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卜少夫20世纪40年代的散文创作*
——以《无梯楼杂笔》为例

2022-12-25 20:27梁伟峰
世界华文文学论坛 2022年2期
关键词:散文香港文学

梁伟峰

内容提要 卜少夫的散文创作,长期以来被他在新闻事业上的成就和盛名所掩。其以《无梯楼杂笔》为代表的20世纪40年代散文创作,留下了时代的足迹,跃动着一位爱国爱乡者的深沉感情和不凡才情,洋溢着对民族未来的信心,传达了世事时局、新闻事件在作者心弦上的拨动,也贯穿着作者对社会变动的敏锐感觉和艰难处境中对生活的乐观豁达态度。洒脱流畅的文笔,厚重的思想感情,展现了一位优秀新闻人的家国情怀、心路历程和文学追求,风格独特,理应在中国20世纪40年代散文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卜少夫以记者、编辑、报人闻名于世,是20世纪中国成就最大、最有影响的新闻人之一。无论是在大陆时期还是在香港时期,他的以《新闻天地》为代表的新闻事业都备受瞩目。虽然没有如胞弟无名氏一样专攻文学创作,但卜少夫早年也进行过文学创作的尝试,投身新闻界后依然保持对文学的浓厚兴趣,在20世纪40年代,他写下了以《无梯楼杂笔》为代表的大量散文随笔和报告文学作品,留下时代的足迹。卜少夫的散文创作,长期以来被其新闻事业上的成就和盛名所掩,其散文作品不为更广泛的读者注意,其成就也一直较缺乏文学研究者的关注,这无疑是令人遗憾的。本文拟以《无梯楼杂笔》为例,对卜少夫20世纪40年代的散文创作做一初步的考察,以期有助于丰富认识此一时期文学面貌。

一、卜少夫:“文学是煤,它烧出来了新闻的火”

卜少夫原名宝瑗,又名宝源,号六如楼主,笔名有邵芙、庞舞阳、二在、小芙、夏莱等。祖籍江苏扬州,1909年6月21日生于江苏镇江,故其父为他取号“润生”。3岁时随父母迁居南京,住下关商埠街,曾就读于南京下关基督小学、圣公会小学,成绩优异。他自幼爱好文学,少年时期即创办《雪花报》和《活跃周报》,在当时的南京产生了一定影响,并在邵洵美主编的《现代小说》上发表过小说《蓝色的病》等。之后到上海进无线电专科学校读书,1929年又进入著名的上海中国公学学习,后转入中共在上海开办的中华艺术大学学习。1930年赴日本,就读于日本明治大学,攻读新闻专业,1937年毕业回国后随即投身新闻工作。他曾任嘉兴《民国日报》编辑主任、南昌《真实报》编辑主任、江西怒潮剧社教员、《青年与战争》杂志编辑、南京《新民报》编辑、南京《扶轮日报》、《新京日报》采访主任。抗战爆发后于1938年3月奔赴香港,8月又到汉口,年底又到香港,1940年3月回到内地。后辗转于湘、粤、黔、滇、桂等战场,进行记者采访、新闻报道。曾任印尼巴城《新报》香港特派员,香港《立报》副刊《花果山》编辑、战地记者,《大公报》战地特派员、贵阳《中央日报》资料室主任,后担任重庆《中央日报》采访部主任,短暂离职后又担任编辑部主任、副总编辑。1945年1月,卜少夫在重庆创办以新闻为特色的《新闻天地》杂志,自任社长。抗战胜利后到南京接收日伪新闻机构,迁回《中央日报》并担任总编辑,后离开《中央日报》任上海《申报》副总编辑、中国新闻专科学校教授、复旦大学新闻系副教授。1949年5月又到香港,继续担任《新闻天地》杂志社社长,并担任香港联合书院新闻系教授、台湾《联合报》驻香港特派员、《南美新闻天地》发行人。1965年创办《旅行杂志》。卜少夫还曾任台湾地区“立法院”、港九地区的侨选“立法委员”(1981—1986)、中华航空公司香港分公司顾问、旅港苏北同乡会永远会长、港台旅行社同业商会名誉顾问等,著有《日本史——一部军阀专政史》《日本面孔》《战地记者讲话》《经过阵痛》《无名氏生死下落》《人在江湖》《我见我思》《龙蛇走笔》《受想行识》《空手天涯》《无梯楼杂笔》《圣诞红》《周榆瑞在人间》《人间踯躅》《二十世纪人》《风雨香港故人》《若有所思》《有语问苍天》等,译作有《被包围的日本》等。他生前又曾广邀各界友人撰写模拟“纪念”他的文章,要求不加粉饰如实写来,后由他人编辑,结集出版了几大本《卜少夫这个人》。2000年11月4日,卜少夫病逝于香港。

早在20世纪30年代,卜少夫即与国民党政府关系密切,与邓文仪等国民党政府高官私交甚笃。他凭借抗战时期广泛的记者采访活动、深入细致的新闻报道以及严谨不苟的编辑风格,成为当时最为著名的新闻记者之一,并被陈布雷等国民党要人所器重。抗战期间,英国和美国与国民党政府签署放弃租界的协议,三方约定同时对外公布,卜少夫得独家之秘,首先在《中央日报》揭载,为此他受到国民党政府的训诫,但其“跑新闻”的能力也由此可见一斑。

直到卜少夫去世前一个月方才停刊的《新闻天地》是卜少夫的第二生命,是他一生矢志不渝的新闻事业的结晶,也是中国新闻史上的奇迹。这是一本新闻性、内幕性、批评性的杂志。1945年创刊时封面上即印有两行警句——“天地间皆是新闻,新闻中另有天地”,封面这两句话成为杂志的招牌,此后几十年未曾改变。《新闻天地》起初在重庆发行,抗战胜利后移到上海发行。作为报人、新闻记者、编辑,除了过人的才情和勤奋、毅力之外,生活中的卜少夫交游广阔、朋友众多,对人真挚豪迈。基于对中华民族的热爱,对台湾地区日益猖獗的“台独”活动的愤慨,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认识的深入,卜少夫后来的政治立场有了很大转变。晚年的卜少夫殷切期盼祖国早日和平统一,他曾表示,余生“唯一的意愿就是希望我们国家好,希望我们能有一个统一的中国”①。他不止一次回到大陆,并选择将他的全部著作、藏书以及全套《新闻天地》177部合订本捐赠给设在北京的中国现代文学馆,“卜少夫文库”是现代文学馆继“李辉英文库”之后第二个来自香港的作家文库。当时的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舒乙如此评价:“‘卜少夫文库’的出现,或许是‘卜少夫这个人’最好的写照了。他的爱国,他的执着,他的豪放,他的奉献,全在其中了。”②早在1983年,在台北远景出版事业公司出版的《卜少夫这个人》(刘绍唐编)封底就印有这样一句话:“卜少夫一生的历史,事实上,就是一部中国现代史的缩影。”诚哉斯言。

卜少夫一生勤奋过人,成年以来,无论何时何地,孜孜矻矻,笔耕不辍,为后人留下了篇幅浩大的文化遗产。他的人生角色虽然主要是报人、记者,以新闻事业著称于世,但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在办报、编辑、采访、撰写新闻报道、时事评论之外,他也撰写了一些富有文学价值的散文随笔,此乃别一意义的“新闻中另有天地”。在1943年发表的《文学修养与新闻写作》中,卜少夫强调“为达成能令读者认识真美善的人生意味,和接受所透示的真美善的人生意义,新闻写作同样也不可缺少如文学作品中所具有的创造性,不过它是受较特定的对象所限而已”③,因而文学修养与新闻写作的关系是相调和而非相抵触的。他还不乏深情地写道:

我是一个对文学极有兴趣的人,我又拣选了新闻工作做我的终身事业,在未做新闻记者之前,即读了不少文学作品,直到从事这工作十年后的今日,也一直没有一天离开过阅读文学作品,我想,我当初其所以拣选这个终身事业,决不是偶然的,也许是一种偏见,我认为文学是把我送到新闻上来的一道桥梁,也可以说,文学是煤,它烧出来了新闻的火,煤质愈好,煤量愈多,火的光焰热力也愈大愈烈。④

这种“桥梁”、“煤”与“火”的譬喻无疑非常精辟,由此可见卜少夫是自觉追求在新闻写作中融入文学的技巧和创造性的。事实上,卜少夫具备深湛的文艺素养,始终对文学怀有热情,不仅耽于阅读文学作品,而且早在1949年前即积极从事散文为主的文学创作,从而在文学史上留下印痕。就此而言,文学固然如卜少夫所言是送到新闻上来的“桥梁”,是烧出了新闻的“火”的“煤”,人们同样也有理由相信新闻亦成为送他到散文创作的桥梁,是烧出了他的散文创作之火的煤。

二、《无梯楼杂笔》:家国情怀的深沉书写

卜少夫早年写过诗,也曾以本名或笔名“夏莱”发表《蓝色的病》《人鱼》《支那理发师》《金牡丹》《在黑暗中行走》《两种典型下》等还明显稚嫩的小说,甚至“被人派入所谓新感觉派之类”⑤。他停止纯文学创作投身新闻事业后,写作了大量的如其所言的“新闻与文学的混血儿”⑥的报告文学。尤其是在20世纪40年代,抗日战争前后,他有着旺盛的创作力。以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为例,《中央日报》连载的《抗战的八年:回南京忆重庆》系列、《申报》连载的《南游杂草》《北方纪行》系列等都有一定影响,观察敏锐、情感细腻、文字清新流畅,均为上乘的报告文学作品,是卜少夫对40年代中国文学的贡献。

纵观卜少夫40年代的文学创作,出版于1947年的《无梯楼杂笔》最有代表性。该部散文集出版后,《申报》的《出版界》专栏曾有署名“亦猿”的简短文字专门予以介绍,其中说:

本书收杂文三十五篇,俱为著者战时在后方所写。因为著者是一个新闻记者,这集子所收的文章包括有战时生活的记录,战地风景的描绘,人物的速写,和个人感想的记述,全书行文简洁明快,隽永的风情,往往三言两语一加描述,不但丝丝入扣,宜且更加清新,令人不忍释卷,尤其难能可贵的便是高深的大道理,著者写来,毫不费力,读者看来,也不头痛,轻轻带着几句,里面却蕴蓄着人生处世的良箴。⑦

这一段同时代人对《无梯楼杂笔》及卜少夫散文风貌的最初评价是比较中肯的。其中虽未明言所谓“高深的大道理”为何,但究其根底无非是卜少夫在字里行间表达的对国家民族的热爱、对抗日必胜的坚定信念、对民族未来的信心,“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庶几可以用“家国情怀”一言以蔽之。

抗战开始后卜少夫即“橐笔从军,出入于华中各战区”(《四大名将》),他的散文随笔都是在繁重的工作、频繁的旅程之余写下的。伴随着抗战,卜少夫度过了“一个人最好的一段岁月(卅岁到卅七岁),一个最伟大的时代”,“八年零八个月,正如其他同业一样,工作的记录就在那堆破烂的旧报纸上,也许在糊墙,也许在包花生米;而这里却还留下这些工作之外的一点杂笔并且把它印出来。我是在甘于接受自己的讽刺哩!”他选择以散文随笔来“纪念此伟大艰巨之圣战鳞爪和个人过去生活之回忆”。⑧

新闻记者的身份赋予卜少夫散文透视社会的敏锐感觉,这是不言而喻的。他的散文随笔绝不流连于风花雪月,传达给人的是世事时局、新闻事件在他心弦上的拨动,贯穿着对社会变动的敏锐感觉。在《我们的娱乐》一文中,他对战争、对社会观念和气质转变的观察理解,发一般人所未发,言一般人所不能言,堪称深刻透彻:

战争能转变社会上不少旧有的观念和气质,最普通的是会令人们神经质起来,感情脆弱,容易动怒。一件很小的事,也能使大家集中注意,且看得异常严重。性急求速效,比如男女间的恋爱,或是商业上的投资。也更渴求享受,所以,买不到猪肉,重庆市社会局长因此忙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且备受各方责难。道德那道藩篱,也往往被许多变态行为所冲击,甚至突破,关于这些,社会新闻虽然已被当局所禁止刊载,但广告版上的启事之类,依然能供给我们不少此种现象铁证的材料的。

作为当时国民党政府新闻界的骨干人物,卜少夫的笔下,自然会出现一些尊崇国民党“领袖”、赞誉国民党军政人物的字句。但正如他在《西南角落寄邮》中所言,他落笔“常常联想到民族复兴这一巨业的艰辛”。他的散文从一开始就有对国家民族的热爱、对抗日必胜的坚定信念,他始终相信“中华民族是活着的,永远青春的”(《复兴关回忆》)。

在散文《小木屋生活》中,卜少夫聚焦自己在陪都重庆居住的小木屋,叙述抗战时期,在陪都重庆“找房子是真会令英雄吁嗟,豪杰长叹的”,而作者居住的小木屋有种种简陋不便之处,使作者一度有“让给朋友或退租”的计划,然而终于意识到这间小木屋的弥足珍贵:

现在我们在耐心地改造环境修正他的缺点,因为我们又想到“夫天下之事,总难尽如人意……”的国父那轴墨宝。

听得见虫吟鸟鸣,看得见远山近水,闹中取静,这座小木屋有它狷介自然的情趣,几时你到重庆来,我们一定让给你作行宫,相信你会发现它的好处而不至斤斤于它的缺点的。从好处着想,无论处世待人接物,是可以使自己乐观阳气的,你说是不?

作者娓娓道来,在洒脱流畅、舒徐自然的文字中烘托出不以艰苦为意的心情,又卒章显志,高扬作者在抗日战争的艰难处境中对生活的乐观与豁达态度,有力地传递给读者面对未来的信心。

在《轰炸》一文中,作者则富有情感力度地感叹一般人们对战时的重庆想象得“太高太大”而且“缺少对这个民族的理解”,“我们确实有时是昧于理解”“这个东方古国的深厚博大的内在潜力”,而日军飞机狂轰滥炸下满目疮痍的重庆,每一天都在证明着“我们这个民族是韧性的民族”。作者这样色彩鲜明、轮廓清晰地表述他对“轰炸”的观察与体验:

一批又一批,重庆市的灰色的屋宇,高低栉比着,在阳光下一副寂寞而受难的脸嘴。只有高射炮,它喊着暴雷般愤怒的大声,比起那敌机投下的大量炸弹,在地面上所爆发的沉闷的无聊的悲鸣,要高亢而刺激得多。炸弹落到地面后,冲起一阵烟焰,一派火光,随后又慢慢地淡淡的消逝了。剩下高低栉比的灰色的屋宇,静静地躺在阳光下。扬子嘉陵两江的江水潺潺地流,青绿的花木,摇曳着夏之色香味,我的感情浸沉在这种黏性的,韧性的,强劲耐力的百节虫之执拗的气氛里。这山城的“其奈我何”,无所谓,反抗的态度,在静穆之中充分流露着。

……

我并不觉得是浪费,在叙述这些轰炸中的片断印象或故事,我自己的或他人的,因为其中充满了真理,哲学意味感情新鲜的抗战人间味。不是吗?

敌机对重庆的轰炸是那样令人触目惊心,却又能酝酿出威武不屈的“百节虫之执拗的气氛”。作者以如斯的蕴含深厚爱国情感的“抗战人间味”的日常体验,成功地让读者真切感受到民族脉搏的跳动,感受到对民族新鲜的感情,感受到真理和正义的力量,从而能够激发出读者对山城所代表的中华民族“反抗的态度”的由衷礼赞。

抗战爆发后卜少夫曾于1938年3月到香港,8月离开香港到了汉口,年底又到香港,1940年他回到大后方后,创作了《我从香港来》。文章从隔着“山顶缆车”车窗所看到的香港的光怪陆离、灯红酒绿、受殖民式统治地域里都市浮华的“皇家”生活景象说起,强调在这些表象之外,“其间正展开了无数英勇的斗争”,所以不应以一种流行的“自毁的退婴主义的观念”看待香港,“加它一顶‘中间地带’的帽子”,作者感慨香港的抗日工作者“处境与工作的艰苦”,他们时常要面对日伪汉奸的造谣污蔑、中伤诽谤。面对这样的表面和平但暗流涌动的香港,作者对香港感情的表达就带有了深沉而悲壮的意味:

香港给予我的感情,并不是渡海小轮的能涤洗人们一天疲劳,并不是“告罗士打”八楼的沙龙,也并不是香港仔的海鲜和渔船;我怀念香港,我怀念香港因为香港有很多工作者在与汉奸继续作着最猛烈最艰苦的斗争。他们虽不会遭遇到轰炸,但他们往往会受到敌奸无耻谣言的中伤。

卜少夫散文洋溢着的家国情怀,以国家民族为重的精神,对民族未来的信心,营造出了思想感情上的厚重感,是具有打动读者的力量的。而其情感表达也常常富有层次,细腻动人。在《钟楼上的人》中,作者从雨果的《钟楼怪人》(《巴黎圣母院》)谈到自己对“敲钟人”工作方式的“久久不忘”“发生绵绵无尽幻想”,进而从“和平,宁静,悠远,幽邃的诗意调子”的钟声中,感悟到“钟的节奏,钟的声音,就是时间的‘渐’,也就是人类生命活动的‘渐’的发展”。这篇散文文字简短却意味深长,情思悠远,把意境导入到一种哲学意味和宗教精神的层面。

卜少夫另外一些侧重抒写自己身边情事的散文,往往也可以当作对大时代的一个小小侧面的勾勒,而文字不失从容有致,富有情趣。如《吸烟杂话》中作者这样描写戒烟的经历:

一共停吸五日,头一天,并不怎样,由于一股勇气和满腔决心,第二天,坐在汽车上,奔驰于山岭起伏的公路间,座旁的那位司机,两手把着方向盘,一支烟卷吊在嘴犄角上,那神情,姿态,既悠闲而又充实。我硬着头皮,数公路旁的里程石。一路上,同行的朋友,也特别对我殷勤,他吸时,一定先递给我,我总摇头。

第三天,到了重庆,几个朋友在一起谈天,只有我手上嘴上闲着,我尽在咽口水,却挨过了。第四天,也挨过了,第五天,晚间,又是几个好朋友在一起吃饭,第一关,酒,打破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把心一横,也吸上一支。(吃了酒之后,也实在难熬。)起初倒不惯:陌生起来,到吸得快完时,就如多年不见的老友,在刹那怔着之后,两人一阵紧紧握手一般。于是,我又吸了,直到如今。

这里见出卜少夫在抗战的物资匮乏中、生活的烟火气里透露出苦中作乐的精神,在难堪的窘迫中坚持着平凡生活的一份趣味。其对自己“停吸五日”的记述,文笔生动,描写传神,读来令人忍俊不禁。

以上只是对卜少夫20世纪40年代散文创作风貌的粗疏勾勒。总的来看,卜少夫的散文创作,以洒脱流畅的文笔,留下了时代的足迹,跃动着一位爱国爱乡者的深沉感情和不凡才情,展现了一位优秀新闻人的家国情怀、心路历程和文学追求,形成了自己一定的创作风格,理应在40年代的散文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①郑重:《我看卜少夫(报告文学)》,《新闻记者》1997年第2期。

②李伟:《卜少夫与〈新闻天地〉》,《民国春秋》2001年第4期。

③卜少夫:《文学修养与新闻写作(续上期)》,《经纬》1943年第1卷第12期。

④⑥卜少夫:《文学修养与新闻写作》,《经纬》1943年第1卷第11期。

⑤卜少夫:《我有四部小说题材》,《长风文艺》1943年第1卷第2期。

⑦亦猿:《无梯楼杂笔 卜少夫著 新闻天地社刊》,《申报》1947年4月24日。

⑧卜少夫:《无梯楼杂笔·自序》,新闻天地社1947年版,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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