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素质农民培育的演进、模式及行动逻辑

2023-01-27 07:35刘奉越李洪岩
职教论坛 2022年12期
关键词:高素质培育农民

□刘奉越 李洪岩

高素质农民培育是提升农民人力资本水平和收入水平的主要途径,近年来成为国家政策的关注点,相继颁布的《关于加快推进乡村人才振兴的意见》《关于印发全民科学素质行动规划纲要(2021—2035 年)的通知》《关于做好2022 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等一系列政策文件强调要充分利用各种资源,加快高素质农民教育培训体系建设,大力推进培育工程实施。高素质农民培育也引起学界的广泛关注,相关研究成果呈不断递增的态势,主要聚焦于三个方面。一是高素质农民培育政策。基于高素质农民培育政策演变历程的梳理,分析相关政策框架内容和效果,并针对政策体系中存在的问题提出应对策略[1]。也有研究者基于话语制度主义视角分析高素质农民培育政策内容以及蕴含的制度逻辑[2]。二是高素质农民培育运行机制。为集中优势资源,促进各主体协同培养适应经济社会发展的高素质农民队伍,构建了“四区联动、五位协同”的高素质农民培训机制[3]。以ADDIE 这一培训领域的经典理论模型为分析框架,基于理论支撑、实践形态和前瞻发展三个向度,构建了“五点互联,循环提升”“四项协同,顺利运转”“一大指向,多维共促”的高素质农民培育实施机制[4]。三是高素质农民培育困境与对策。针对高素质农民培育面临的扶持政策覆盖不全、内容单一、资金匮乏、培训主体未形成协同合作机制等困境,研究者提出不同的应对策略。如注重高阶思维训练、拓宽终身学习渠道、加强实践场域教学[5];打造线上线下“一体化”终身学习平台、构建差异化培育机制、拓宽投融资渠道、形成以点带面和点面结合的辐射性培育方式[6],等等。现有文献对高素质农民培育进行较为系统的探讨,为后续研究提供了一定借鉴和参考,但也存在一些不足:对高素质农民培育模式探讨较少,并且培育模式多是实践经验的总结,缺乏一定的学理性;对高素质农民培育行动逻辑的分析缺失。基于此,本文系统梳理高素质农民培育演进历程,并基于典型案例的要素分析总结高素质农民培育模式,厘清其行动逻辑。

一、高素质农民培育的演进历程

高素质农民培育具有强烈的时代特征,是我国社会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客观要求和必然产物。从时间历程来看,高素质农民培育是在职业农民培育、新型农民培育和新型职业农民培育的基础之上发展而来的,是一个逐渐演进的历程,并且呈现不同的阶段性特征(具体见图1)。

图1 高素质农民培育的演进历程

(一)职业农民培育阶段

为了强化技能培训,培养适应农村社会经济发展且能够起示范带头作用的农民技术骨干,农业部于1990 年启动“农民绿色证书”培训试点工作。1994 年,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农业部《关于实施“绿色证书工程”的意见的通知》,提出要以初中文化程度及以上人员为主要对象,培养乡村农业社会化服务人员、专业户、示范户等技术性较强的从业农民。截止1999 年,此项培训工程覆盖了1200 多个县、1029 万人,其中有458 万人获得绿色证书[7]。1999年,农业部联合财政部等部门实施“跨世纪青年科技培训工程”,分两个阶段进行,对具有较高学历的青年农民进行实用技术、经营管理等方面的培训,计划培训500 万人,每个村培训7—8 人,基本达到每个村民小组培训1 人。正如2005 年农业部颁布的《关于实施农村实用人才培养“百万中专生计划”的意见》指出注重培养具有一定文化程度(初中及以上),从事农业生产、经营、服务和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等领域的职业农民,这一阶段的培训为职业农民培育,主要是提升农民从事农业生产和经营应具备的知识和技能,以获得从业资格证书,工具取向明显。

(二)新型农民培育阶段

随着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进一步推进,培养新型农民成为农民教育培训的重点任务。2006 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培养造就有文化、懂技术、会经营的新型农民,强调这是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迫切需要。2007 年中央一号文件、党的十七大报告(2007)、2010 年中央一号文件、《关于加快发展面向农村的职业教育的意见》(2011)等都强调新型农民服务新农村建设的主体地位以及加强培育问题。与职业农民培育阶段相比,此阶段一方面实现了从“培养”到“培育”的嬗变,强调新型农民既需要藉由“教育”和“培训”去“培”,也需要藉由“环境”和“扶持”去“育”[8],另一方面,对培育要达成的目标提高,不仅注重职业技能,更注重综合素养的提升,使传统农民向新型农民过渡。

(三)新型职业农民培育阶段

2012 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新型职业农民培育的战略部署。同年,在农业农村部的主导下,100 个县的新型职业农民培育试点设立。新型职业农民培育被教育部列为2013 年工作重点,并制定一系列推进措施。2013 年,100 个试点县遵循农业部办公厅印发的《新型职业农民培育试点工作方案》,开展新型职业农民认定标准、培育模式、扶持政策等探索性工作。2014 年试点县扩展到300 个,新型职业农民培育工程正式在全国范围内展开,安排农民培训补助资金11 亿元。2016 年底,新型职业农民培育工程扩大到8 个省、30 个市和2000 多个农业县(团、场),政府共投入24.9 亿元专项资金,对新型农业经营主体骨干、现代青年农场主、农村实用人才带头人和农业产业精准扶贫户等开展培训[9]。新型职业农民培育“立足中国农村劳动力结构的新变化,着眼现代农业发展的新需求”[10],培育生产经营型、专业技能型和社会服务型等不同类型的现代农业经营主体,使农民由身份化向职业化转变、由兼业向专业转变。

(四)高素质农民培育阶段

2019 年,《中国共产党农村工作条例》 提出培养有文化、懂技术、善经营、会管理的高素质农民队伍,以造就更多乡土人才。同年,“百万高素质农民学历提升行动计划”启动实施,由此进入高素质农民培育阶段。此后颁布的《高素质农民培训规范(试行)》(2019)、关于做好2020 年高素质农民培育工作的通知》(2020)、《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2021)、《关于加快推进乡村人才振兴的意见》(2021)、《乡村振兴促进法》(2021)等政策法律文件都强调加强高素质农民培育。《2021 年全国高素质农民发展报告》 的数据显示,农业农村部、财政部实施的“高素质农民培育计划”已覆盖全国农业县(市、区),2020 年共培养高素质农民80 万人。中央农广校“云上智农”“农广在线”两个APP 高素质农民注册用户近800 万人,全国农民手机应用技能培训辐射超4000 万人次[11]。此阶段,高素质农民培育将技能培训与学历教育有机结合起来,拓展了农民的职业能力,更加尊重农民在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的主体地位和首创精神。另外,培育主体范围更加广泛和多元,有助于更好地整合多种社会资源。

二、高素质农民培育的模式

模式是主体行为的一般方式和解决某一类问题的方法论,它的生成离不开现实问题和解决方案,而典型模式正是在反复实践基础上将核心方案总结归纳形成的一种以理论高度解决现实问题的标准形式或样式[12]。作为一个系统概念,模式有着要素构成,主要包括模式主体、运行机制、特征、路径、效果等。乡村振兴战略的全面实施对农民综合素质提出更高要求,扩大高素质农民队伍、提高农业农村现代化成为新时代乡村人才振兴的战略抉择。在此背景下,高素质农民培育实践工作如火如荼开展,取得很大成效,并且涌现出多样化的模式,其中较为典型的有四种(具体见表1)。

表1 高素质农民培育的模式

(一)“田间学校”模式

“田间学校”模式作为一种有代表性的农业技术培训推广模式,以农作物生产田间为教学场域,以农民为主体,以实践为手段,以提高能力为旨归,进行信息交流、技术推广和经验分享[13]。该模式肇始于20 世纪60 年代联合国粮农组织(FAO)提出和倡导的农民培训方法,在农民培训、农业技术推广和应用方面发挥了很大作用。自21 世纪初该模式在我国大力推广,在课程设计、师资队伍建设、实施流程、教学方法、质量控制和绩效管理等方面进行系统性探讨,有机整合和运用参与式理论,形成较为完善的具有中国特色的农民“田间学校”模式[14],被广泛应用于高素质农民培育之中。

“田间学校”模式不仅能够提升高素质农民的技术技能、参与学习能力和创新创业能力,还体现了一种思维方式,以促进农业可持续发展为主导思想,对经济活动的推广远远超越了技术推广的范畴[15]。一是对接区域产业。田间学校遵循“产业导向、科学布局”的基本原则,根据区域农业产业发展需求,依托具有现代农业特征的农业专业合作社、家庭农场、农业企业和其他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等建设,围绕产业、融入产业和服务产业。二是以农民为中心。坚持“农民需要为第一”的指导思想,不是通过“填鸭式”方式把知识和技能灌输给农民,而是让他们积极主动参加学习,并将所学知识和技能运用到生产经营实际。三是以问题为导向。以农业生产和经营中的实际问题为培训内容,农民在教师的引导下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不断提高自我决策、自我组织和自我发展的能力。四是“双师”教学。“双师”是指辅导员和专家。前者负责联系专家、培训教师和参训农民,是课堂讲授和田间指导的主持人,是从事教学、实训活动的组织者;后者包括学者型人才、农民“土专家”或“田秀才”,负责专题讲授、问题点评、实践指导、决策分析、提供方案等[13]。实证研究结果表明,田间学校能够提高农民参与生产交流的概率,概率上升的幅度为13%[16],从而有利于高素质农民的成长。“田间学校”模式在各地不断得以推广实施,在高素质农民培育中取得很好的成效。如江苏省扬州市致力于农民田间学校建设,打造了一批主导产业带动、功能定位明确的农民田间学校,为高素质农民培育提供了有力支撑。“十三五”以来,40 家建设主体挂牌部、省、市各级农民田间学校的数量达47 个,2021 年共承担全市20%的农民培训现场教学任务。“田间学校”模式在高素质农民培育中的成效主要表现为建设主体和范围不断扩大、农村乡土人才迅速成长和农民学员不断创新创业[17]。

(二)“阶梯递进”模式

“阶梯递进”模式是基于农业全产业链,按照农民不同阶段的可能性发展水平差异划分培育目标,以多种多样且逐阶递进的形式开展培育,循序渐进地提升农民的生产经营和管理能力。该模式按照“分层培养,阶梯递进,逐步提高”的基本原则,由单一到综合,环环相扣,既能够满足高素质农民的个性差异,又能够使他们获得成就感,实现知识与实践能力的双向提升。一是对接农业全产业链。基于农业全产业链,以服务产业、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开展包括农作物选种、农产品生产加工和储存、品牌建设、市场营销等方面的培育,促进人才培养供给侧和产业需求侧结构要素全方位融合。二是建立层级化培育标准。按照农业产业链的每个链环以及对高素质农民职业素养和能力的要求,针对农业企业家、农民合作社带头人、家庭农场主等新型经营主体,分初、中、高不同层级确定相应类型的培育标准,以便因材施教。三是设置模块化课程。以有文化、懂技术、善经营、会管理为目标,以职业素养和职业技能为导向,针对不同层级高素质农民,将知识点模块化,设计每门课程的学习模块,形成网状知识构架[18]。四是实施过程性评估。培育责任主体针对培育过程中高素质农民的认知和能力变化进行价值判断,将评价过程与学习过程融合在一起,实时评估,及时向农民提供反馈和调整培育内容、方法,以提升培育成效。

“阶梯递进”模式对接农业全产业链,适应农业生产发展和农村人才成长规律,满足了不同层次高素质农民学习的需求,有效增强了他们的职业素养和能力。如山东省烟台市立足农业农村发展改革方向,针对多元产业门类和人才需求,整合市、县两级资源,融合生产技能培育和经营管理培育,分层分类分模块按周期开展培育,强化育前、育中、育后不同阶段的精准化评估,形成“两级两类培训结合、三段三化管理组合” 的全国典型高素质农民培育模式。截至2021 年共计培育高素质农民19292 人,新型农民创业培训3319 人,青年农民农场主666人,农业经理人532 人,农业领军人才311 人,农业丝路先锋人才106 人,农民实用技术培训108 万人次[19],有力促进了农业农村人才队伍建设与发展。

(三)“多元联动”模式

“多元联动”模式是在政府统筹引领下,多元培育利益相关者以加快推进乡村人才振兴、服务乡村建设为目标,提供政策流、资金流、技术流和知识流等多重资源,通过资源交互与优势互补,形成共同体以协同提升农民综合素养的培育模式。该模式遵循“政府主导、行业管理、产业导向、需求牵引”的原则,构建以农业广播电视学校(农民科技教育培训中心)等农民教育培训机构为主体,统筹用好普通高校、职业院校教育资源,以农业院校、农业科研单位和农技推广机构为补充,以农业企业、家庭农场、农民合作社为基地的培育体系,成为纵横协同、多级联通开展高素质农民培育的典型模式。

“多元联动”模式使具有差异性的利益相关者积极承担职责,以一致的目标定位与理念共识积极参与高素质农民培育,丰富培育内容,调动社会参与资源,扩大培育范围,加大主体之间的联动效应。一是确定提质增效的共同目标。尽管参与高素质农民培育的行动者较多,有着各自的利益诉求,但都聚焦核心问题形成所有行动者利益目标的“共同强制通行点”,即提升培育质量,为乡村振兴提供高质量的乡土人才。二是开展集体行动。在培育中秉持“集体行动、共同参与”的原则,以政府为“合理主导者”,以培育机构为“具体执行者”,以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为“中间带动者”,围绕高素质农民的核心需求,优势互补,有机融合,实现多元主体的联动共治与给养共生[20]。三是建立联动平台。根据区域特色产业和农民培育需求,以培育资源互通、内容联动为基础,在政府牵头下由多元利益相关者成立高素质农民培育共同体,如乡村振兴学院、农民学院等,形成一种互惠、互动的亲密关系,开展多种形式的合作,共同致力于高素质农民培育质量的提升[21]。

“多元联动”模式扩大了高素质农民培育主体范围,推动培育集约化、规模化发展,取得了很好的成效。如陕西省宝鸡市凤翔区全面整合资源要素,形成“党委政府、涉农部门、农广校、乡镇四级联动”的高素质农民培育模式,农业农村局等涉农单位落实项目政策,农广校遴选学员、制定计划、开展培育和跟踪服务,各镇党委负责产业规划和品牌打造。截至2022 年5 月,全区累计培训村级集体经济发展、农业实用技术人才26.7 万人次,培育高素质农民7.2 万人次,助农增收2.4 亿元[22]。

(四)“数智循环”模式

“数智循环”模式是以政府、数字企业、培育机构等为主体,以农民需求和农业农村发展要求为导向,以APP、在线网络学习系统为平台,利用线上培育手段融合网络资源,不断推广农业新产品、新技术,循环提升农民知识和能力水平的培育模式。该模式基于数字乡村建设背景产生,是大数据、人工智能、互联网等在教育领域的拓展,通过供给端与需求端双向推动、专家与农民交互增能、线上线下反复更替,不断提升培育质量和效率,呈现出一种“双循环”的运作方式,成为高素质农民培育的典型模式。

一是以拓展数智素养为本。数智素养提升有助于高素质农民增加数字技术采用行为的自我效能感、拓展线上社会网络空间、增强参与数字乡村建设的积极性。培育机构与数字企业加强合作,丰富县级融媒体中心和乡村网络课堂建设,设置系统的培养方案,开展基本数智知识与技能、数智思维和数智信念等方面的培育,提高农民的数字技术感知力和实践力,保证农民能够“合理、有效且符合伦理地融合使用数智技术,以及处理、分析多种类型数据”[23]。二是建立信息收集与反馈机制。以不断提升培育质量、实现网络信息资源共享为目标,依托“云上智农”APP、中国农村远程教育网在线学习平台等开展农民培育需求调查,并将结果反馈给培育责任主体,按照“规范、先进、实用”原则甄选培育内容,动态循环更新,打通培育供给端与需求端的通道。三是搭建交互型学习平台。借助钉钉、腾讯会议、微信和QQ 等信息化平台进行直播教学,开展网络远程答疑,帮助农民解决学习中遇到的问题,为农民之间以及与农业专家、技术带头人之间的交流提供平台。四是跟踪指导。为了弥补在线培训无法进行实践指导的缺陷,“土专家”“田秀才”及科研院所的农业专家对农民进行田间地头的跟踪服务指导,将“云端”互通与线下技术指导相配合,解决农民在农作物种植、农机操作、产品推销中的具体问题,实现线上线下培育的循环更替。

“数智循环”模式拓宽了高素质农民培育渠道,提升了农民的数智素养,同时利用网络资源的辐射带动作用,使更多农民参与培育。如陕西省安康市至2021 年底共计培育高素质农民15268 人,认定高级职业农民347 人,中级职业农民777 人,其中“数智循环”模式发挥了重要作用。安康市积极开展“互联网+”培训,建设线上培训平台,切合生产季节和产业链周期定期开展现场直播培训和推送经典课程,形成线上线下协调对接、优势互补、共享融合的培育新模式。开展52 期“安康春季农业生产技术直播培训”、高素质农民远程视频培训、“安康现代农业技术微课堂”,浏览学习的人数超过200 万人次[24]。

三、高素质农民培育的行动逻辑

如上所述,高素质农民培育是一个逐渐演进的历程,在具体实践中产生众多典型模式,并且体现出一定行动逻辑,在此主要从培育目标、主体、抓手和支撑四个层面进行剖析。

(一)培育目标:“专业人”

教育的根本问题是 “培养什么人”“如何培养人”以及“为谁培养人”,其中培养目标是教育实践活动的起点和依据,“表达了对‘培养什么人’的价值预设,通过预设人才培养的规格、质量、内容、目标等,有组织、有计划地指导人才的培养”[25]。回顾高素质农民培育的演进历程,分析高素质农民培育模式的核心要素,不难看出其目标旨在培养不同于传统农民的“专业人”,这既立足于乡村振兴的社会发展实际,也深刻体现着对农民个体发展的质量规格要求。一方面,增强专业能力。依照培养一支有文化、懂技术、善经营、会管理的高素质农民队伍这一基本原则,高素质农民培育实施以增强专业能力为根本,具体包括农业生产能力、经营管理能力、创新力和学习力[5]。通过实施系统的培育,使农民成为专业化、职业化和现代化的高素质农民,在乡村振兴中发挥重要主体作用[26]。另一方面,分类别培育。坚持精细化、多元化原则,依据不同的农业生产经营主体的从业特点和能力水平,将高素质农民划分为不同类型,实施精细化分类培育。既保证了不同类型的高素质农民拥有一定专业知识、技能,承担着相对应的现代农业生产经营任务,也避免了单一守旧、机械枯燥的培育模式带来的局限性。

(二)培育主体:政校企联动

政校企联动是指政府、培育机构和企业构成育人共同体,按照各自的职责分工共同致力于高素质农民培育。三螺旋理论认为政校企是政策创新、知识创新和技术创新的主体,它们之间是互担职责、互动共赢、螺旋上升的“三重螺旋关系”。在高素质农民培育模式中,除“阶梯递进”模式主要涉及政府和培育机构之外,其他三种模式都包括政校企三大主体。具体而言,政府作为第一责任主体,扮演着公共服务的提供者、政策制度的设计者、教育与培训资源的统整者、培育质量的监管者和成长环境的营造者等角色[27],提供经费、人员、政策等方面的支持。培育机构作为负责高素质农民培育的主力军和组织载体,承担着师资聘用、教学、管理、评价等任务,并统筹用好普通高校、职业院校教育资源。企业是重要的办学主体,通过建立校企合作联盟或共同体,共同致力于师资队伍建设,参与专业调整与建设、课程开发,推进职业标准与课程标准对接和融合;共同建设实习实训基地,共同研发新技术、新产品[28],积极参与高素质农民培育。正如陶行知倡导“活教育”,强调教育不能单靠自身来进行,而是“要有一个大规模联合”,要与农业、银行、科学机关、卫生机关、道路工程机关等充分联络[29]。政校企围绕高素质农民培育需求,通过制度性设计、组织结构性安排等,进行资源共享和集体行动,实现各自效应的最大化。

(三)培育抓手:产教深度融合

培育高素质农民,产教融合是关键。产教融合作为校企合作的“升级版”,不仅把产业最先进的元素融入高素质农民培育的教学过程中,真正解决了教什么的问题[30],而且具有组织形态、技术形态、活动形态和文化形态等多种维度的表现形态,跨越教育与职业、学校与企业、学习与工作的界限,实现学校专业设置与企业岗位需求对接,课程内容与职业标准对接,教学课堂与生产场所对接,学历学习与终身学习对接[31]。在高素质农民培育实施过程中,产教融合得以有效地贯彻,涵盖各个层面的通力合作。具体而言,在宏观层面,形成具有区域性的高素质农民培育体系,实现专业与产业的有效对接,提升人才培育质量和服务农村经济发展的能力。在中观层面,实现“学校”和“企业”的融合,由此达成或促进“工学结合”,协同建设“双师型”教师队伍和实训基地,开发课程等。在微观层面,实现“教学”和“生产”的融合,具体表现为协同制订符合高素质农民要求的人才培养方案,教学环节要素与行业企业生产要素精准对接,对培育质量进行必要的监督与评价,等等[32]。正是以产教深度融合为抓手,促进教育链、人才链与产业链、创新链有机衔接,高素质农民培育才走出传统农民培训的泥淖,不断得以提升发展。

(四)培育支撑:数字赋能

当前,以大数据、物联网、云计算、人工智能等为核心内容的数字技术正加速推进并深度融入我国经济社会的各个方面,日益成为实施数字乡村战略和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重要驱动力量[33],同时也深刻改变着高素质农民培育要素之间的构成以及各主体之间的关系,为高素质农民培育持续发展提供了新动能。首先,拓展培育空间。数字资源的应用使得培育突破传统时间与地点的限制,转向由数字资源网络构成的空间内进行,能够实时化、跨空间地无限交流,形成一种新的培育和学习样态。其次,整合培育资源。数字资源的穿透性和流动性使其可以整合其他培育要素资源实现不同空间的连接与融合,如“云上智农”“农广在线”很好地整合了线上教学、技术咨询及推广普及、信息资讯、电商、在线管理考核等多种资源。再次,丰富培育方式。通过运用数字经济平台、在线直播、网络云课堂、可视化技术等线上线下“一体化”互动方式,使培育方式由单一化转向复杂化,更好地切合培育需求。此外,依托大数据平台进行数字化追踪,能够为高素质农民生产经营阶段性需求及时提供培育资源与服务。

结语

研究结果表明,大量劳动力外流或缺失经由抽离村庄领导力、破坏农民积累社会资本、弱化农民的村庄归属感,及其降低农民对农业资源的依赖性等中介机制,对农村集体行动能力产生综合性负面影响,进而累积致使乡村衰落[34]。由此,培育一批高素质农民队伍是提升村庄集体行动能力和实现乡村振兴的关键,同时也是“十四五”时期农业农村发展的重要议题。本文基于高素质农民培育演进历程的梳理,明晰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高素质农民培育的旨归,探讨了“田间学校”模式、“阶梯递进”模式、“多元联动”模式、“数智循环”模式等较为典型的模式,剖析了高素质农民培育的行动逻辑,以希为其提供一定理论基础和政策参考。随着高素质农民培育实践的大力推进,将会呈现更多类型的模式,其所蕴含的行动逻辑也不断得以丰富和深化,使教育链、人才链与产业链、创新链更好地衔接起来,为乡村振兴提供强有力的人才支撑[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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