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业社会情感财富的维度分类重构研究

陈凯艳，尹飘扬

（淮阴工学院商学院，江苏 淮安 223001）

1 社会情感财富理论的起源及其对家族企业决策行为差异的阐释

1.1 社会情感财富理论的起源

近年来，学者以其他学科领域的理论为依托，如代理理论和管家理论，展开对家族企业行为和管理理论的研究，但这些理论的前提假设在家族企业的情景中无法得到完全满足，因此，借用该理论得到的解释只局部适用家族企业行为研究[1]。基于此，学者开始探究家族企业研究特有的解释框架，以此梳理家族企业的行为。其中，社会情感财富（SEW）框架的提出得到了相关领域学者的普遍认可[2]。随着理论的发展，人们对SEW 框架进行了进一步的梳理，从而对SEW 的构成维度及分类有了更清楚的认知。

1.2 社会情感财富理论对家族企业决策行为差异的阐释

在初期阶段，用于解释家族企业的投资、多样化经营、研发投入等行为的大多是企业代理理论、管家理论和行为代理理论等，最终得出的结果不能充分解释家族企业管理、投资和风险等决策行为的差异。SEW 的出现提供了更全面的解释逻辑。首先，在代理合约方面，利用代理理论无法合理说明家族企业高管低薪酬与管理体制的关系，而管家理论虽可以通过假设企业高管作为代理人与委托人利益相匹配来说明上述现象，但仍存在高管薪酬与企业绩效缺乏联系的问题。SEW 理论的出现，恰好弥补了这些空缺，SEW 理论认为家族企业高管兼有管理者和家族代表的双重身份。作为家族代表，高管为家族保全并创造SEW；为向高管提供保障，企业绩效降低时，家族董事往往不考虑高管的原因，而将其归因于环境和运气等外部因素，为高管提供“心理报酬”。其次，针对家族企业内部传承行为，SEW 的研究能弥补交易成本理论的不足。根据SEW 理论，家族企业取得长期非经济效益是其偏好内部传承的关键原因。同时，在家族企业传承行为中，存在人格化的领导权交接和不愿向管理专业化过渡的现象。SEW研究发现，提升继承者的组织认同感有利于促使家族成员追求良好的企业声誉，保护家族SEW，而管理专业化过渡则会导致家族控制权旁落[3]。最后，在家族企业风险、战略决策方面，SEW 的研究对其作出了较完美的解释。所有者在面对潜在SEW 损失时倾向于承担经营风险，但在保全家族企业SEW 的基础上，所有者不会让企业承担过高风险。因此，面临生存威胁时，企业生存是决策的首要参照点，而非SEW[4]。战略选择方面，家族企业往往会以SEW 损失厌恶作为决策动机，认为更高水平的研发创新会增加企业风险，根据混合博弈逻辑，相对于SEW 收益，潜在SEW 损失将会改变家族企业决定，因此，家族企业会减少研发创新投入，以此减少SEW 损失[5]。

2 家族企业社会情感财富维度的现有分类及其存在的不足

2.1 社会情感财富维度的现有分类

2.1.1 “伞状内涵”式分类

最初的SEW 研究中，Gomez-Mejia 等将SEW 划分为情感、文化价值观和利他精神。随着SEW 内涵的扩展，SEW 维度被Berrone 等[6]扩展到5 个方面：第一个指家庭成员的控制和影响。为保护SEW，家族企业所有者更偏向于自己永久化直接或间接控制企业主要事务。第二个是家庭成员对企业的认同，其解决了家族与公司的紧密联系的相关问题。第三个为约束性的社会关系，其体现了家族企业内部的互惠关系不仅存在于家族成员之间，而且可能会扩展到广泛的社区。第四和第五个分别为家族成员的情感依恋和跨代传承意愿。

此外，Debicki 将SEW 结构分为3 个维度，即家庭显著性、连续性和丰富性[7]。家庭显著性指家庭作为企业的所有者被社区所认知的程度。重视该项SEW 效益的企业管理者会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以扩大企业成就，为社区谋求福祉，从而得到认可。家庭连续性代表了家庭决策者维持对家庭的控制和管理的持续程度。家庭丰富性指希望尽可能丰富家庭成员对企业义务履行的意识，以实现整个家庭和谐。

2.1.2 约束型（restricted）和延伸型（extended）分类

SEW 与家族企业主的许多优先事项产生共鸣，从这个角度出发，可以将SEW 优先事项分为两种类型：一是对家庭有短期有限利益的约束型；二是对广泛利益相关者有持久利益的延伸型[8]。约束型指高度以家庭为中心的优先事项，在此过程中会损害非家庭利益相关者和公司的利益。这些优先事项包括让家庭成员主导管理层及利用商业资源解决家庭纠纷等。通常，由于该类型易对企业造成伤害，带来的好处往往是短期的，企业回报也随着企业衰落而减少。延伸型SEW 维度虽会基于家庭偏好，但往往包括家庭以外福利，例如，投资一家公司以提高家族在利益相关者中的声誉，与合作伙伴建立持续的合作关系以增加企业生存的机会等。在这种情况下，企业的受益更多是长期性的。

2.1.3 积极型（positive）和消极型（negative）分类

基于情感灌输理论可以将SEW 维度分为积极型和消极型，即正价和负价。在前期SEW 研究中，通常假定SEW 所有维度都与正价有关，而在后期的研究中发现，家族控制和对家族企业的强烈认同会使继承人感到被企业束缚，因此，SEW 维度的消极型不容忽视。对于家族企业来说，消极型SEW 维度可能与家庭成员的情绪痛苦和挫折感相关，这些家庭成员认为SEW 是一种情感负担，此时家族企业将不太倾向于追求积极的利益相关者参与企业决策行为（PSE）[9]。

2.1.4 内部型（internal）和外部型（external）分类

James 等根据SEW 在企业社会责任方面同时引发的影响，提出SEW 维度分类，即内部型（日常运营的控制和影响）和外部型分类（公司声誉）。虽然家族企业在维护家族控制和影响力的同时，仍能保护企业的形象和声誉，但二者发生冲突时，家族企业可能会面临内部或外部SEW 之间的权衡问题。基于镜像理论，SEW 冲突不存在或不明显时，家族企业经理人更愿意通过接受较低绩效或家族成员越轨行为从而维护内部SEW，但当它的保存威胁到家族企业的声誉时，家庭成员默认的指导方针将被打乱，转向保存外部SEW[10]。

2.1.5 流量型（flow）和存量型（stock）分类

众所周知，经济目标的追求具有流动性和存量性。与此类似，家族企业投资会导致非经济利益的产生，通过一定时间的积累，形成了非经济效用的情感资源，即存量。在企业发展过程中，家族企业管理者会同时考虑经济效益和以家族为中心的非经济（FCNE）效益对目标实现的影响，而对非经济目标的追求也具有一定的流动性[11]，从这个角度出发可以将SEW 分为存量型和流量型两个维度。我们可以发现针对家族企业，学者没有明确地区分这两个方面的FCNE 效益。我们了解到存量型的SEW 对流量型的SEW 影响相对较大，而流量型的SEW 对存量型的SEW 的影响则需要根据不同的情况来确定[12]。

2.2 社会情感财富维度的现有分类存在的不足

2.2.1 对各维度的权重缺乏衡量

经验和理论都支持SEW 的多维性，但是截至目前，SEW主要被建模为一个潜在的结构，其规模大小基本上没有得到测量。不少学者采用不同标准对SEW 的维度进行划分，但没有具体衡量各维度权重，因此，人们对SEW 维度重要性缺乏了解，从而无法为家族企业管理者对各维度的把控提供参考意见。后续虽有学者意识到该问题，通过精简SEW 测量维度的规模对SEW 进行直接多维测量，产生了REI 量表的修订版[13]，但该项研究大多侧重于探讨测量的方式和尺度，对于SEW 各维度的权重仍缺乏具体研究。

2.2.2 各维度的整体效应无法体现

非经济效益和SEW 具有多个不同维度，而它们之间的综合效应是附加的、联合的还是分离的，在相关的研究中并未体现。此外，由于家族企业的非经济目标可能重叠，可能是由于因果关系，也可能是协同效应，还可能是替代品。例如，Vardaman 和Gondo[14]认为，家族控制和身份认同有时会产生冲突，导致家族企业将重点从前者移到后者。当存在这种情况时，家族企业研究人员就不应当把SEW 看作整体。所以，根据研究不同角度，家族企业对SEW 维度进行研究时可能存在多种框架方式。

2.2.3 各维度对家族企业的行为影响差异无法体现

在现有研究中，往往是基于一个或两个主要SEW 维度，没有对SEW 维度逐一进行企业行为研究，使得出的结论缺乏代表性和全面性。此外，SEW 维度的分类与家族企业优先事项选择之间的联系也鲜有学者探讨。由于SEW 的优先事项有很多潜在的来源，如利他主义和对家庭和睦的渴望。这些来源与SEW 维度划分密切相关，这导致SEW 的优先权不仅在各个公司之间，甚至在公司内部家族成员之间都是不同的。目前，研究学者面临的挑战是如何将SEW 优先事项直接与家族企业SEW 维度的划分联系起来。其中，SEW 优先事项的多样性、因果之间的脆弱联系以及家族问题某些结果的非特定性都是我们在研究SEW 维度时所要考虑的重点。

2.2.4 社会情感财富的企业生命周期差异和代际差异无法体现

家族企业在生命周期不同阶段对SEW 优先权的选择也有所不同，这在某一程度上决定了董事会类型，使企业不同阶段的管理模式和经营方式有所不同。同时，在企业生命周期差异方面缺乏深入研究。

在研究家族企业SEW 维度与代际传承关联时，往往忽略家族企业不同生命周期的影响。例如，在企业演化阶段，创始人家族企业和继任者家族企业在作出决策时优先考虑的事项不同。创始人家族企业中，管理者优先考虑的往往是追求良好的商业惯例。在继任者家族企业中通常将企业的社会责任作为优先考虑事项。但该项研究忽略了生命周期差异及代际传承差异与优先事项选择之间的联系，得出的结论不够严谨[15]。

3 社会情感财富维度的重构及其权重赋值

针对上述问题，结合以往的分类角度，本文将SEW 分为六大维度。为体现企业在不同的生命周期的发展和研究体系的连续性，主要从两个阶段出发，即创业者和继任者阶段。企业创业者阶段包含3 个维度：①家族控制权的保留和影响；②家族成员对企业的认同感；③企业社会责任意识和行为措施。将企业继任者阶段的SEW 分为：①家族控制权的转移和变动；②家族成员对企业的情感依恋；③企业社会资源的维护。同时，根据各维度的重要程度赋予一定的权重。其中，在家族控制权的保留和影响下分为家族控制权的保留、家族控制对企业外部经营状况的影响和家族控制对企业内部管理模式的影响，分别赋值33%、6%和13%。在家族成员对企业的认同感下分为家族高级管理者和持股人对企业的认同感，分别赋值15%和6%。在企业社会责任意识和行为措施下分为企业的社会责任意识与企业作出的积极和消极社会行为，分别赋值9%、12%和6%。在家族控制权的转移和变动下分为家族控制权向外部和内部转移，分别赋值25%和11%。在家族成员对企业的情感依恋下分为家族高级管理者和普通持股人对企业的情感依恋，分别赋值21%和16%。在企业社会资源的维护下分为企业人际关系网络和社会形象的维护，分别赋值21%和6%。

这种分阶段、多角度、递进式的社会情感财富维度构建，较好地考虑了家族企业在生命周期的不同阶段以及传承阶段对社会情感财富优先权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