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审美文化视域下“微抵抗”现象的流行根源与应对路径

2022-12-27 03:56祝嘉琳
关键词:物化抵抗底层

祝嘉琳

(上海外国语大学贤达经济人文学院 基础(思政)教学部 ,上海 200083)

胡疆锋在《中国当代青年亚文化:表征与透视》一文中曾谈到了“微抵抗”这个概念,他把仅仅停留在意识层面,通过符号实践来实现并在互联网审美领域中完成的抵抗称之为“微抵抗”。[1]11之后,王卓亚的《中国网络空间同人群体的文化实践与仪式抵抗-以电影<红海行动>为例》、张渊博的《青年亚文化跨文化传播研究-以嘻哈文化为例》、岳梓月的《青年亚文化视角下的中国网络古风文化研究》等论文中都涉及“微抵抗”这一概念,且与胡的意思大体接近。综而论之,所谓“微抵抗”,在强度上和力度上都无法和“革命”相提并论,即这种抵抗不是颠覆性地完全反体制或替换现有体制,如反文化那样,也不会激烈地、摧毁性地对社会现实施以暴力革命,它仅停留在意识层面。在互联网时代,微抵抗在艺术形式上最突出的特点是以恶搞的形式来传达青年的声音。因此,有必要从文化研究的角度对“微抵抗”现象做系统、全面的研究。

一、“微抵抗”的主要对象:物化时代的病态现象

物化时代的病态现象很多,主要可以分成三类:第一,人被物役;第二,人与人关系的失衡(人性异化、人与人之间缺乏爱与友善、良知缺失等新世纪突出的现代病都是人与人关系失衡的体现);第三,人与自身的冲突(人自身的欲壑难填、人内心真爱的缺失、人内在修养上的重利轻义、背信弃义等都是人与自身冲突的体现)。然而,作为对物化的批判,在中西方的文艺理论和文艺创作中,各个年龄层的作者早有涉猎,如何能说“对物化时代病态现象的揭示与抵抗”是一种在新世纪的青年中流行的现象呢?这与它呈现出吸引青年的颇有新意的独特风貌有关:

首先,在艺术手法上,青年人往往喜欢将自己的不满和抵抗与对流行的影视歌经典作品的恶搞相结合,有时也会采用动画的形式。这些作品,由于其外在形式的调侃、戏谑、活泼,欣赏的时候每每令人忍俊不禁,可笑过之余留下的却是沉重。典型的例子有:

对人被物役的揭示与抵抗:《满城尽是加班族》(胡戈编剧执导的网络电影,是对经典电视剧《笑傲江湖》的恶搞);

对人与人关系失衡的揭示与抵抗:《撑腰体群星版--老人摔倒了,你就去扶》(长达六分多钟的恶搞视频,通过对《武林外传》《还珠格格》《唐伯虎点秋香》《无间道》等影视片段的恶搞拼贴而成);

对人与自身冲突的揭示和抵抗:《存折代表我的心》(网络歌曲,戏仿了经典情歌《月亮代表我的心》)、《爱情上甘岭》(网络歌曲,采用东北rap的演唱方式,将红色经典《上甘岭》中的台词恶搞);《小胖妞》(动画电影,广州美术学院2010届数码系动画专业的何伟峰创作的毕业作品,优酷网点击量超过千万)。

其次,与通过对流行的影视歌经典作品的恶搞,以调侃、戏谑、诙谐、幽默等相对温和、委婉的外在形式来表达对物化时代的抵抗正好相反:在网络这个监管和审查较之主流媒体相对松懈的平台上还流传着大量原创作品,它们对现实的抨击比之经主流媒体传播的同类作品更为直接、大胆、露骨、激烈。欣赏过后,让人的不满情绪得到极大宣泄,大有酣畅淋漓之感。青年人比之年长者本身就有较强的叛逆情绪、有激情、容易冲动,故这类作品对他们会有吸引力。典型的例子有:

对人与人关系失衡的揭示与抵抗:《未分类死亡》(由搜狐网与中影联合出品的“7电影”系列中由80后导演张默执导的一部微电影,时长28:26,上映时间为2012年5月。作品通过一位因没有被及时扶起而致死的老人的回忆,揭露了大量社会丑态。剧末的饶舌MV《扶起你大爷》更是对缺乏关爱、友善的社会现实进行了直接地抨击);

对人与自身冲突的揭示和抵抗:《男人都是大爷》(广为流传的网络歌曲,作词:何思渔,作曲:何思渔,演唱:何思渔,畅快淋漓地揭露这个情感廉价、淡漠的物化时代男人的善变和薄情);《大连站》(“中国饶舌第一人”葡萄的网络歌曲,作词:葡萄,作曲:葡萄,演唱:葡萄,爆红网络,用直白却满含讽刺的语言描绘了大都市青年男女糜烂堕落、醉生梦死的夜生活)。

二、“微抵抗”的流行根源

“微抵抗”流行根源有两个层面,一是现实根源,二是这些艺术形式本身契合了当下青年的心态。就前者而言,青年人之所以热衷于“微抵抗”,现实根源之一在于这个物化社会这样那样的弊端给青年人造成的不适感和压抑感。再加之当下的青年必须面对社会转型期的种种考验,当这些考验又遭遇了物化时代时就更加剧了青年人的抵触情绪。当然,对物化的痛恨、对真诚与理想等的向往绝非青年人的专利,各个时代和各个年龄层的人都会有,故如果单单是对物化的抵抗,或许还不能称得上是“流行”;如果这种抵抗以枯燥的理论教条来表达或者以宣讲式的、直抒胸臆的方式来表达,也未必能在青年中流行。因此,这些包含着“微抵抗”因子的作品能在网络间大行其道,与其采用的恶搞这一形式契合了当下青年人的娱乐心态有很大的关系。

(一)物化时代与当代青年的抵触情绪

物化理论是由匈牙利著名的哲学家卢卡奇于20世纪20年代提出的。他指出,物化是指发达商品结构中物的关系掩盖了人的关系,或者说,发达商品结构使人的关系变成了一种物的关系。[2]96可见,物化现象出现的前提是发达商品结构下物的极大丰富。从新中国成立初的一穷二白历经改革开放30余年,虽然与发达国家相比经济上仍有不小差距,物无疑是极大丰富了。然而,背后的代价也不可小觑。

首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中国经济能取得巨大飞跃的关键之一。人的竞争意识一定程度上稀释了传统社会浓厚的人情味与淳朴的道德氛围。等价交换、竞争意识内化为人内心的最高律令——凡事都要放在利益的天平上去衡量,这种观念实际上直接导致了重义轻利、重视人情等传统伦理道德的进一步式微。如网络剧《未分类死亡》剧末的饶舌MV《扶起你大爷》中所唱的“关系到自己利益时/人人都是针锋相对”,传统道德中不少精髓都被市场经济大潮下的利益至上观念冲刷殆尽,于是“老人跌倒了该不该扶”居然成了当下一个需要讨论的问题,于是电影《泰囧》中的昔日同窗好友可以为了利益反目成仇……

其次,按照马克思的历史发展三阶段说,当下总体上还处于“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阶段”,[3]33-34“人对物的依赖与逐求既是人的生存的必要条件,也是个体挺立自身独立性的必要基础,但是,对物的依赖与逐求又同时导致人的存在以‘物化’作为自己的全部追求,从而舍弃了自身的内在超越性”。[4]9这就是说,处处受到物的统治的结果会导致人存在的全面“物化”,相应的,物的发展越是丰富,人越受制于物,人的“物化”程度也就越深,具体表现在:

一是人被物役,即对物的追逐成了人生命活动的唯一目的。“虽然对物的追求早在文明时代以来就成为人唯一的、具有决定意义的目的,但只有在大功率机器生产带来空前丰富的物质财富,利润成为生产唯一目的的技术时代,人们对物的追求才变得如此突出、如此狂热,以致作为目的本身的人则逐出人的活动之外”。[5]103的确,今天的人们,每天忙碌颠簸,不知不觉之中反倒沦为了获取物质财富的手段和工具。网络电影《满城尽是加班族》中的年轻人在利润的压迫下整天加班,电影《杜拉拉升职记》中把人异化成机器的科层制都是人被物役的生动表现。

二是人的精神生活被全面“物化”。正如卢卡奇的判断:“在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物化结构越来越深入地、注定地、决定性地浸入人的意识里”。[2]156其典型表征是精神生活的抽象性、超越性、神圣性,如形而上的沉思、信仰等被抽空,寻求感官刺激和感性欲望的满足成了人精神生活的重要内容,正像雅斯贝尔斯对现时代的精神状况的精辟概括:“本质的人性降格为通常的人性,降格为作为功能化的肉体存在的生命力,降格为凡庸琐屑的享乐”……[6]40-41葡萄的网络歌曲《大连站》中描绘的大都市青年男女糜烂堕落、醉生梦死的夜生活、网络电影《夜曳》中青年人对一夜情的不以为然等都是人的精神生活丧失了崇高性之后在感性欲望中放纵和沉沦的真实写照;而网络歌曲《存折代表我的心》《爱情上甘岭》《男人都是大爷》、动画电影《小胖妞》中的抒情主人公无一不在感叹真爱难觅。爱情本是人的精神生活中最为崇高、神圣、纯净的,一旦为物污染(如将钱、色作为择偶时最重要的考量),就无从谈起。

然而,人毕竟不是机器,它有血有肉,长期为物所役会让他感到单调、疲惫、厌倦、身心压抑和痛苦,甚至人都会变得像机器零件一样麻木,麻木到不知道自己每天忙忙碌碌为了什么,对于天性向往自由的青年人而言,这种不适感更为强烈,就像电影《杜拉拉升职记》中,投标结束当晚王伟对杜拉拉说的:“有时候真的觉得好累,每天那么拼命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升职后的玫瑰也曾对王伟说:“以前都很在乎要升职,觉得这样才能证明我的 value(价值),现在title(职位)变了,又怎么了?我一点都不开心”;而当道德、理想、信仰、爱情等精神生活的丰富内涵被抽空之后,作为精神性动物的人将失去最后的停泊之地,陷入“西西弗斯”式的对物漫无止境的苦苦追逐之中。许多现代人并不懂什么物化理论,所以他们当然也就意识不到自己已经被这个时代物化了,但是事实上,现代人的许多精神性病痛如焦虑、烦躁、孤独、绝望、空虚等都是社会交往和精神生活被物化的后果。青年人涉世未深,他们的内心多少还存在些许未被这个时代污染的心灵净土,如比之年长者更为渴望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心存理想、信仰,渴望友谊、向往爱情等等,所以他们自然就会对这个时代的大气候产生不适感和抵触并借助网络这个相对自由的平台加以宣泄。

(二)青年人自身的现实处境遭遇了物化时代与当代青年的抵触情绪

当然,青年人对当下这个物化社会有抵触情绪除了上述物化社会种种缺陷让青年产生不适感之外,还与青年人自身的现实处境有很大的关系。青年中是分很多层次的,比如富二代、官二代、青年知识精英、底层青年(又被大众媒体称为屌丝、草根)等等。一般来说,二代们是既得利益者,而各类青年精英、才俊往往踌躇满志,所以可以想象(虽然很难找到确切的统计数据),他们不会是追捧“微抵抗”的主体,主体应该是底层青年。

何谓底层青年,大部分社会学学者认为,底层青年是相对存在的,在20世纪90年代,来自于农村的青年农民工和大学生都可以算作是底层青年,但是,那时候社会为他们提供很多上升机会,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底层命运,所以,那时候的青年(以60后、75前为主体)朝气蓬勃,对现实满怀希望。然而,进入新世纪,同样是来自于农村的青年农民工和大学生(以80后为主体),却发现通过自己的努力哪怕只是要在城市安个家都是何其之难,故目前社会学学界一般把来自于农村的进城务工青年和大学生看做新底层青年的两大主体。新底层青年面临多重困境:一是先天不足。底层青年自身的经济基础、学历积累、人脉资源等都十分有限,在残酷的社会竞争中没有多少优势可言;二是后天环境不利。当下的中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期,阶层固化的现实让底层青年的上升通道变得逼仄。当双重困境再遭遇到物化时代这一大环境和大气候之后,底层青年的身心压力剧增,成为“微抵抗”的主体便不足为奇。

首先,长期饱受物役之苦的必定是底层屌丝,而不会是单位的管理层——他们拥有丰厚财富的人,生活优渥,只会享受着物的便利。

其次,以他们的处境,很难获得爱情。精神上的无所寄托,是让底层青年感到最为痛苦、抑郁和无奈的现实。日前,搜狐焦点网的一份《来看看房子在你的婚姻大事中扮演什么角色》调查问卷中显示,78%的女性要求男方要有房产。[7]底层青年最大的劣势在于缺钱,故爱情对于他们来说成了奢侈品。网络上流传着一份根据国家统计局人口统计资料的推算:目前我国的剩男约有2000万,而且剩男危机远远高过剩女危机。社会地位高的男性婚恋往往不是问题,剩男中的主体就是我们所说的无车无房无存款的底层青年。[8]

再次,物化时代的人比之传统社会,显得更为理性和功利化,这就导致人与人在交往中往往视对方的价值,如财富、权力、声望地位等决定亲疏远近,这致使无钱无权又没有多少上升空间的底层青年备受歧视和冷落。事实上,作为金字塔的基石,底层青年对社会的贡献是巨大而独特的。根据著名社会学家杨继绳先生的调查和估算,外来民工对广东GDP的贡献率高达25%以上;2005年,农民工提供给国家的财政收入为3300多亿元,占国家财政总收入的10%左右,北京市的财政收入至少有五分之一是农民工创造的。截止2010年初,新生代农民工约为1亿人,占到农民工总数的60%,按照上述的数据他们的贡献可想而知。[9]168悖谬的是,城市给予他们的回报却不够,除了在住房、医疗、劳动保险、就业稳定性等方面他们的保障不足外,他们还要承受低工资和高房价。最让新生代农民工难以忍受的还有由物化社会功利的价值观以及“城里人高贵,农村人低贱”的集体无意识等造成的城里人对他们的歧视和敌意。新生代农民工不像他们的父辈农民工,后者由于饱受传统思想浸养以及文化程度极低而忍辱负重、甘于承受城里人的歧视和排斥,而他们虽然也来自农村,但大多数是独生子女,随着九年义务教育在农村的普及他们也接受过基本的教育,而以网络为主体的大众媒介的发达又开阔了他们的视野,使他们有自己的思想和个性,所以当城里人无视他们的价值和尊严的时候,他们不会像父辈那样默默忍受,他们重则会选择返乡或者以一些诸如犯罪、轻生等极端的方式来抵抗、报复社会,轻者也会通过网络这个相对隐蔽的空间来宣泄对社会的不满。新生代农民工尚且如此,以大学毕业生为主体,主要聚集在保险、电子器材推销、广告客服、餐饮等服务业的底层青年心理落差就更大了,他们一般被称为蚁族,因为他们和蚂蚁很相似:高智、弱小、群居。他们原本忠实地信奉着“知识改变命运”的信条,可当家庭付出了巨大代价把他们供成大学生之后,他们却发现自己的收入比农民工好不了多少,知识没有改变他们的命运。他们在城市做漂族,苦苦打拼,但依然觉得在这个以价值论英雄的务实社会中自己是渺小和孤独的--他们的付出得不到相应的回报,甚至不被尊重、理解和承认。

从上论述不难看出,底层青年的处境堪忧,这是他们追捧“微抵抗”重要的现实根源:在现实社会中,他们在边缘地带游走,没有应有的话语权,于是他们就通过网络这一平台来实现自我的社会参与欲望,通过创作和追捧能够代表他们心声的艺术作品来释放和宣泄由于经济和社会的双重压力而造成的愤懑情绪,转移自我面临当下时代的焦灼感和无力感,弥补由于经济和社会地位的低下而丧失的尊严感和社会认同感,从而确立自我在社会中的价值和存在感。

(三)对物化时代病态现象的揭示与抵抗所采用的艺术形式契合了当代青年的娱乐心态

上述作品大都采用了恶搞的形式,这种艺术形式引发的捧腹大笑的喜剧效果十分契合当下青年娱乐心态。“恶搞”是新世纪集中出现的一种新的文化现象。一般认为,所谓“恶搞”,指“以调侃、幽默、讽刺的心态,运用多媒体手段,对大众所熟知的人或者事物(如图片、文学作品、歌曲、影视作品等)进行的具有讽喻、夸张、曲解和幽默意味的二度创作和颠覆性解构行为”。[10]71可见,恶搞者的心态、采用的手法、达到的效果都有幽默性。上述提到的网络电影《满城尽是加班族》等虽然在本质上有很严肃的一面,但是它们给青年网民们的“第一印象”却是搞笑。然而,怀揣着娱乐心态的青年内心未必真正快乐。虽然他们不用像他们的父辈那样经历战火和贫穷等苦难考验,但是,一代有一代的问题,今天的青年人将焦灼、无奈等掩饰于笑容之下,以“搞笑”来解构负面情绪及建构属于自己的“情绪”表达方式。

三、“微抵抗”的应对路径

在社会转型期出现“微抵抗”现象,有其现实的必然性。该如何看待和应对这类现象,引导青年的心态向着更为积极、健康的方向发展,是不容回避的问题。

(一)“微抵抗”有利于青年清醒地认识时代,也是青年宣泄负面情绪、释放压力的途径之一,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 其积极作用不应该被忽视

首先,“微抵抗”有利于青年清醒地认识时代。包含“微抵抗”因子的艺术作品用一种属于青年人独有的方式回应了社会转型期传统道德的滑坡和社会矛盾的凸显,同时也是作为社会成员之一的青年内心焦躁感、挫败感等消极负面情绪的文化表征。若从这个意义出发,青年人对这些艺术作品的追捧便有了不容忽视的意义--在满足自我内心需要的同时也能够更为清醒地认识这个时代。

其次,“微抵抗”力量虽然微弱,但它的广泛流行,让青年愤懑、压抑的情绪在自我愉悦之中得到了释放、宣泄与平复。作为一种亚文化形式,“它揭示了当下的社会疑难,表现出被强势媒体忽视或不屑表现的普通人情怀,在想象层面上解决需要解决却难以解决的矛盾……为弱势群体赢得了文化空间,为‘沉默的大多数’提供宣泄渠道,其戏谑的外衣下不乏人文关怀,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1]17因此,“微抵抗”虽然不值得大力提倡,但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也不应该强制取缔,它可以给青年提供一个释放负面情绪的渠道,在某种意义上,是社会的稳定剂和减压阀之一,有利于社会的稳定与和谐。

(二)“微抵抗”的积极作用十分有限,青年不应该过分沉溺其中,而应该以更为积极的心态应对社会的挑战;官方应该加强对互联网领域的监管,防止“抵抗”过激

由于社会现实的复杂性和大众审美文化形式本身的局限性,再加之包含“微抵抗”的这些作品的娱乐性对其抵抗深度和力度的消解,其积极作用十分有限。

首先,社会的物化趋势和转型期的种种后果是“微抵抗”无法逆转和解决的。现代化的进程本身无可避免的就是一个世俗化、物化的过程,所以时代的物化是一个无法逆转的趋势,尽管文化保守主义者力图通过复兴传统文化来调整人与物的关系(如提倡道家的“不为物役、不为物累”改善人被物役的状况,提倡儒家的“仁爱”、“亲亲”等观念改善人与人关系的隔膜和疏离,至于儒家主张的“弘道”、“取义”,培养“浩然之气”,道家和佛教等主张的虚静、内省等都是强调人的精神需求和内在冶炼,这些有利于精神空虚的现代人注重精神修炼,让自己浮躁的心灵有所皈依),但在时代的大势所趋下收效有限,这也就注定了青年人用大众文化这一本身承载的思想深度就十分有限的艺术形式来与时代抵抗时,力量是很微弱的;

其次,新世纪的青年人要承受社会转型期带来的各种后果。然而,造成他们窘境的种种问题不是光靠他们摆弄几首歌曲反抗反抗就能解决的,就拿阶层固化这个问题来说,它的解决要涉及到就业、教育、社保、分配制度等一系列政策的调整和修正,需要漫长的时间。因此,底层青年这种抵抗力量是十分微弱的;

再次,包含“微抵抗”作品的娱乐性消解了它的抵抗深度和力度。因此,青年若耗费时间过分沉溺其中,除了宣泄、释压等,对改变社会现状与自身处境并无多少益处,与其如此,以积极心态顽强地应对社会的挑战方是应对万变的良策。另外,如果“微抵抗”现象在互联网领域的过分蔓延势必会助长青年的消极、悲观、抱怨等不良心态的滋生,从而对社会发展造成负面影响,故官方要加强对互联网领域的监督,防止其蔓延,还要防止“微抵抗”过激,越过法律与道德的红线,以保证网络空间健康、和谐地发展。

(三)以“微抵抗”现象为窗口,掌握青年心态,不断完善社会现实,为青年的成长与发展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

“微抵抗”现象的产生有其社会根源,更是社会现实不够完善的大背景下青年心态的折射与文化表征。“微抵抗”现象的产生说到底是当今青年由于现实压力过大、社会利益分配体制不完善、上升渠道不通畅等原因引发的。因此,要培育青年健康、良好的心态,单纯呼吁青年一味地通过自身努力奋斗改变现状还是不够的,从根本上来说,首先,从宏观的角度,社会应该不断完善利益分配机制,打破利益垄断、破除阶层固化、畅通青年,特别是底层青年的上升渠道,在就业、住房、择偶等方面为青年提供更多的机会,让“有付出就有回报”的社会价值观焕发出新的活力;其次,从微观的角度,各部门要协动联合起来,通过调研、访谈、入户等方式关怀青年,特别是底层青年,聆听他们的声音,给予他们一定的话语空间,并着力解决青年迫切需要解决的现实困难,让青年感受到社会的温暖与关爱,让改革的红利惠及青年。青年有了足够的社会存在感、获得感、收获感与满足感,心态自然会变得积极、健康,网络上“微抵抗”这一类具有亚文化性质的现象自然会减少甚至消失。

综上,“微抵抗”现象作为新世纪之后出现的以互联网为主要载体的青年亚文化现象,其流行有一定的必然性。对于这类现象,我们应当辩证看待,既不能忽视其积极意义,但对于其消极面也应当注意防范。要从根本上减少网络上这类不太和谐的声音,社会应当在允许的范围和能力内,尽可能为青年的成长与发展营造一个良好的环境,这是引导青年的心态良性发展的基础与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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