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燕
城镇化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趋势,是资本、劳动力和土地等资源要素在城乡间、区域间优化配置的结果[1],直接表现为农村人口转化为城镇人口[2]。县城作为连接城市与乡村的空间载体,是城乡融合发展的关键支撑。截至2021 年底,我国城镇常住人口为9.1 亿人。其中,1472 个县的县城常住人口为1.6 亿人左右,394 个县级市的城区常住人口为0.9亿人左右,县城及县级市城区人口占全国城镇常住人口的近30%,县及县级市数量占县级行政区划数量的约65%[3]。站在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迈进的历史起点上,2022 年5 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镇化建设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全面系统提出了以县城为载体,积极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的总体要求及保障措施,提出要科学把握功能定位,分类引导县城发展方向,“加快发展大城市周边县城、积极培育专业功能县城、合理发展农产品主产区县城、有序发展重点生态功能区县城、引导人口流失县城转型发展”[4],因地制宜布局县城发展格局。国家提出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镇化,反映了城镇化建设的规律和乡村振兴战略的要求,表明我国城镇化逐步从高速发展转向高质量发展,从依靠大中城市拉动城镇化转向更加关注就地就近的县城城镇化。
以县城为载体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需要职业教育深入参与并发挥重要作用。《意见》指出,“要强化职业技能培训,统筹发挥企业、职业学校、技工学校作用”,“强化公共服务供给,鼓励发展职业学校,深入推进产教融合,增进县城民生福祉”。在实践中,各地积极整合县域职业教育和技能培训资源,推动实现“一县一校一中心”,形成中高本贯通的职业教育人才培养体系。当前,我国在县(市)一级开办有县级职业教育中心1800 所左右,在校学生200 万人左右。职业教育作为国民经济结构调整的重要抓手,能促进新型城镇化的建设,助力新型工农城乡关系的构建,对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优化资源配置、统筹全局建设具有重大现实意义。
新中国成立以来,职业教育如何服务于城镇化建设?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新型城镇化建设背景下,县域职业教育发展有何新特征?不同功能定位的县城分别需要何种县域职业教育模式?如何对不同模式的县域职业教育分类治理?本文总结新形势下我国职业教育服务县域发展的模式,分析不同模式的办学目标、办学层次、培养对象、培养目标、专业设置、治理路径、典型案例,提出推动职业教育服务以县域为主体的新型城镇化建设的建议。
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城镇化建设发展历史演进可以分为五个阶段,在不同发展阶段,职业教育服务城镇化建设呈现不同的样态。
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国在计划经济制度安排下形成了城乡二元结构,城镇化进程缓慢,呈现停滞的态势。这一阶段,职业教育服务于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建设,为党和国家培养了大批工农干部和专业技术人才。1950—1955 年,工农速成中学开办,秉承教育向工农开门的原则,学校招收了大量农村青年干部和产业工人,提高了工农群众的文化水平、技术技能和政治素养。1958—1965 年,农业中学及半农半读学校在第二个五年计划时期得以创办和发展,在公社办学、学校办农场的实践中,教育制度与劳动制度融合,职业教育与生产实践紧密结合。
1979 年改革开放后,农村乡镇企业迅速发展,以乡镇为主导的城镇化正式启动。在这一时期,职业教育逐渐恢复发展并扩大规模。在《县办农民技术学校暂行办法》《关于加强和改革农村学校教育若干问题的通知》等文件的指导下,农村职业教育迅速发展,部分共产主义劳动大学转为农民技术学校,部分普通高中转为农业中学,大量农业中等专业教育学校在城市举办。这一时期,职业教育服务于城镇化的表现是通过培养农村技术技能人才、乡村治理人才,助力农村人口服务本地区发展。
1992 年以后,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断建立和完善。21 世纪初,随着我国加入WTO,市场经济不断对外开放,大量农村人口流入大中型城市,以大城市为主导的城镇化迅速发展,以就业为导向、服务国家经济发展和城镇化建设的职业教育也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在这一时期,高等职业学校数量大幅增加,招生人数急剧扩张,专业设置适应产业结构。在《关于以就业为导向深化高等职业教育改革的若干意见》《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村教育工作的决定》等文件的指导下,农村职业教育积极服务“三农”,职业教育培训项目、县级职教中心开展农村劳动力技术培训,引导农村人口转移至大城市就业创业。这一时期,职业教育服务于城镇化的表现是通过对农村人口进行技术技能培训,助力农村人口转移至城市就业。
2012 年,新型城镇化旨在将农村转移人口市民化,以人的城镇化为主导的新型城镇化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在《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 年)》《深度贫困地区教育脱贫攻坚实施方案(2018—2020 年)》等文件指导下,以提高质量、促进就业、服务发展为导向、培养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促进全体劳动者可持续职业发展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立。在这一阶段,农业职业教育大力发展,培养适应农业产业化和科技进步的新型职业农民,引导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镇和非农产业有序转移,重点加强农民工、农民工子女和城市转岗就业人员的职业教育和培训。这一时期,职业教育服务于城镇化的表现是进一步提高农村转移人口的素质,助力农村转移人口市民化。
在共同富裕目标的要求下,顺应中国区域经济发展趋势,县城为重要载体的新型城镇化旨在吸引乡村人口聚集县城、引导外流人口回归县城,乡村振兴与新型城镇化战略有效衔接、大中小型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成为了新的发展诉求。2020 年起,教育部与山东、江西、甘肃等省联合建设职业教育发展高地,以设区的市或县(市、区)为单位推进技工学校与其他中等职业学校融合发展。职业教育服务新型城镇化建设有了新的内涵和意义,这一时期,职业教育服务于城镇化的表现是促进大城市人口回流县城、农村人口聚集县域,助力人口在县域就业创业,共享城镇化发展成果。
《意见》提出,要坚持以人为核心推进新型城镇化。城镇化是依靠人、为了人的城镇化,发展成果与人民共享,坚持为人民谋幸福,最终实现共同富裕是城镇化的本质。通过提升县城综合承载能力,保障农业转移人口在就业、教育、文化等方面获得与县城居民同等的基本权益和公共服务,使县城居民切实体会到因发展带来的幸福感、获得感与安全感,将县城打造成为人口和服务的集聚地。
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职业教育本质上是以推动人的全面发展为其最高价值取向。人的全面发展,既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和最高价值追求,更是教育的最终出发点和落脚点。新形势下县域职业教育发展,将更加强调服务县城居民、发展县城居民的功能。
在传统的市管县体制下,地级市通常将资源优先投入城市发展,县域发展受制于地级市的管理,在政策制定方面拥有有限的自主权,在资源配置方面处于弱势地位。县域职业教育受县政府管理,办学经费主要来源于县域政府的财政投入,县域政府从地级市获得的资源直接影响到县域职业教育办学的条件。在此背景下,县域职业教育势必面临经费投入不足、办学资源被地级市“虹吸”、办学自主权有限的窘境。
以县城为载体推进新型城镇化,首先会对市管县行政体制进行改革,以此调整市、县权力结构及资源配置制度。在这一背景下,城乡建设、教育及产业发展等公共服务职能下移,县级政府将拥有更大的行政自主权、资源配置权。2022 年5 月1 日,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颁布实施,提出“县级人民政府可以根据县域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设立职业教育中心学校,开展多种形式的职业教育,实施实用技术培训”。拥有更大行政自主权的县委、县政府将根据地方经济产业特点,主导统筹各方资源,形成更大的职教发展合力。通过颁布县域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规划方案,完善职业教育办学体制,改善职教办学条件,推进改革提升职教办学水平,保障职教项目落实,激发职业学校办学活力。如此,县域职业教育发展将会迎来新的发展契机,与县域经济社会发展同频共振,凸显服务县城的功能。
以县城为载体推进新型城镇化,是要差别地发展县城,避免城市无序扩张。通过评估县城的产业基础、资源承载能力等,引导卫星县城、功能县城、农业县城、生态县城、人口流失县城分类发展,优化产业布局,形成城市、县城、农村之间的产业合理分工,避免资源浪费。
职业教育作为与经济社会发展联系最为紧密的教育类型,通过培养不同类型的技术技能型人才,为当地产业发展提供丰富的人力资源支撑,承担着满足不同地区产业劳动力市场对人才的需求、引导不同地区形成合理产业布局的功能。县域职业教育办学方向将根据县城发展定位进行差异化办学,结合县城产业特色,挖掘县城发展潜能,提升产业支撑能力,助力多样化功能县城的建成。
乡村振兴实质是县域的振兴,而非村庄的振兴[5]。随着县域经济发展,一方面,农村劳动力不断向县城聚集,满足农民到县城就业安家的需求,以县城现代化建设为引领和重要抓手将进一步落实乡村振兴战略、帮助农村农业实现现代化。另一方面,在大城市市民化高成本、区域间产业转移及脱贫攻坚工程实施背景下,原本流向大城市就业的农村劳动力越来越趋向于返乡创业就业,县城起到承接农民工返乡回流的功能,这使得乡村振兴和新型城镇化建设得以有效衔接。《意见》明确,“提升产业平台功能。依托各类开发区、产业集聚区、农民工返乡创业园等平台,引导县域产业集中集聚发展”。契合人口流动趋势,处理好基础建设与全面振兴的辩证关系,以县城现代化建设为引领和重要抓手将进一步在人与资源层面实现城乡间、区域间的融合发展、共向发展。
伴随人地分离和土地流转推进,固有的城乡二元结构被打破,农业现代化、产业化、市场化进程加快,农业经营主体的构成发生变化。在农业专业化的背景下,农民分化为在村农民、进城农民、完成城镇化农民等不同群体[6],国家不断修正和完善职业农民培育政策,逐步推动“农民”从传统身份符号演变为现代职业群体[7]。从2012 年首个职业农民培育专项政策《新型职业农民培育试点工作方案》的颁布,2019 年《中国共产党农村工作条例》首次提出“培养一支有文化、懂技术、善经营、会管理的高素质农民队伍”,到2021 年《关于加快推进乡村人才振兴的意见》指出“大力培养本土人才,引导城市人才下乡”,县域职业教育将帮助农民形成可持续发展能力,提升职业农民的文化水平和现代经营管理能力,为新型城镇化建设和乡村振兴战略实施培育一批高质量的乡村人才队伍。
在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镇化建设中,职业教育与县城发展之间存在相互促进、交互耦合的关系。县城发展有其自身规律,县城人口流动趋势、产业基础、资源环境承载力、区位条件等因素决定着县城的功能定位和发展方向,不同类型的县城有其独特的发展路径。职业教育要了解县城产业布局、发展规划、人才需求,并立足区域经济发展需求,适应县城生产、生活、生态、安全需要,因地制宜,分类治理(见表1)。
表1 新型城镇化建设背景下县域职业教育发展模式
当前,我国以大城市为主体的城镇化建设取得了显著成效,先后形成了“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成渝”等城市群。《意见》指出,要加快发展大城市周边县城。位于城市群和都市圈范围内的县城将积极融入邻近大城市的建设发展,主动承接需要大量土地资源、人口资源、环境资源的一般性制造业、区域性物流基地、专业市场等产业,以此疏解转移过度集中的公共服务资源。例如,长三角地区的昆山县,其人口和产业结构与上海形成了紧密联系。这样既有利于发挥产业聚集效应,又能缓解中心城市的住房、环境、土地、公共服务等资源压力。通过强化快速交通连接,发展成为与邻近大城市通勤便捷、功能互补、产业配套的卫星县城,打造人口规模较大、产业集聚度较高、综合竞争力较强的县域中心城市,有助于优化城乡人口资源和环境布局。大城市周边县城发展方向应该是继续加大改革创新力度,率先实现高质量城镇化。
大城市周边县城的职业教育将发挥与大城市协同发展的功能,服务于承接大城市人口、产业的卫星县城发展。一方面,卫星县城职业教育要根据市场走向、卫星县城建设需求、卫星县城人口高质量生活需求来优化专业结构,开设适应当地产业发展需求的一般性制造业、物流产业、专业市场等相关专业,开设适应卫星县城与大城市通勤需求的轨道交通、信息技术等专业,开设服务于县城人口居住、生活的建筑业、服务业等专业,培养高质量技术技能人才。另一方面,大城市周边县城的职业教育也要将自身作为城市战略,积极发挥人力资源优势,吸引产业资源来本地布局。例如,江苏太仓作为上海周边的县级城市,大力发展德国双元制教育模式的职业教育,培养了大量优质技术工人,吸引了近三百家德企布局产业,成为了著名的“德企之乡”。重庆永川县在没有强势产业资源的条件下,将职教产业作为重要的城市战略来布局。经过多年的发展,“永川技工”成为了一张响亮的技工名片,永川职教城培养了高质量的永川车工、缝纫工、国际护士、酒店服务员等人才,也吸引了长城汽车等企业布局产业,带动了城市产业升级。
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县城需要提前做好布局规划,培育出特色经济和支柱产业。《意见》指出,要积极培育专业功能县城。支持具有资源、交通等优势的县城发挥专业特长,培育发展特色经济和支柱产业,强化产业平台支撑,提高就业吸纳能力,发展成为先进制造、商贸流通、文化旅游等专业功能县城。边境县城要完善基础设施,强化公共服务和边境贸易等功能,提升人口集聚能力和守边固边能力。专业功能县城未来的发展方向应该是加强产业平台建设,增强人口和经济承载能力。
专业功能县城职业教育应根据本地特色产业、商业贸易、文化特色开设相关职教专业。例如,浙江永康是“中国五金之都”,永康职业技术学校紧紧围绕永康的产业特色,集中培育和发展五金产业相关的职教专业,为永康五金产业发展培养了大批技工。浙江开化县是中国的“根雕之乡”“龙顶茶之乡”,开化县职业教育中心整合县域职教资源,开设根艺、茶艺等职教专业,为开化县“根缘小镇”及龙顶茶产业的发展、根雕文化及茶艺文化的传承培养了大批工匠和非遗传承人。浙江德清县职业中专坚持国际化特色,与澳大利亚国际职业教育中心合作办学,培养了一批具有国际素养的技术技能人才,服务于国家“一带一路”战略下的中车德清产业基地发展。
边境县城职业教育要设置跨境电商、交通运输、信息技术、社会工作、外语、民族学、文化旅游等边境职教专业,吸引人口聚集县城,提高边境人口自我发展能力,带动边境县城特色产业发展,传承保护边境文化资源。2022 年,《广西边境地区教育提升工程实施方案》明确指出,那坡县、大新县等8 个县边境地区职业教育的工作目标为:中等职业学校实现优质特色发展,形成边境职业教育特色品牌,打造边境职业学校国门形象,各族师生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全面增强。在政策指导下,边境职业教育服务地方经济、传承民族文化、守边固边的能力将得到显著提升。
农产品主产区县城功能是城市无法替代的,能够保证国家粮食安全,是农业现代化的重要基础。《意见》指出,要合理发展农产品主产区县城。推动位于农产品主产区内的县城集聚发展农村二三产业,延长农业产业链条,做优做强农产品加工业和农业生产性服务业,更多吸纳县域内农业转移人口,为有效服务“三农”、保障粮食安全提供支撑。农产品主产区县城未来的发展方向应该是重点发展农产品加工、运销、储藏及各类农村服务业,提高当地特色农产品及其加工业的发展质量,积极培育各类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加快推进农业产业化经营,实现乡村产业高质量发展[8]。
农产品主产区县城职业教育主要通过设置园林技术、畜牧兽医、园艺技术、农村经济综合管理、农业机械使用与维护、现代农艺技术等涉农专业,培育新型职业农民和乡村治理人才,开发促进农业现代化的农民人力资本。在《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技能提升计划(2019—2022 年)》的指导下,高素质农民培育工程和农村实用人才带头人素质提升计划顺利开展。在实践中,黑龙江省是我国首个省部共建国家现代农村职业教育改革试验区,将职业教育办学格局优化为一县(区)一所职教中心。职教中心与农业工程、现代农业、畜牧兽医等涉农省级职教集团联合办学,开展现代学徒制试点和订单培养,突出了职教中心在县域人才与技术支撑的龙头作用。山东平度是农业大市,平度职业中等专业学校借鉴德国“双元制”办学模式,服务当地奶牛养殖业,培养了大批奶牛养殖业人员,带动了“三农”升级,学校也成为了首批国家级重点职业中专。
《意见》指出,要有序发展重点生态功能区县城。推动位于重点生态功能区内的县城逐步有序承接生态地区超载人口转移,完善财政转移支付制度,增强公共服务供给能力,发展适宜产业和清洁能源,为保护修复生态环境、筑牢生态安全屏障提供支撑。重点生态功能区县城未来发展方向布局生态产业,提高生态环境保护能力。
重点生态功能区县城职业教育要积极开展环保职业教育,推行“生态+”的教育观、服务观、人才观、专业观、就业观,激发师生开展乡村自然生态、社会生态及文化生态建设[9]。应积极布局资源环境与安全类专业,设置环境监测、环境工程、生态保护、环境管理、生态环境修复、绿色低碳、资源综合利用技术等专业,积极研发生态食品、农村清洁能源、绿色建材、垃圾处理、环境治理等新技术,为重点生态功能区建设提供技术服务,实现职业教育与生态建设协同发展。甘肃张掖的培黎职业学院(山丹培黎学校)积极打造现代农业、文化旅游等特色专业群,培养了一批致力于祁连山生态修复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
由于资源、人口源源不断流入大都市圈,传统的资源枯竭型地区、东北及中西部偏远县城,部分东部地区县城,都面临被大城市虹吸的压力,发展成为了收缩型县城。《意见》指出,要引导人口流失县城转型发展。结合城镇发展变化态势,推动人口流失县城严控城镇建设用地增量、盘活存量,促进人口和公共服务资源适度集中,加强民生保障和救助扶助,有序引导人口向邻近的经济发展优势区域转移,支持有条件的资源枯竭县城培育接续替代产业。人口流失县城未来发展方向应该是适度集中人口和公共服务资源,引导人口向邻近经济发展优势区域转移,甚至与周边区县撤并。
人口流失县城职业教育也将面临发展困难的境地,需要依托周边优势区域职业教育机构办学,甚至适度撤并、整合,以优化布局、节约资源、协同发展。甘肃有色冶金职业技术学院位于甘肃省金昌市,学校依托甘肃省丰富的有色金属矿产资源和金昌有色金属的产业优势,打造了有色金属采、选、冶等特色专业,重点培养有色金属行业急需的实用技能型人才,学校适度集中了周边县城教育资源,招收了大量金昌永昌县、临夏积石山县等县城的学生,帮助推荐其在金昌就业,有序引导了人口流失县城人口的适度集中。面临日渐枯竭的矿产资源,甘肃有色冶金职业技术学院依托印尼金川WP 公司,积极服务于“一带一路”国际产能合作项目,同时依托本地风力发电、光伏发电等优势资源,转型布局氢能、新能源专业,走出了自身特色发展道路,学校也成为了教育部“1+X 证书”制度试点院校、甘肃省高等职业学校“双高”建设学校。新疆和田地区洛浦县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洛浦县职业高中规模小、实力弱,于是学校于2014 年采用“托管”的方式,把县职业高中、技工学校整体全权委托给新疆农业职业技术学院来办,激发了学校的办学活力,实现了高质量育人,学校也在南疆地区率先升格为中等职业技术学校和高级技工学校。
当前,我国经济发展正处在由高速增长转为高质量发展阶段,提升内涵、促进转型是发展的主要任务。大城市周边县城职业教育与具有区位优势的城市群协同互动、优势互补,达成多赢,其发展方向是与城市群协同发展,进一步提质培优,为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提供具有创新能力的高层次技术技能人才。应进一步明确区域职业教育协同发展的功能定位,精准对接城市群产业需求,整合区域资源,促进区域间资源共享,充分发挥集群效应,引领区域高质量发展。
专业功能县城往往有着完备的产业体系,迫切需要大批复合型、高水平的技术技能人才。当前,很多地区职业院校没有依托产业结构趋势进行专业群建设,主导产业、新兴产业、特色产业相对应的中等职业教育专业大类普遍存在内部结构的严重失衡[10],导致制造业重点领域人才有效供给不足,无法满足市场需求。同时,职业院校高层次人才紧缺,技术研发能力有限,企业与高职院校难以深度融合。专业功能县城职业教育的治理重点为:积极培育适应产业产业需求的职业教育,建立预警制度,对专业群建设、校企合作、人才培养质量开展定期评估,保证教学与生产、专业与产业、专业群与产业链的深度融合,满足地方经济产业需求。
农产品主产区县城职业教育承担着培养农村人才、保障粮食安全、实现乡村振兴的使命,具有战略性意义。然而,大多数农产品主产区县城存在财政紧张、职业教育经费保障能力薄弱的问题,农业职业院校面临招生困难、涉农专业吸引力不强、乡(镇)成人学校数量下降、农业产业人才升级等问题[11]。“十三五”期间,涉农专业(农林牧渔类)毕业生数由2016 年的39.15 万人,下降到2020 年的23.70 万人,五年间绝对数减少了15.45 万人,下降了39.46%;涉农专业在校生数由2016 年的89.81 万人,下降到2020 年的66.40 万人,减少了23.41 万人,下降了26.07%[12]。农产品主产区县城职业教育的治理重点就是通过制定涉农职教发展标准、指导意见和激励保障措施,让涉农职业教育改变“招不来、留不住、下不去、用不上”的现状,切实达到“招得来、留得住、下得去、用得上”的实效。
县域涉农职业教育根据现代农业发展规律、县城现代农业产业布局和当地农民生产经营实际需求因地制宜,不能与普通教育、城市职业教育、其他县城职业教育开展同质化办学。在国家层面,要明确农产品主产区县级政府办职业教育的标准,明确县域职业教育经费标准、各个地区涉农职教发展标准,完善职业教育涉农专业目录,并颁布具体的指导意见和激励保障措施,引导职业教育扎根“三农”。在县城层面,要强化政府第一责任人作用,将县政府办涉农职业教育的效果作为政府考核的重要指标,防止政府缺位、虚位,切实提高职业教育办学的实效性。
重点生态功能区县城职业教育要有序发展环保职业教育,助力县城节约和保护能源与自然资源。其治理重点为:坚持绿色发展理念,服务国家能源战略,对接行业新技术、新经济和新职业,优化专业结构和布局,建立科学规范的教学标准和课程体系,实现绿色转型发展。
人口流失县城职业教育要严格控制数量和规模,避免教育资源浪费。同时应根据县城新调整的发展方式、产业结构,创新驱动新的发展动力,助力县城转型发展。其治理重点为:积极整合县职教中心、成教中心、电大等资源,推进县级职教中心与周边城市的高校及科研机构建立联系,开展对口合作、托管办学,避免盲目兴办产业园区和职教园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