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娜娜 胡子毅 陈抒鹏 王思梦 刘良徛(江西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 南昌 330006)
截至2022年5月20日星期五,全球累计确诊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人数超过5.1亿人[1],上海受境外输入影响导致中国新一轮大流行,此次流行毒株为奥密克戎(Omicron,编号:BA.2.2),其特征是致病力减弱、传播能力增强[2]。中国中医药在抗击COVID-19的第一轮大流行中取得满意的成绩,中医药治疗总有效率为92%[3]。本次上海疫情依据《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4]结合当地特征辨证用药已取得阶段性胜利,我们援沪人员发现当地奥密克戎感染者中医证型的分布具有一定的规律,故统计分析感染者中医证候及核酸检测结果,为中医药诊治COVID-19提供参考数据。
上海新国际博览中心方舱医院2022年4月1日—2022年4月30日,N3、N4、N5舱奥密克戎感染者。
将患者资料导入excel 2019,对中医症状、舌象、证型进行标准化处理。症状、舌象标准化依据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及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修订的《中医临床诊疗术语》[5],西医诊断标准、中医诊断及分型依据国家卫健委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颁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中医症状、舌象、证型的判定均由3位主任医生审核。
将审核后的数据录入excel 2019,采用SPSS 25.0软件对患者例数、性别、年龄分层、中医舌象、症状、证型进行统计分析。
采用SPSS 25.0软件对本研究相关数据进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s)表示,计数资料以频数或百分率表示,组间比较采用卡方检验或单因素方差分析,不符合正态分布者采用四分位数表示,组间比较采用Wilcoxon秩和检验。以P<0.05表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本次共纳入1 270例,男性780例(61.41%),女性490例(38.58%),性别与发病构成比之间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男性患病率可能高于女性。发病年龄7~77岁,平均年龄为47.29岁,发病年龄分层为未成年组(0~17岁)34例,青年组(18~39岁)422例,中年组(40~59岁)619例,老年组(60~85岁)195例,以中年人发病居多。各年龄段发病构成比之间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患者年龄分布表
感染者临床表现以呼吸系统症状为主,部分患者出现全身症状。症状出现频次由高到低前20依次为:咳嗽(544次)、无症状(263次)、咽干(167次)、咽痒(167次)、白痰(162次)、白痰(162次)、口干(159次)、咽痛(142次)、黄痰(134次)、尿黄(121次)、鼻塞(103次)等;患者舌象频次前20依次为:舌淡红苔黄腻(75次)、舌红苔黄腻(71次)、舌淡红苔薄白(68次)、舌红苔黄(68次)、舌红苔白腻(66次)、舌淡红苔白(63次)、舌淡红苔黄(63次)、舌淡红苔薄黄(61次)、舌淡红苔白腻(60次)、舌红少苔(60次)等。见表2。
表2 中医症状、舌象频次前20分布表
本次新冠核酸检测采用实时荧光RT-PCR法检测机体是否感染SARS-CoV-2[6]。奥密克戎毒株为RNA病毒,核酸阳性代表病毒在复制,病毒的复制能力代表着病毒传播能力。我们对感染者核酸报告进行统计发现,1周内转阴者为664例(52.29%),2周内转阴者为1 168例(91.94%),3周内转阴者为1 266例(99.67%)。
我们对患者中医证型进行统计分析,其中湿热蕴肺证281例,无症状者210例,风热袭肺证184例,风寒袭肺证120例,疫毒夹燥证115例,湿毒郁肺证91例,寒湿郁肺证81例,寒湿阻肺证72例,肺脾气虚证54例,气阴两虚证50例,气营两燔证12例,内闭外脱证0例。共出现11种证型,其中湿热蕴肺证、无症状感染、风热袭肺证较为常见。
中医证型与核酸阳性持续时间的差异性分析,先基于中位数的方差齐性检验,各组数据方差齐(P=0.628),然后各证型的核酸阳性持续时间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F=2.815,P=0.002,表明各中医证型的核酸阳性持续时间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其中湿热蕴肺证核酸阳性持续时间平均为7.476 d,寒湿阻肺证为7.500 d,风热袭肺为7.587 d,风寒袭肺证为7.658 d,气阴两虚证为7.680 d,肺脾气虚证为7.814 d,气营两燔证为8.333 d,疫毒夹燥证为8.383 d,无症状者为8.761 d,湿毒郁肺证为9.022 d,寒湿郁肺证为9.086 d。其中湿毒、寒湿证候及无症状者表现出较长时间的感染状态。见表3。
表3 中医证型与核酸阳性持续时间分布表(±s) d
表3 中医证型与核酸阳性持续时间分布表(±s) d
注:由于本轮疫情呈现较多无症状感染者,故将此部分病例单独选出来与有症状感染者进行比较,总计1 270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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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ID-19到来的第4年,给世界各国带来了巨大的挑战。中外学者一直致力于新冠病毒(SARS-CoV-2)的研究,然而,变异毒株的发展速度远超过我们的认识速度。本次大流行的毒株为Omicron,张伯礼院士称从中医角度看,奥密克戎变异毒株新冠肺炎的核心病因病机与之前相比没有发生明显变化,仍属于中医“疫”病范畴[7]。中医治疫积累了丰富的经验。《黄帝内经》多篇论述了三虚致疫的观点,认为天虚、人虚、邪虚是疫病盛行的主要原因。“天虚”主要是指五运六气的反常变化;“人虚”即人体正气虚弱是易受疫疠之气侵袭的重要内因;“邪虚”指非时之气化生的疫毒[8]。由于五运六气、非时之气的化生存在多种变数,非人能左右,故疫病防治重在调人之气。
上海新国际博览中心方舱医院COVID-19感染者中男性感染率高于女性,中年人群感染居多,上海位于中国东南方,《素问·异法方宜论》载:“东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南方者,天地所长养,阳之所盛处也。”即东南地域阳热旺盛,男性之阳热体质与火热之邪同气相求感而发病。上海属亚热带季风性气候,日照充分,雨热同期,为湿、热、疫毒的滋生创造了条件,故舌象以黄腻苔多见,症状则主要表现为咳嗽、咽干、咽痒等轻微症状,并存在大量的无症状感染者,可能与变异毒株Omicron的毒力减弱,同时疫苗接种后机体免疫功能的增强有关[9]。我们比较不同证型的核酸阳性持续时间发现:寒湿郁肺证、湿毒郁肺证、无症状等患者表现出长时间的感染状态。可见,在湿、毒环境下更利于病毒的复制,同年2―3月长春地区的感染者主要以寒、湿、瘀、虚、痹等证素为主[10],江西地区4―5月的感染者则以湿、热证候为主[11]。有学者分析2020年全国各省、市、自治区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药诊疗方案发现,“湿、毒”是各地区共有的证素[12]。湿、毒的形成是由内外环境相合的结果,气候环境是我们无法控制的,因此,改善个人体质在疫病防治中显得尤为重要。
中医体质学认为体质是由先天与后天共同决定的,先天之精秉受于父母,受遗传基因影响,故当藏精养神以抵御疫病。如《素问·金匮真言论》所言:“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温。”后天主要依赖脾胃运化的营卫二气,营行于脉内以养脏腑,卫行于脉外以抵御外邪。此次疫病的主要证素为湿、毒。生湿体质主要由土不治水所致,即内湿是由于脾胃运化水谷精微的能力不及所致。此处的“毒”主要为火热之毒,火热体质之人就有“阳常有余”的生理病理特点,耗伤津液,阴津不足,则容易表现为口干舌燥。火热体质常与饮食辛辣阳热之品有关,代谢旺盛则出现火热症状。同时,火热可由情志所化,刘完素认为“五志过极皆化火”,五志即怒、喜、思、悲、恐,若五志过度则劳,劳则伤本脏,凡五志所伤皆热也[13]。张志聪[14]认为饮食有节,养其气;起居有常,养其神;不妄作劳,养其精。精、气、神是体质的根本,饮食均衡、起居有规律、劳逸适度等健康的生活方式是改善体质的基础。
中医学认为发病是邪正斗争的结果,正气虚损是感邪的基础,如《灵枢·百病始生》载:“风雨寒热不得虚,邪不能独伤人。卒然逢疾风暴雨而不病者,盖无虚,故邪不能独伤人。”然而,疠气致病则有所不同,即使正气充足也能被疠气所伤[15]。伴随着变异毒株毒力的减弱及机体在疫苗注射后免疫力的提高,出现较多无明显症状的感染者,但统计发现无症状感染者核酸阳性持续时间仅次于湿毒郁肺证、寒湿郁肺证感染者。无明显症状是中医辨证用药的难点,针对无症状感染者的应对策略,有学者提出从病因、舌脉、体质结合现代医学各项检查指标进行中医诊疗的思路[16],故改善体质可能是应对无症状感染者的关键,中医体质学在疫病防治中的应用值得我们进一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