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贾雨村形象分析

郑云正，尹红领，2，阎乃川

（1.河南省育英素质教育研究院，河南 郑州 450002；2.郑州职业技术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南 郑州 450121；3.大河网，河南 郑州 450002）

毛泽东曾指出，《红楼梦》“是部政治小说”［1］。曹雪芹所著《红楼梦》，在描写了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故事外，还对封建社会官场的腐败现象进行了深刻揭示。贾雨村是清王朝官吏的典型代表。

在《红楼梦》中，贾雨村是一个提纲挈领、贯穿全书，且起着穿针引线、起承转合作用的人物。从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到第一百二十回“甄士隐详说太虚情，贾雨村归结红楼梦”，整部书画上句号，他的命运才终结。作者“用假语村言敷演出一段故事来，以悦人之耳目哉”［2］1，其目的是掩盖书中故事的时代背景、人物出处，告知读者，其故事不可考究。

贾雨村，名化，表字时飞，别号雨村。祖籍“湖州人士，也是诗书仕宦之族”［2］6。但等到他这一代时，“父母祖宗根基已尽，人口衰丧，只剩得他一身一口”［2］6。贾雨村起始只是一个穷书生，想“进京求取功名，再整基业”［2］6，无奈囊内空空，只得暂寄在姑苏城里一个葫芦庙里安身，每日靠卖字作文为生。后因当地乡绅甄士隐相助，进京赶考，中了进士，做了知府。但不久就因贪污徇私被革职，到林黛玉家做了家庭教师。后来，林黛玉的母亲即林如海的妻子病故，他陪林黛玉进京，在贾府的帮助下，又官复原职。贾雨村由知府推升了御史，不过几年又升了吏部侍郎、兵部尚书，再后来还当了京兆府尹，最后又因贪污被定罪，遇皇上大赦，削职为民。

曹雪芹对贾雨村这个人物是极为贬损的，但表达手法上又极为巧妙、圆润，不是集中写他的故事，而是零散分布在书中各处。贾雨村是贪官污吏的典型，表现为权力上任性、经济上贪婪、道德上堕落、生活上腐化。

一、恃才侮上，拉帮结派

孔子的学生子张问孔子如何治理政事。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3］232意思是说，居于官位不懈怠，执行君令要忠实。贾雨村反其道而行之。贾雨村在得到甄士隐的帮助后，到京城参加科考，“至大比之期，不料他十分得意，已会了进士，选入外班，今已升了本府知府”［2］11。贾雨村当了知府，本应对所处的职位尽忠职守，公正公平处理公务,可贾雨村“虽才干优长，未免有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不上两年，便被上司寻了一个空隙，作成一本，参他‘生性狡猾，擅篡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等语。龙颜大怒，即被革职”［2］11。这里讲他“恃才侮上”，有两种含义：一是指对皇上不敬不忠，将皇上不放在眼里，不听号令，我行我素，可谓“侮上”；二是指对自己的直接顶头上司不恭敬，不尊重，亦可谓“侮上”。

《红楼梦》说贾雨村“暗结虎狼之属”，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拉帮结派。孔子曾讲:“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3］31意思是说：品德高尚的人会普遍关怀和善待周围所有的人，不会因私利而与某些人勾结在一起；品德修养不完善的人则会因个人私利而与个别人勾结在一起。贾雨村结党营私、以权谋利，结果是干了不到两年，就被革职下台，也算罪有应得。

二、婪索财富，贪污成性

孔子说：“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4］意思是说，发财和做官，这是人人所向往的事，但如果不是以正当的途径得到的，君子是不安于这种富贵的。在我国古代文化中，贪婪被认为是不道德的，所谓“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5］。

贾雨村虽有才，但也有贪酷的毛病。他第一次参加科考，当上知府就贪污，“虽才干优长，未免有贪酷之弊……”［2］11因此龙颜大怒，他即被革职。贾雨村因贪污被革职后，“全无一点怨色，仍是嘻皮自若；交代过公事，将历年做官职的那些资本并家小人属送至原籍，安排妥当，却是自己担风袖月，游览天下胜迹”［2］11。可见，贾雨村因贪污被革职后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照样去游山玩水。

左丘明言：“贪似火，无制则燎原；欲如水，不遏必滔天。”贪欲是无所底止的。《居官日省录》说贪者“至百金，则千金；至千金，必思万金”。人一旦打开了贪婪的闸门，就像揭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很难止步。贾雨村第一次当了知府，因贪污被革职，后借贾府之力很快就复职且升了官，直至当了京兆府尹。当贾雨村手握大权后，追逐财富、金钱的胆子越来越大。

“贾雨村升了京兆府尹，兼管税务”［2］779，贪欲不止，欲壑难平，邪恶的念头不断释放。“且说那贾雨村犯了婪索的案件，审明定罪，今遇大赦，递籍为民”［2］895。虽然作者在书中没有详细描写贾雨村贪污的手法、数量及种类，但“婪索”二字已将之描得淋漓尽致。贾雨村不会不知道“婪索”要冒极大的风险，付出沉重的代价，但是他仍死不改悔，“其原因，当然是鄙婪的贪念、对财富的强烈占有欲的驱使，让他见利忘义、利令智昏”［6］。

三、徇情枉法，胡乱断案

作为朝廷命官的贾雨村本应心系苍生，为民请命，可是在封建特权思想的驱使下，他玩忽职守，漠视民瘼，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谋私利。

贾雨村做了应天府知府，一上任就遇到一件人命官司。起因是两家争买一个奴婢，互不相让，“以致殴伤人命”［2］26。开始，贾雨村听说是薛蟠打死人，大怒道：“岂有这样放屁的事。打死人命竟白白走了！”［2］26便立刻派人去捉拿凶犯的族人前来拷问。但是，站在他案旁的一个门子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去捉拿。退堂后，贾雨村忙问，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捉拿凶犯家属。门子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抄写的‘护官符’来”，只见上面写着：“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2］27

门子解释说，贾、王、史、薛是本地最有权势的人家，“这四家皆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俱荣，扶持遮饰皆有照应的”［2］27。现在打死人的薛家，就是“丰年大雪”的薛家。“不瞒老爷说……这个被打之人乃是本地一个小乡宦之子，名唤冯渊”［2］27。因两家抢夺一个丫头，那薛公子令手下动手，将冯公子打成重伤，抬回去三天就死了。薛公子带着随从逃到京城去了。

贾雨村听后大惊不已。他叹息了一阵，又问门子：“目今这官司，如何判断才好？”［2］28门子笑道：“小的闻道老爷补升此任，亦系贾府王府之力。此薛蟠是贾府之亲，老爷何不顺水推舟，作个整人情，将此案了结，日后也好见贾王二公的面。”［2］28-29开始，贾雨村还有些犹豫，“岂可因私而废法，是我实不能忍为者”。但门子提醒他，“大丈夫相时而动”“趋吉避凶者为君子”“依老爷这一说，不但不能报效朝廷，亦且自身不保，还要三思为妥”。后来，“雨村便徇情枉法，胡乱判断了此案”［2］29。贾雨村通过折磨和恐吓的办法，串通假报嫌犯薛蟠已“暴病身亡”，给冯家多一些“烧埋银子”，就此了断此案。

薛蟠打死了冯渊，尽管原告冯渊家人踏破衙门，乞哀告怜，但有冤无处申，有理无处说。身为应天知府的贾雨村因薛家为应天豪门，列在“护官符”上，为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不惜恂私舞弊，让嫌犯薛蟠逍遥法外。

孔子说：“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3］233君 子和小人是对立而言的，两者的区别在于君子成全别人的好事，而不助长别人的恶处，小人则相反，他破坏别人的好事，主张别人的恶处。贾雨村的小人行径在这里暴露无遗。

四、有权任性，欺压百姓

贾雨村倚势作威，以官府自尊，驱民如羊，纵隶如虎。一次贾雨村出巡，正“前呼后拥的走着”，路遇一酒醉之人“躺在街心”，挡了自己的道。贾雨村便道：“我是管理这里地方的，你们都是我的子民。知道本府经过，喝了酒不知退避，还敢撒赖。”［2］781当得知这人叫醉金刚倪二，听到倪二说“我喝酒是自己的钱，醉了躺的是皇上的地，便是大人老爷也管不得”时，贾雨村恼羞成怒，叫手下人将倪二打得负痛求饶。

还有一次，贾府的贾赦想要获得石呆子家收藏的二十把古扇，石呆子死活不肯卖：“我饿死冻死，一千两银子一把我也不卖。”甚至说：“要扇子，先要我的命。”［2］344时任吏部侍郎之正二品高等京官的贾雨村为了讨得贾府的欢心，“便设了法子，讹他拖欠官银，拿他到衙门里去，说‘所欠官银，变卖家产赔补’”。贾雨村以莫须有的罪名把石呆子打入牢房，将石呆子家产罚没，“把这扇子抄了来，作了官价”，送给了贾赦［2］344。

贾雨村作为一名官员本应“存爱民之心，行爱民之政”，但他缺乏爱民之心，只谋一己之私，大权在握，任意妄为，祸害百姓。正如《官箴》所言，“乃居官牧民者，逞志作威，严刑聚敛，贱民如粪土，疾民如仇雠”。

五、机心太重，奔竞钻营

孔子说：“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2］98儒家崇尚质朴，反对花言巧语，认为“巧言，令色、足恭”，口蜜腹剑，必定动机不纯，有所图谋。

贾雨村处事圆滑世故，钻门子、拉关系是他的拿手好戏。就连贾政也说贾雨村“几年间门子也会钻了。由知府推升转了御史，不过几年，升了吏部侍郎，署兵部尚书。为着一件事降了三级，如今又要升了”［2］704。可见，在封建社会官员之固位擢升，不在于办不办事，能不能办事，而在于熬年头、会钻营。

贾雨村在第一次丢官后，就打听谁家势力大，将来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后打听到林如海家与贾府有亲戚关系，并得知他家要聘请家教，“雨村便相托友力，谋了进去，且作安身之计”［2］12。

贾雨村在林如海家当家庭教师期间，听说“都中奏准起复旧官员”，就是有些被处分免职的官员，可以恢复官职。贾雨村的好友古董商冷子兴给他献计，让林如海给京城舅哥——员外郎贾政写封信推荐一下。贾雨村真的就面谋林如海，并得到荐书一封。不仅如此，贾雨村还仔细打听贾府的情况：“雨村一面打恭、谢不释口，一面又问：‘不知令大人现居何职？只怕晚生草率，不敢遽然入都干渎（冒犯尊颜）。’如海笑道：‘若论舍亲，与尊兄犹系同谱，乃荣公之孙。’”［2］17对此，贾政曾说：“岂知雨村也奇，我家世袭起从代字辈下来宁荣两宅人口房舍以及起居事宜一概都明白。”［2］704可见，贾雨村乃是钻营高手。当贾政得知贾雨村是林如海的关系，便“竭力内中协助”，而且轻轻地帮雨村“谋了一个复职候缺”［2］17。不到两个月，金陵应天府缺出，雨村便上任了。贾政后来也与他人讲自己曾帮过贾雨村的忙：“雨村革了职以后……那时还与我家并未相识……只因舍妹丈林如海林公在扬州巡盐的时候请他在家做西席，外甥女儿是他的学生，因他有起复的信要进京来，恰好外甥女儿要上来探亲，林姑老爷便托他照应上来的。还有一封荐书，托我吹嘘吹嘘。 ”［2］704

贾雨村不仅通过贾府帮忙投机钻营当官，还通过贾政夫人其兄王子腾帮忙：“贾雨村亦进京陛见，皆由王子腾屡上保本，此来候补京缺。”［2］105贾 雨村徇情枉法胡乱断了薛蟠打死人案后，为了向贾政和王子腾表功，“疾忙作书信二封与贾政并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告诉他们“‘令甥之事已完，不必过虑’等语”，再次说明贾雨村心机之重、拉关系水平之高。贾雨村怕自己的门子“对他人说出当日贫贱时的事来”，“后来到底寻了不是，远远充发了他才罢”［2］29。

六、丧尽天良，忘恩负义

贾雨村“原籍是浙江湖州府人，流寓到苏州，甚不得意。有个甄士隐和他相好，时常周济他”［2］704。贾雨村当官前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当时寄居在一个叫葫芦庙的寺庙里。他想进京求取功名，但手中无银，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邻居甄士隐发善心，送他五十两白银、两套冬衣，而且帮他选看了当月十九日这个进京“待雄飞高举”的黄道吉日，还想写两封推荐信让他带到都中去，“使雨村投谒（拜见）个仕宦人家，为寄足之地”［2］8。可是，第二天甄士隐让人去请贾雨村时，庙里的和尚说，贾雨村“今日五鼓已进京去了”。按照常理，受人恩惠，临行应该向恩人告别一下，但贾雨村却不辞而别，“士隐听了，也只得罢了”［2］8。

贾雨村在贾政的帮助下，复官当上了金陵府府尹，在判一件人命官司时，门子告诉他，案中被人贩子拐卖的女孩就是赠他银钱赴京科考的“葫芦庙旁住的甄老爷的女儿，小名英莲”［2］28。他明知是恩人甄士隐的女儿，却为了自己的高官厚禄，徇私枉法，没有对案子查个究竟，救小英莲脱离魔掌，任由小英莲受欺凌。贾雨村为了讨好贾府，昧着良心“胡乱判断了此案”［2］29。

贾雨村当了京兆府尹，并且兼管税务之后，一天出城查勘开垦地亩情况，路过一个叫急流津的渡口，见一小庙里的道士就是恩人甄士隐。准备过河时，小庙着火了，贾雨村问随从，小庙里的道士出来没有？随从说，没有出来。“雨村虽则心里狐疑，究竟是名利关心的人，那肯回去视他”［2］781。其冷血一至于此。

回家后，贾雨村将见到甄士隐的事告诉了老婆，也就是从前甄士隐的丫环娇杏。娇杏埋怨他：“为什么不回去瞧一瞧！倘或烧死了，可不是咱没良心！”可贾雨村却说：“他是方外的人了，不肯和咱们在一起。”［2］783贾雨村不但不关心甄士隐的生死，还说风凉话，意指甄士隐和他不是一道人，实在可气可恨。

贾雨村还是个见风使舵的人。当得知更有权势之人要打击贾府，面对贾府失势再不能做自己的靠山时，便开始攀高枝，投靠忠顺王，举报贾府藏匿罪臣财产，致使贾府被抄。贾府的佣人包勇得知贾雨村对贾府落井下石后，十分生气地说：“没良心的男女，怎么忘了我们贾家的恩了！”“他不念旧恩，反来踢弄咱们家里。”“你道他怎么样，他本沾过两府的好处，怕他说他回护一家，他便狠狠的踢了一脚。所以两府里才到底抄了。你知道如今的世情还了得吗！”［2］803贾雨村为了达到自保的目的，对曾有恩于自己的贾府进行了抄家清算，且比任何人都卖力。陷害贾府是他的投名状，也是他高升的垫脚石。

七、官商勾结，互相利用

在我国封建社会，商人为了自身的发展，谋求与官员的联姻，用财富去换取权力的庇佑；反过来，官员用权力换取财富的供养。官商互相勾结，各取所需，互相利用。

贾雨村也是利用自己的官位、权力，尽量去结识商人，与商人交朋友，为自己谋私利。冷子兴是个做古董生意的商人，他的岳父是贾府的管家，岳母是贾府王夫人的陪房，两口子都是贾府的红人。冷子兴在生意场上有了棘手之事，就会让他的女人来贾府求助。贾雨村与冷子兴勾肩搭背，形成了利益结盟关系，这为贾雨村的仕途晋升打下了经济基础。

《红楼梦》第二回写贾雨村在林黛玉家坐馆，一日闲着外出遇到了冷子兴。“此人是都中在古董行中贸易的号冷子兴者，旧日在都相识。雨村最赞这冷子兴是个有作为大本领的人，这子兴又借与雨村斯文之名，故二人说话投机，最相契合”［2］12。冷子兴对贾府的一切了如指掌，贾府在走下坡路，也是他最先说出来的。他说，贾府现在“主仆上下安福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这还是小事，更有一件大事。谁知这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当贾雨村认为，贾府“像个衰败之家”时，冷子兴告诉他“百足之虫，死而不僵”［2］13。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以说，冷子兴作为旁观者，把贾府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贾雨村投靠贾家，正是冷子兴帮他谋划的。冷子兴向贾雨村详细介绍了贾府的情况、贾府和林家的关系、贾府和金陵甄家的关系。一个“冷”字就透视了了冷子兴这个人的特点——冷血。他受过贾家的恩惠，却在关键时刻和贾雨村一样对恩人冷酷无情。冷子兴是做古董生意的，而贾府出事就出在古董上。家人偷卖古董，引来抄家，祸因极有可能就是冷子兴使坏。

八、生活奢糜，贪恋女色

贾雨村原本是个穷书生，住在葫芦庙时，有一天到隔壁甄士隐家作客，看到了他家的丫环娇杏。娇杏“生得仪容不俗，眉目清明，虽无十分姿色，却也有动人之处”［2］6。后来，贾雨村当了知府，一天坐轿到街上转悠，突然看到娇杏在“门前买线”。心想，自己是知府了，一定要将这“美人”弄到手。于是连夜派公差去封肃家找人，吓得封肃老人目瞪口呆，“不容封肃多言，大家推拥他”到官府。封肃告诉贾雨村，甄士隐已远走，只有士隐老婆及丫环娇杏在封家。因此，“次日早”贾雨村差人带上他写的信和银子等，到封家向甄士隐老婆提出“要那娇杏作二房”。当夜封家用小轿子将娇杏送到贾雨村知府里。“雨村欢喜自不必说”，一年后娇杏生了一子。半年后，“雨村嫡妻忽染疾下世，雨村便将他扶侧作正室夫人了”［2］11。

汉袁康在《越绝书·外传记吴王占梦》中说，“好船者溺，好骑者堕，君子各以所好为祸”。古往今来，那些遭缧绁之厄的贪官污吏，哪一个又不是因为自己的“所好”而身陷囹圄呢？好色无度，能给人带来灭顶之灾，让人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贾雨村到郊外赏鉴村野风光，看到“智通寺”门旁的一副旧破的对联：“身后有馀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2］12意思是说，有的人明明拥有了很多，到死还有剩余，却还贪得无厌，不肯罢休，直到泥足深陷，才发现已经无路可走，想浪子回头，但为时已晚矣。这副对联正是贾雨村人生的写照，也是他经历宦海沉浮后的忏悔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