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好中国故事视域下对推动当代潮语歌曲发展的思考

2023-01-05 06:40郑苏丹林春雨
广东技术师范大学学报 2022年5期
关键词:潮汕创作音乐

郑苏丹,林春雨

(1.广东技术师范大学 音乐学院;2.广东技术师范大学 民族学院,广东 广州 510665)

潮语歌曲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潮语歌曲,包括传统的潮语民歌、乡谣,其特点是贴近生活、曼妙如丝,然而作者不明、由来已久,甚至其开端都难以说清楚;狭义的潮语歌曲,特指当代人所创作的,沿用潮汕方言歌词,以汕头口音为吐字方法,融会当代通俗音乐成分与审美情趣,运用当下流行或通俗唱法并展现新的表演形式和演绎风格的署名作品,亦即本文所称“当代潮语歌曲”。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要“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当代潮语歌曲的受众有相当一部分在国外,潮语歌曲的音乐内涵、价值意蕴和情感需求一定程度上是中国故事、中国声音的化身和代表。在讲好中国故事这一视域下,如何更好地发展、传播当代潮语歌曲,进而让世界了解一个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不断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是本文的立意和主旨。

一、当代潮语歌曲的缘起、滥觞和传播

潮汕语言以其八个音调而格外抑扬顿挫,易于口口相传,潮汕方言歌最早便在歌册教学、街头巷尾吟诵中代代传承。20世纪四五十年代,陈玛原先生开现代潮州方言歌之先河,先后署名创作了《挢仔苦》《刺仔花》《月光歌》《打铰刀》等潮汕方言歌和《赤叶河》潮汕方言歌剧。在这些潮汕方言歌、方言歌剧里,陈玛原先生大胆突破原有表演范围,摆脱此前单调的吟诵和深奥的律格,通过对潮汕歌谣进行谱曲并演唱,以歌声诠释生活、表达情感,以曲调形式展现全新面貌,因而更容易被普通人所接受,传播范围日益广泛,创作曲目逐渐增加,这也由此奠定了当代潮语歌曲的基础。

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和20世纪八九十年代流行歌曲的兴起,像粤语歌曲也能大行其道一样,用流行音乐的创作手法来创作潮语歌曲逐渐成为业界的共识和迫切愿望。20世纪80年代后期,汕头海洋音像出版社社长李国俊、音乐编辑王培瑜,联同广东流行音乐领军人物陈小奇在政府支持下发起“潮语歌曲”创作事宜,时任汕头市委主要领导提出要创作“流行的、比较时尚的、有别于潮汕方言歌的通俗歌曲”[1],由汕头电视台、汕头人民广播电台倡导和承办的第一届潮语歌曲创作大赛由此启动。中国流行音乐先驱、潮籍音乐人陈小奇与马小南搭档创作的《苦恋》《彩云飞》《英歌锣鼓》等优秀作品在当年大赛中脱颖而出,成为众多潮汕人民心目中不可撼动的“劲歌金曲”,至今仍被当地的80后、90后甚至00后广为传唱。这些潮语歌曲开始风靡潮汕大地,并以磁带、MTV等形式在电视、电台中频频播放,甚至还登上了央视的文艺频道,当年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1992、1995、1997年汕头电视台和汕头人民广播电视台相继举办了第二、三、四届潮汕歌曲创作大赛,涌现了《飘落》《韩江花月夜》等一批优秀作品。接下来,由于赛事赞助商支持力度减弱、潮语歌曲整体创作水平受限、普通话流行歌曲开始如日中天,潮语歌曲市场在第五届潮汕歌曲创作大赛后开始步入艰难处境,同期曾红遍大江南北的粤语、闽语流行歌曲亦日渐萧条。以2012年出版的《当代潮语歌曲集》为例,共收录1990年到2010年间创作的280余首潮语歌曲,平均一年仅诞生十余首[1]。在潮语歌曲随后的低迷期、蛰伏期,此领域的音乐人仍未放弃并做了一些市场化的有益探索和持续尝试。如蒋声欣创作了一批潮语儿歌,并录制成《从小爱唱歌》等光碟,为本地幼儿园提供方言音频教材。孩子们通过学唱、传唱等形式,既陶冶了情操,也有效传承了本地音乐,为未来种下了一颗颗文化的种子,更为普通话语境下孩子们如何有效传承本土艺术提供了有益探索。

2009年,汕头市音乐家协会提出“发展本土音乐文化”口号,组织成立潮语歌曲沙龙,不定期举办新创作品鉴赏研讨活动,引导本土音乐人在创作中加入爵士、摇滚、说唱、雷鬼等流行时尚元素,还尝试引入民谣、新古典、英伦、东南亚等音乐风格,在加工、整理、融合中二度创作,演唱技巧不大复杂却更加方便传播且符合大众需求,当代潮语歌曲的振兴和发展迎来了难得转机。2014年,“情歌王子”杜伟坤邀请北京、广州的专业制作团队为其量身定制个人潮语歌曲作品专辑,在填词、唱腔及配乐方面予以质的提升。这标志着当代潮语歌曲“精品化”品牌路线由此启动,受到更多年轻人的青睐,市井生活与音乐殿堂找到共存之道的同时,潮语歌曲创造也被推到了新的高度。2017年4月,由广东省流行音乐协会潮汕委员会发起并承办的《全球潮语歌曲排行榜》正式启动,旨在建立一个具有前瞻性、专业性、代表性的潮语歌曲排行榜,打造一个权威、专业的品牌,推动潮语原创流行音乐发展,为潮语流行音乐界推荐、选拔具有实力的音乐人。同年10月1日,《全球潮语歌曲排行榜》在揭阳电台交通旅游广播FM95.2正式开播,以进一步促进各地音乐人的创作,更好地发展当代潮语歌曲,传承潮汕优秀文化[2]。著名汕头籍学者、诗人、歌手易白先生无疑是这其中的优秀代表。2013年,他创作的潮语歌曲《黑夜里的太阳》以深沉凝重的曲调打动听众,令多少潮汕留守老人黯然伤神,让无数他乡游子潸然泪下;2021年,他用潮汕方言为家乡创作的《潮汕》一歌在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粤港澳大湾区之声《天下潮人》节目、中宣部《学习强国》平台等各大主流媒体面向全国播出后,歌曲一炮打响,从国家广播电台同步直播到“学习强国”APP,歌曲走红仅用了几秒钟[3]。

近年来,由当代潮语歌曲改编的潮语合唱歌曲应运而生,开始步入各类艺术舞台。其中,汕头本土作家林伟文创作的原创潮语流行合唱歌曲《京口良缘》2016年在广东省首届“红棉杯”流行合唱大赛中喜获金奖,方萍带领的汕头市合唱团及陈霖带领的雅南青年合唱团开始参加省市各类合唱比赛甚至走出国门,香港潮籍著名作曲家、指挥家郭亨基携手香港中乐团和汕头爱乐合唱团在香港演绎了多部潮语合唱作品,汕头市青年作曲家郑伊洋的《潮语合唱》由广东省教育出版社出版并由“合唱世界”公众号独家代理授权。这些优秀的潮语合唱歌曲具有人声音色丰富、音域较宽的特点,较多借鉴和融入了潮汕多元音乐文化元素,承载了潮汕音乐人对传统地域文化、当代潮语歌曲的思考,因而引起了强烈的共鸣,使潮汕本土音乐发展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当代潮语歌曲开始有了广阔的受众市场潜力,而非潮汕人的自娱自乐而已。当代潮语歌曲不仅仅在广东演出,歌手袁东方的《灯笼谣》与黄堃的《月灯谣》等潮语歌曲在央视和山西电视台等都演出过;《月灯谣》自2015年发布至今点击量达百万;“五条人”等当代潮语创作和演唱乐队近年来在各类媒体不断爆红。当代潮语歌曲也不只有潮汕人在演唱。2021年正月初一晚,湖南卫视《“四海同春”2021全球华侨华人春节大联欢》在汕头设立分会场,凤凰传奇等人演唱的潮语歌曲《我爱潮汕小吃》瞬间刷爆朋友圈,演唱者对潮汕年俗和美食文化如数家珍,托起了全球华侨华人遥寄亲情、慰藉乡愁、共度佳节的温情时刻。在文化交流的浪潮中,当代潮语歌曲开始走向海外、走出国门。歌手李腾的潮语歌曲《说句好话贺新年》成为香港潮声卫视贺岁栏目《正月大闹热》的主题歌曲,推向全球潮人;歌手罗暘暘多年来热衷于中加两国文化交流,2012年在加拿大个人演唱会上,她演唱的潮语歌曲《彩云飞》令台下许多潮汕老华侨感慨万千,老泪纵横。这些优秀作品将潮语合唱作为文化交流的纽带,与粤港澳海外侨胞进行分享交流,从而增进了彼此友谊,展现了东方文化的独特魅力。

二、当代潮语歌曲研究现状

理论来自实践,推动实践发展。当代潮语歌曲的蓬勃发展,离不开广大音乐人的理性思考与实践推动。以“潮语歌曲”为“篇名”搜索CNKI(知网),查到的研究文章共12篇;以“潮语歌曲”为“关键词”搜索CNKI(知网),查到的研究文章共8篇,发文时间均从2000年至2020年。外文无相关研究文章。这些文章大多从当代潮语歌曲的概念、产生、创作、编曲、演唱、传播、地域属性、价值意蕴、艺术特色、未来发展以及与流行音乐的关系等方面分别研究或阐释。如关于当代潮语歌曲的范畴和起始时间,潮州市群众艺术馆郭创永认为,潮语歌曲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是指用潮语(潮汕话)演唱的歌曲,狭义是指偏重于通俗流行的、用潮语(潮汕话)演唱的原创歌曲,自20世纪80年代末产生、发展至今[4]。如关于当代潮语歌曲的现状,汕头职业技术学院陆小兵认为,潮语歌曲目前词曲的创作、演唱、编曲、传播等方面均处于探索发展阶段,更需要潮籍音乐人不断总结经验,开拓创新,这是潮汕音乐人所应该担负的历史使命和社会责任[5]。如关于当代潮语歌曲的文化特质,吉林大学珠海学院盛梅认为,潮语流行歌曲是结合潮汕方言与流行音乐元素的新音乐品种,具有鲜明的地域性,反映了潮汕文化中强烈的宗族观念。此外潮汕侨居文化、潮语的语音特点以及潮州音乐本身的风格也成为流行歌曲中重要的影响因素[6]。如关于将当代潮语歌曲引入课堂,韩山师范学院潮州师范分院肖华娴认为,将(当代)潮语歌曲引入本地高校音乐课堂,有利于丰富本地高校美育文化,有利于提升学生对潮汕音乐文化的兴趣和素养,有利于繁荣当代潮汕文艺事业;将潮语歌曲引入本地高校音乐课堂的实践,可以从引入音乐理论和欣赏课堂、引入声乐训练课堂、引入校园舞台实践等三个层面逐步深入展开[7]。

笔者分析认为,历经30多年的努力,尽管当代潮语歌曲已成绩喜人,然其创作、编曲加工、演唱方式与传播空间的拓展还不尽如人意,人们对当代潮语歌曲的关注度仍显不高。对当代潮语歌曲的学术研究还存在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一是从某一角度如地域特征、创作特点等予以阐释的,整体把握不够;二是从整体上对所有问题有所涉猎的,研究深度不够,尤其从音乐创作、传播规律和增强时代性方面研究的还不多,如何自觉从讲好中国故事的层面研究当代潮语歌曲发展还任重道远;三是研究者与歌手、歌曲创作人员的社会活跃关联度较低,理论思考成果对当代潮语歌曲发展的影响有待增强;四是为新创的潮语歌曲配写相应风格的乐器伴奏,或为应对特殊演出条件所提供的即兴伴奏等方面,仍处于探索发展阶段。

三、推动当代潮语歌曲可持续发展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要“讲好中国故事,展现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新时代的中国正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用歌曲这个独特载体,把有哲理、有历史、有文化、有乡愁的故事讲好、传播好,无疑是让世界更好地了解、理解和悦纳中国的方式之一。潮汕是著名的侨乡、港澳台同胞的重要祖籍地之一,是3000多万海外潮汕人魂牵梦绕的家乡。与传统乡土中国安土重迁不同,历史上潮汕人因为地少人多、灾害频仍,为了生计不得不四处闯荡、远走他乡甚至漂洋过海,从而逐步形成了迁徙四海、心向故土、乡情浓厚的独特气韵。“乡音难改,故土难离”。当代潮语歌曲作为潮汕文化的重要内容,更以其语法特殊、词汇丰富、音韵独特而成为联络和增进海内外潮汕儿女情感的强大纽带,成为增强文化自信、对外讲好中国故事的有效音乐载体。因此,研究和推进当代潮语歌曲发展是进一步保护、发掘和传承广东丰富方言文化资源的重要抓手,是丰富人民群众文化素养、增强文化自信的现实需要,也是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基础任务。本文初步考虑可以运用起源学、比较学、音乐史学、音乐形态学、传播学等学科知识,多管齐下,切实进一步加强对当代潮语歌曲的研究。

一是从起源学角度研究并明确当代潮语歌曲的历史开端。与潮剧、潮州音乐等传统舞台艺术相比,当代潮语歌曲虽属现代歌曲创作范畴,然其发轫历史较短、受众相对较窄,因而考察其最早出现的时间节点是一个基础问题抑或是一个原点问题。解决了这一问题,才能给当代潮语歌曲一个准确、恰当的历史定位,并激发此领域音乐人的荣誉感和创作动力,开展国际传播时也才能“师出有名”。如前所述,本文着眼点在于狭义的现代潮语歌曲,以与广义的潮语歌曲相区别。显然,这一明显有别于广义潮语歌曲的新形式,应当有一个作为开端的时间节点。但到目前为止,这一时间节点还未能精准明确,通常只是新闻报道中的个人看法(如考虑到第一届潮语歌曲创作大赛的举行,“在潮语乐坛中,普遍以1989年为潮语歌曲的诞生纪元”[1]),而非以音协等有关部门考究论证或理论界共识为准。当代潮语歌曲的历史开端,究竟是以第一届潮语歌曲创作大赛这一历史事件为圭臬,还是以第一首创作并第一时间公开演唱的潮语歌曲为依据;究竟是明确一个大致的时间年份,还是要精准到具体的年月日,这正是音乐理论界需要解决的起源学问题。如果从社会特别是学界对当代潮语歌曲形成整体共识和普遍认同的角度,考察其何时开始成为一门完整学科或系统化的知识结构,则还牵涉到发生学的问题。如同业内仍就粤语流行音乐的起源问题至今争论不止一样,这充分说明对当代潮语歌曲的研究还未上升到艺术规律的高度,还没有完成从自发到自觉、从个人探索到组织推进的转变,需要有关部门牵头尽快解决这个历史开端问题。

二是从比较学角度研究当代潮语歌曲与具有文化、地域关联的其他音乐形态的关系。除了研究当代潮语歌曲与潮汕本土民歌、乡谣关系之外,还需要研究它与闽南语歌曲(包括其传统歌曲如《望春风》与现代歌曲如《爱拼才会赢》等,它们和潮语在语源上具有紧密关联。通常认为潮语属于汉语方言八大语系之一的闽南语之次方言)的关系,与港台现代流行歌曲(也即粤语流行歌曲)的关系,与传统粤乐(通常认为粤乐系19世纪中晚期诞生于珠江三角洲地区的新兴民间音乐乐种,是本土音乐文化与外省音乐文化相融合的产物,如《步步高》《旱天雷》等)的关系。近年来,音乐传播媒介条件日益丰富、方便,这些具有紧密地缘关系的、不同区域的音乐成果不可避免会相互影响。因而,在考察当代潮语歌曲的起源与发展轨迹时,我们不能不将上述其他音乐形态纳入研究视域,并探讨它们之间是如何关联、互相借鉴的,思考如何从闽南语歌曲、港台现代流行歌曲(粤语流行歌曲)、传统粤乐过去的兴衰起落中找到保持当代潮语歌曲艺术长青的创作规律,从而有意识地扬地域性之长,把当代潮语歌曲推向更广阔的市场,并避地域性之短,防止当代潮语歌曲陷入本土化“自足”状态。

三是从音乐史学角度考察当代潮语歌曲与经济社会发展、文化环境和广大受众的互动性。一方面,社会、政治、经济、教育、文艺思潮等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对音乐发展的影响毋庸置疑;另一方面,当代潮语歌曲在时间维度上呈现不同的阶段性,不同发展阶段都存在适应这一阶段政治气候、社会环境、经济形势等的特殊风貌(如逐渐地、有意或无意地添加某些新成分,或保留某些旧成分,又或改造某些旧成分从而呈现出一种演变脉络)。试想一下,如果潮汕地区像香港一样经济发达,是中西文化的交汇之地,那社会对潮语歌曲的关注和认同会相当高,受众需求会更大,当代潮语歌曲融合多种文化元素更有可能。分析把握这种互动性,自然会令我们思考,三十多年来当代潮语歌曲赖以生存的社会、经济、文化环境究竟发生了哪些变化,其创造者与消费者(受众)在精神追求和价值取向上出现了哪些调整,经济社会文化环境和受众价值取向的变化调整与当代潮语歌曲发展是一种什么互动关系,等等。只有把当代潮语歌曲的发展轨迹、社会关系、大众精神心理需求等弄清楚,才能以自觉、自如的艺术姿态创作更多更好的潮语歌曲作品。

四是从音乐形态学研究如何创作更多更好的当代潮语歌曲。潮汕话有“古汉语活化石”之称。瑞典汉学家高本汉曾说“汕头话是现今中国方言中最古远、最特殊的”[8]。潮汕话至今仍保留了一些唐宋时期的用语(如将“生意”称作“生理”,最早苏轼在《次韵高要令刘湜峡山寺见寄》一诗中写道“陋邦真可老,生理亦粗足”),充满了浓郁的海洋性特征(如称“六月鲫鱼存支刺”,即形容六月的鲫鱼太瘦不好吃,此时不该捕抓鲫鱼),特别是其八个声调的声韵特色(有八个声调,如:分、粉、训、忽、云、混、份、佛),这些都要求当代潮语歌曲必须遵循潮汕方言规律,讲究押韵,在“潮”字上做文章,处处突出潮味、潮音的特色。2021年,一首以潮汕著名同名童谣改编而成的潮语歌曲《天顶一粒星》意外在朋友圈走红,经验正在于其传承创新交融、突破地域限制[9]。因此,除了政府的有力指导,当前繁荣当代潮语歌曲最需要的,是围绕亲情、友情、爱情、励志、思乡等创作主题,在唱词内容、音乐内涵、音乐结构、节奏、速度、发声、吐字、伴奏、配器等方面下功夫,在声调与微调唱腔、传统韵味与流行元素、典雅古朴与时尚接地气之间保持必要的张力,努力推出一大批辨识度高、代表性强、思想性好并且雅俗共赏、反映时代的精品力作。

五是从传播学角度研究当代潮语歌曲的传播过程和特点规律。包括但不限于当代潮语歌曲在其发展过程中,它们的存在方式和以何种途径、方式显示其存在;它们是否一直处于自生自灭的无序状态,如果不是这样,那它们又是从什么时间节点上开始走向有序,演变上的有序具体表现在哪里;从磁带、唱片到CD、VCD,从MTV、MV到微电影(如2016年第三届广东大学生微电影创作大赛中汕头职业技术学院微电影学院选送作品《缘来潮汕》喜获一等奖)[10]、虚拟技术,从用歌找人到依据歌手特点量身定制(如在2016年的3张迷你专辑中,歌手宋亦乐通过《父仔》《行船》等作品化身有情有义、执着坚定、成熟不惑的男人形象,而歌手方少珊以《月下莲》《悟》等带有佛家色彩的主打歌展现出淡然优雅的风格,歌手罗暘暘则塑造了情感丰富、内心细腻、柔情似水的温柔女性形象)[1]、先填词后谱曲,当代潮语歌曲的传播方式和载体发生了哪些变化;如何借助微信、抖音、快手等APP,让当代潮语歌曲进校园、进课堂、进社会,把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统一起来;如何创造条件,让当代潮语歌曲的创作者、歌手与音乐理论研究者面对面探讨创作规律、思考时代问题、回答人生呼唤;如何在各类艺术学院开展当代潮语歌曲(器乐)即兴编配的教学和科研工作,培养更高层次的音乐人才;当代潮语歌曲如何形成产业化、培养经纪人和产业代言人,等等。所有这些问题,都需要加强组织领导,特别要从传播学的角度予以研究、回答,从而掌握全媒体时代创作、传播当代潮语歌曲的主动权。

六是研究加快当代潮语歌曲走出去步伐。如何把当代潮语歌曲有效传播到国外、到港澳台,使之成为解乡愁的“灵丹妙药”、联络乡情的“催化剂”;如何既传承以思念、感叹以及海外游子思乡之情为核心元素的传统创作主旨,又在创作过程中更好地体现时代性,把新时代以来中国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取得的历史性成就、中国人民开始平视世界的崭新精神风貌用艺术的形式反映出来;如何把顺应时代大局、大势与体现艺术家个人情怀、思考融合起来,在家国情怀的框架下创作更多寓“小我”于“大我”的佳作;如何既反映寻常百姓特定情境下的悲情、苦情,又诠释中国社会整体的真善美、释放十四亿中国人民的正能量,从而在国际传播中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示好中国形象,让世界人民更好地理解、接纳、喜欢当代潮语歌曲,等等,这些都需要围绕创作内容、叙事手段、表现方式、传播载体等方面持续发力,久久为功。

四、结语

当代潮语歌曲是近数十年来缓慢发展起来的,以《苦恋》《一壶好茶一壶月》等第一批潮语歌曲为代表,其开端一如涓涓细流,从者无多。自进入21世纪以来,受当下通俗(流行)歌曲创作的空间拓展与区域性音乐创作本土意识的提升,当代潮语歌曲逐渐形成一种充满文化自信的潮流,创作数量急剧增加,从过去自生自灭的无序状态,演化为日受地方政府支持、传播媒体乐意推广的强劲态势。这些当代潮语歌曲,固然与此前本土传统音乐文化直接关联,但其在自身创作经验积累与接受外界反馈的自我深化过程中,日益凸显其存在价值,在很大程度上鲜活反映了当下潮汕方言所及地区的社会生活、人文生态以及从日常生活中所激发的种种人生感悟和个人情怀。无疑,当代潮语歌曲已成为潮汕文化的一个重要方面,也是岭南文化的重要内容。从音乐创作、演唱、编曲和传播的角度上,当代潮语歌曲也是广东乐坛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当代潮语歌曲是特定历史文化、特定地域文化的产物,随经济社会发展而发展,与时代脉搏息息相关,迄今依然呈现方兴未艾的发展态势,并继续受外界各种文化因素的影响或制约。当代潮语歌曲的发展,非但没有消解广义的传统潮语歌曲的历史与文化价值,反而会在潮语文化区新的历史环境中整合本土与异域文化因素,并为岭南乃至粤港澳大湾区当代文化进程注入新的“基因”,并融合成为中华文化的重要内容,为中国文化走出国门、更好地讲好中国故事贡献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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