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美尔生命哲学视域下竞技体育本质解读

2023-01-04 14:40:40徐晨博
湖北体育科技 2022年8期
关键词:异化本质竞技

徐晨博,张 也,邰 峰

(辽宁师范大学 体育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9)

生命哲学起源较早,传播和影响非常广泛,贯穿了20世纪西方各个国家的一种哲学流派。格奥尔格·齐美尔(Georg Simmel)便是生命哲学流派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期间他的哲学思想影响非常广泛。齐美尔认为,生命是世界的本原,不单单是支配肉体的精神活动,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实体,而是一种“活力”“流动的力量”,是一种能动的创造力量,因此他把生命理解为不断超越自身的运动。他反对社会是脱离个体心灵的精神产物的看法,认为社会不是个人的总和,而是由互动结合在一起的若干个人的总称。从古至今,人类对“生命”本质的哲学解读始终是永恒的话题。不仅如此,学者们常将生命哲学、身体哲学的思想和语境常被应用在解读体育的本质或内涵之中。杨韵基于柏格森生命哲学理论,以体育本质探寻为基本切入点,运用柏格森的生命哲学思想,对体育本质、本质解释、真意进行哲学解读[1]。从批判体育本机械论到体育生命冲动的本质探寻,再到体育深层次的自由意识,认为体育本质是人类生命体由表至里,循环反复的进化与再生活动。熊晓正的研究认为“中国传统体育建立在生命哲学基础之上”[2]。张克峰认为 “民族传统体育学与古代生命哲学——寿文化关系密切”[3]。高强从“体育中的身体”和“体育哲学中的身体”不同视角阐述体育哲学身体价值认同在现象学中影响范式[4]。时至今日,学者们对竞技体育本质、本质的认知和解读从而停止,并且不断的从自身生命本质内涵的探寻中审视与思考。

“竞”源于人的本性,在对竞技体育本质思考中将人的本性与竞技体育本质联系在一起,人们透过生命的本质感受在“竞技”过程中产生对生命力量的追求,进而体验生命的创造与超越性。正如德国著名的生命哲学家齐美尔所说“生命的本质在于生命超越,生命有超越生命的能力,生命意识流的传承与绵延就是生命本体不断超越、壮大、发展自身的过程”[5]。可见,竞技体育的发展及其本质的进化也都是源于生命的自我超越与冲动[6]。这一观点同时也标注了竞技体育的本质含义“生命的超越”。然而,当今竞技体育在政治化、工具化、功能化和多质化含义的混合叠加中,早已困惑了其本质意义的探寻与解读,迷失了所追求的价值属性,使得现代竞技体育显现出“异化”和“物化”争议的现状。本文研究是通过对生命哲学的解读,依据齐美尔生命生成与生命超越理论,将竞技体育这种人类社会行为活动,回归到生命本质创造与进化的视域中,深度解读竞技体育生命发展现象与哲学本质。

1 齐美尔生命哲学思想窥探

追本溯源,如果将叔本华、尼采视为生命哲学理论的创始人与奠基者,齐美尔、伯格森、狄尔泰等人则是该理论的弘扬者与推崇着,不断将生命哲学理念推向深层次。其中,齐美尔的生命哲学思想确立与启迪,常被学者们认为是现代社会人们对生命感知困境、苦恼和矛盾的思考。例如,齐美尔在《货币哲学》一书中勾勒出人们在现代性背景下的生命感破碎、生命力量异化、生命意义丧失的境况,认为在现代社会物质文化快速发展的今天[7],人们内心的生命感受已然发生了异变,而这种异变从外在形式上看是对金钱、房产、权力、地位等物质的追捧,而在心理上则表现为追逐时尚,追求物质享受,急躁、傲娇、嫉妒、愤世等内容。从而忽视了对生命本体的感受,以及对精神价值的追求和自由的向往。可见,对现代社会中人们生命本质的“背离”与文化“异化”发展的批判成为了齐美尔生命哲学的思想精髓之一。

1.1 生命悲剧与文化迷失

伴随西方工业革命的开始,人们在现代化社会生产过程中过渡追求物质发展的同时,逐渐忽视了对精神文化的塑造与凝结,使人渐渐的遗忘了对生命的本真感受,进而背离了对“生命”本质的沿袭与传承,造成了生命与文化的脱离和迷失。在齐美尔看来“文化”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是一种生命的表达与诉说,是为了拉近人类“过去”与“现在”的关系,构建生命与世界的联系。然而,当现实世界中文化的发展完全背离了生命的本质,过去人们以神灵和信仰作为精神依附,这种依附并不是以实现为目标而是以追随为目的。但对现代人来说,人们对金钱的追求已然超越了一切,金钱逐渐成为了人们生存的根本目的。与信仰“上帝”相比,信仰“金钱”同样可以让人产生对物质崇拜和完全依赖的生命感觉,金钱被赋予了与上帝等同的信仰价值,齐美尔认为这是在现代社会中人们的“生命感”减弱“空虚感”增强的根源所在。其实,齐美尔并不是对“金钱”本身进行道德批判,“金钱”只是人在社会生活中的一种交易工具或手段。但是,在物质世界里金钱是衡量个人价值与地位唯一工具,人们在对金钱的占有、追求、依赖和向往的同时,滋养了贪婪、欲望和自私的人性阴暗面,造成了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孤独,区分了人与人之间的平等与自由。不仅如此,平等和自由是生命的两种本体感受,人们旨在追求物质上的平等和自由的同时,欲望和贪婪让人性不断的迷失生命的本质意义与价值,这就是齐美尔眼中的“生命的悲剧”。

1.2 生命超越与文化力量

齐美尔对生命本质的解读是从文化感知中提炼出来的。而文化的具体定义在哲学、教育学、政治学等等领域的表述繁多、侧重点各有不同。任何定义都是为了迎合其自身发展的根本目的。因此,要想诠释出齐美尔生命哲学的核心思想首先要明确他对文化的定义。齐美尔在《文化的危机》一文中阐述:“文化不断地推动着人类灵魂的进化和改造,这种进化并不同于宗教信仰对人的影响,它是历史积淀的产物(知识、生活方式、艺术、国家、一个人的职业与生活经历),这一切构成了人类灵魂的进化之路,生命主体通过这条路将自身进化成一种更高级、更进步的生命状态。”[8]由此理解,在齐美尔看来文化是人类灵魂净化的雨露,是生命产生冲动的源泉,是人类生命主体成就自身价值的外部能量。在《生命直观》一书中齐美尔反复阐述了文化的作用,并从多领域中诠释了生命的涌动现象,并把这种现象称为“生命的超越”。在齐美尔看来“超越”是生命进化与文化力量的重要标志。他认为生命在创造、形成、进化的过程中不断积蓄着能量,这种能量的产生是为了摆脱某种力量的束缚,并且当能量累积到一定程度时便会产生一种冲力,帮助生命摆脱束缚从而实现了生命对生命的超越。然而,促使生命能量累积的源泉便是人类在社会生产劳动中不断凝炼的思想、精神与文化。齐美尔认为,文化是人类脑力和体力改造自然的结果,这是人的天赋也是文化凝炼的价值,人正因为具备了这样的天赋所以才能让生命产生能量,形成超越。

1.3 生命理想与价值重识

关于生命理想这一哲学问题一直是人们思考和关注的重点问题。在现代社会中人性的贪婪、自私和欲望常常左右着人的思想,人的生命“活力”时常被人的物质、权力或利益等思想束缚着,使之失去生命张力。哲学认为:生命的存在感是在人类文化逐渐发展形成中不断的涌现出来,而文化形成的内容和价值又是在生命主体对自身需求影响之下形成的,这种自身需求在齐美尔看来是现代人潜意识的生命本质需求,即“理想”。最终文化的形成又将以生命理想为基础建立:如审美观、道德观、人性观等价值取向,构成出推动人本质生命实现自我超越的要素,这是文化体现生命存在的意义,也是生命展现出的文化价值。可以说,生命存在的意义与价值是将伴随文化的发展得以展现,并依托文化的外在表现形式和内容,通过不断的进化与发展逐步提炼出更高级的文化本质。归纳来讲,文化是体现生命理想的“彰显剂”,是促进生命价值提升与发展的“催化剂”。正如齐美尔所说:“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文化形成的价值”。

2 现代竞技体育的生命感破碎

多年来,我国学者普遍将“竞技体育”定义为“以从事体育竞赛为基本特征,以争创优异比赛成绩,取得比赛胜利为主要目的的身体活动”[9]。这一定义赋予了竞技体育“夺标”的本质内涵。此外,伴随近年来我国竞技体育的职业化、市场化、产业化发展,运动员人力资本价值得以提升,其“经济属性”得以彰显,越来越多的人从事竞技体育、职业体育的目的是为了赚钱。因此,现代竞技体育受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影响,早已超出了“追求卓越”“超越生命极限”“育人夺标”的本质涵义。更多的从业者在金钱利益的驱使下,不断出现假球、黑哨、假摔、拜金等异化问题。

生命的价值是竞技体育发展的逻辑起点,竞技体育的价值源于人类赋予生命的何种价值,以及对生命价值的何种诠释。当人们不断探寻竞技体育本质时,不论是对“身体运动”还是对“人本教育”的价值认同,其实质是对竞技体育生命价值认同的不断探寻。对生命价值的研究也是齐美尔生命哲学思想的核心所在,对生命价值的研究贯穿了齐美尔生命哲学的始终,他的《货币哲学》一书中将现代社会中人们的“物化、异化”思想和生命感破碎的生活现状看作是“生命的悲剧”,认为“在现代社会中货币的本质存有两极性:1)货币是一种绝对的手段;2)对大多数人来说,货币在心理上已然成为了生存的绝对目的。”简单来讲,“货币”的两极性一方面是将货币单纯地看作是交易的工具或手段;而另一方面则是将“货币”看作是人们从事生产劳动与生存的根本目的。那么,人就成为了金钱的奴隶,人类的发展势必脱离生命的本意,从而走向异化的道路和轨迹。在源远流长的人类文明历史进程中,人类不仅铸就了璀璨的物质文化,还积淀了更加辉煌的精神文明。

从古代奥林匹亚科斯“神殿”中走出的现代竞技体育,在原本纯洁而又公平、绿色的竞争样态中被现代社会物欲横流的外在环境所渲染。而纯粹从“自然”之中解放出来的竞技体育逐渐被现代社会有意识、有目的地加工、改造和利用[10]。并在利益熏陶的环境中,似乎是无法避免地产生了“兴奋剂”“假球”“黑哨”等现象问题,使竞技体育发展深陷“异化”的泥潭。无可厚非,事物的产生是为了满足人类发展与进化的需要。从外在形式上看,竞技体育的产生是人类在社会发展中的一种“人与人的游戏”,它时常被赋予政治、经济、秩序或教育等工具属性;而从内在层面上看则是人对生命精神、信念和理想的本性追求。然而,竞技体育的发展时常是在特殊时期下,为满足国家政治发展需要而产生的,并且伴随当今市场经济发展的影响,使得人们更加注重竞技体育的经济属性与商业价值,从而忽视了对其本质本质的依附和传承,致使现代竞技体育背弃了物种进化的生命意义,成为了物化、异化的工具和手段。但不论利益的如何驱使,物质世界的如何强大,其内心思想的弱化和精神意志的松懈才使“人”成为了竞技体育异化的工具和原因。在“身体运动”与“生命本质”上进行的哲学价值认同中,齐美尔认为这是生命与文化的“分道扬镳”,并由此造成了“生命的悲剧”,人类通过生命所缔造、凝练、积淀出来的生命意志竟然被物化、异化和反噬,这在齐美尔看来无疑是“生命最基本的不幸”。

3 对竞技体育本质的哲学思考

人们普遍认为对事物本质的探寻即等同于是对事物发展的规律、本质、价值和意义的深刻总结与归纳,又等同于对客观事物内在发展途径与依托的探寻,是人类认知及改造世界的核心依据。并且,在被很多人认为是“物质”主宰的当今社会,对于事物的本质探寻已然成为理论研究领域中有着普遍认同的诉求之本。所谓“本质”是指事物本身所固有的根本属性,是事物原本、根本或本来的性质,本质的改变可直接影响事物的发展,而事物的发展同时也影响着本质的存在价值[11]。在哲学中对本质的理解:是事物内在相对稳定的内容,且这一内容的表现形态,即隐藏于其外在现象的背后,又深匿其中。齐美尔的哲学思想认为世界的本质是“生命”,生命并非某种具体的“实物”,而是一种川流不息、不可阻挡的永恒“活力”,是用“生命创造生命”和“生命超越生命”来体现这种活力。“生命创造生命”是指一个个生命不断繁衍、进化、产生的过程,它标志着生命的延续和运动;而“生命超越生命”指的是生命本身有着摆脱外力束缚的能力,在不断进化与更新中积淀着生命再生的力量。

3.1 竞技体育“异化”之惑

体育在生命这一深远范畴下,本质之于人、之于生命整体最为真实而全面的体现。而以“人”为核心生命理念下的身体活动是其主要表现形式。由此提问,人们的竞技活动是否存在生命的冲动与生命超越生命的力量呢?竞技的本质又在生命哲学思想中能否创造出丰富体育本质?本文基于对齐美尔生命哲学思想勾勒,试图沿袭着生命超越、创造、升华生命的力量,以此诠释竞技体育本质本质。时至今日,体育研究界学者们对竞技体育本质的探寻从未休止过,对其本质本质的解读与诠释始终是关注的焦点。介于齐美尔对生命本质的定义,竞技体育本质的逻辑起点在于人类从事竞技活动中,隐匿于竞技形态之内在的,关于生命超越和延绵意识的探究。然而,在当今越发复杂浮躁的、以物质形态占有为趋势的现代社会,竞技体育被赋予了各种不同属性的认知,进而引发了学者们对其多样本质本质的审视和解读。事实上,作为人类社会发展的一种文化现象,竞技体育始终是以凝结精神、情感、意志、德行与审美等思想于一身的行为活动,但伴随当代社会的复杂发展,竞技体育“异化”现象不断发生,因此研究其社会存在与本质本质,使其回归本质初衷成为了学者们思考的重要问题。

利益的存在是人类在社会生产中产生各种交易行为的动源之一,而对利益或物质的过分追求也必然会催生出各种不端行为的涌现,任其随意发展势必将背离事物本质的意识形态,进而走向“异化”的道路。而受利益驱使的人的贪婪和欲望本性被普遍认为是异化现象产生的根源所在[12]。从竞技体育“机械论”的思想中看,竞技体育是以夺标、获胜为根本目的的身体活动。当人们把训练、比赛、夺标、奖励比作因果关系时,训练的目的就是为了比赛,比赛是为了获奖,而获奖的目的是为是为了生活,为了追求物质享受,渐渐的通过竞技体育获得利益成为了竞技体育从业者们的主要目的。目标的改变使得人们对物质和利益的追求已经超越了精神文化汲取,进而产生“物化”和“异化”的争议[13]。齐美尔在《货币哲学》一书中曾写道:“在现代社会中人的一切感官知觉都与金钱有关,‘货币’在人们心中已然成为了‘上帝’,而银行对于社会和人的影响已经超越了教堂。这好比艺术家们的艺术创造应该是基于对世界、自然和人类的精神思考,而不应该是为了钱而创作”。书中齐美尔用“货币”代指“物质世界”,抽象的映射出现人类在现代社会中生命感破碎、生命思想异化和生命意义丧失,金钱观、物质观正在慢慢的侵略和吞噬着人们的“精神世界”。实际上竞技体育本身只是人类的一种身体活动过程和社会文化现象,是物质社会中的人赋予了竞技体育的多重属性和功能,使得现代竞技体育的发展似乎被某种力量束缚着,渐渐地偏离了生命本质进化的发展轨道。因此,对竞技本质的探寻实则是对人类生命本质的索源。

3.2 竞技体育的生命悲剧与文化错位

在齐美尔看来,生命以超越为本质追求,通过塑造形式(即物质世界)与打破形式束缚来呈现和完成生命对生命的超越。而生命对物质世界的塑造又是引发生命产生异化的必然因素,其主要表现在“物文化”对“人文化”的侵蚀、目标与手段的颠覆,以及价值与本质的背离等等。因此,齐美尔把这种生命与“物质世界”的冲突关系看作是“生命的悲剧”[14]。如今,竞技体育参与者为了利益的获得进而选择“不择手段”,运动员们已然成为了金钱的“奴仆”,价值观和自由意志已被扭曲,从事竞技体育的根本目的已经不再是单纯为了“更高、更快、更强”,而是通过成名、成功赚取利益和物质享受[15],这已远远背离了奥林匹克宗旨,脱离了对生命的本质追求,造成了竞技体育的“生命的悲剧”与“文化的异化”。

世界是由物质所填充,物质让现实世界和人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作为客观世界中的人与周围的物质环境息息相关。对于竞技体育非实物性劳动成果的创造者来说,以其人力资本价值换取丰富的物质奖励已然成为其从业动力源泉之一。然而,“现代竞技体育早已超越了体育的范畴,成为一种凌驾于肉体运动之上的社会现象”[16],人们在从事竞技过程中,精神的不朽与生命的超验感受已不复存在,意志会被物质所打败。在《货币哲学》一书中齐美尔以现代社会中“货币的作用”这一物质文化发展现象来揭示人类文化发展的“异化”,并以人的内在世界(包括个体命运和个人生命力等内容)与人类生命的进化,进行了关联分析,以此探究生命的本质本质。生命创造了物质世界,也享受着物质文化带来的物质体验。在竞技体育当中,当运动员完全沉浸在隐匿于“奖牌”“名誉”背后的物质利益享受中,精神文化会被物质文化所吞噬,生命将逐渐失去“活力”原本创造物质世界的生命会被物质反噬,价值与精神的升华将不再是生命超越生命的唯一目的,而无法摆脱物质束缚的生命也无法实现本体超越,故而走向衰败。

3.3 竞技体育的生命超越与文化探寻

竞技体育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符号,它与人类文明共生,是以身体运动为基本内容的一种社会文化现象,对人类精神文明塑造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时至今日,对于竞技体育价值探寻与起源争议依旧不断,学者从不同视角沿袭着对竞技体育这一人类进化文明中的身体活动文化有着不同解读,无论是“游戏的诞生、宗教的演变、战争的激发,或者是劳动的需求”[17],竞技体育的价值始终与人的社会行为关系有着密不可分的内在联系。自人类在不断进化演变和摆脱自然动物属性的文明进程中,持续地塑造、赋予和修善着竞技体育独特自身的存在价值和意义,使人们对竞技体育的认知不停的在目的论、工具论、游戏论、宗教论或身体论之中游走和徘徊,似乎每一种论点都能引起大家的共识与共鸣,但却没有一种论点能够完全战胜其他论点,傲视于论界之巅。可以说,竞技体育的存在价值和意义是随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价值观念的认知而不断变化的。这与齐美尔对“生命”的描述不尽相同,竞技体育并不是某种特定的“实物”而是种“活力”。

齐美尔生命哲学认为:“判断人的想法是否正确,不是看从事产生劳动中所采用想法的具体内容是否与现实生产需要相匹配,而是在于这个想法是否具有真正的价值”。以生命创造文化为例,推动生命产生力量凝结文化远比生命存在的形式更有价值。而人类往往只重视“想法”的对错,却时常轻视“思想”累积后所产生的能量的意义和价值。基于这一哲学思想对竞技体育价值认知中发现,人类在从事竞技体育过程中,不断挑战身体极限,最大程度上挖掘和激发生命的潜能,在每一次完成自我挑战和超越的同时展现着拼搏进取、坚忍不拔、不畏困难等精神思想的追求,这是竞技体育思想和精神积累的本质与价值,也是人类生命“活力”的创造与积蓄。可见,人类创造并发展竞技体育的根本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满足社会发展与生产的需要,更是为了凝结人的精神、意志和思想精华推动生命力量的积蓄和意识的绵延,竞技体育的本质不是客观的物质世界,也不是主观的意识世界,而是永恒不息的生命之流。

3.4 竞技体育的生命理想与文化传承

把竞技体育定义为:“在全面发展身体,最大限度地挖掘和发挥人(个体或群体)在体力、心理、智力等方面潜力的基础上,以攀登运动技术高峰和创造优异运动成绩为主要目的的一种运动活动过程”[18]。这是国内学者们对竞技体育本质的基本认识和普遍认同。然而,“发展身体”“攀登技术高峰”“创造优异成绩”这并不是人类创造并发展竞技体育的根本目的。竞技体育的载体是“人”,发展竞技体育的一切目的都是基于“人”的思想和生命的需要,因此它的存在价值等同于生命的存在价值。竞技根基于人的身体,哲学根基于人的思想,身体与思想的发展终归是为了满足生命进化的需要。正如齐美尔所说:“人类的所有思想都是基于生命的需要,所有物质和精神文化的生成都是源于生命有目的性的扩张,即生命目的。因此,在本质意义上的竞技体育蕴含了丰富的哲学思想与伦理精神,它在塑造人们健全体魄的同时,不断的激发人类的生命潜能,刺激生命有目的性的扩张和延伸,通过挑战和超越人体极限、不懈的努力拼搏和自我突破,拓展了人类的精神空间与意识世界,从而呈现出生命超越生命的伟大力量。

文化是人类在历史长河发展中的璀璨结晶,是体现生命价值的基础,是生命积蓄“活力”的保障,是生命产生目的的动力源泉。作为现代竞技体育代名词的奥林匹克,是人类生命文化发展的结晶。然而,在现代奥林匹克发展环境中,物质文化的侵蚀已然造成了竞技体育文化的发展“异化”和“活力”消逝,追求纯粹的“更快、更高、更强”的奥林匹克精神岌岌可危。人们在追求激烈竞技的同时,不再是对信仰和精神的追随,而是将重心转向对金牌和物质利益的诉求。这种“物化”现象背离了竞技体育生命超验的本质与本质。从实质上看,人们过于追求竞技体育的“物质”价值,使内在的生命目的和文化价值遮蔽或迷失,这使得人们在探索和追求竞技体育真义和价值的时候迷失了方向。因此,在凝炼、塑造和传承竞技体育文化中,人们只有不断的摆脱物质束缚和阻碍,完全沉浸在生命的自由意识与绵延之中,才能真正展现出生命张力以及人类意志精髓中难以描绘的唯美体验[18]。从文化和生命的关系上看,生命是源头和终点,文化是形式。齐美尔的生命哲学认为:文化是生命超越了生物的局限上升到精神层面时的产物,它是由生命创造力生产出的具有表现形式和现实形式的人工产物,它们从生命中汲取内容、塑造形式,但是一旦其以独特的本质存在,就具有了自己的法则和逻辑脱离生命的原创力。竞技体育者在其从事“竞技”对抗时,只有达到深度的自我时才能真正体验到生命的张力对精神意志的塑造,才能真实地依照内心的完全感受支配自我身体行为,才能彰显生命目的在其内心深处自由的驰骋,催促生命能量的激发与释放,才能充分享受到“竞技”所给予人的意志、思想和精神的升华。

4 小结

齐美尔继承了狄尔泰的哲学思想,认为世界的本原是“生命”,并且生命是永恒不止、川流不息,生命可以比生命更多,也可以实现不断的自我超越。同时,他还提出了两个新概念:“Mehr Leben”(增加的生命)和“Mehr als Leben”(提高的生命)。早在远古时期,人类便出现了以竞技的方式决定领地、食物等物质的归属。如今,伴随人类文明社会的到来,从“竞技”代替“战争”,到“金牌”体现“国力”的竞技体育彰显了丰富的价值涵义。然而,在丰富本质的背后政治性、工具性、利益性等物化思想正在逐渐吞噬着竞技体育精神文化,使得人们背离了生命的本质化发展,产生了“物化”或“异化”的争议。本文旨在生命哲学的理念视域下对竞技体育本质本质进行探寻和文化重塑,从中深刻体会到竞技体育本质中蕴含的对生命“活力”的追求,以及人类思想文化的哲学价值。本文遵循生命本质的发展轨迹,依附齐美尔生命哲学理论与之丰富的思想本质,从对现实社会中有关竞技体育文化“异化”的哲学批判,到竞技体育生命价值与能力生成的深度挖掘,再到竞技体育生命理想的塑造,这犹如竞技体育再造与重生。至此,当我们研究竞技体育本质问题时,应首先基于人类对生命本质的思考与追求,把竞技体育中“物化”“异化”现象看作生命摆脱束缚产生冲力的发展方式。正如齐美尔所说“只有当生命可以不断产生超越生命的力量,生命才能得以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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