人物画作为元青花装饰题材的典型代表,在绘画方面呈现出了线质厚实、浓重的特点,绘画者在笔墨使用方面喜好使用宽度较大、圆滑弯曲的线条表现粗犷美。这也与唐宋、明清时期的瓷器绘画风格有所差异,突出了元青花人物画的独特风格[3]。第二,线条精炼。元青花人物画在线条使用方面强调化繁为简,尽可能使用精简、流利的线条来呈现人物形象,虽然这种线条在人物刻画方面没有做到绝对精准,但能够将人物的生态、性格逼真刻画,使绘制出的成品栩栩如生。第三,线条多变。元青花人物画线条既可以圆滑流畅,也可以纵横交错,同时还可以相互缠绕,不同的线条呈现出的层次感也存在差异。这种线条形式多样、生命力旺盛,能够突出简约质谱的绘画效果。第四,线条细腻。元青花人物画在线条使用过程中还呈现出了细腻性特点,绘画者虽然能够用线条对人物动作、表情进行简略概括,但体现出了细腻性特点,使绘制出的人物表现力更强。也正是因为元青花人物画线条具备以上特点,所以成就了经久不衰的元青花工艺。
由上文分析可以看出,元青花人物画在绘制过程中线条精炼、风格多变,所以其艺术价值也较高,可以体现在以下方面:第一,瓷器成品具有较高的工艺美感。元青花人物画在绘制过程中,线条既具有简洁、细腻的特点,又呈现出厚实、多变难度风格,这也与青花瓷的烧制工艺高度适应,使得烧制出的瓷器具有特殊美感,进而增加了青花瓷的艺术价值。第二,突出文化、地域及时代特征。元青花人物画在线条使用方面与其他时代和地区的人物画相比存在较大差异,其独特的造型和线条与元代时期的历史发展背景息息相关,突出了当时社会的审美情趣和文化理念,同时由于元青花人物画借鉴了中原地区的文化,所以也呈现出了一种文化相互碰撞的美感[4]。第三,既强调人物形象,又关注内在精神。元青花人物画虽然在线条使用方面强调简洁,但想要达到理想效果需要绘画者具备娴熟工艺。也就是通过精简线条表现人物外在形象和内在精神,这也突出了中华民族深厚的文化底蕴,以及元代时期社会的独特审美,其不仅是一种装饰工艺,也是文化传播的主要形式。
在书画领域,线质就是灵活表达事物质地、质感等特质的线条。其中事物特质是基于线条基础上呈现出来的。限制本身不存在好与坏,但如果具备一定评判标准,如用笔是否得当等,则会使线质的好坏就此凸显。对于中国绘画艺术来说,笔墨使用情况就是评判线质好坏的主要标准。只有保证物质的特质和线质高度相符,才能够突出笔墨使用的精准度和科学性。例如:在中国绘画艺术中用笔墨呈现一块石头,想要突出石头的厚重质感,就要在线条使用方面突出沉涩特点,如此才能够保证物质的特质与线质相符,同时又与自然道理高度一致,这种线质才能够达到理想效果[5]。例如:“六法论”出自南朝时期的《古画品录》中,其中对笔墨使用精准度提出较高要求,就是绘画者要通过“骨法用笔”表现画面,而“神采生于用笔”就是在这一背景下产生的一个理念。由此可见,如果用笔不精准,那么线质也将无从谈起。另外,“气韵生动”也是“六论法”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简单来说就是无源之水,要求绘画者通过控制手腕力量绘制线条。毛笔落入纸张上产生的线条,既能够突出空间层次性,也能够呈现出时间的快慢节奏。如此才能够彰显艺术的生命力。所以,与之相对应的闲置也要具备较高的表现力,确保物质的特质和线质相互适应。结合大量实践来看,好的线条能够准确表达绘画对象的质感,而非只表达事物的轮廓。这也意味着线质能够突出画作的艺术语言。例如:“铁画银钩”突出了画作刚健有力的质感;“万岁枯藤”突出了画作坚韧苍劲的质感等。
元青花人物画形象饱满,在用笔方面灵活生动,布局方面疏密有致,能够使人在观看后深刻体会中国绘画艺术所提倡和追求的境界和理念。从当前发掘出的大量青花瓷残片和事物进行考证,可以发现元青花无论在装饰选题还是制造工艺方面,都深受中国画的影响,尤其在用笔方面强调遵循自然法度。所以,画工在元青花绘画训练过程中,使用的图案样式也与元朝时期的传统要求高度相符,绘画名家参与其中也合情合理。按照题材对广为流传的元青花人物画作品进行分类,可以分为道教仙人、历史人物、文人雅士、才子佳人四种故事类型。例如:《鬼谷子下山》就是通过描述孙膑的师傅鬼谷子在齐国使节苏代多次强求下,打赢下山搭救孙膑和独孤陈的故事,人物刻画栩栩如生、画工十分精湛,将鬼谷子超凡入圣、神态自若的形象完美呈现出来。再如:《萧何月下追韩信》,韩信牵马独行,其中一根缰绳松弛、一根缰绳紧绷,表达出了缰绳受力状态。之所以用笔准确,是因为画师对事物有深刻理解,并非偶然之笔。如果两根缰绳都处于紧绷状态,则会导致整个画面重复,并且同时受力代表韩信在牵马时下意识用力,与信步前行的状态不符。另外,还有很多人物画取材来源于元代时期民间戏剧,尤其是广为流行的杂剧[6]。画师将杂剧中的故事以绘画的手段呈现在青花瓷器上,突出了瓷器装饰性与实用性兼备的特点。该时期的青花人物画形象十分饱满,层次较为多变,并且布局合理、线条精炼,限制和力度相对较高。例如:《锦香亭》《西厢记》就是将戏曲中的故事和人物形象呈现在青花瓷上的典型代表。在人物躯体、衣着表现方面非常注重线条的变化,为人们呈现出了轻盈飘逸、婉转温柔的女性人物形象。另外,在元青花瓷器中,线条不仅用于描绘人物形象,还被用来表现人物的性格特点和内心情感。以《昭君出塞图》为例,通过线条的细腻变化,昭君的婉约形象和内心情感被表现得淋漓尽致。此外,元青花瓷器的线条还被用来表现人物所处的环境和故事情节,如《下西洋图》中的海浪和船只线条,使得整个画面更加生动真实。元青花人物的线条美还体现在其完整性上。在整体构图上,元青花瓷器的线条有主有次,有疏有密,有虚有实,使得整个画面协调统一。同时,元青花瓷器的线条还被用来划分画面区域,突出主题,使得整个画面更具层次感和立体感。
综上所述,作为中国瓷器中的珍品,元青花以其独特的纹饰和色彩赢得了世人的赞誉。其中,人物纹饰更是元青花的一大亮点。在线条使用方面美不仅体现在人物形象的描绘上,还被用来表现人物性格特点和内心情感,以及画面构图的整体协调性。因此,元青花的线条美是其艺术价值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是中国瓷器艺术中的瑰宝,值得持续传承和发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