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弹一星”元勋彭桓武成功之道及其启示

缪小勇,蔡 潇

(黄冈师范学院 大别山红色文化研究中心,湖北 黄冈438000)

2019年6月,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办公厅联合印发《关于进一步弘扬科学家精神加强作风和学风建设的意见》,强调要自觉践行、大力弘扬新时代科学家精神。黄冈籍著名理论物理学家、“两弹一星”功勋科学家彭桓武,为中国培养了一大批栋梁级核科学人才,为我国国防和尖端科学事业建立了彪炳史册的功勋,是“科学家精神”的代表。本文以彭桓武为个案,探讨其成功之道,希望对今天弘扬科学家精神和培养创新型人才有所裨益。

1 彭桓武成功之道

彭桓武(1915-2007),籍贯湖北麻城,生于长春,著名理论物理学家,爱尔兰皇家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院士。1931—1937 年求学于清华大学物理系,与王竹溪(著名物理学家、中国热力学统计物理研究开拓者)、林家翘(享誉国际的力学和应用数学权威、天体物理学家)、杨振宁(1957年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合称“清华四杰”。1938—1947年留学英伦,先后获得可与牛津、剑桥大学媲美的爱丁堡大学哲学博士和科学博士学位,在固体理论、介子理论和量子场论方面提出许多独创性见解,名扬国际物理学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参与中科院近代物理研究所的创建,领导并参加了原子弹、氢弹的理论研究和设计工作,并兼任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物理系教授,培养了一大批核科学方面的栋梁人才。1982 年荣获国家自然科学奖一等奖、1985年斩夺两项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1995年荣膺香港金融实业巨擘创立的何梁何利基金会“科学与技术成就奖”,1999年与钱学森等23位卓越科学家一起被授予“两弹一星”功勋奖章。

彭桓武能取得如此卓越的成就,是先天和后天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除了他的天资聪颖,与他爱国情炽、良师指引、勤奋刻苦、学问主动、淡泊名利、兼收并蓄、环境健康、众志成城等分不开。

1.1 爱国情炽

彭桓武认为个人前进的动力多种多样、大小不一,如生存欲望、兴趣爱好等,但“最强大、最根本、最具持久性的动力是与社会责任感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国家的安全、荣辱就化成了自我激励的动力”[1]。强烈而深厚的爱国热情是彭桓武成功的强大内在驱动力。受父亲和师长的影响,彭桓武对祖国热爱至深,将病弱的身体全力投入到科学文化的学习之中。九一八事变后,清华园里许多东北同学抱头痛哭,他的哥哥对他说要当飞行员开飞机炸死日本鬼子。从小体弱多病的彭桓武想,我没有哥哥那样强健的身体驰骋沙场,但我可以运用科学知识救亡中国；因此我的首要任务是锻炼好身体,完成大学课程的学习,掌握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因而,他很快把失去家园的痛苦化作对日寇的仇恨、化作自觉刻苦钻研的动力,将病弱的身躯全力投入到科学文化的学习中,从而为建设新中国积蓄能量。1937 年他逃离北平时,随身携带足以让一个人死三次的砒霜,誓死不当日寇的俘虏。在英国爱丁堡大学求学期间,大不列颠战役爆发,德国法西斯对英伦三岛狂轰滥炸。残酷的战争把人们拽入惊慌失措、焦虑不安中,但满怀爱国热情的彭桓武是个例外。他以诗言志,写下经典传世名句“乱世驱人全气节,天殷嘱我重斯文”。尽管报纸和广播每天都公布战况,但他一踏进图书馆、实验室、教室,置身于自然科学的微观世界中去捕捉神奇莫测的自然奥秘,残酷的战争变得遥远,恐惧消失不见了,所有的事情都井然有序地服从于他的学习规划。1941 年获得哲学博士学位后他就试图回国,但由于欧洲到亚洲的航路被封锁、拒绝签署有损民族尊严的屈辱性声明也丧失了绕道回国的机会,彭桓武滞留在英国进行科学研究并获得科学博士学位。1947年6 月底,人民解放战争战略进攻的序幕揭开。敏锐看到中国解放的希望,满怀爱国热忱、一心想为祖国的明天教书育人的彭桓武克服重重困难,于该年秋冬启程回国,成为首位在国外获得教授职位而毅然回国奉献自己青春热血和知识才华的理论物理学家。

彭桓武为洗雪民族之耻而奋发学习,为民族崛起而呕心沥血,为民族强盛而奉献毕生,把自己和国家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1951年5月,彭桓武积极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到广西柳城县参加土地改革运动,与当地的贫苦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这让他深刻地体会到旧中国黑暗统治和长期战乱给中国人民带来的苦难。国家的贫困落后没有使他埋怨退缩逃避,而是促使他更加坚定了使自己的国家强大富裕昌盛起来的使命感和责任心,更加坚定了为实现这一理想而发奋工作的信念——1950年中科院近代物理研究所创建,没有仪器设备,因西方国家的封锁禁运也买不到,他和钱三强、王淦昌、何泽慧等大科学家亲自到北京旧货市场搜寻可以改造利用的物资,结果被公安部门认为形迹可疑而带去调查；三年困难时期,因饥饿和营养不良而严重浮肿的彭桓武依然全心投身于核潜艇动力堆工程和原子弹的研制工作；“文化大革命”爆发后,彭桓武、王淦昌、邓稼先等科学家用他们的爱国之心唤醒人们为赶在法国前面爆炸氢弹的理想和热情,争分夺秒地进行氢弹攻关……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不少青年学子绞尽脑汁出国,一去不复返。针对这一现象,有人问他当年为何放弃英国良好的学术科研环境和优渥丰厚的物质生活条件回到贫穷落后的祖国,一向和蔼可亲的他激愤地说:“你这个问题提法不对! 回国不需要理由,不回国才需要理由!”[2]

1.2 良师指引

父亲是彭桓武第一任老师。彭树棠是清末举人,肄业于两湖书院,因德学兼优被湖广总督张之洞选送进入日本早稻田法政专科学校深造。父亲集爱国、博学多才和智慧于一身,对彭桓武在爱国情操、学习喜好、理想追求等方面影响深远。在吉林的毓文中学,教彭桓武数学和物理的高老师、杨老师分别来自南开大学和北京大学,他们讲课逻辑严密、推理清楚,注重引导,使彭桓武迷上了这两门学科,并打下了良好的学习基础。高中时,教数学和物理的崔老师和张老师都来自北京大学,尤其是张老师,博学多才,讲课时绘声绘色、声情并茂,让彭桓武畅游在知识的海洋中。在清华大学,彭桓武接受到更多的名家大师如吴有训、叶企孙、周培源教授的教诲。1938年,周培源督促他报考英国庚子赔款理论物理名额的研究生。英国剑桥大学世界闻名,是英国最古老最引以为自豪的最高学府,也是彭桓武热切向往的地方。但目光如炬、洞悉物理研究前沿动态的周培源建议彭桓武选择爱丁堡大学,因为量子力学奠基人之一的马克斯·玻恩在那里,更适合偏重理论物理的彭桓武。这是彭桓武人生道路上的一次重要抉择,为彭桓武学成回国后参加和领导核武器的研制作出了决策性的贡献。

马克斯·玻恩是驰名世界的理论物理大家,待人诚恳,谦逊和蔼,关爱学生,治学严谨。他每星期与学生们见面,了解他们的学习和思想情况,帮助他们释疑解惑。每个星期举行的讨论会,师生在一起通过座谈、对话的方式,各抒己见,尤其是玻恩亲切随和,把十分深奥的道理说得明晰透彻,让彭桓武大开眼界,受益匪浅。玻恩还通过讲爱因斯坦突破牛顿经典力学的故事,教育彭桓武要勇于求实创新、不畏权威。玻恩还告诫他,尽量学习老师的长处而避开老师的短处,多独立思考,多创造性地做研究。马克斯·玻恩终生进取、敢于攻克难关、呕心沥血、悉心培养人才的甘为人梯的精神对彭桓武影响颇深[2]。

1941年8月,在导师玻恩的荐举下,彭桓武到都柏林高等研究院师从著名物理学家、波动力学创始人埃尔温·薛定谔进行博士后的研究工作。一次,彭桓武向薛定谔请教怎样才能做好科学研究工作。薛定谔告诉他“Divide and Command”,即“分而治之”,就是把大问题分成若干小问题加以研究解决。这一经验被彭桓武牢记,称之为“切西瓜”,结合自己的实际,用来指导后来的研究工作。在进行博士后研究期间,彭桓武经常与同是玻恩的学生、量子化学创始人之一的海特勒喝茶聊天,听他讲薛定谔、德布罗意等大师的故事,从中学到大师们许多工作方法、治学和为人之道,如学术要民主、互相交流、不能专制；科学研究中要进行多路探索,每条路都要探索到底,包括拐弯抹角[2]。

在玻恩、薛定谔、海特勒等世界级大师身边学习和工作的经历,尤其是玻恩学术民主、奖掖后人的高尚品德和薛定谔锲而不舍的奋斗精神,使彭桓武领悟到坚定灵活、学术民主、分而治之的重要性。这一做学问的研究方法和为人之道直接指导他后来领导的原子弹、氢弹理论突破工作的研究。正是在名师指点下,与高素质的同行合作,他涉足了诸多世界瞩目的科学领域,这锻炼和提高了他解决问题的本领和对学术问题的价值判断能力。

1.3 学问主动

彭桓武能成为贡献突出的科学大家,与他学问主动、勤奋刻苦分不开。幼童时期,其他幼童玩耍时,他常常伏在桌前计算数学题,一趴就是半天。小学时,由于身体极其病弱(经常突然昏厥),不能脱离父母的照料,不得不断断续续始终读小学或私塾,经常病休在家,但他从来没有间断过学习。学习目标异常明晰的彭桓武一进入清华大学,就把全部课程安排表悉数取来,根据繁简、难易和远近的关系,统筹规划安排好大学四年要修习研读的课程,制定出主修物理、选修化学、旁听数学的学习计划并严格实施。大三时,由于日寇已鲸吞东北又欲染指华北大地,他更加刻苦努力了。从早晨起床到晚上睡觉,他仔细安排好每一天的时间,吃饭喝水上厕所的时间都被他严格规定,细致到连五分钟的空余时间也没有[2]。除了学好数理化外,他努力博览群书,拓宽眼界,丰富学识——既有自然科学方面的,也有哲学、社会学、心理学、先秦诸子方面的。有的书他只简单浏览掌握要领,有的仔细研读并做了大量笔记,有的还写下心得见解。留学期间,他“七年未过假期,后四年又特别紧张”[1]。回国参加工作后,彭桓武担任了一些领导职务,“人情世事依然远,物理天工总是鲜”[1]的他一心扑在科研的最前线上,拒绝把宝贵的时间、精力虚掷浪费在与科学研究无关的抛头露面和迎来送往的客套上。彭桓武不喜欢在食堂吃饭,原因是嫌排队耽误时间。在很多人等待退休含饴弄孙的57岁时,他开始学习令众多数学家视为畏途望而却步的拓扑学。退休后,时间多了,但他仍然把主要精力和时间放在学习新科学、新知识和研究新课题上——应邀去大学演讲、撰写学术文章、参加相关的科学研讨会,并在会上宣读他的学术论文,把自己积累半个多世纪的学识经验和毕生的所思所悟传递给下一代。“八旬青年总奋图”[2]的彭桓武,依然孜孜不倦地从事他称之为“还债”的科学研究。2005年是国际物理年,又适逢彭桓武九十寿辰,中国物理学会举办研讨会加以庆贺。鲐背之年的彭桓武作题为《广义相对论——一个富于刺激性的理论》的学术报告来答谢科学界对他的祝贺。彭桓武的学生、时任科协主席的周光召感叹地说,彭先生在九十高龄依然能作这样很有理论深度的前沿报告,是一个奇迹,并表示要学习他勤奋刻苦精神,努力探索重大科学前沿问题[3]。

1.4 淡泊名利

印度诗人泰戈尔曾说过,鸟儿的翅膀一旦绑上黄金,它就飞不高飞不远了。“除虚名私念,树烈恒深愿”[2]。彭桓武是一个执着于自然科学研究而对名利看得极其淡薄的人。彭桓武自称是“恶人喜物”的怪人——不懂穿戴、不会做饭、对当官掌权不感兴趣、不懂人情更不知世故,看不懂电视剧、电影和小说。1978年,科学的春天来临,国家决定组建理论物理研究所。面对大家不约而同的一致推举和中科院领导的决定,彭桓武答应出任所长,但提出“不开会、不出国、所长轮流制、任期制”的条件。两年后,当理论物理所基础打好后就急流勇退,把机会让给更年轻的同志。他总是在每一项事业走上正轨、奠定胜局、开始收获后悄然隐退,把重要职务、头衔移交给年轻的科学家[2]。对于两弹的爆炸成功,他谦虚地自称是“见过世面的石头狮子”,只是起掌舵、把关的作用,具体工作都是“56块钱的大学毕业生”干的,荣誉和功劳应该属于他们。对其功成不居的高风亮节,钱三强多次赞叹:“彭桓武默默地做了很多重要的工作,但很少有人知道。”[2]1982年彭桓武领衔的《原子弹氢弹设计原理中的物理力学、数学理论问题》荣获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作为研究团队中居功至伟的第一完成人,彭桓武完全有资格收下唯一的金质奖章。但他坚辞不受,认为是集体的功勋,把金质奖章放在研究所里,并且写下“集体集体集集体；日新日新日日新”[4]的“所训”。1995年,彭桓武获得何梁何利基金会颁发的100万港币的巨额奖金,成了百万富翁。不听好心人的劝告,身患多种疾病的彭桓武没有把这钱用来到国外治病或享受,而是成立他一人为评委的“彭桓武纪念赠款”,分9年全部奖励35位当年为祖国核科学事业作出突出贡献但因健康受损而与奖励无缘的“战友”或其遗属。彭桓武担任过多种政治和专业技术职务、头衔,但他都谦称“根本不称职”而主动“自我革职”,只保留爱尔兰科学院院士和中国科学院院士的称号。

1.5 兼收并蓄

彭桓武推崇蔡元培先生的兼收并蓄的学习态度,强调建立起与研究方向有关联的跨度大的知识结构体系,因而注重不同学科知识、同一学科不同学派的学习和相互促进。他认为,一方面,每一学科有其特有的思维方式,选学多种学科就能学到和掌握多种思维方式,从而在研究中能够进行多途径的尝试；另一方面,同一学科的不同学派的治学风格各有短长,尊重、学习每一学派,就能融汇各家之长,更容易成功。在兼收并蓄、知识相互协进方面,彭桓武做到如下几点。

首先是热爱和精通数学。彭桓武在数学、物理学等方面聪颖过人,记性、悟性极佳。从小多病体弱、两岁多还不会说话时,父亲教他算术,只需一遍,他就能轻松掌握；四岁上学前,他已经掌握比较复杂的四则运算,珠心算的速度和准确率更是让六个姐姐哥哥望尘莫及。初中时琢磨透镜公式的经历让他认识到数学是科学研究中重要而奇妙的工具。高中时就自学立体几何、微积分,大学旁听数学并主动做习题交给老师批改。他精于数学,善于用心算对数量级进行“粗估”,从而巧妙地化繁为简,大大地缩短了研究周期。原子弹运动过程是一组非常复杂艰深的非线性偏微分方程,没有电子计算机来辅助运算,几乎不可能求解。“彭先生以其坚实的物理基础和深厚的数学功力,硬是把这组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简化成一套常微分方程组,在几位青年同志的协助下,用最简单的计算工具——计算尺把原子弹的整个过程粗线条地描绘出来了。”[5]在制造浓缩铀最艰难严峻的时刻,彭桓武受命负责安全工作,确保工厂不出事故。这项工作涉及普通物理、普通化学和普通工程学,还有应力、腐蚀、蚀孔口径与流量的关系、气体化学反应的速度等等。彭桓武拿出他精通数学、优于估算的本领,和助手一起进行大量的估算和计算,在此基础上提出安全方案,确保了浓缩铀的安全生产。中科院院士吴岳良由衷敬佩地说:“彭先生最擅长的是把复杂的实际问题变成清晰的物理模型,然后将物理模型转化为抽象的数学问题,最后又使抽象的数学问题通过物理分析简化成可解的数学物理问题。”[6]其次是彭桓武对哲学有浓厚的兴趣,注重哲学知识的学习和哲学方法的运用,能联系实际深刻认识和处理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关系。彭桓武认为理论是矛盾普遍性的反映、实际问题是矛盾特殊性的表现,普遍性与特殊性相结合的过程要反复多次才能深入,要重视和善于用普遍性的理论来指导特殊性的实际问题。当年,在研制氢弹的时候,大家根本不知道氢弹是什么样子,也没有资料可供参考借鉴。但彭桓武通过普遍性入手,最终使氢弹理论设计获得突破。他在研究中善于抓住主要矛盾,“对工作中所涉及到的各种因素都要逐一分析、推敲其重要性,力求抓住关键,可以忽略的就略去不顾。”[1]第三是注重博览群书,做到知识相互协进。六载清华大学求学期间,彭桓武课余时间基本上泡在图书馆,大量观阅中外典籍。观阅的书籍包括心理学、社会学、先秦诸子、怀特海的《科学和近代世界》、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实践理性批判》等著作以及罗素的散文等,大多与课程无关。博览群书开阔了他的思维,丰富了他的学识,提高了解决问题的能力。第四是博采众长。彭桓武没有门户之见,而是尊重不同的学术门派并学习他们的长处:学到了玻恩的学术民主作风和甘为人梯精神、薛定谔的多路探索和分而治之的研究方法……

正是因为彭桓武注重不同学科知识、不同学术门派的兼收并蓄,从而学到不同的思维方法和不同学派的长处,能做到多角度、多路径、多方法尝试解决问题。

1.6 环境健康

环境健康,既包括良好的学习生活条件,如图书馆、运动场、体育馆、校园、食堂、医院等物质设施,更主要是指宽松良好的促人奋发向上积极进取的成长、学习、工作空间和氛围,如师友同事间帮助鼓励、推心置腹、齐心协力、和谐融洽的人际关系[1]。幼儿时彭桓武特别倔强顽皮,对于妈妈的要求回答最多的就是“不”,还曾经在木墙上打洞塞进煤球、纸屑点燃。对于这些顽劣行为,家里人不是简单责骂,而是予以包容,同时通过良好的书香氛围引导他。读初三的毓文中学开明进步,师资力量强大,教学方法灵活科学,特别重视数理化,刚好适合体音美、手工等课程特差而数理化优异的彭桓武,由灰溜溜的中下等生一跃成为师生心目中的明星,受到特别的尊敬,“这是一次对我的一生有深远影响的转折”[7]读高三时,尽管老师是兼职的按钟点计酬,但他们都很认真负责,注意引导学生思考。大一时,16岁的彭桓武在走廊上对同学说电子也有大小,清华大学著名教授吴有训听到后居然向他求教；叶企孙教授除表扬学生的优点、指出需要加强的地方外,还通过付钱请高年级学生批改低年级学生的作业的方式来帮助生活困难的学生,呵护他们的自尊心[1]。彭桓武还通过与其他专业的室友散步聊天学到了很多的心理学、社会学知识。游学英伦期间,经常与导师、同事在轻松愉快的喝茶聊天中互相探讨启发。有这些关心他鼓励他引导他成长的良师益友,彭桓武学习的劲头越来越高昂。解放后,在原子弹氢弹攻关期间,著名的科学家、教授和刚毕业的大学生为了同一个目标可以平等地各抒己见畅所欲言互相启发。“文化大革命”期间,有人批评彭桓武只重业务不问政治,还有人批评他不在食堂排队打菜而在外买饭吃的自由主义错误。每到这种时刻,总有同事站出来为他辩护或引开火力。良好健康的成长环境、工作环境,可以说是彭桓武成长为杰出人才的重要因素。

1.7 众志成城

求学期间彭桓武能够取得优异成绩,可能更多地是天资聪颖、良师指引、勤奋刻苦等因素作用的结果。但彭桓武能成为“两弹一星”功勋科学家,除了上述一些因素外,更是社会主义制度“集中力量干大事”优越性发挥的结果,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全国人民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结果。解放前,由于战乱频仍、政府腐败无能,纵有几位著名的科学家也难以改变中国工业基础极其薄弱、科学技术相当落后、尖端科学几乎空白的局面。尽管刚成立的新中国依然贫穷落后,但解放了的中国人民在党的领导下组织起来,焕发出“敢教日月换新天”万丈豪情。在周恩来和中央专委的组织领导下,围绕我国第一颗原子弹实验的攻关项目,开始了一场全国范围的大会战。党政军民、各行各业、有关部委、有关地区都为核试验事业大开“绿灯”,先后有中国科学院、冶金部、化工部、机械部、航空部、电子部等26个部委,20个省市、自治区包括900多家工厂、科研机构、大专院校参加了攻关会战[2]。1964年10月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彭桓武即兴赋诗一首抒发众志成城的感慨——“亭亭铁塔矗秋空,七亿人民愿望同。不是工农兵协力,焉能数理化成功”[1]。没有党的坚强而正确领导,没有“各路英雄同会战,八方协作善为媒”[1],彭桓武是不可能有后来的成就的。

除了上述七个方面之外,锲而不舍、学术民主等也是彭桓武取得非凡成就的原因。在此,囿于篇幅,笔者不赘述。

2 彭桓武成功之道的几点启示

如上文所述,彭桓武之所以成长为创新型人才,对国家有如此重大的贡献,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有的因素如天资聪颖是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是不可复制的。但有些因素是可以深入思考,可以学习借鉴的。

2.1 加强爱国主义教育

在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的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爱国主义是我们民族精神的核心,是中华民族团结奋斗、自强不息的精神纽带”“热爱祖国是立身之本、成才之基”。有学者对23位“两弹一星”元勋的成长动力进行研究,发现“社会需要是人才成长的根本动因,对人才的成长具有巨大的催生作用。而在诸多的社会需要中,祖国需要高于一切,可以内化为人才持久、永恒的创造动力,激发人才产生崇高的理想目标。”[8]因此,各级学校要加强爱国主义教育,让学生树立为国家为民族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奋斗的意识,而不仅仅局限于小我。经过70多年的艰苦奋斗,中国各方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一些人可能因为家庭条件优越、物质充裕而丧失继续拼搏的斗志。但如果这些人有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和使命担当精神,把自己的命运与广大的中西部落后地区、革命老区的贫困人民联系起来,他们的斗志一定会重新鼓舞奋发起来,从而刻苦努力学习,成长为推动中国梦早日实现的建设人才。

2.2 加强教师队伍建设

彭桓武和其他众多名人名家成长经历都说明好的教师在学生成长成才中的重要作用,因此我们要继续重视教师队伍建设,使教师成为学生成人成功的引领人。一是提高各级教师经济待遇和社会地位,营造浓厚而良好的尊师重教氛围,使优秀的人才愿意选择教育工作,使广大的教师乐学乐教。二是加强师德师风建设和师德师风考核。习近平总书记在2019年3月18日的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座谈会上指出思政课教师要做到政治要强、情怀要深、思维要新、视野要广、自律要严、人格要正。这也是所有教师队伍建设的重要标准。

2.3 激发学生内在动力

彭桓武在《学生与先生》一文中总结了四句学习经验——学问主动、学友互助、良师鼓励、环境健康,并认为学问主动最重要[1]。主动学习和被动学习的效果有天壤之别。因此,教师要善于激励学生,激发其学习兴趣；要激发学生成为一个有使命有担当的人；要提高教学艺术,丰富教学手段,增强教学的吸引力。

2.4 打造良好学习环境

良好健康的学习环境是多方面的。一是美丽的校园环境。彭桓武高中时选择汇文中学而没有选择北师大附中,是因为前者有大片的绿茵茵的草坪和网球场吸引着他；大学时选择清华大学,也是被草坪、网球场和开放式图书馆所吸引。一个干净整洁、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宽敞明亮、藏书丰富、学风浓厚的花园式校园自然更容易让人放松身心而努力学习。二是融洽和谐的师生关系。教师要以政治强、情怀深、思维新、视野广、自律严、人格正来严格要求自己提高自己。如果所有教师能做到这些,学生必然也能因“亲其师信其道”而自觉做到努力学习、发愤成才。当然,和谐融洽的师生关系不是教师一方能做到的。媒体、舆论、家庭在加强对教师、教育的监督的同时,更应该多正面宣传而不是矮化甚至丑化教师、教育形象,使广大的教师敢于管教管学,而不是一味地迎合少数家长和学生的过分要求。黄冈师范学院这些年加强校园基础设施建设,大力进行亮化、绿化、美化,注重校园文化建设,大力引进博士,强调师德师风建设,让学生有良好的学习生活锻炼成长空间,是个不错的尝试。

2.5 构建科学知识体系

文化科学背景过于单一,难有重大而持久的科学突破。合理的知识结构应该是文理科融会贯通。如上文所述,彭桓武注意把知识的深度和广度结合起来,除了精通数理化等自然科学外,在哲学、古典诗词、先秦诸子、社会学等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诣；强调兼收并蓄,注重不同学科知识、学术门派的学习和相互促进。这给我们一个启示,就是我们应该注意扩大学生的学科知识视野,构建科学的相互协进的科学文化知识体系。现在不少大学实行大类招生,注重拓宽学生的知识视野,这是一个很好的尝试。

2.6 营造浓厚学习氛围

彭桓武的成功,有其天赋因素,但后天的勤奋刻苦是不可缺少的。今天,随着我国经济的突飞猛进,人们的物质生活条件也得到迅猛改善,加上独生子女的增多,学生普遍缺少勤奋刻苦学习精神,尤其是大学生的到堂率、抬头率、点头率令人担忧。大学应该通过多种途径如宣传、管理、制度建设(警示、重修、留级、劝退)、校园文化建设等营造勤奋刻苦的学习氛围。一些大学如华中科技大学试行的本科降为专科的做法值得借鉴。国家各部门、社会各界、媒体舆论应该协力打造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劳动尊重创造的环境,营造浓厚的终身学习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