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 今 图/姚和平
于一个寥落的夜,晶洁的雪,盈空落下,悄然憩落于世间。
那皑皑的雪,覆盖了万物的衰败。那绒绒之白,丰富着大地的内蕴。望雪的人们,温煦的心思循着这舞动的雪,在岁月的封面里流动奔走。于是,雪声抵达的地方,就隐隐生出了一份宁静。
在我幼时的记忆里,每年腊月黄天,多会下雪,下得铺天盖地。出不了门,干不了活儿,但农人并不为此着急。种庄稼,吃的就是季节饭嘛!春耕夏耘,秋实冬藏。到哪个季节鼓哪个锤,任谁也改变不得。天寒地冻的寒冬腊月天,除了在家养精蓄锐,还能干什么呢?忙了一年,累了一年,该歇歇啦!这是老天在体谅庄稼人的辛苦,逼着他们歇口气,好为来年的春耕蓄力呢!
哪能歇得住呢!村民说:一歇我的全身就不得劲儿。
大地萧索,村里却热闹起来。这热闹,是一种闲然的狂欢,悠然、懒散,浸着烟火气。年前,杀年猪、扫尘、修补房舍,忙得不亦乐乎。孩子的一身新衣、几刀腌猪肉、走亲戚的烟酒等都必须要置办好。两支粗壮的大红蜡烛,几幅好对联,更是记挂在家主的心头。
村里的孩子们最欢喜。要过年了,他们写完寒假作业,便可以跑出去无拘无束地玩耍了,这个时候,大人们一般不会去管。下雪天打雪仗、堆雪人、捉麻雀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有手头难得攒下了几枚硬币的,舍不得去买糖果和多味瓜子,而是从集镇上买几串小鞭炮。回家把炮芯解开,一个一个小鞭炮揣在兜里,慢慢去放。先把一个鞭炮埋在雪里,点着了炮引子,然后快速跑开,老远地堵起耳朵斜着身子偷瞧。嘭!音质清脆,小伙伴们都兴奋了起来。恋爱中的男女,吃过午饭,相约到野外,并排走在雪地上,手插在口袋里,他们说着情话。他们红润的脸庞,在白雪的映照下发出羞涩的光泽,仿佛童话里的公主和王子,抒发着只有在春天里才有的诗意心境。
据说,雪莱在初冬写下“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句诗时,是说要不是有春天的期待,那我们现在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不是吗?在冬天我们坚守的内核里,始终跳动着一份对春的期许。倚窗而立,虽然凉意犹存,但远风拂面,好像已触到了暖春的气息。
那一夜,雪还未停,扬扬洒洒。村里的孩子缩在暖暖的被窝里,想着前些日子老师在课堂上的问话:“雪融化后是什么呢?”众人都在沉思,一个胆大的同学“嚯”地站了起来:“雪融化之后不就是春天吗?!”顿时,周边的空气刹那间变得明亮温暖起来。那一刻,雪融冰破,“哗哗哗哗”……河水的声音自远处踏雪飘至,顺流而来。
雪在漫舞,春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