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四川
你说:城厢是一条江,名叫清白的古镇。唯有它才镇得住,千年老龟爬出的4街32巷64院落。这格局傲骄于自己把自己氤氲成了新枝旧叶的原住民。倏地一下,惊堂木的大动静即被清风吹去,衙署的呈堂供词,在西街头这么一耸峙,百年气韵,依旧那么沉雄。
邓公楼凝固烽燧,喇叭声咽,三棱柱纪念碑,彪炳一把刺刀的血性,两个抗日营长的英名,嵌入日月,硝烟警惕的笔法令辩词深刻。
你说:且请教,绣川书院那一棵挺立的喜树和九位山长孰高孰低?一进士、六举人、二拔贡,栽培了多少探身出龙门的峻拔。一顶植物学家的冠冕,显然,不足以映荡森林上空的彩虹理学家、史学家、哲学家、作家、诗人云云……
绣川河不舍昼夜,流星雨落成活字印刷的证词。
他说:穿过“人文蔚起”的照壁,从大江源头你可曾望见江域阔大到了的《滚楼》?
你说:花雅之争震京城,那个戏剧家是该给“魏皇姑”的秦腔定调,还是为川剧声腔调音?供、辩、证混淆了唱腔的念白:“调”“调”,可两读啊,创新和变革,幻化着稳健的台步,锣鼓声紧蹙,变脸、吐火、甩水袖,帮腔就吼成了美丽传说。
嗨,嗨,嗨,要我说啊:城厢真是一个老得太小,又大得来呈现新境界的网红。论辩双方已无需于觉皇殿前击掌顿足。当然啰,净土晨钟守土有责。走,金刚池畔吃茶去。这不是偈语,是莲花柳枝借鸟语温软和你私聊,直到刷屏。有人趁机溜了,去陈家祠堂。
曰“坊”曰“厢”,摇头晃脑结伴的词缓缓曰到会客馆。立定。正衣。凝视。“曰”和“Localand”像是西装和汉服在自由转换身份。你止不住又说:上面的英语可译为“当地的,有N种可能”。他嘀咕:“列车,开往不同的目的地。”这,是不是更有诗意?话都说成了一地芝麻,香酥,就在坊间把“非遗”打包,青白江手信从厢里上了月台,蓉欧班列长声鸣笛,一鸣“and”,就冲出了龟制的印迹。风景疾驰的词,挤满高铁窗口,晃动的解析,还在被一路数落,一路数落……
一说要来姚渡,一说姚家古渡是花果之乡,刚好,就翻到了杨万里诗写的“姚黄”。
也就是在寒食清明过后,把那首诗折成一只小纸船,系住心扉,飘飘然就来了。
当然,也想从诗句里抽出二月东风,荡一荡“魏紫”。
时光隧道漏出的光,通透了客家人的灵犀。其时,正和我暗通款曲。
不用细雨再润色,我知道,他们早已把祖上传世的那一种,从洛阳城的肥硕,精致成这里的十万个品种。
李花怯,梨花柔,菜籽花金灿到天际……真烂漫。
古镇的花色,就再也不以朵表述、以株打量,而是用最姚的姚,渡我!
一浪惊呼。
摇摇摆摆的欸乃,淡了烟雨水墨。这一回,被燕语轻轻衔回来的是快过羽翼的迅疾,和鸣笛。
驶上跨河大桥,最好的感觉,是用一种桥段的方式,耳语:在会意兼形声中,你听仔细——
姚的渡,正在折桃枝高挑的偏旁为橹,摇出,以兆计数的水灵鲜货。
而意象旧去了的舟子,好像是结了别样的果,一个兆头好过一个兆头地荡漾。
这和古诗的意境,毕竟有好些不同。记住,你一定要在港城大道示范带上替人拍照、与自己留影,然后,去朋友圈发九宫格原图。点赞,评论,还可以配上旧体诗索引,当然啰,更加有趣的是,用现代诗的语句倒叙:
风吹过你你吹过的风,林盘盘桓过你盘桓的林盘,同桌唱起过你唱过的“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那么,在什么地方,“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嗨,你会记得的就在你渡过的遥遥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