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贤 宋雨彤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把逐步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上。近些年来,我国经济发展平衡性、协调性、可持续性明显增强,按照经济发展新阶段的要求,大力优化产业结构,不断改善需求结构,积极推进城镇化,着力促进区域协调发展,目前转型升级势头良好,经济发展向中高端水平迈进。2021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委员会上再次强调了实现共同富裕的迫切性以及金融作为现代经济核心的重要性。普惠金融发展的根本目标在于解决弱势群体金融服务供给不足的问题,帮助他们抓住改善自身状况的机会,增加收入,这与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相契合。普惠金融通过缓解弱势群体面临的信贷约束与金融服务可得性低的问题,提升贫困人口收入水平,可以有效避免收入差距扩大。所以,普惠金融与共同富裕的目标追求具有内在一致性。那么普惠金融促进共同富裕目标实现的作用机理是什么?普惠金融促进共同富裕的效果如何?如何更好地促进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等等,这些都是需要探讨解决的问题。本文通过对上述问题的讨论,将为推动经济持续高质量发展,缩小城乡、区域差距,增进社会公平,促进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提供理论依据和事实证据。
专家学者们就普惠金融和共同富裕及其之间的关系开展了广泛的研究。
1.有关共同富裕的研究。共同富裕的实质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下,全体人民共创日益发达、领先世界的生产力水平,共享日益幸福而美好的生活。王朝明等(2012)提出评判“共同富裕”的标准:一是富人和穷人的收入都要增加;二是富人和穷人收入差距至少要缩小。邱海平(2016)认为我国的共同富裕目标是指缩小居民之间的收入差距,并把实现共同富裕的途径分为根本途径和具体途径两个层面。从根本途径来说,它包括生产力水平的不断提高与经济的持续发展;从具体途径来说,包括进一步改善国民收入分配和再分配。关于共同富裕的评价指标体系,学者们认为既应考虑收入分配方面的测量指标,又应体现社会参与、市场参与等内容。刘培林等(2021)认为应该以壮大中等收入群体、提高中等收入群体富裕程度为主要入手点,在高质量发展进程中缩小收入及区域、城乡差距,实现共同富裕。查雅雯、曹立(2022)认为当前我国已具备扎实推进共同富裕的经济基础、制度基础及宝贵经验,但在推动共同富裕过程中仍需直面城乡发展差距、区域发展差距及居民收入差距三大主要挑战。
2.有关普惠金融促进共同富裕的研究。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主要涵盖收入水平提高与收入公平分配两方面。近些年来,普惠金融促进共同富裕的研究主要聚焦于通过提升贫困人口收入水平,有效抑制收入差距扩大,优化收入分配结构等方面。一方面,普惠金融可以促进收入水平提高:如姜松、周鑫悦(2021)发现数字普惠金融促进了经济高质量发展,缓解了“金融排斥”问题。中等收入群体规模的扩大,有利于经济增长,提高收入水平,对共同富裕的实现具有重要意义。熊德平、陈昱燃(2020)发现东、中、西部地区的普惠金融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缩小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并且地区之间存在差异。在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区域,普惠金融促进经济增长的作用更加明显,可以促进共同富裕更好地实现。另一方面,普惠金融促进收入公平分配:洪铮等(2021)运用空间杜宾和广义空间计量模型研究发现收入增长和收入分配改善是普惠金融提升居民消费能力的重要机制。张全兴(2021)认为充分发挥普惠金融在增加居民收入方面的作用,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可以解决收入差距过大的问题,优化共同富裕的收入分配结构。Donayella &Claudio(2018)发现运作良好的金融体系及其顺利发展有助于更加平等的收入分配。
总之,专家学者普遍认为普惠金融具有促进经济增长和缩小收入差距的作用,对普惠金融促进共同富裕也持肯定态度。但现有文献中,直接把普惠金融与共同富裕联系起来进行研究的并不多见。普惠金融与共同富裕的逻辑关系、普惠金融促进共同富裕的效果如何亟待检验。
一是消费拉动效应。在双循环新格局下,居民消费升级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本质要求和最终体现,也是拉动内需的重要支撑。消费升级推动高质量供给、牵引高质量需求(李世美等,2022)。居民消费水平的提升是拉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之一,也是促进就业和产业升级的重要动力。中国各省农村居民消费水平及消费结构均对经济增长具有正向推动作用(张守莉,2020)。普惠金融发展可以解决“三农”主体投资资金不足的问题,帮助他们延长农业产业链,有效动员农业生产要素进行规模化生产,实现规模经济效益和价值链提升,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和创造新的就业机会,带动农民增收。低收入的农民群体拥有更高的边际消费倾向,他们收入的增加可以带动更多的消费,并最终带动经济增长和产生更多就业岗位,从而实现经济增长的良性循环。当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解决收入差距问题的难度也逐渐下降。正如库兹涅茨倒U型假说所认为的那样,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国家在经济发展的初期,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收入差距会不断扩大,但是当经济发展水平达到到一定程度后,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收入差距会逐渐缩小,呈现出一个倒U型的关系。
二是创业效应。在经济增长模型中,企业家是重要的生产要素,通过提高市场主体的活跃度,可以带动创业,促进经济增长。创业效应体现为通过促进产业集聚、带动就业和优化结构等渠道推动经济增长(黄祖辉等,2022)。普惠金融的发展对居民创业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普惠金融相关政策如鼓励向小微企业贷款、降低信贷门槛、支持银行发行小微及“三农”专项金融债等,可为市场注入新鲜血液,利于激发市场主体的活力,促进居民的创业热情,进而促进经济增长。尤其对于低收入群体,普惠金融带动创业的作用更为明显,如微众银行、网商银行等互联网银行针对小微群体进行金融产品创新,更为精准地实现信贷资金的动态分配和管理,使小微企业和个体户及时获得贷款,扶持了更多小微经济主体,带来了经济发展内驱力,增加了中低收入群体向上流动的机会和可能性,为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作出了显著贡献。
一是降低门槛效应。门槛效应是指企业或个人在获取某项产品或服务之前,必须支付一定的成本来达到获取该服务或产品的资格。大力发展普惠金融、提升金融服务的覆盖面和使用率,有利于缩小收入差距(张小锋、王菁彤,2022)。首先是在偏远地区,由于金融基础设施建设水平较低,金融创新产品较少,享受金融服务的成本较高,这些地方的部分非贫困群体会形成自我排斥,放弃使用金融服务。非贫困人群尚且如此,那些低收入群体、金融素养较低的贫困群体更加难以跨越金融服务门槛。如营业网点较少、距离较远,通勤成本较高、耗费人力较多等,导致享受金融服务的成本变高;加上这些地区金融产品种类单一、小微企业抵押物不充分、获取融资的条件较为苛刻或贷款利率较高等,使得他们无法获得用以扩大生产、升级技术所需的资金,导致增收困难。而普惠金融的发展通过在贫困地区加大金融基础设施建设,帮助弱势群体更方便地获得金融服务来发展生产,增加收入,实现共同富裕。
二是创新激励效应。创新激励效应强调企业创新和技术升级。自主创新和技术引进有利于资本相对收入份额的提高,收入分配效应逐渐显著,从而帮助缩小收入差距(匡国静、王少国,2020)。普惠金融对企业创新具有正向显著激励作用,有利于缓解企业融资约束(惠献波,2021)。且普惠金融可通过提高人力资本供给以及产业升级促进区域创新(任碧云、刘佳鑫,2021)。此外,普惠金融有利于“三农”主体、中小企业技术创新与引进、新产品的市场开发;同时更多强调服务于农民、小微企业等弱势群体,通过联通绿色金融、科技金融等,帮助“三农”和小微经济主体进行管理创新和技术升级改造,加快技术创新进程,提高生产效率和效益,并带动提高人力资本素质,促进共同富裕。
综合以上分析,普惠金融促进共同富裕的作用机理如图1所示,具体可概括为:降低门槛效应、消费拉动效应、创新激励效应、创业效应等。这几个效应一方面体现为通过促进经济增长缓解贫困,提高中等收入人群数量,达到“共同富裕”;另一方面通过缩小城乡、区域收入差距,实现“共同富裕”。这两个实现路径不是割裂开来的,而是相互促进、相互推动,共同实现的。其中消费拉动效应、创业效应可以促进经济增长,当经济增长到一定程度,二者缓解收入差距的作用就逐渐显现。而降低门槛效应、创新激励效应不仅可以促进经济增长,更有利于缓解城乡、区域收入差距,促进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贫困群体是普惠金融主要的受惠群体,普惠金融的发展,除了使贫困人群向上流动成为中等收入群体之外,还可以带动区域经济的发展,缩小区域差距,助力“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
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一是要促进经济增长,达到“富裕”;二是在富裕的基础上缩小收入差距,实现平等,最终实现“共同富裕”。经济增长不一定必然带来经济平等,单独强调某一方面不利于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经济发展水平高但收入差距大、收入差距较小但经济发展水平低都不是“共同富裕”。所以经济增长与经济平等需要协调,只有二者相互促进、共同发展,才是共同富裕。本文采用耦合协调度模型,参考邹克、倪青山(2021)的做法,通过构建包括经济增长、经济平等两个子系统的指标来对共同富裕水平进行量化测度。
1.指标体系构建
经济增长子系统用U1表示,经济平等子系统用U2表示。两个子系统选取的指标如表1所示。
表1 共同富裕测度指标体系
经济增长子系统U1,本文选取人均国民收入水平(u11)、人均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u12)、人均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u13)3个指标进行测量,全部为正向指标,可以反映我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和人民收入水平。
经济平等子系统U2,本文选取城乡收入差距(u21)、区域收入差距(u22)、农村贫困发生率(u23)3个指标进行测量。其中,城乡收入比为人均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与人均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之比;区域收入差距是当年收入最高地区与收入最低地区人均收入之比。所有指标均为逆向指标。
2.构建耦合协调度模型计算共同富裕指数
本文构建经济增长子系统与经济平等子系统之间的耦合协调度模型如式(1):
其中,C为两个子系统之间的耦合协调度;U1、U2是采取熵值法求得综合评价结果的值,参考傅琳琳等(2021)的做法,具体过程如图2所示。
(1)无量纲化处理及标准化
由于各项指标的计量单位不统一,因此需要先进行数据标准化处理。
正向处理:
负向处理:
式(2)、(3)中max(x1j,…,xnj)、min(x1j,…,xnj)分别表示全部年份第j个指标观测值中的最大值和最小值。
(2)计算指标的比重,即经过标准化处理后的值和计算第j项指标的熵值
式(5)中n=8,因为研究区间为2013-2020年,共8年。
(3)计算变异系数及指标权重
(4) 计算第i年的共同富裕指数,公式为
其次,本文构建经济增长子系统与经济平等子系统之间的协调度模型如式(9)
ci为共同富裕指数,即经济增长与经济平等两个子系统协调发展、相互促进的水平。C为经济增长子系统与收入差距子系统之间的耦合度;T表示经济增长子系统与经济平等子系统之间的协调情况,由U1、U2所对应的权数求和得到。约束条件为a+b=1。本文参考已有文献的通行做法(邹克、倪青山,2021)赋 予U1与U2相 同 权 重。即a=b=0.5。
2.共同富裕水平测度
本文研究区间为2013-2020年,研究对象为中国31个省级地区(不含港澳台地区),经济增长指数所采取的指标数据均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网站;经济平等指数所采取的指标中城乡收入及区域收入差距的原始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农村贫困发生率数据来源于中国农村贫困监测报告。
图3展现了我国2013-2020年共同富裕的情况。可见,这八年来,我国的共同富裕程度不断提升。共同富裕指数从2013年的0.33上升到2020年的0.52;经济发展是促进共同富裕的重要因素,而缩小收入差距、促进经济平等是共同富裕目标的关键一环。经济增长指数从2013年的0.17提升至2020年的0.41。在经济不断增长的情况下,我国近些年更加关注“三农”发展和区域均衡发展问题,重点解决城乡收入差距过大、区域发展不平衡等问题;通过实施创新创业促进战略、全民全生命周期人力资本提升战略、区域协调发展和高质量城镇化相融合战略、乡村振兴战略等一系列重大战略,我国经济平等指数由2013年的0.25升至2020年的0.46。通过实施精准扶贫、脱贫攻坚等相关政策,农村的贫困发生率已由2013年的10.2%降 至2020年 的0.6%;农村居民收入增长速度加快,城乡人均可支配收入比已由2013年的2.80降 至2020年 的2.55,下 降了8.9%;而区域人均可支配收入差距更是由2013年的4.32降至2020年的3.62,下降了16.2%。但另一方面,我国区域发展不平衡问题仍然存在,基尼系数出现上升,城乡收入差距大的问题依旧严重,导致2017-2020年的经济平等指数出现增速放缓的现象,这将对共同富裕的实现造成影响。
1.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的测度指标
参考张超群(2022)、刘珅(2019)的做法,本文的普惠金融发展水平指数共包括三个维度:普惠金融渗透性、普惠金融可得性、普惠金融使用效用性。普惠金融渗透性包括人口、地理维度的服务渗透性,具体指标分别采用金融机构数/万人、金融机构数/平方千米、金融从业人员数/万人表示;普惠金融的可得性采取金融机构存款与GDP比值、贷款与GDP的比值两个指标;普惠金融的使用效用性采取保费收入与人口数量比重(保险广度)、保费收入与GDP比值(保险深度)、小额信贷与各项贷款余额比重三个指标,具体见表2。
表2 普惠金融测度指标体系
普惠金融指数的计算步骤如下:
对初始指标进行归一化处理。由于指标都为正向指标,无需进行正向化处理。
采取熵值法对三个维度进行计算,再利用变异系数法确定原始指标的权重。
通过综合加权计算各省的普惠金融指数,具体计算公式如式(10)。
其中,为普惠金融指数,wi是通过熵值法和变异系数法确定的权重,pij为进行归一化处理后的数据。
2.普惠金融发展水平测度
本文所采取的指标数据来源于2013-2020年国家统计局以及各省的《金融运行报告》。图4展现了我国2013-2020年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的情况。可见,我国的普惠金融水平不断提升,但近两年增速放缓。普惠金融指数由2013年的0.24上升到2020年的0.54。近些年来,政府为鼓励小微企业的发展,提高金融服务的使用性、可得性,采取了一系列优惠政策。多家大型商业银行对“三农”和小微企业降低贷款利率,通过发放信用贷款、减免信贷相关费用、借助抵押担保替代等措施,给予资金支持。普惠金融渗透性如图5所示,全国的金融机构数/万平方千米由2013年的1087.3上升到2020年2270.8,金融机构数/万人由2013年的208.9上升到2020年的226.7,金融从业人员数/万人也由2013年的356.4人上升到2020年的394.4人,表明金融服务的渗透性不断增强。金融基础设施建设如增加物理网点、ATM与POS机、助 农 取 款 点等,提高了金融服务的渗透性,惠及更多小微经济主体。普惠金融可得性如图6所示,金融机构存 款/GDP由2013年 的2.27波动上升到2020年2.52,金融机构 贷 款/GDP由2013年 的1.75持续上升到2020年的2.51。微信、支付宝等电子支付方式的普及、金融产品创新等进一步增强了金融服务的可得性,扩大了金融服务的覆盖面。普惠金融使用效用性如图7、图8、图9所示,小额信贷占各项贷款余额的比重逐年下降,主要是因为前期发展的不规范导致行业发展存在众多问题,监管逐步趋严,小额信贷行业正经历退出潮,市场规模面临增长瓶颈。而保险广度由2013年的1214.10上升到2020年2860.21,上升速度较快;保险深度由2013年的2.558上升到2020年的4.213。近些年来保险资金已经成为服务实体经济的重要力量,发挥保险的增信功能、支农融资功能,助力“三农”和中小微企业发展,成为提高普惠金融使用效用性的重要方式。不同地区普惠金融发展水平也不尽相同。增速方面,受经济基础和政策影响,东部发达地区和西部地区普惠金融指数上升较快。从主要城市来看,北京、上海的普惠金融水平一直较高,其余省份则仍存在较大提升空间。
普惠金融指数与共同富裕指数之间的散点图如图10所示。可见2013—2020年两者呈现出明显的正相关性,皮尔逊相关系数为0.8180。由前文理论分析可知,普惠金融有助于经济发展,缓解贫困,缩小收入、区域差距,促进了共同富裕水平的上升。为更精确计量普惠金融对共同富裕的影响,接下来构建计量模型进行检验。
前文分析得出普惠金融主要是通过推动经济增长以及缩小城乡、区域差距促进共同富裕。而共同富裕既要实现富裕又要实现平等,所以为探究普惠金融促进共同富裕的效果,本文首先探究普惠金融促进经济增长与促进经济平等即缩小城乡、区域差距的效果。
本文构建如式(11)~式(13)的基本计量模型进行实证检验:
其中,被解释变量egriit、equiit分别表示经济增长指数与经济平等指数,根据经济增长、经济平等子系统相关指标综合计算得到(即U1、U2);被解释变量cowiit表示共同富裕指数,核心解释变量ifi为普惠金融指数,X′代表一系列控制变量。为增强模型的解释力度,降低遗漏变量的影响,结合相关理论并参考已有文献的做法,本文选择了五个控制变量。分别是产业转移指数(inti)、创新指数(inoi)、创业指数(enti)、政府干预度(gov)、教育水平(edu)。
本文实证模型的相关数据为省级面板数据,研究对象为中国31个省级地区,受部分指标数据可得性的限制,研究区间为2013—2020年。产业转移指数、创新指数、创业指数等指标或其原始数据主要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网站和各省份金融运行报告。产业转移指数(inti)指产业结构由第一产业向第二产业、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转变的程度,计算公式为第二产业/第一产业*0.3+第三产业/第二产业*0.7。共同富裕的实现离不开产业的转型升级,目前我国大力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有利于提高产业效率和居民收入,缩小收入差距。创新指数(inoi)以发明实用性专利数量与商标授权数代表。创新是第一生产力,其对于乡村经济的发展起着关键性作用,通过提高生产效率增加人们的收入、缓解贫困,有利于促进共同富裕。创业指数(enti)用私人控股企业法人单位数的对数代表,在经济增长模型中,企业家是重要生产要素之一,通过创业能够带动就业水平、创造财富,有利于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政府干预度(gov),选取财政支出占GDP的比值来代表。一般而言,地方政府为追求较高速度的经济增长目标,会采取城市偏向型的财政支出模式,可能会导致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但是为实现共同富裕目标,财政支出这些年也不断向农村倾斜。教育水平(edu)用各省人均受教育年限来表示。该指标值越高,越有利于缩小居民收入差距。由于研究对象的不同,式(11)~式(13)的控制变量也有所不同。其中,式(12)、式(13)的控制变量包括除创业指数外的其他变量;式(11)包括所有控制变量。
如表3所示,变量观测值总共为248个(8*31)。主要被解释变量共同富裕指数的均值为0.4387,最大值为0.9975,最小值为0.2192,近年来指数上升速度较快,同时不同地区的差异较为明显。解释变量普惠金融指数ifi的均值为0.3078,最大值为0.6946,最 小 值 为0.1455,呈现明显的区域性特征:东部地区较高,中部次之,西部最低。而普惠金融指数的增速在东部发达地区和西部落后地区最快,但近几年增速放缓。控制变量产业转移指数inti的均值为3.7663,最大值为18.5850,最小值为1.2604;控制变量创新指数inoi的均值为9.1748,最大值为20.9251,最小值为4.7063;控制变量创业指数enti的均值为3.0579,最大值为29.2775,最小值为5.6634。政府干预度gov的均值为0.2482,最大值为0.7685,最小值为0.0942;教育水平edu的均值为8.9452,最大值为12.4602,最小值为4.7345。
表3 变量描述性统计
本文利用STATA15软件进行回归,基本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其中第(1)列是普惠金融对共同富裕(cowi)影响的回归结果;第(2)列是普惠金融对经济增长(egri)影响的回归结果;第(3)列是普惠金融对经济平等(equi)影响的回归结果。
表4 基本回归结果
1.普惠金融对经济增长影响的实证结果分析
由表4第(2)列可知,普惠金融指数ifi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促进了经济增长指数egri的上升,表明普惠金融有利于促进经济增长。普惠金融可以通过促进投资、增加消费、提高生产效率等促进经济增长。例如,普惠金融政策推动了中小企业的创建和乡村创新创业,进而促进经济增长,并带动收入水平的提高和消费水平的不断提升,加上普惠金融对“三农”和中小企业相关的政策支持,使得经济增长和消费相互促进,形成良性互动。同时,普惠金融给予了中小企业资金支持,增加企业的研发投入,加速技术创新,有利于提高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促进经济增长。
2.普惠金融促进经济平等的实证结果分析
由表4第(3)列可知,普惠金融指数ifi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促进了经济平等指数equi的上升,表明普惠金融有利于缩小收入差距。首先,普惠金融通过金融基础设施建设,让更多的人特别是低收入群体以可负担的成本享受到合适的金融服务。其次,综合相关文献,贫困与教育程度有着相关关系。贫困地区的教育资源匮乏,致使多数人缺少提高核心竞争力的机会,大部分贫困群体只能进行简单再生产,导致收入水平较低。而利用普惠金融的信贷资金可以使这部分群体接受相关技能培训,提升人力资本素质,支持贫困群体实现更高水平的就业和扩大再生产,进而增加收入,缩小收入差距。不过,普惠金融在改善不平等时仍遇到一些问题。例如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由于良好的金融基础设施和受教育水平,普惠金融的发展可以带来更高水平的收入,这反而不利于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所以普惠金融对经济平等指数的影响比对经济增长指数的影响要小。
3.普惠金融促进共同富裕的实证结果分析
由表4第(1)列可得,普惠金融指数ifi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促进了共同富裕指数的上升。普惠金融更多地惠及农村地区的贫困弱势群体,降低金融排斥程度,引导金融资源合理配置,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改革,提高农产品质量和效益,缓解城乡、区域收入差距过大的问题,提升经济发展水平与人民收入水平,促进共同富裕。
从控制变量看,产业转移即产业升级、产业融合发展可以缓解不平等现象,促进经济发展,提升人民的收入水平,推动共同富裕;创业水平的提升有利于缩小收入差距,促进共同富裕;而政府干预度过高则不利于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因为政府干预度采用财政支出占GDP的比值描述,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地区财政收入水平较高,财政支出的水平也较高,可能会拉大与经济发展水平较低地区之间的收入差距,从而呈现负相关关系。而教育水平的提高,会带动经济的发展与缩小收入差距,从而促进共同富裕,这与预期基本一致。
为验证结果的稳健性,接下来采用变量替换法,通过替换核心解释变量进行实证结果的稳健性检验。本文将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作为普惠金融指数的替代变量,回归结果见表5,数字普惠金融指数ifi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促进了共同富裕指数的上升,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促进了经济增长指数、经济平等指数的提高,证实了模型的有效性。
表5 替换核心解释变量
内生性的主要表现及处理:第一,双向因果关系。普惠金融水平越高,越有利于实现共同富裕;而共同富裕也可以反作用于普惠金融,即两者之间有可能存在双向因果关系。可以采用工具变量法消除内生性问题,借鉴李娜(2021)的研究:人力资本的提高利于普惠金融发展,而人力资本对共同富裕的直接影响较弱。所以选取人力资本存量作为普惠金融指数的工具变量。表6第(1)列的结果表明,考虑内生性问题后,回归结果的符号和显著性仍然相同,表明工具变量选择合理,结果仍具有稳健性)。第二,遗漏变量偏误。由于影响共同富裕的因素有很多,容易导致核心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可能与误差项同期相关,故将模型中所有解释变量滞后一期作为当期解释变量,克服当期项与模型中残差项可能存在的同期相关问题。结果发现,滞后一期项的估计系数符号没有显著变化,再次证明所选模型的稳健性(见表6)。
表6 内生性检验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共同富裕目标取得显著进展,普惠金融在其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普惠金融通过降低门槛效应、创新金融产品、缓解金融约束等,在欠发达地区和贫困人群中更有效地发挥了金融推动力的作用。从促进经济发展、缓解贫困,降低区域、城乡收入差距,促进经济增长子系统与经济平等子系统协调发展等方面,推动了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为更好地发展普惠金融,促进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本文结合我国普惠金融发展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首先,通过提升贫困地区的金融基础设施建设水平,促进金融科技的运用等,提升贫困落后地区普惠金融服务的能力,更好地服务于实体经济,帮助提升“三农”主体和小微企业的创新能力,激发弱势群体创业热情,促进区域经济的高质量发展,缩小城乡区域收入差距。
其次,优化金融监管政策,提升普惠金融的可持续发展能力,推动金融资源向欠发达地区、贫困群体倾斜,保证落后地区经济发展中金融核心作用的发挥,促进目标群体收入增加,促进共同富裕。
第三,将普惠金融与绿色金融、科技金融等结合,服务于乡村振兴战略、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等。加大对金融知识的普及和宣传,提高居民金融素养教育。同时创新金融产品,提升普惠金融的业务能力,为经济增长提供新动力。
第四,普惠金融发展中要重视普惠保险业务的推广使用,并将信贷业务与保险产品的推广相结合,用好保险托底功能,避免因灾返贫、因病返贫现象的出现,解决贫困脆弱性问题,有力支持弱势群体迈入中等收入行列,保证共同富裕目标更好地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