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静/江苏
下午茶,是他们对抗生活的方式,也是解决压力的途径。
茶馆里的时间是慢的,这适合茶叶在沸水中沉浮,也方便收回内心的尖啸,展开话题。
他们围在一起,喝人之中年的厌倦和牢骚。喝富人的奢靡和不仁。喝穷人的卑贱和叹息。喝楼市的居高不下。喝命运的无常和意外。喝夫妻间不断升级的争吵。喝二手玫瑰过期的芳香。喝年轻女孩翠绿的呼吸,也喝异域女子的风情万种。喝幻想破灭后又苦又涩的情欲。喝高谈阔论后戛然而止的寂静。喝杯盏中的虚空和残渣。
而年少时他们多么清澈,谈论的主题离不开星辰和大海,未来,爱情与诗。那时的他们多么简单,一眼就可以望见湛蓝。
“有限的幸福,无限的哀伤。”阴郁的日子,你蘸着滴沥的水声写道。
雨水把尘埃腌渍了一遍,它们无法激荡,无法扑进眼里夺取他人的泪水。
楼下有棵树,经不住风雨的摇撼,垮在那里,仍挺起胸口,向泥泞的生活致敬。
“你我都是那棵倒下去的树,都在为生存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既然活着,总有一些东西是必须忍受的:比如击打,挫折;比如命运的斧头。
总有一些事物比想象的要难:躲进窠巢的鸟兽,钻进洞窟的虫子,空中受难的果实,贴着墙根疾走的落叶,疲倦的蝴蝶,仇恨一样绵延不止的练琴声,脚力缓慢的老者。
但雨中也有冰凉的慰藉,也有打动人心的景象:滑过窗口的蓝雨伞,追逐流水的红胶鞋,冒雨觅食的灰斑鸠,干净透亮的广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