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琴
(湖北大学 师范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2)
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共产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乡村振兴战略。次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为乡村振兴做出阶段谋划。2019年,中共中央印发《中国共产党农村工作条例》,提出以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为总抓手,培养“一支有文化、懂技术、善经营、会管理的高素质农民队伍,造就更多乡土人才”。2021年4月,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八次会议审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一系列关涉乡村振兴的政策制度与法律规范落地,彰显乡村振兴事业的推进已经获得政策与法理支撑。乡村振兴的关键在于人才振兴,依托乡村振兴战略实施涉农专业技能人才培养工作,是加快乡村社会融入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建设基调,促进社会公平可持续发展的重大举措。
乡村振兴战略的总目标是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总要求是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依照人力资本理论的内涵阐释,通过教育培训等途径投资培养涉农专业技能人才,能够促使其在推动乡村振兴事业的进程中贡献独特的技术技能要素,革新乡村社会陈旧的生产方式与组织形态,最终推动乡村社会呈现蓬勃发展的图景。
培养面向乡村社会各类特定产业发展需求的技能人才,是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的现实之策,也是使技能人才凭借一技之长推动乡村振兴战略积极落实,最终促使乡村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长久之计。2021年,习近平总书记在脱贫攻坚表彰总结大会上肯定了脱贫攻坚事业取得阶段性胜利,这在解决我国区域性整体贫困和消除绝对贫困问题上有着重大作用,标志着我国的脱贫攻坚主战场转移到“相对贫困”治理时期。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是未来解决“相对贫困”问题的必然路向。以提高贫困地区人群的自我救济和自我发展能力为主要目的,技能扶贫是激发贫困人群脱贫致富的内生动力,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重要手段。无论是现阶段面向脱贫地区人民传播“兴智扶志”思想观念还是基于进一步释放广大乡村生产潜力等创造坚实的物质基础遏制返贫现象发生,职业院校开展的技术技能教育与培训活动均能有所作为。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罗默的新经济增长理论认为,增加作为知识和技术技能载体的人力资本投入能够与其他生产要素叠加,促进经济发展的总体规模效益递增。而乡村振兴背景下的技能人才培养本质亦在于激发生产力构成中“人”这一最活跃的生产要素参与乡村社会的生产实践活动,使其凭借卓越的技能贡献提升乡村社会的生产力水平,促进乡村产业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
“乡村的式微、消失、重生是一个在工业化和现代化背景下乡村变迁和发展的问题。”[1]清末西方帝国主义国家的入侵致使乡土社会延续千年的农业文明和传统文化发生剧变,被迫融入国家走向现代化的发展进程。新中国成立之后,我国乡村社会在国家政策的主导管控下逐步走上正轨,陆续开启了以实行社会主义改造、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等为典型特征的乡村建设工程。改革开放以来,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和城市发展为重心的任务转向加大了城乡发展的失衡,广大农村及农民亦面临着诸如自然生态环境的破坏,以及优质医疗、文化和教育资源的稀缺等困境。随着国家对解决乡村发展困境的日益重视,消除城乡二元结构,走城乡融合发展之路[2],实现乡村振兴,成为我国基于过往乡村建设实践、深化乡村各项事业改革的最新战略部署。城乡融合发展必然需要掌握资本、资源、科技、人才、智力等不同优势发展要素的主体建立双向循环的合作机制,发挥协同创新建设现代化乡村的作用。推动涉农专业技能人才链与农业产业链和科技创新链之间的积极互动,旨在培育新兴职业农民、推广普及先进农业生产理念、加强农业种植科技手段研发、吸引优质人力资源回流至农村以满足现代农业与其他产业融合发展带来的用工需求等。因此,职业院校涉农专业技能人才利用其专业技能知识和专门职业素养可为解决乡村发展困境,创新乡村社会事业建设的形式和内容提供持久动力。
我国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曾经描述底层中国是乡土性的,“差序格局”“熟人社会”等构成了乡村自身独特的文化记号。职业院校涉农专业技能人才要增强服务乡村振兴的情怀,要深入体验乡村社会生活、深切感知乡村文化,自觉承担起传承乡土技能文化、改善乡村发展环境的引领角色。“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早在20世纪20年代乡村建设运动伊始,以倡导职业教育挽救国计民生的中华职业教育社,在江苏徐公桥开展的乡村改进实验中就十分注意其文化功能的发挥。中华职业教育社成员不仅围绕当地乡民生计普及农业生产相关知识,帮助农民增办新兴副业,采用新式农具机械等提高农业生产效益,注重开办民众教育馆等机构传播职业知识和公民常识,极大提高了当地居民的生活质量和文化修养水平。乡村振兴归根结底要满足乡村民众在物质实体与精神文化上达到双重丰裕的追求。乡村技能文化的核心组成部分是农业文化和手工业文化,它涉及“乡土知识和地方技术、独特的农业生物资源与生物多样性、民间传统手工艺以及特定自然环境、村落和农田构成的村落景观”[3]。乡村地区的山水田园、建筑民居、村规民约、风俗信仰、制度习惯等是推动乡村技能文化得以传续的重要载体,其中既有对于乡土社会勤俭节约、尊老爱幼、守望相助等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与保留,也有对于现代社会低碳生活、可持续发展、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价值理念浮现与映衬。职业院校涉农专业技能人才参与乡村振兴,需要在合理开发和保护乡村生态系统的基础上改善农村人居、生产、教育、娱乐环境,创新创造新时代农业文化与手工业文化的表达形式。
职业院校涉农专业技能人才培养对乡村振兴具有重要的功能价值,但是在实践过程中仍然面临着客观的内外部困境,制约了人才培养成效的发挥。这些困境导致职业院校涉农专业技能人才的规模和质量都无法充分满足乡村振兴战略所提出的人才要求,需要予以重视。
《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提出:“大力发展面向农村的职业教育,有针对性地设置专业和课程,满足乡村产业发展和振兴需要。”基于此,职业院校涉农专业的设置导向在于促进区域经济发展,充分依据所处地域乡村的产业结构布局和调整趋势满足当地对涉农技能人才的急迫性和动态性需求。然而,职业院校的涉农专业相比其他与现代商业社会二三产业分工岗位对接的电子信息、财经商贸等大类专业,在吸引学生志愿填报环节便具有声誉不显的窘境,甚至面临招生困难的情况。尽管国家针对中高职涉农专业学生早已出台了诸如免除学费、提供国家助学金政策等吸纳生源的举措,但是职业院校涉农专业的生源规模仍然较低。2013年河南省曾经一度出现个别涉农专业报考人数仅有9人,与当年该专业计划招生130人的设想相差甚远的局面[4]。除却招生阶段面临学生报考热情不高的问题,职业院校涉农专业的毕业生亦家庭因素、现实因素和社会因素纠合促成严重的离农倾向:其一,具有农村背景家庭出身的职业院校涉农专业学生往往背负着农村父母及乡邻“跳出农门”“扎根城镇”的期待。其二,职业院校涉农专业学生的职业选择受到大城市虹吸效应的影响,相较于在基础设施、产业结构等均有待完善的农村环境,大城市便利的生活条件以及相对高薪的就业机会拉动着他们的进城情结。其三,以往在国家大力推进工业化和城镇化发展道路的时代背景下,建设现代化农村和农业作为基础性的兜底工程往往缺乏更大的发展动力和要素支持,导致了涉农专业在发展现代化农村和建设现代化农业上的独特价值亦容易被人湮没和忽视,造成大众对该专业的认知偏见。据麦可思教育研究院发布的数据,2020届高职涉农专业毕业生在农林牧渔大类就业的比例仅为48.7%[5]。涉农专业技能人才的供需缺口仍然较大,远远不能满足乡村振兴对相关人才的蓬勃需求。
近代职业教育先驱黄炎培先生曾经论及职业学校有最要紧的一点,“从其本质来说,就是社会性;从其作用来说,就是社会化。”因此,职业院校的涉农专业类型设置构筑于当地农业产业发展需要之上以实现产教双方的相依相融。当前,部分地区的农业相关职业院校盲目迎合社会大众偏好的“热门专业”,甚至削减本就不具备招生优势的涉农专业,使得区域职业院校专业开设的同质化倾向严重,造成涉农专业技能人才供给端与社会需求端产生错配。有学者在广西壮族自治区进行了调研,结果显示,在45所农村职业院校中开设农业类专业的学校数量不足25所,而开设汽车维修、计算机技术等专业的学校数量占总量的80%以上[6]。农业相关职业院校跟风设置脱离农业产业发展需求的专业,反映了其意图以此规避招生困难的窘境,但是这种办学风气是对自身办学理念与特色的否定,将不利于职业院校的长期健康发展。在涉农专业地位偏移的情况下,一些职业院校的涉农专业课程体系建构亦偏离了理实结合的育人思路,导致人才培养的针对性有所削弱。例如,一些地处偏远地区的职业院校校内实践实训基地和设施较为陈旧单一,再加之自身办学实力不强,难与农业企业建立起稳定的校企合作模式等,致使涉农专业课程教学偏重理论讲授,而实习实践课程的开展和考评往往流于形式,育人效果大打折扣。基于乡村青壮年劳动力转移进城趋势持久不减,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新型乡村致富带头人、创业型新型职业农民等涉农专业技能人才结构性短缺成为制约乡村振兴进程的重要因素[7]。相关农业职业院校的涉农专业设置脱离现代化农业农村的发展要求,会加重新型职业农民和高素质农民在涉农专业技能人才结构中失衡的局面;课程体系的偏颇亦将导致涉农专业技能人才在现代化农业生产、经营和管理环境中缺少综合化地应对挑战、解决风险的实践训练。涉农专业技能人才培养的针对性不强,亦逐渐弱化了该类人才“亲近三农”“服务三农”的专业情怀。
师资力量尤其是“双师型”教师在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过程中发挥着基石作用,是影响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质量的关键要素。教育部等四部门印发的《深化新时代职业教育“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改革实施方案》,提出要实施职业教育教师素质提升计划,形成由青年骨干教师、教学名师、专业带头人等组成的高层次教师队伍。2020年颁布的《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提出要重视职业教育的教师、教材、教法改革问题,遵照现代化技术技能人才培养的规律以提高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成效。2021年,教育部在《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意见》中强调,要从教师端、教法端以及教材端等进一步深化职业教育的教学改革。在职业教育“三教改革”的过程中,教师作为教学活动的主体,对于教法的设想、选择和教材的编纂、使用等亦扮演着主导角色。而职业院校涉农专业的门类归属是实践性与应用性较强的学科大类,因此其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乃至教材的选择等需要紧密结合农业行业发展的实际情况。当前,职业院校涉农专业师资队伍存在诸如“师资结构不合理、招聘渠道单一、职后专业发展机会受限、‘双师型’教师培训制度和体系不够完善”等问题,导致其师资队伍建设推进缓慢,限制了涉农专业的教育教学总体水平[8]。教师的教学理念落后致使其容易停留在以理论灌输为主的被动式教学法,枯燥陈旧的教学内容教师亦无法引发学生兴趣从而影响学生的专业认可度和学习积极性,难以实现有效的教学相长并输出稳定优质的涉农专业技能人才。因此,职业院校涉农专业教师队伍需要注重了解农业行业发展前沿,持续更新自己的专业知识和能力结构以提升专业素质,满足社会对涉农专业技能人才培养质量的迫切要求。
乡村振兴背景下的职业院校涉农专业技能人才培养是一项系统工程,既需要教育主管部门从顶层设计上进一步完善农村职业教育与培训体系,扩大职业教育资源供给能力和形式;又需要涉农职业院校立足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目标,建设满足乡村产业发展需求的专业架构;扩充职教师资以奠定良好的技能人才培养基础;同时还需社会力量通力合作,建立动态灵活的涉农专业技能人才评价方式与机制,保障涉农专业技能人才提升向农志向。
职业院校涉农专业生源规模低迷是影响技能人才培养与供给力度的重要制约因素。因此,作为区域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微观单元,构建农村职业教育与培训体系是扩大“三农”人才工作队伍规模的重要保障。具体而言,利用现有农村职业教育与培训资源,构建区域职业教育与培训体系,培养乡村振兴所需的技能人才,需要教育行政部门和职业院校及社会力量的协力合作。
“职业教育与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密切相关,经济社会发展的区域性特点决定了职业教育体系的区域性特点。”[9]首先,区域职业教育与培训体系的构建需要“摸清家底”。地方政府尤其是教育主管部门、人力资源部门、社会保障部门等相关机构发挥主心骨作用,摸排本省市隶属于农村职业教育与培训体系的院校与机构数量、规模、级别以及办学资质等基础信息,并结合区域乡村振兴发展规划和具体需求优化配置区域内部职业教育与培训资源。其次,农村职业教育与培训体系的构建需要投入财力。地方政府应该注重协调财政经费在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领域的分配比例,加大对发展农村职业教育与培训机构的专项经费倾斜,完善学生奖助政策以及通过政府购买农业技术技能人才培训服务等,支持乡村职业教育与技能培训机构发展。再者,农村职业教育与培训体系的构建需要广纳主体。适度放开农村职业教育的办学自主权,广泛吸引农业行业企业资本、科研院所、农业职业教育教学指导委员会等社会组织对农村职业院校与培训机构发展所需的资金、资源和管理、师资、技术要素的投入。鉴于现代化农业农村发展中的新业态、新技术不断变化革新,对于技术技能人才的专业水平与理论知识要求呈现高移化倾向,农村职业教育体系除却以发展中等职业教育为核心着力点,还要适度增加高职层次涉农专业技能人才的培养与供给能力。通过农村职业教育与培训体系的构建、优化与完善,形成以县域中等职业院校与培训机构为节点的、向外延伸连接省市级别高等职业教育与培训机构、向内扩充至乡镇级别的职业技能培训中心与村级技能教学点[10]构成的三级空间布局,既满足传统生源的专业学习需求,又要服务乡村留守劳动力、进城务工人员、返乡农民工、返乡创业大学生以及大学生村官等多类群体的技能提升愿望。
2019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给全国涉农高校书记校长和专家代表回信中指出:“中国现代化离不开农业农村现代化,农业农村现代化关键在科技、在人才。”2021年2月,《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明确指出加大涉农专业建设力度。职业院校开设的涉农专业及其教学活动都是乡村振兴背景下技能人才培养工作落实的重要载体。当前职业院校涉农专业建设与产业结构不相匹配等问题制约着技能人才培养质量和效益的发挥[11]。因而,加强理论与实践并重、适应农业农村转型所需的涉农专业建设成为当务之急。
首先,涉农专业编排方案要有章可依。职业院校应当依托教育部最新印发的职业教育专业目录范围调整涉农专业边界划分,立足所在区域农村地区的农林牧渔等核心产业发展需要以及岗位分工和职业更替常态,综合制定专业人才培养方案及标准,充分利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现代科学技术手段,推进涉农专业建设,形成常态化的调研、评估、改进和退出、新增等专业保留、取消或优化行为机制。例如《农业部关于大力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加快推进农业转型升级的意见》提出要大力发展机械化、规模化、信息化和绿色化的现代化农业生产、经营方式以及健全农业产业链以提高农产品附加值等。基于此,农业类相关专业建设要具备前瞻性目光,培养与现代农业生产经营、农业技术研发、农业科技推广等农业发展全过程对接的各类技能人才。其次,由于乡村振兴要求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涉农专业形态布局亦要体现集群而建,做到把“专业建在产业链上,把学校建在开发区里”[12]。目前,涉农专业的总体架构一般应包含专业大类下属的支撑性基础专业、示范性的重点专业以及区域性的特色专业三种类型。而专业组群具有多重逻辑线路,但根本目的在于应对产业发展变革趋势对当代技能人才的复合性与创新性品质诉求。将专业大类下属的具有思维和技术关联的不同类型专业之间进行融合重组,以完善学生的专业知识结构,最终有助于提升现代涉农专业技能人才的创新品质和复合能力。再者,涉农专业教学是落实技能人才培养过程的“最后一公里”,要坚持深化技能人才学习体验与夯实习得成果为出发点。一是要建立系统的涉农专业课程与教材体系,尤其注重调整理论课程与实习实践课程的比例,加大职业技能的实践训练。以确立一批农业生产实习基地和平台为教学情境依托,采用项目教学法、任务教学法等突出问题、应用导向以及需求导向的教学方法,提高技术技能人才的学习主动性。二是采用订单班、定岗式培养以及现代学徒制等新型人才培养模式,加强涉农专业教学的针对性与适切性,鼓励涉农专业学生结合乡村振兴契机,在职业生涯发展规划中考虑返乡就业、创业。
“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师资队伍建设是提升职业院校涉农专业建设实力的关键抓手。在乡村振兴背景下,职业院校涉农专业技能人才培养工作的持续推进,需要一支致力于农业农村教育事业的高质量教师队伍。职业院校涉农专业应采用内培与外引相结合作为基本的师资培育方式,组建高标准的教师教学创新团队,完善覆盖专任教师与兼职教师的激励机制,形成追求良好师德师风的工作氛围。
首先,职业院校涉农专业应以内培与外引相结合的方式扩大师资规模,推动教师队伍的专兼结构进一步优化。由于职业院校在招收新晋青年教师时多是面向应届毕业生展开的,而应届毕业生往往在专业理论知识的储备和农业行业企业发展实况掌握之间存在不平衡状态,因此,这种师资招聘源头上的偏好,要求职业院校在涉农专业新晋青年教师的职后专业发展上注重其专业实践能力的提高。具体说来,涉农专业新晋青年教师可通过顶岗、企业内训等方式直接参与农业企业的一线生产实践活动[13];针对新晋青年教师在专业实践活动中遇到的难题,亦可邀请行业企业的相关负责人和专家以线上线下混合开展的专业发展培训班予以培训指导。除了加大对教师的专业实践与培训力度之外,职业院校涉农专业需要直接引入活跃在生产一线的“土专家”“田秀才”等作为兼职教师充实教师队伍,既可方便学生实习实训课程活动的教授指导,又可按照专业实际情况组建专兼教师组成的教师专业发展中心,以密切两类教师的学术交流,提升涉农专业教师队伍的专业素质与教学水平。其次,职业院校涉农专业要着力吸纳来自学校和企业两个领域的优秀教师群体组成教学创新团队。2019年《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中即提出职业院校应注重探索组建高水平、结构化的教师教学创新团队。涉农专业教师教学创新团队的打造能够集合专业内的优质师资力量,汇聚团队成员的专业知识,在教师教学模式创新、农业行业应用科研及社会服务上发挥作用,最终形成互助协作的内部生态体系。职业院校涉农专业可依据诸如《全国职业院校教师教学创新团队建设方案》等相关要求,提出因校制宜的教师教学创新团队建设方案,明确解决团队制度规则制定、团队负责人推选、团队成员选拔、团队任务协作等关键问题,以形成合理的团队架构,并结合校级、省级、国家级教师教学创新团队的申请标准与要求逐渐提升团队实力。此外,职业院校涉农专业应当进一步完善针对专任教师与兼职教师的激励机制,如加大两类教师职称与薪酬制度的改革,着重开展对涉农专业教师及教学团队的师德师风、实践教学能力与社会服务能力的考察行动,并将其与职称晋升和绩效评优有所挂钩。
美国实用主义哲学代表人物约翰·杜威在其价值哲学著作《评价理论》中说:“没有需要,没有欲望,就没有评价;就如没有疑问就没有探究的理由。”[14]技能人才评价连接着教育端的“育人”与社会端的“用人”,是对处于人才生态系统中以技能傍身的一类人才成长的“指挥棒”。针对职业院校涉农专业技能人才的评价,旨在鞭策其提高自身专业素养以实现高质量充分就业,更在于以激励与保障并行的手段促进涉农专业技能人才队伍确立向农志向。
首先,评价目的往往是对一定评价理念的反映,对职业院校涉农专业技能人才评价活动的开展具有鲜明的导向作用。职业技能水平评价要以就业为导向,展示技术技能人才的职业技能素养[15]。随着高职百万扩招政策的启动,职业院校涉农专业技能人才生源背景更加多元,退役军人、返乡农民工等群体的基础文化知识参差不齐,存在学情差异;而高职院校涉农专业学生亦存在理论与实践分化严重的情况,涉农经历主要包括暑期“三下乡”社会实践活动、课程实训和顶岗实习环节,对“三农”发展实际情况了解不够[16]。基于此,对涉农专业技能人才应当采用阶段性评价、过程性评价、综合性评价以及终身性评价等灵活多样的评价方式,并根据评价结果给予相应的物质和精神性奖励,回应不同背景涉农专业学生的复杂学习境遇。职业院校可鼓励涉农专业技能人才在专业基本课程学习之外积极参与乡村振兴相关科研论文撰写、技能竞赛项目以及社会服务活动,而依照课外活动的贡献产出和相关课程的关联度可置换一定的专业核心课程、选修课程学分成绩以及享受评奖评优活动的加分等,使学生获得多样的评价成果。其次,培养参与乡村振兴事业的涉农技能人才要坚持德行与技艺并举的评价标准。良好的职业道德反映技能人才对从事职业的积极认知;过硬的专业能力既依赖于职业资格、职业技能等级以及专项职业能力考核等外在资历加以佐证,更着重体现于涉农技能人才的工作实务表现。2019年,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部印发的《关于改革完善技能人才评价制度的意见》(下称“意见”),提出建立健全以职业资格评价、职业技能等级认定和专项职业能力考核等为主要内容的技能人才评价制度。基于此,依据不同类型、不同层次涉农专业技能人才的工作素质要求差别设计不同的评价标准,有助于提高涉农专业技能人才评价的针对性。再者,完善职业院校涉农专业技能人才评价的外部保障规则与机制,是促进评价体系健康运行的环节。《意见》中提出要形成科学化、社会化、多元化的技能人才评价机制,以打造有利于技能人才成长和发挥作用的制度环境,促进优秀技能人才脱颖而出。当前不仅需要加强包括社会化职业技能鉴定、企业技能人才鉴定、院校职业资格认证、专项职业能力考核等多元化评价机制的建设[17],需要国家层面还应加快研制并建立统一的职业资格框架标准,使职业教育系统内的学生技能评价与面向社会人士的技能培训评价制度建立有效连接,以优化技能鉴定和评价的秩序。此外,打造涉农专业技能人才评价的服务保障机制,如乡村振兴技能人才数据库等信息化设施建设,以提高人才评价过程的透明程度,给予涉农专业技能人才评价认定追溯的便捷通道等,亦能有效提升技能人才评价工作的权威性与高效性。
乡村振兴战略为技术技能人才的培养实施提供了落脚点、切入点和着力点。有效盘活技术技能人才存量、开发技术技能人才增量,吸引更多技术技能人才投身社会主义现代化乡村建设,是呼应国家发展战略诉求、促进民生事业得以改善的基本策略。职业教育的办学主体与社会各界应当积极承担起涉农专业技能人才培养的参与或协助角色,打造结构合理、技艺卓越、品行嘉良的技术技能人才队伍,为乡村振兴提供中坚建设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