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梅兰
(广州市海珠区图书馆,广东 广州 510000)
现代图书馆秉承对全社会开放的理念,承担实现和保障公民文化权利、缩小社会信息鸿沟的使命[1]。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本质上都是公共文化服务机构,致力于促进全民阅读,建设学习型社会,拥有共同的责任与使命。19世纪末20世纪初,国外开始对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合作进行探索,目前美国、日本和澳大利亚等国家都取得突出成绩。而我国对于两者合作的探索起步较晚,存在馆校定位目标不清晰、馆藏缺乏特色、空间设计落后、阅读活动和线上服务单一等问题,因此通过对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融合发展路径的探析,以期给出融合发展的服务路径建议。
公共图书馆是免费为社会大众提供知识信息服务的公益机构。随着我国社会教育事业的快速发展,公共图书馆在社会文化教育发展中发挥了重要的文化桥梁作用,推动了我国社会教育事业的发展,丰富了广大群众社会精神文化生活。而中小学图书馆是中小学校的知识信息服务中心,是学校教育教学和教科研究的重要场所。随着中小学教育事业的蓬勃发展,中小学图书馆有望推动学校课程体系建设、中小学阅读推广和校内文献资源建设,成为促进学生全面发展和推动教师专业成长的重要平台。2017年,我国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国家立法支持公共图书馆加强与学校图书馆的交流与合作,开展联合服务,且要求政府设立的公共图书馆应当开展面向少年儿童的阅读指导和社会教育活动,并为学校开展有关课外活动提供支持[2]。这在法律层面规定了公共图书馆为中小学图书馆服务的责任与义务。另外,教育部关于印发《中小学图书馆(室)规程》的通知中,要求中小学图书馆应当积极与本地公共图书馆,特别是少年儿童图书馆开展馆际合作,实现资源共享[3]。相关法律法规为中小学图书馆和公共图书馆的融合与发展提供了政策支撑。
近年来,国家非常重视文化事业的发展,各级财政对公共图书馆拨款稳步增长,全国公共图书馆发展迅猛,尤其拉开总分馆服务体系建设帷幕后,各地街道图书馆、社区图书馆以及社会力量合作分馆等纷纷拔地而起,迎来了公共图书馆黄金发展期。在这个过程,许多区县级以上图书馆寻求新的突破点,期望能为当地图书事业拓展更广阔的道路,为更多的读者提供更好的服务,从而提升社会服务效益及行业影响力。其中,与中小学图书馆合作是公共图书馆寻求发展的重要路径之一。中小学图书馆是社会主义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致力于促进学校学生全面发展以及教师专业成长[3],与公共图书馆拥有部分相同的目标读者群。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联合发展,既帮助中小学图书馆突破发展相对滞后的困局,同时也为公共图书馆扩大服务群体覆盖面,增加分馆服务点,完善总分馆服务体系建设,同时为公共图书馆强化精准化服务提供了契机。
目前,国内中小学图书馆相对滞后于公共图书馆的发展,建设状况不理想。根据第十八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我国城镇居民的图书阅读率为68.3%,农村居民的图书阅读率为49.9%,可见城镇与农村阅读普及率差距较大[4]。其中,中小学图书馆建设存在地区差异明显、重点学校与普通乡镇学校差距大等问题[5]。许多中小学图书馆基础设施落后;馆藏资源匮乏,馆藏结构不合理;数字自动化建设落后;管理力量薄弱,专业性不强[6];缺少读书活动资源等问题。这些因素直接造成学校教职工以及同学们对学校图书馆缺少好感,不愿或无法使用学校图书馆。在学校或者教育局层面来说,由于学校图书馆接待访问量低,不能直接为学校教学提供帮助,进而提高学校升学率,直接导致学校图书馆在教育系统处于较弱势的地位,不易受到重视,从而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圈。因此,中小学图书馆的发展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情况,这急需新鲜血液的加入。公共图书馆可为中小学图书馆发展注入新鲜血液和能量,共享丰富资源技术及专业的指导培训。
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的融合发展,对两者都有互相促进的作用。中小学图书馆获得了更多线上线下文献资源、专业业务指导与交流、公共阅读活动资源、信息参考咨询服务以及通借通还技术服务等。拥有资源丰富、管理良好的学校图书馆,是中小学校帮助青少年提高阅读率的有效途径,甚至有助于提高学校的升学率。这为中小学校赢得重要加分项,也使学校图书馆获得更多家长、领导及上级部门的关注和重视。公共图书馆将中小学校图书馆纳入总分馆服务体系,能拓宽服务半径,强化为青少年群体服务的专业馆员的素养与能力,拓展图书馆事业。与此同时,学校图书馆培养学生利用图书馆的习惯和技能,可为公共图书馆带来更多未成年读者,提高馆内资源利用率,提高业务数据,增加公共图书馆在行业及地区的知名度,获得更多财政支持以及社会力量支持。
国外有部分国家较早对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的合作进行探索,因此经验较为丰富,可供我们学习与借鉴。例如,美国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合作促进是通过政府机构层面的相关政策、规定或指南,行业协会的协调与促进,以及其他组织机构和个人的资金支持[7],并认为两者的合作从规划开始就应该找到彼此定位和目标的共通之处[8]。美国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联合办馆模式主要有两种,分别是融合型和松散型,目前大多数采用松散型联合模式,如格林敦联合图书馆[9],既保持合作成员馆的相对独立性,又可保障资源共享,避免资源重复建设。美国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阅读推广合作多以项目模式开展,明确分工,沟通透明,优势互补[10]。日本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合作中,为中小学图书馆提供馆藏资源支持(含主题套装借阅)和资源推荐和运营指导服务。主题套装借阅一般针对日本学校综合调研学习或课堂使用,如北海道里图书馆向学校借出关于“圣诞节和新年”的主题文献,被运用在学校图书馆的展览活动。资源推荐采用主题推荐专栏形式,例如千叶县立图书馆,按照学科主题列出不同科目的推荐书单。运营指导服务包含对口参考咨询以及业务辅导,服务形式多样,如广岛县支持读者自由制定馆员回复时间,青森县立图书馆开展“辅助学校图书馆”项目,由馆员前往学校图书馆协助解决运营过程的疑问[11]。新西兰国家图书馆通过馆藏资源建设、系统与运作支持、空间设计、教学指导四大方面帮助中小学图书馆提升服务能力。空间设计方面,新西兰国家图书馆为中小学图书馆提供空间建设的优秀案例,并整合了一份中小学图书馆专用的硬件设备供应商清单。在服务内容重点把握两大优先战略,除阅读推广外,还突出了数字素养的关键作用,如线上服务内容提供“好奇卡”和在线参考咨询平台,强化互动交流,激发学生思考,强调“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服务理念,开展引导式、探究式的参考咨询服务,寓教于乐[12]。从国外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的融合发展的案例中,我们可以发现每个国家发展路径都有所差别和差距。不过,我们可从中探析普遍适用的经验及思路,取其精华,拓宽我国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融合发展路径。
我国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合作起步虽晚,但很多地区图书馆都在积极探索馆校融合。有少部分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找到了比较贴切的融合路径,有较好的示范引领作用。例如深圳少年儿童图书馆“常青藤”项目打破了行政归属限制,建立保障机制,促进深圳少年儿童图书馆和全市中小学图书馆文献资源共建共享与图书通借通还,构建深圳市少儿文献保障体系[13],将图书馆场地、文献资源、设施设备和管理人员等要素整合开展以儿童阅读需求为中心的创新型阅读推广模式[14],截至2019年7月,全市已有138所中小学签署了“常青藤”公约[15]。禅城区于2019年出台《禅城区“馆校联盟”三年行动方案(2019-2021)》,由禅城区文化广电旅游体育局与禅城区教育局联合牵头,禅城区图书馆具体实施[16]。“馆校联盟”图书馆服务体系按照“八个统一”标准建设,促进图书馆规范化、科学化、现代化建设,促进文化与教育系统图书资源跨界融合,推动实现图书通借通还、资源共建共享,充分满足学校和社会公众的文化需求[17]。截至2021年4月份,禅城区“馆校联盟”已完成32所学校图书馆建设,累计完成75万册馆藏图书加工[16]。不过,目前国内大部分公共图书馆与学校图书馆的合作,都还处于雏形状态,存在以下缺点与不足。①馆校定位不清,缺乏长期战略合作目标;②在馆藏资源缺乏规模化体系化的规划,忽视了特色化本土化的馆藏资源建设;③空间布局落后,只有简单的阅览区和借还书区域;④优质活动资源匮乏,只有单一的读书活动或者展览活动;⑤缺少贴切青少年群体的线上服务,只是简单共享部分电子资源。
目前,国内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的合作,通常是一种自发性行为,考虑的是彼此目前的痛点难点,制定的一般都是短期目标,而忽略了长期战略规划,很难维持长期合作关系,更难以在后期共同优化管理模式。从馆校的深远合作,急需政府层面共同规划设计。如深圳市和佛山市禅城区的行动方案可给我们提供借鉴,通过双方图书馆的上级管理部门文广新局和教育局的层面出发,制定战略合作计划,明晰馆校定位,通过行政手段给予政策、财政和人才支持,这将为公共图书馆与学校图书馆的合作给予强有力的支撑。另外,成立专门的协会或组织机构对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的融合发展进行指导、培训,提供互相交流的机会[18],或者参照澳大利亚设立本地图书馆顾问[19],为学校提供相关政策及广泛的信息服务,帮助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建立稳定友好的合作关系。
目前,国内外公共图书馆都有批量向学校图书馆借书的传统,如流动书车,但内容形式过于单一。我们可以尝试学习日本的主题套装借阅模式,丰富借阅的形式。公共图书馆在做新书推荐时,可按照主题设置推荐,如党史知识、传统节日、垃圾分类等,并将相关书单放在学校图书馆共享图书主题,以方便学校按主题借阅,丰富借阅形式,吸引更多阅读群体。此外,公共图书馆可按照主题资源推荐的方式帮助中小学图书馆优化馆藏结构。资源推荐是指学校图书馆购入馆藏文献的采购推荐,是学校图书馆扩充馆藏时重要的参考依据之一。许多中小学图书馆缺乏专业的图书资料人才,馆藏文献资源采购缺乏合理规划,存在资源单一、复本数量过多和质量参差不齐等问题。通过学校负责调研师生需求,公共图书馆专业馆员根据需求和专业知识加强指导和沟通,按照不同主题进行线上线下馆藏资源扩充,特别关注本地本校特色文化资源收集,这有助于完善中小学校图书馆馆藏结构体系。
现代社会崇尚舒适自由,越来越注重新型文化空间的打造。2021年4月23日,在苏州召开的全国公共文化领域重点改革工作总结部署会议,明确未来公共文化建设的四项工作重点之一,要着力构筑公共文化新型空间[20]。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的结合不能仅仅是简单的送书上门,可以有更深远的合作,例如共同打造新型公共文化空间。中小学生处于天马行空,有各种奇思异想的黄金年龄。中小学图书馆作为中小学重要的阅读场所,首先应满足孩子们的求知探索的欲望,而不能只是单一的借阅功能。学校图书馆的设计应符合青少年的审美及期望,让学生们在图书馆自由自在地获取精神食粮。大型公共图书馆都设有独立的少年儿童图书馆或者少年儿童阅读室,在儿童空间设计和功能设置上有宝贵的经验,对软硬装的痛点也是驾轻就熟。此外,我国公共图书馆越来越注重信息一体化建设,如广州市南沙区图书馆和广州市白云区图书馆新馆都引入了大量现代高科技元素,提升读者服务体验。公共图书馆可为中小学图书馆推荐更适合中小学学生使用的设计风格、家具硬件、智能设备和新材料等,为中小学新型文化空间设计给予更优化的方案。
中小学生群体年龄跨度大,心智发展变化快,是孩子们从幼年逐渐走向成熟的重要人生阶段。目前,国内外许多公共图书馆都有自己的品牌活动项目,但许多项目在孵化过程未仔细研究受众群体,或者受众比较难挖掘和细分。而中小学校拥有稳定的读者群体,且每个群体的年龄相仿,在阅读心理以及接受能力方面都比较相近。且学校按班级管理,每个班级老师能实时了解学生学习近况、阅读需求、阅读偏好等详实信息。因此,阅读活动进校园有许多可以提升改进的空间。将公共馆的品牌活动进行细化后推广进校园,与中小学图书馆联合举办阅读推广活动,共同打造阅读品牌项目,可以更好地推进青少年群体的阅读推广。例如,在活动的设计组织、场地布置、现场互动以及物料准备等要充分考虑到不同年龄段青少年的年龄特点,提供精细化专业服务[21]。或者,在活动过程中围绕学生新接触的课本知识,如人物故事、地理环境、生物现象及空间几何概念等开展体系化的活动,协助学校教育教学,寓教于乐,让孩子们爱上阅读,爱上学习。
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的融合发展过程中,共享线上服务已成为不可或缺的一步,但目前大部分的做法都比较粗糙,没有细分受众群体,特别关注青少年群体。公共图书馆可参照新西兰国家图书馆的做法,与中小学图书馆共同设计专门面向中小学生的免费在线咨询平台与学习工具。线上咨询平台应该界面友好,简单易用,响应及时,同时开展引导式的参考咨询服务,培养学生们的批判思考能力,强化学生的信息素养能力[21]。另外,可针对常见问题,按照不同主题、不同年龄等标准设置24h机器人自动回复答案,提高服务效率。此外,针对网络资源参差不齐的现象,公共图书馆可联合中小学图书馆共同设计未成年人专用浏览器,给予未成年人优质健康的资讯与资源,避免“垃圾广告”的投放。如根据大数据算法做到“千人千面”,给予中小学生感兴趣的学习内容,同时又谨慎防范信息“茧房”,避免沉迷网络。此外,这个浏览器还可以针对校园欺凌、抑郁症和自杀等敏感词语,给予特别关注,关爱青少年群体的心理健康。
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融合发展有助于彼此图书馆事业的壮大发展,有助于提高图书馆的社会服务效益,有助于建设书香社会和书香校园。国外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融合发展有许多成功案例和项目,国内深圳、佛山和温州等地也在引领探索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的合作路径。虽然我国公共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融合发展的探索起步晚,但只要不断学习探索优秀案例,并借鉴成熟经验,有助于丰富并优化我国公共图书馆与中小学图书馆合作路径。不过,每个国家国情不一样,管理制度不一样,甚至国内每个地区经济文化发展情况也不尽相同,所以只有不断实践新方法,才能研究出适宜本地的融合发展路径,为青少年群体更优质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