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奔跑

2022-12-29 00:00:00王炬
微型小说月报 2022年8期

羊群中有一只母羊,她已经六岁了,我们管她叫黑头吉姆。她已经生了二十二只小羊,而且几乎每胎都是两只,还有一胎三只,一年生两胎。

牧工们管她叫功臣黑吉姆。

她生了羊,不像别的母羊有拒哺的现象,她每次都是把自己的孩子照料得好好的,又肥又壮,直到他们长大。

记得有一次,黑头吉姆把孩子生在草原上了。那天刚下了雪,风又大,她把两个孩子生在草窝子里了,由于风雪大,谁都没有发现她。直到回到牧圈后,清点羊的时候,才发现黑头吉姆不在了。

牧工打着手电钻入茫茫的黑夜笼罩的草原。风雪弥漫,大家对找到她没什么信心。正在彷徨间,听见了她微弱而焦虑的叫声,顺着她的声音,大家找到了她,只见她用肚子紧紧贴着她的两个孩子,那两只冻得瑟瑟发抖的羊羔。我们把她的孩子装进羊包里,背了回来,她们母子三个都得救了。

在羊群里,黑头吉姆是功勋羊,所以有时就格外对她偏爱一点,她的奶水就格外充足,她的羊羔也就格外肥壮。按照她的情况,她应该还会生八到十个孩子。

意外来自一群大雁。

由于牧场挨着闪电河,那年雨水大,河水在草原上形成了一个湖,夏天,大雁来了,晚上住在湖水边。就有人生了歹心,下了毒药去毒那些大雁。

牧工哪里想到湖边被下了毒饵,照例赶羊群去湖边放牧。

不幸的是黑头吉姆吃了毒饵。

她感到了痛苦,她跑到牧工跟前叫唤,牧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于是,她突然冲出牧群,独自朝着牧圈奔跑。

牧工跟着她往回走,只见她奔回牧圈,找到她的两只幼崽,让她的幼崽吃她的奶,两个幼崽吃饱了奶,她倒在了地上,绝望地叫着,声音是那样凄惨,眼里不停地流着泪。大家围着她,兽医也赶来了,但大家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她中毒太深,谁都帮不了她。她就那样叫着,声音愈来愈小,但还是那样期盼着什么,大家把她的两个孩子抱过来,她不叫了,伸出鼻子去嗅她的小羊,嗅了几嗅,低下头,去了。

我们都为她流了眼泪。

后来,牧工埋葬了这只不平凡的母羊。

萍姐说:“所有的母爱都令人感动。”

选自《草原》

2022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