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芳 廖小明
(1.中共四川省委党校 研究生部;2.中共四川省委党校 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 成都 610071)
一百多年前,针对像俄国一样的东方国家革命能否走出一条不同于西方的道路,马克思提出了著名的“跨越卡夫丁峡谷”的设想,恩格斯对其进行了进一步分析说明。苏俄革命的成功检验了这个设想的正确性,但是不够全面和持续。中国共产党领导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实践佐证了这一理论的科学性,能深刻回答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这三个重大问题。[1]
马克思最早针对工人阶级运动的方案,虽然是设想在欧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进行并取得成功,但是,他针对俄国革命也提出了以“跨越卡夫丁峡谷”为标志的东方社会革命理论,为像俄国和中国这样的国家探索社会主义革命提供了重要的启示和指导。
“卡夫丁峡谷”(Caudine Forks)典故出自古罗马史。公元前321年,萨姆尼特人在古罗马卡夫丁城附近的卡夫丁峡谷击败了罗马军队,并迫使罗马战俘从峡谷中用长矛架起的形似城门的“牛轭”下通过,借以羞辱战败军队。后来,人们就以“卡夫丁峡谷”来比喻灾难性的历史经历,并借喻为人们在谋求发展时所遇到的极大困难和挑战。显然,不管从什么意义上谈“跨越卡夫丁峡谷”,其原初意义都在于减少或避免某种屈辱的或灾难性的后果。马克思借用“跨越卡夫丁峡谷”分析说明了俄国革命发展的诸多特殊性。
1.马克思给查苏利奇的复信中提到关于“跨越卡夫丁峡谷”的问题
1881年2月,俄国革命者查苏利奇给马克思写信,请求他对俄国经济发展进行指导分析。马克思在1881年3月写了《给维·伊·查苏利奇的信》,这一复信共有三份草稿,其中《初稿》和《三稿》提到了“卡夫丁峡谷”。《初稿》写道: “另一方面,和控制着世界市场的西方生产同时存在,使俄国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把资本主义制度的一切肯定的成就用到公社中来。”[2]435-436《三稿》写道: “它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吸取资本主义制度所取得的一切肯定成果。”[2]451从两处原文可以清晰地看到: “卡夫丁峡谷”不是资本主义制度的“肯定成果”,而是沿着传统资本主义模式发展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马克思认为,俄国可以不必然经过资本主义发展带来的灾难性后果,而应用资本主义的一切肯定成果。不通过“卡夫丁峡谷”意味着应用了资本主义的成果,即资本主义生产,扬弃了资本主义生产导致的对社会生产力的极大破坏。同时,要解释“卡夫丁峡谷”,必须看复信的定稿。马克思的复信将着眼点放在分析资本主义的起源上[2]268。《初稿》《三稿》也分析资本主义生产的起源(或者称早期阶段) 有巨大的灾难,俄国应该避免资本家剥夺农民的残酷灾难,走农村公社的道路。马克思在文末指出,“我深信:这种农村公社是俄国社会新生的支点;可是要使它能发挥这种作用,首先必须肃清从各方面向它袭来的破坏性影响,然后保证它具备自由发展所必需的正常条件”[2]269。也就是说,首先要保证这种道路的独立性与可能性,他并没有说俄国之后的事情。
2.马克思在其他文本中对“跨越卡夫丁峡谷”的思考
在《共产党宣言》的《1882年俄文版序言》中,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共产主义宣言》①的任务,是宣告现代资产阶级所有制必然灭亡。但是在俄国,我们看见,除了迅速盛行起来的资本主义狂热和刚开始发展的资产阶级土地所有制外,大半土地仍归农民公共占有。那么试问:俄国公社,这一固然已经大遭破坏的原始土地公共占有形式,是能够直接过渡到高级的共产主义的公共占有形式呢?或者相反,它还必须先经历西方的历史发展所经历的那个瓦解过程呢?对于这个问题,目前唯一可能的答复是:假如俄国革命将成为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信号而双方互相补充的话,那么现今的俄国土地公有制便能成为共产主义发展的起点。”[3]马克思不仅谈到俄国革命与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相互补充,成为俄国公有制和发展共产主义的起点这个前提或条件问题,而且在给《祖国纪事》杂志编辑的信中也强调不要错误理解他的本意。他写道,“我在那里对这位作家提出了什么责难呢?这就是:他不是在俄国而是在普鲁士的政府顾问哈克斯特豪森的书里发现了‘俄国’共产主义,并且俄国公社在他手中是用以证明腐朽的旧欧洲必须通过泛斯拉夫主义的胜利才能获得新生的一种论据。……无论如何,决不能根据这点来理解我对‘俄国人为他们的祖国寻找一条不同于西欧已经走过而且正在走着的发展道路’的努力的看法等等”[4]463-464。同时,马克思也指出,“为了能够对当代俄国的经济发展做出准确的判断,我学习了俄文,后来又在许多年内研究了和这个问题有关的官方发表的和其他方面发表的资料。我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如果俄国继续走它在1861年所开始走的道路,那它将会失去当时历史所能提供给一个民族的最好的机会,而遭受资本主义制度所带来的一切灾难性的波折”[4]464。
由上述基本材料可以明确如下三个基本事实:一是关于“跨越卡夫丁峡谷”,马克思的设想也好,分析也罢,是谨慎的,而不是随意作出的臆断,这不仅仅因为查苏利奇的来信,而且因为他注重对历史发展的全面性分析。二是关于“跨越卡夫丁峡谷”,马克思没有简单说是跨越了社会形态或社会发展阶段,而是强调有可能克服早期资本主义发展模式带来的“灾难性后果”。三是关于“跨越卡夫丁峡谷”,不是无条件,或者是简单条件下实现的,而是具有原始公社为显著特征的俄国,在步入资本主义生产早期阶段所面临的特殊原因,即俄国革命将成为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信号而双方互相补充。
马克思对俄国是否能够跨越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持谨慎乐观的态度,既指明了这种跨越的可能性,也指明了条件性。从可能性看,这是当时俄国等东方国家具有的内在特殊性,或者说资本主义对封建制和奴隶制生产方式消灭不够彻底而留下的原始公社形式,有可能被保留下来作为未来共产主义的起点,因为这些生产形式中具有可能为新社会所吸收的有利因素。从条件性看,东方革命与西方革命应该形成一种相互呼应的局面,假如俄国革命将成为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的信号而双方互相补充,才能使东方革命跨越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恩格斯对马克思关于“跨越卡夫丁峡谷”问题的说明,进一步提供了佐证。事实上,恩格斯认为,认识俄国是否跨越“卡夫丁峡谷”,不是可有可无,而是进一步理解马克思关于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设想的有力支撑。在《〈论俄国的社会问题〉跋》中,恩格斯对曲解马克思驳斥《祖国纪事》上的文章本意的情况再次作了分析说明,涉及我们这里研究的问题的唯一的一个地方是这样说的:“现在,我的批评家可以把这个历史概述〈《资本论》中关于原始积累的叙述〉中的哪些东西应用到俄国去呢?只有这些:假如俄国想要遵照西欧各国的先例成为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它最近几年已经在这方面费了很大的精力——它不先把很大一部分农民变成无产者就达不到这个目的;而它一旦倒进资本主义制度的怀抱,它就会和尘世间的其他民族一样地受那些铁面无情的规律的支配。事情就是这样。”[5]462-463从这里可以看出,恩格斯也认为,马克思的本意是认为俄国在一定条件下可以不重蹈西欧资本主义“灾难性后果”的覆辙。当然,恩格斯也强调俄国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是有条件的,“我不敢判断目前这种公社是否还保存得这样完整,以致在一定的深刻,像马克思和我在1882年所希望的那样,它能够同西欧的转变相配合而成为共产主义发展的起点。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的:要想保存这个残存的公社,就必须首先推翻沙皇专制制度,必须在俄国进行革命。俄国的革命不仅会把这个民族的大部分即农民从构成他们的‘天地’、他们的‘世界’的农村的隔绝状态中解脱出来,不仅会把农民引上一个大舞台,使他们通过这个大舞台认识外部世界,同时也认识自己,了解自己的处境和摆脱目前贫困的方法;俄国革命还会给西方的工人运动以新的推动,为它创造新的更好的斗争条件,从而加速现代工业无产阶级的胜利;没有这种胜利,目前的俄国无论是在公社的基础上还是在资本主义的基础上,都不可能达到社会主义的改造。”[5]466-467
由此可见,恩格斯与马克思不仅在关于俄国能否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认识上高度一致,而且恩格斯强调了这种“跨越”的条件——仍然要通过无产阶级革命,把农民引上一个大舞台,使他们通过这个大舞台认识外部世界,同时也认识自己,了解自己的处境和摆脱目前的贫困,而且俄国的这种革命还会给西方的工人运动以新的推动,为它创造新的更好的斗争条件,从而加速现代工业无产阶级的胜利。实质上,这强调了俄国革命取得胜利,实现对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跨越,其内部条件在于无产阶级的成长并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外部条件在于与西方工人阶级运动的呼应与配合。
唯物辩证法告诉我们,人类历史是一个螺旋式上升的过程,体现为统一性与多样性、决定性与选择性相结合的实践进程,这个实践进程离不开作为历史创造者的人民群众的参与和选择。这种选择和创造不是单个人的选择和创造,也不是少数几个人的选择和创造,而是国家或民族作为一个整体进行的历史选择与创造。人民在历史规律面前不是完全被动的,顺应规律,适时顺势的选择能够加速历史前进的步伐和进程。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历史发展有其规律,但人在其中不是完全消极被动的。只要把握住历史发展大势,抓住历史变革时机,奋发有为,锐意进取,人类社会就能更好前进。”[6]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和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就是全体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借鉴了苏俄革命的成功经验,结合中国实际进行的重大选择和创造,在客观上检验了“跨越卡夫丁峡谷”的可能性。
马克思提出俄国可能“跨越卡夫丁峡谷”设想以及恩格斯后面的进一步补充说明,证明俄国存在“跨越卡夫丁峡谷”的可能主要基于三个方面的条件:一是虽然俄国彼得大帝进行的农奴制改革让俄国走上了资本主义道路,但是俄国农村公社没有被摧毁;二是俄国的无产阶级革命与西欧无产阶级革命实现了关联和配合;三是俄国无产阶级的觉醒和成长。那么,对比俄国,20世纪初的中国的情况如何呢?纵观20世纪初的中国,在复杂的社会变革前夜,存在两方面基本情况。一方面,中国数千年的文明和文化中一直存在“大同”理想与追求。中国近代以来大致出现过三次空想社会主义思潮。第一次是太平天国时期的农业社会主义空想,第二次是以康有为为代表的资产阶级维新派的大同社会主义空想,第三次是以孙中山为代表的资产阶级革命派的民生主义空想。从其内容来看,这三种空想社会理想都反映了中国人民对专制制度的厌恨和对幸福生活的渴望。其中,康有为在《大同书》中提出的政治主张和孙中山倡导的“天下为公”的思想如出一辙,都是主张社会大同、和谐,孙中山甚至在新三民主义中明确提出要“节制资本”,这可以视为中国式的空想社会主义。另一方面,延续数千年的封建制度行将没落,尤其在西方列强坚船利炮强行打开中国大门以后,封建制度退出历史舞台已经成为历史的必然,而资产阶级的君主立宪和民主共和方案都在革命实践中遭受失败。一百年前的中国面临的时代是“俄虎、英豹、法貔、美狼、日豺,眈眈逐逐露牙张牙……划势力圈,搏肥而食,无所顾忌”[7]的时代。在这样的时代,挽救民族危亡必须进行新旧制度的更替。太平天国运动、洋务运动、戊戌变法、义和团运动接连而起,各种救国方案轮番出台,但都以失败告终。孙中山先生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了统治中国几千年的君主专制制度,但未能改变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性质和中国人民的悲惨命运。这一切证明:在中国不仅封建制度的老路是穷途末路,而且资产阶级的新路在中国也走不通,必须寻求第三条道路。这两方面的情况与俄国农村公社的存在以及俄国革命与西方革命的关联是一致的,中国革命火种的点燃只差无产阶级的迅速成长和发展。近代以来,在逆境中顽强拼搏的中华民族迫切需要新的思想引领救亡运动、迫切需要新的组织凝聚革命力量。
近代中国无产阶级来源于破产的农民、帝国主义国家开办的工厂的工人、洋务派开办的工厂的工人以及破产的工场手工业者和个体小私有者。这样的无产阶级队伍显然与西欧资本主义国家甚至俄国的工人阶级都不可同日而语。自发形成的早期的中国无产阶级素质低下、觉悟不高、缺乏斗争经验,更不懂得团结和联合。在国家处于危亡之境、民族面临往何处去的重大历史关头,各种社会思潮杂糅交错,无政府主义、新村主义、工读主义等社会思潮都严重影响着新生的无产阶级。恩格斯说过:“一个民族要想站在科学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8]如何吸收一种先进的科学的思想理论,形成工人阶级的革命自觉,不仅关系到中国无产阶级如何成长发展,也直接关系到中国能否符合马克思提出的“跨越卡夫丁峡谷”的可能性。
1917年俄国的十月革命,不仅开启了世界现代历史的进程,而且为中国送来了马克思主义,为中国先进知识分子深刻认识中国社会问题、寻找革命道路提供了重要条件,也为无产阶级的成长发展提供了最充足的“养分”。马克思说过:“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9]1五四运动后,对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失望的中国知识分子,急切地为中国寻求新的出路,各种各样的西方思潮如潮水般涌入中国,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创造了有利条件。以陈独秀、李大钊为代表的早期马克思主义者对马克思主义的深入介绍和宣传,用马克思主义观点来解释中国革命的现实问题,使中国的先进知识分子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并运用这些立场、观点和方法阐明了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等重要的革命问题,也促成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的结合。早期马克思主义者更加坚信,只有科学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大批进步青年开始辨清真假社会主义学说,走上了科学社会主义道路。
马克思指出:“以往的哲学家都在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9]69马克思主义不是书斋里的学问,而是一种来自实践而又指导实践的思想理论。自从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并且在中国知识分子的深入宣传学习基础上实现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马克思主义就已经不仅是一种社会思潮和社会知识理论,而且是一种引领和指导革命运动方向的科学真理,是一种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由中国工人阶级的先进分子所组成的中国共产党,成为民族和国家的“救星”,成为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主心骨。一方面,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实际结合,深刻分析中国革命的形势和任务,推进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和大众化,明确了中华民族实现自身解放必须走一条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革命胜利的道路。这样的道路从根本上说符合马克思关于“跨越卡夫丁峡谷”的设想,因为处在世界革命链条中的中国革命已经成为世界革命的一部分,而且中国的传统农耕社会与欧洲的封建专制社会也有显著的不同。经过28年艰苦卓绝的斗争,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取得了革命的辉煌胜利,建立起独立统一的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没有马克思主义的指导,没有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实际的创造性结合,就不可能有中国革命的胜利。另一方面,中国共产党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借鉴了苏俄革命的诸多经验,团结带领人民经过长期浴血奋斗,完成了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建立起中华人民共和国和社会主义制度。中国革命的上述进程,既是马克思关于东方国家可以在特殊的历史境遇和条件下跨越“卡夫丁峡谷”并取得社会主义革命成功的再次验证,也具有中国自身的特色和创新,比如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道路。
综上所述,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结合起来,创立了毛泽东思想,团结带领全党全国各族人民,经过长期浴血奋斗,完成了新民主主义革命,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确立了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实现了中国从几千年封建专制制度向人民民主制度的伟大飞跃,成功实现了中国历史上最深刻最伟大的社会变革,为当代中国的发展奠定了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础,也在实践上证明了中国跨越“卡夫丁峡谷”的可能性。
如果将“跨越卡夫丁峡谷”比作人行走在乡间小道时跨越一个沟渠,那么,能否跨越可以从两个层面看:一是客观上跨过去就算成功跨越了;二是跨过去后还“站稳”了,而且继续前行了。虽然都可以算作成功跨越,但是,第二种跨越更有说服力。因此,到底马克思关于“跨越卡夫丁峡谷”的设想能否成立并进而成为东方社会发展理论,不仅要看是否取得革命的成功,而且要看革命成功之后能否坚持和发展好社会主义。苏俄革命的成功及早期建设的成就说明了马克思关于“跨越卡夫丁峡谷”理论的正确,中国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基础上成功完成了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并且坚持和发展社会主义,尤其是探索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更加深刻地证明了马克思关于“跨越卡夫丁峡谷”的可能性以及东方社会发展理论的正确性。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标志着彻底结束了旧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历史,彻底结束了极少数剥削者统治广大劳动人民的历史,实现了民族独立、人民解放。这在一定程度上可视为“跨越卡夫丁峡谷”的成功。但是,真正的“跨越”不仅仅是一个标志性事件,而应该是一段长期的历史进程。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进行了社会主义改造。到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完成,中国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这在理论和实践上都更能够证明中国 “跨越卡夫丁峡谷”是成功的。但是,马克思在给查苏利奇回信的《初稿》中写道: “和控制着世界市场的西方生产同时存在,使俄国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把资本主义制度的一切肯定的成就用到公社中来。”[2]435-436《三稿》写道: “它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吸取资本主义制度所取得的一切肯定成果。”[2]451从上述信件的分析看,马克思和恩格斯关于“跨越卡夫丁峡谷”的设想还有另一条重要启示:通过革命建立起社会主义政权之后,新生的政权在推进社会主义建设的过程中,还必须全面吸收过去历史发展留下的积极成果,包括资本主义文明成果。列宁在领导苏俄革命成功后迅速推进的社会主义建设中就非常注意这一点。正是他果断地结束了战时共产主义政策,实行了新经济政策,才使俄国不仅反击了反革命叛乱,而且开创了苏联社会主义几十年持续发展的历史进程。中国的社会主义改造借鉴了苏联的经验,也有自身的特点,顺利构建了社会主义制度体系,并且在1956-1966年10年中取得了社会主义建设的初步成功。从矛盾分析需要抓主要矛盾的角度来看,中国早期在探索社会主义建设的过程中,虽然经历了严重曲折,但党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取得的独创性理论成果和巨大成就为在新的历史时期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提供了宝贵经验、理论准备、物质基础,也不可辩驳地证明了中国“跨越卡夫丁峡谷”是成功的,不仅“跨过去”了,而且“站稳了”。
1978年12月18日,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实现新中国成立以来党的历史上具有深远意义的伟大转折,开启了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伟大征程。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路线的确立到小康社会乃至全面小康的谋篇布局,从经济、政治、文化“三位一体”到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的“四位一体”再到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的“五位一体”,从“两手抓”到“四个全面”等重大理论成果,都在用生动的社会主义建设实践反复检验“跨越卡夫丁峡谷”的正确性。因为改革开放所开创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所形成的理论成果和制度机制,都始终围绕着“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党,怎样建设党”“实现什么样的发展,如何发展”以及“什么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怎样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样的根本性主题主线进行。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从根本上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而不是其他什么主义,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不能丢,丢了就不是社会主义。一个国家实行什么样的主义,关键要看这个主义能否解决这个国家面临的历史性课题。[10]这不仅是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根本性质的坚定确认,更是对中国成功跨越“卡夫丁峡谷”的确认。这种跨越不仅具有中国意义和时代意义,还有国际意义,如同党的十九大报告所指出的那样: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意味着近代以来久经磨难的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迎来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明前景;意味着科学社会主义在21世纪的中国焕发出强大生机活力,在世界上高高举起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意味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不断发展,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给世界上那些既希望加快发展又希望保持自身独立性的国家和民族提供了全新选择,为解决人类问题贡献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制度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的伟大创造。我们完全有信心、有能力把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优势和特点充分发挥出来,为人类政治文明进步作出充满中国智慧的贡献。
注释:
①即《共产党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