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中国共同富裕实践的关键之举是有效扩大中等收入群体

○ 文雁兵

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和实践的根本目标，是对西方福利社会的全面超越和人类文明的全新形态。如果说 “八八战略”是浙江率先进行共同富裕自主性实践探索的1.0版本，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则是浙江率先进行共同富裕示范性实践探索的2.0版本。前后两个时期的探索不是简单的延续和继承，而是一种跃升和飞跃，其关键之处在于有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引，能够有效破解共同富裕推进过程中的普遍性难题，切实满足人民的期盼，全民拾级而上，共富同向同行。

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是推进共同富裕的基本要求。《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在“十四五”时期“着力提高低收入群体收入，扩大中等收入群体”，到2035年“中等收入群体显著扩大”。《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实施方案（2021—2025年）》提出，率先基本形成以中等收入群体为主体的橄榄型社会结构。可以说，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进而形成橄榄型社会是扎实推进共同富裕和建设好共同富裕示范区的关键所在。

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是通往共同富裕的必经之途。为何强调中等收入群体的重要性？因为它在政治上被看作是社会稳定的基础，在经济上被看作是促进消费和内需的主力，在文化上被看作是承载现代文化的主体，在社会上视为形成橄榄型社会的基石。橄榄型社会是社会阶层结构中极富极穷的都很少而中间阶层相当庞大的社会。从经济学意义来说，就是中等收入群体或者中间阶层人数的比例最高，与之相对应的是病态的沙漏型（或称哑铃型）社会和金字塔型社会。一个社会的中间阶层的出现和壮大，使原来对立的贫富两极变成了一个连续的数列，收入和财产从富裕到贫穷逐级递减，这就让每一个社会成员看到拾级而上的希望，有助于缓和贫富差距造成的社会对立情绪。因此，对于国家来说，橄榄型社会最稳定和最有活力；对社会来说，橄榄型最安全和最有保障；对民众来说，橄榄型社会最自由和最有希望。橄榄型社会的本质是一种动态的社会发展机制，在物质财富、发展稳定、社会流动等各方面具有自我调节和完善能力，是通向繁荣之路和共同富裕的必然选择。从全球视域来看，世界上许多现代化发达国家都是这种社会结构或形态，也正是这种结构或形态铸就了许多国家今日的发达和辉煌。如澳大利亚中等收入群体占66%，比利时、新加坡中等收入群体占60%以上，意大利、日本、西班牙、英国中等收入群体占55%以上。

扩大中等收入群体需同时做到有效收入增加和保持社会流动。劳动收入是中国广大居民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扩大中等收入群体的关键是将中低收入者通过三次分配进入到中高收入群体当中，首先要做的便是如何提高广大居民的劳动收入和整个社会的劳动收入占比，这又取决于两个因素：收入增加和社会流动，即需要形成多元化收入结构和保持良好的社会流动性。前者是基础，后者是保障。从收入增加角度看，橄榄型社会依赖于多元化的收入来源和良好的收入结构。一是从来源看，居民收入通常由工资性收入、转移性收入、经营性收入、财产性收入组成；二是从结构来看，居民收入由土地、劳动、资本、管理、技术、数据等各类生产要素收入组成。中低收入群体的收入结构中，工资性收入和劳动要素收入通常是主要部分，却往往较低，尤其是劳动要素与资本要素相比有着天然的劣势，劳动收入份额在全球都是趋于下降，在技术快速进步和数字文明加速背景下更是如此，故而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比例，进而形成橄榄型社会的关键举措，首先是提高居民收入结构中的工资性收入和劳动要素收入，其次是创造条件让更多群众拥有经营性收入、财产性收入、转移性收入，以及其他要素收入。如何形成有利于广大普通劳动者和低收入群体有效增加收入的可行机会，适宜产业、体制机制、发展模式也尤为重要，毫无疑问，更加坚定坚持 “两个毫不动摇”“两个健康”“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更加有力推动民营经济发展，更加有效助力小微企业发展是必然选择。从社会流动角度看，橄榄型社会要建立在充分的自由选择上，是良好的机会平等的流动社会。中国古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说明较低的社会流动性会造成社会僵化和阶层复制；“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描述了较高的社会流动性提供的机会公平。中国古话“不患寡，而患不均”，意为相比结果而言，人们更注重公平。社会流动性下降不仅会造成贫富差距拉大，更容易让经济发展陷入“中等收入陷阱”。曾经的“富二代”“官二代”“贫二代”“农二代”等媒体热词和近来的“内卷”“躺平”等媒体热词，从侧面反映出我国社会流动性还需要进一步提升，加快实现公共服务均等化，实现人的全生命周期公共服务优质共享，进而提高社会流动性解决阶层固化、社会僵化、机会零化，实现多元发展、包容发展、共享发展，为提高居民收入和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提供机会。

当代中国的共同富裕是基于普遍富裕基础上的差别富裕，是全体人民在共同富裕道路上的同向同行，是在高质量发展基础上做好蛋糕、做优蛋糕、分好蛋糕的协同实现和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的有效解决。当代中国的共同富裕实践既要吸取西方福利国家的经验教训，也要遵循市场经济的发展规律，关键之举是如何在经济高质量发展基础上有效扩大中等收入群体，形成橄榄型社会，为共同富裕奠定坚实的物质基础和牢固的社会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