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视角的中国高校实践教育现状及成效

彭安臣

(国防科技大学 办公室，湖南 长沙 410073)

经过近三十年的发展，高校实践教育改革不断深入，实践育人工作不断加强。一方面，实践教育作为一种教育理念，已渗透到各领域各类型高等教育当中；另一方面，高校通常构建了由课内实验、专业实习、社会实践、毕业设计等多方面整合的实践教学资源，实践教学体系不断完善。《全国普通高校本科教育教学质量报告》梳理了五方面的建设成效[1]：一是探索信息化实验教学，二是拓展校外实习实训基地，三是增加实验实践教学比重，四是推进第二课堂与第一课堂融合，五是创新毕业设计强化综合实践训练。已有文献对高校实践教育的研究，更多从课程、环节、体系等视角研究实践教学，把实践教学与理论教学分开，缺乏高校育人环境的整体视角，因此难以从整体上把握实践教育理念及其制度设计；在研究方法上，以经验总结式为主，问卷调查等科学研究方法应用有限。学生是高等教育教育的接受者、参与者与“消费者”，对高校实践教育现状的客观把握不应缺少学生这个视角。本文通过学生问卷调查收集相关数据资料，期望科学把握中国高校实践教育的大致“面貌”。

一、研究设计

(一)分析框架

高校教育教学的理想状态是，设计良好的学习环境，吸引和促进大学生沉浸到有意义的学习活动当中，通过与教育环境的交互获得身心发展。高校人才培养活动绝不仅是课堂上的知识传授活动，还体现在师生间、生生间的交往，对话与共同构建的过程之中，体现在整体育人环境当中。因此，高校教育环境作为育人的一个整体，包括课程等结构化资源，也包括实践活动等非结构化资源，它们共同作用于学生的成长成才。

鉴于此，本文从整全育人环境角度，借鉴高校教育影响力模型(College Impact Model)建立分析框架。高校教育影响力模型，关注教育环境怎样促进学生发展，解释学生发展的外在动因，更为重要的是，不仅关注课堂经历，也关注非课堂经历，这有利于从整体上把握教育环境，也与本研究的实践教育理念非常契合。

高校教育影响力模型中，阿斯汀的“输入—环境—产出”模型(Astin's Input-Environment-Output Model，简称为I-E-O模型)[2]、帕斯卡雷拉的大学生变化通用评估模型(Pascarella's General Model for Assessing Change)[3]、魏德曼的本科生社会化模型(Weidman's Model of Undergraduate Socialization)[4]、汀托的大学生退学理论 (Tinto's Theory of Student Departure)[3]四个模型最具代表性。四个模型的基本观点是相近的，但I-E-O模型简洁明了，把教育看成是一个输入到转化再到输出的过程，回应了哪些主要因素影响学生的发展；其核心观点是，学校为学生的学习和发展所提供的资源和机遇(即环境)，学生所投入的努力和精力越多，其学习的收益也越多。本文借助I-E-O模型，搭建分析高校实践教育现状及影响因素的分析框架。

(二)数据来源与分析方法

1.问卷设计

根据I-E-O模型对高校教育影响力的假定，结合实践教育的特点，编制了“中国大学生实践教育研究调查问卷”，把实践教育环境、实践教育投入度、实践教育收获、对实践教育的认识与评价等相关变量转化为相关题项。其中，实践教育环境包括组织环境、同伴环境两大类，院校组织环境主要指学校对学生在理念与目标、制度、资源、文化等方面的支持，同伴环境主要指高校实践教育目标、课程教学方法、师生交互、考核方式、实践教学的内容与比例，这两类因素是学生学习的外部环境。实践教育投入度主要指实践教育时间投入、资源的掌握了解情况、实践活动的参与度，此因素是受学生主导的内部因素。实践教育收获，指学生对所经历的实践教育过程及学习收获的一种情感满足状况，包括学生在能力、素质、情感等方面的收获。认识与评价主要指学生对实践教育的理念、概念及其关系的认识以及对相关重要问题的评价。调查问卷包含时间分配、实践教育环境、实践教育投入度、实践教育收获、认识与评价、意见建议等内容，共27道大题、94道小题，以封闭题为主，最后两道为开放题。变量定义及其操作化见表1所示。

表1 变量定义及其操作化

2.研究样本

调查对象为高校在校生以及毕业生。问卷发放遵循方便取样原则，适当考虑高校区域、高校层次、年级、学科专业等因素。调查于2018年6—7月发放，通过问卷星平台在互联网上实施。通过整理，共回收有效问卷1608份。样本情况见表2所示。

从表2可知，从性别看，填写问卷的女生比男生多26.2%；从年级看，大二学生最多，占比为30.8%，大一学生稍低，占比30.2%，其次为大三学生，占比为23.8%，再次为大四/大五学生，占比为8.1%，最低的为大学毕业生，占比为7.2%；从学科专业看，工科最高，占比为32.0%，其次为人文学科，占比为29.5%，再次为社会学科，占比为24.0%，理科最低，占比为14.5%；从高校层次看，一般本科院校的学生比例最高，达到了75.7%，其次是来自一流学科建设高校的学生，占比为12.8%，再次为一流大学建设高校的学生，占比为6.8%，最低的高职高专院校，占比为6.8%；从高校区域看，35.7%是东部高校的学生，34.9%是中部高校的学生，29.4%是西部高校的学生。

表2 有效样本基本情况统计

3.统计工具

采用SPSS20.0统计软件对调查数据进行描述性统计、均值差异检验、单因素方差分析等。

在描述性分析时，对于采用5点量表的满意度问卷，对非常不同意、不同意、同意、比较同意、非常同意选项依次赋值为1、2、3、4和5，即每道题的平均值为3。如果得分高于平均分3分，则说明高于平均水平；如果得分低于平均分，则说明低于平均水平。对于其他题目，则主要以频数进行说明和比较分析。

在进行差异检验时，由方差齐性检验可以看出，变量的p值(显著性概率)>0.05，说明高校类型组间的方差在0.05水平上没有显著差异，即通过方差齐性检验(这是能够进行方差分析的必要条件)。从方差分析可以知道，F值对应的显著性Sig.值<0.05，表明组间有显著性差异。

二、结果分析

高校实践教育现状主要通过学生学习时间分布、实践育人环境与制度、学生学习性投入、实践教育收获、意见建议等方面来测度。

(一)高校实践教育环境

实践教育环境是一所高校人才培养的理念、目标、内容、方法、制度、资源等的综合反映。

1.实践教育目标

布鲁姆(B·S·Bloom)的教育目标分类理论，把认知过程分为记忆、理解、应用、分析、评价、创造6个维度[5]，前三者属于低阶认识，后三者属于高阶认识。问卷调查显示，6个维度的实践教育目标的均值，都高于但只是稍稍高于中位数(得分区间是1-5分，中位数为3分)，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实践教育对以上6个方面都有所强调，但强调的程度不够突出。相对来说，理解强调得更多，创造强调最低，记忆没有想像中那么得到强调。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实践活动更多体现在促进学生的低阶思维发展，而对学生创新能力、批判思维能力等高阶思维能力的发展支持不足。

2.实践育人活动的安排与比重

调查显示，学生选择“内容较充足，基本满足培养目标要求”占46.5%；“内容充实，满足培养目标要求”占14.7%，可见，大部分学生认为高校实践育人内容安排较为充足，基本能满足培养目标要求，同时有近1/3的学生选择“内容比较少，难以支撑培养目标要求”，还有6.3%的学生选择“内容非常少，达不到人才培养目标要求”。这说明，有不少学生反映实践育人内容偏少，难以支撑培养目标要求。

实践育人活动占整个教学计划的比重，从高到低依次为：比重为10%-20%，占33.1%；比重为21%—30%，占29.4%；比重为31%—40%，占13.8%；比重小于10%，占12.3%；比重为41%—50%，占7.3%；比重为大于50%，占4.0%。实践育人活动占整个教学计划的比重低于30%的学生超过74.8%，其中低于20%的学生超过45.4%；而高于30%的学生超过25.1%。可见，近3/4的高校的实践育人活动占整个教学计划的比重低于30%，也有1/4的高校高于30%。

3.课程常采用的教学方法

关于所修课程采用的教学方法的频率，传统上以课堂讲授为主，但也会根据具体教学目标，采取课堂实验、研讨交流、案例教学、基于项目的学习、基于问题的学习、活动课程等形式，比较而言，后面几种属于实践教学方法的范围，旨在促进学生“做中学”。

调查显示，教学方法频率的均值从大到小顺序依次为课堂讲授、案例教学、基于问题的学习、活动课程、课堂实验、研讨交流、基于项目的学习。可见，一是只有课堂讲授的均值大于3，其余的均值都小于3，这表明，课堂教学方法还是以课堂讲授为主，各类实践教学方式在课堂教学中使用有限；二是实践教学方法中，案例教学、基于问题的学习、活动课程使用频率相对较高。

4.实践教育活动最常采用的考核方式

调查显示，实践教育活动的各种考核方式中，最常用的方式从高至低依次为笔试、实验报告、研究/调查报告、技能操作、论文报告/答辩、作品展示、学生自评与互评、项目设计、其他。其中，笔试、实验报告的个案百分比都超过一半①，其他类型包括研究/调查报告、技能操作、论文报告/答辩、作品展示、学生自评与互评、项目设计等的考核相对较少，排在最前面的“研究/调查报告”也不到1/3。这说明，以笔试、实验报告的传统考核方式还是占主导地位，作品展示、项目设计等贴近实践的考核方式还比较少见。

5.实践育人环境

学生对就读高校实践育人环境总体评价的均值为3.27，稍高于中位值(3.00)。调查显示，虽然有33.7%的学生认为就读高校的实践育人“好”或“非常好”，但同时有57.8%的学生认为“一般”，超过一半；另有8.4%的学生认为实践育人环境“差”或“非常差”。这说明，学生对高校实践教育环境满意度不高，难以满足学生学习需要，还有很大改善空间。

学生对就读高校的实践育人环境的具体看法，调查显示，排在前4位的是学校教师有能力开发和实施实践课程、教师经常引导鼓励学生动手实践、学校实践教育目标明确，分别为83.6%、81.2%、77.6%；排在倒数4位的是绝大多数同学都能经常参加实践活动、实践育人资源投入充足、学校实践育人的信息化程度高、学校系统地规划了实践育人活动的内容，分别为63.9%、64.3%、67.7%、74.3%。可见，学生认同度最高的首先是教师在实践教育方面的能力和努力；其次是学校在实践教育方面的努力，包括重视程度、培养目标的确定、组织开展、规章制度等；再次是学校对实践教育的制度化设计，如时间挤占、系统规划、信息化程度等；最后是实践教育资源和学生参与机会。

这表明，学生总体上肯定学校和教师在实践教育方面的努力，但在实践教育资源和参与机会、学校对实践教育的系统设计、实践教育体系的内容与结构等方面的满意度较低。

(二)实践教育投入度

实践教育投入主要包括时间分配、实践教育活动投入、对资源和政策的了解等方面。

1.学习时间分布

大学生在校期间的时间，既用于上课、课后学习、实践活动等学习活动，也用于锻炼、游戏等休闲活动。

表3的数据显示，上课时间超过20小时的学生达到了61%，超过30小时的超过了26%。做作业时间在10小时以内的学生超过63%；课后预习、复习、读相关文献或专业期刊时间在10小时以内的学生超过69%；参加课外其他实践教育活动时间在10小时以内的学生为73%；校内外兼职活动时间在10小时以内的学生超过81%；健身、锻炼等在10小时以内的学生超过76%；玩游戏、看视频等休闲活动在10小时以内的学生超过50%，在15小时以内的学生超过73%。可见，从大类来看，学生更多时间用于上课，近1/3的学生超过20小时，超过1/4的学生超过30小时，占到周时间(7×10=70小时，一天按10小时有效的学习生活时间计算)的1/3②；而课外的实践、锻炼、休闲等活动的时间大多数在10小时以内，其中兼职活动最少。可见，学生上课时间最多，其次是休闲活动，高于做作业和课后预复习，最后是锻炼身体和兼职活动。这比较符合我们的感性认识，学生的时间主要用于上课，然后是休闲活动，再次是做作业。需要注意的是，学生在课后预习、复习、读相关文献或专业期刊上花一定时间，而体育锻炼、兼职活动的时间最少。

表3 大学生每周时间区间分布(百分比%)

而对于上课时间的具体构成，课堂研讨互动在10小时以内的学生超过78%，活动课程在10小时以内的学生也超过78%；课上与同学一起完成项目在10小时以内的学生为80%；案例教学在10小时以内的学生超过73%；课堂实验在10小时以内的学生超过79%。可见，总体来看，课堂上的实践教学性活动偏低，大部分都在10小时以内，如果按30小时/周算，占整个上课时间的1/3；其中，案例教学、课堂实验相对较多，而课上与同学一起完成项目最少。

2.实践教育活动投入度

调查显示，学生完成实践教育活动的频率或投入时间的所有题项的得分都低于平均值3，可见，学生对参加实践教育活动的频率或投入时间的情况不如人意。

学生在各类实践活动上的投入情况，均值从大到小依次为：课外与同学合作完成课程作业，学生社团活动，学生宿舍活动，做一份需要综合观点的论文或者计划，做课程设计，开展综合性、设计性实验，体育竞赛，做一份学年论文，文体俱乐部，科技文化节，与本科生导师的见面交流，参加专业实习，见习，参加学科竞赛，参加大学生创新训练项目，参与教师的科研项目，完成毕业设计/论文，参加毕业实习，开展创新创业活动，参加工程训练，校际/国际交流。排在前三项的是课外与同学合作完成课程作业、学生社团活动、学生宿舍活动，排在后三项的是开展创新创业活动、参加工程训练、校际/国际交流。

从图1的百分比情况可知，学生对下述所有项目的参与度都不高。参与度排在前三的是学生社团活动、课外与同学合作完成课程作业、学生宿舍活动，选择较多和很多的比例分别为26.9%、22.9%、22.7%。而排在最后的开展创新创业活动、参加工程训练、校际/国际交流，比例分别为5.2%、5.1%、3.6%。

图1 完成各类实践活动的频率或投入时间

可见，学生参与实践活动的类型多且较为分散，但自我报告投入不够充分，缺乏深度参与的实践活动项目。相对来说，社团活动、课外与同学合作完成课程作业、宿舍活动等道德式、生活式实践活动较高，而写作训练、综合实验、科研活动等专业性、综合性实践活动较低。

3.对政策和资源的了解

调查显示，只有“毕业要达到的标准要求”这一项的均值大于平均值3，为3.36，其余5项的均值都低于3。因此，总体而言，学生对实践教育相关的制度、环境了解不够。进一步看，均值从高到低依次为毕业要达到的标准要求、学校人才培养目标、学校实践育人活动的形式(实习、实验、毕业设计等)、学校实践育人的条件环境(师资、设备、投入等)、学校实践育人活动的内容安排、学校实践育人活动的时间安排。进一步分析可以看到，超过44.3%的学生认为对毕业要达到的标准要求为了解和非常了解，排在第一；而超过20.9%的学生认为对学校实践育人活动的时间安排为了解和非常了解，排在最后；学校人才培养目标，学校实践育人活动的形式(实习、实验、毕业设计等)，学校实践育人的条件环境(师资、设备、投入等)，学校实践育人活动的内容安排等居于其中。这说明，相对而言，学生对毕业要达到的标准要求最为了解，最不了解的是育人活动的内容安排和时间安排。

(三)实践教育收获

关于学生认为实践活动促进了哪方面的知识、能力和素质的发展提高，从图2可以看出，排在前三的是认识自我，交流合作能力，个人人生观、价值观的确立，选择较大提高和极大提高的分别为41.4%、40.1%、39%。而排在后三项的是批判思维能力、巩固基础理论和专业知识、创新能力，比例分别为31.4%、31.6%、25.5%。

相对来说，收获较大的是自我认知、个人人生观和价值观确立、团队交流等态度、情感方面，然后才是经验性知识获取和各方面能力的提升。需注意的是，创新能力排在最后，离教育工作者期望通过实践教育培养创新能力的目的形成鲜明反差。这说明，学生反映的实践教育的收获，更多体现在专业能力之外的其他能力培养训练。

图2 实践教育活动促进学生的发展提高

进一步分析实践教育活动中的最大收获，调查数据显示，比例从高到低依次为培养团队精神、开阔视野、建立友情、掌握文献搜集方法、发展组织领导能力、训练科研方法、其他。其中，排在第一位的培养团队精神的响应百分比高达76.5%，比排在第二位、第三位的开阔视野、建立友情的响应百分比超出30%。排在后面三项掌握文献搜集方法、发展组织领导能力、训练科研方法的比例相差不大，都稍高于30%。可见，学生认为培养团队精神是实践教育的最大收获，而训练科研方法、掌握文献搜集方法等相对较低。此题的统计结果与上一题类似，再次证明了实践教育的收获更多体现在专业能力之外的其他能力培养训练。

出现上述调查结果，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一方面，我国高校实践教育教学活动的增量主要是专业实践之外的社会实践，这与我们国家近些年不断强化社会实践、社会活动的政策导向有关；另一方面，高校传统的课程体系无论在内容、结构上，还是在教学方法上都未发生根本性变化，这与课程体系作为改革的深水区不易撼动有关。

关于就读高校对学生的实践能力提升，54.9%学生选择一般，而选择明显和非常明显的仅为29.4%，另有15.7%的学生选择很不明显和不明显。这表明，学生对高校对自身实践能力提升的评价并不高，不少学生认为实践能力提升不明显或很不明显。

(四)对实践教育的认识

关于对实践教育的认识，主要涉及对实践教育及相关概念的理解以及对高校实践教学与理论教学关系的理解。

对实践教育的理解，大致有六种角度：一是从课程角度理解，实践教育被称为实践教学，是一个相对于理论教学、理论课程的概念；二是从体系角度理解，把实践教育看作高校完整教育体系中的有机组成部分，而不仅仅是教学过程中的某个具体环节；三是从活动角度理解，实践教育即教育性实践活动，包括验证性实验、设计性探索性实验、社会实践等；四是从教学方法角度理解，实践教育指一种与实践活动紧密联系的教育措施、方法；五是从改革策略理解，实践教育作为一种教育教学改革机制；六是从理念层面理解，实践教育不仅仅是教学方法、内容体系，更是一种贯穿教育全过程的教育理念、教育思想。

数据分析显示，学生对实践教育及相关概念的理解比较分散，认同度从高至低依次为活动、课程、理念、体系、教学方法、改革策略，分别是21.6%、18.6%、17.5%、15.1%、11.5%、3.4%，另有12.3%的学生报告说“很抽象，说不清楚”。 从总体上看，学生对实践教育及相关概念的理解比较分散，没有明显的共识，但相对来看，学生更多是从活动、课程理解实践教育，其次才是理念、体系的角度去理解。这也部分表明，学生的教育观念还比较传统。

关于实践教学与理论教学的关系，百分比从高到低依次是理论教学为实践教学服务、实践教学为理论教学服务、相对独立的教学体系、其他，分别是42.4%、37.3%、18%、2.4%。可见，学生对两者关系的理解也比较分散，没有比较统一的认识，但相对来说，更多的学生认为是理论教学为实践教学服务。

(五)意见建议

问卷调查收集的意见建议主要包括以下四个方面。

1.理论课教学中实践能力培养的有效手段

数据分析可知，比例从高到低依次为：组织学生做实验或学生自行设计实验，响应百分比占20.4%；团体合作完成作业/任务，占14.9%；情境模拟教学，占13.6%；分组分主题进行课堂讨论，占12.9%；案例讲解分析，占12.8%；课堂辩论，占11.5%；给学生课堂单独宣讲机会，占10.4%；要求学生撰写课程论文，占3.3%；其他，占0.3%。可见，排在第一位的组织学生做实验或学生自行设计实验，高出排在第二位的团体合作完成作业/任务近6个百分点，而团体合作完成作业/任务、情境模拟教学、分组分主题进行课堂讨论、案例讲解分析、课堂辩论、给学生课堂单独宣讲机会等培养手段，学生的选择比例相近；对要求学生撰写课程论文的选择最低，只有3.3%。这说明，从学生角度看，理论课教学中的实践能力培养，需要根据情况选择不同的培养手段，相对来说，学生更加倾向于在合作中、操作中学习等自主型实践活动。

2.实践育人师资最需提高的能力素质

高校实践育人师资的能力素质涉及理论功底、经验、教学、科研、交往等方面。数据分析显示，学生认同的比例从高到低依次为：实践操作能力，响应百分比占24.2%；专业工作经验，占17.2%；教师教学能力，占13.6%；学术研究能力，占12.0%；相关企业行业经验，占11.8%；理论功底，占10.9%；个人交往能力，占9.1%；其他，占1.2%。可见，实践操作能力、专业工作经验的响应百分比都超过15%，且排在第一位的实践操作能力超出排名第二位的专业工作经验6个百分点。可见，学生认为，实践育人师资最需提高的主要是专业实践能力，而不是理论知识和一般性的能力。

3.学生创新精神与实践能力培养的制约因素

学生创新精神与实践能力培养的影响因素，既有学生自我意识、学习动机、学习动力等内在因素，又有学校人才培养目标、实践教育机会、实践教育制度与环境等外部环境因素。数据分析显示，制约因素的百分比从高到低依次为：学生自身积极性不高，响应百分比占20.1%；实践活动流于形式，占11.9%；实践机会太少，占11.4%；对学生的需求关注不够，占10.5%；课程压力大，没时间精力充分参与，占9.2%；实践教育目标不明晰，占7.6%；实践育人活动环节设计不合理，占6.2%；缺乏教师的有效指导，占5.8%；各类学科竞赛、创新训练项目难度大，不想参加，占4.7%；实习实训的岗位指向性不足，占3.6%；缺少有效的实践导向评价机制，占3.3%；实践教学设备条件跟不上，占3.3%；企业行业的合作育人作用难以发挥，占1.5%；其他，占0.8%。总体来说，制约学生创新精神与实践能力培养的因素较多、较分散，既有学生积极性不高等内部动机原因，也有实践活动的质量、实践活动的机会、实践活动内容、实践教学条件等外部条件原因。比较而言，排在前三项是学生自身积极性不高、实践活动流于形式、实践机会太少。可见，如何调动学生自身积极性、提高实践活动的机会和质量、关注学生需求，是高校教育改革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

4.促进学生创新实践能力培养高校需改进之处

调查显示，改革举措的认同比例从高到低依次为：优化实践活动安排，加强衔接，减少重复冗余，占比高达21.8%；改革教学方法，提高教学水平，占13.6%；增加实践课时比例，占13.2%；在理论课中强化实践活动内容，占12.7%；保证实践活动的时间，减少干扰挤占，占11.5%；提高实践活动的挑战性和参与度，占10.5%；提升教师的实践能力水平，占9.4%；加强实践导向评价机制建设，占6.2%；其他，占1.0%。排在前三位的是：优化实践活动安排、改革教学方法、增加实践课时比例。排在第一位的“优化实践活动安排，加强衔接，减少重复冗余”的比例远远高于其他各项，高于第二位近8个百分点。总体来看，关于高校如何改进以促进学生的创新实践能力的培养，涉及实践活动的内容、安排、挑战度、教学方法、评价机制等方面，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实践活动安排，然后是教学方法改革，再次是实践活动内容的增加。进一步分析，一方面是实践活动安排不当、冗余，另一方面实践课时又偏少、教学方法不当。因此，高校最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做好顶层设计，既充分利用好学生的在校学习时间，又提高实践教育的比例和质量。

三、调查发现

通过上述分析，大体可以归纳出学生眼中的高校实践教育的现状及特点。现将调查发现总结如下。

第一，关于实践育人环境与制度。实践活动更多体现在促进学生的低阶思维发展，而对学生创新能力、批判思维能力等高阶思维能力的发展支持不足。高校对记忆、理解、应用、分析、评价、创造6个维度的教育目标虽然都有所涉及，但强调程度不够。相对来说，对理解的强调最高，对创造的强调最低，对记忆的强调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大部分学生认为实践育人活动安排较为充足，基本能满足培养目标要求，同时有不少学生反映偏少，难以支撑培养目标要求；近3/4的学生认为实践育人活动占整个教学计划的比重低于30%。课堂教学方法仍然以课堂讲授为主，各类实践教学方式在课堂教学中使用有限；实践教学方法中，案例教学、基于问题的学习、活动课程是频率最高的三项。占据主导地位的仍然是笔试、实验报告等传统考核方式，作品展示、项目设计等贴近实践的考核方式比较少见。学生对高校实践教育环境的整体满意度不高，在实践教育资源和参与机会、学校对实践教育的系统设计、实践教育体系的内容与结构等方面的满意度较低，还有很大改善空间；具体来说，学生认同度最高的是教师的实践教学能力以及教师和学校在实践教育方面的努力，包括重视程度、培养目标的确定、组织开展、规章制度等，然后是学校对实践教育的制度化设计，如时间挤占、系统规划、信息化程度等，最后是实践教育资源和学生参与机会。

第二，关于学生学习性投入。总体来看，学生上课时间最多，其次是休闲活动，高于做作业和课后预习复习，最后是锻炼身体和兼职活动；相对来说，案例教学、课堂实验较多，而课上与同学一起完成项目最少。而具体到上课的时间分布，课堂上的实践教学性活动偏低，大部分都在10小时以内，如果按30小时/周算，占整个上课时间的1/3；其中案例教学、课堂实验相对较多，而课上与同学一起完成项目最少。学生参与实践活动的类型多，但投入度和参与度不够；社团活动、课外与同学合作完成课程作业、宿舍活动等道德或生活类实践活动参与度相对较高，而写作训练、综合实验、科研活动等专业类、综合性实践活动较低。相对而言，学生对毕业要达到的标准要求最为了解，最不了解的是育人活动的内容安排和时间安排。

第三，关于实践教育收获。学生认为实践教育对学生能力素质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包括知识、能力、素养、品格等维度。但相对来说，自我认知、价值观确立、团队交流等态度、情感方面收获较大，其次才是经验性知识获取和各方面能力的提升。需注意的是，创新能力排在最后，与教育工作者期望通过实践教育培养创新能力的目的形成鲜明反差。最大收获中，培养团队精神、开阔视野、建立友情等本专业性技能最大，而掌握科研训练、文献搜索方法等专业技能相对较低。总体上，学生对就读高校对自身实践能力提升的评价并不高，不少学生认为实践能力提升不明显或很不明显。

第四，关于对实践教育的认识。学生对实践教育及相关概念的理解比较分散，没有明显的共识。但相对来看，学生更多是从活动、课程理解实践教育，其次才是理念、体系的角度。这一定程度上说明，学生的教育观念还比较传统。关于实践教学与理论教学的关系，学生的认识也比较分散，相对来看，更多学生把两者看作是理论教学为实践教学服务的关系。

第五，关于意见建议。学生认为，理论课教学中的实践能力培养，需要根据情况选择不同的培养手段，但更倾向于组织学生做实验或学生自行设计实验、团体合作完成作业/任务、情境模拟教学等自主型的实践活动，希望在合作中、操作中学习以培养实践能力。高校实践育人师资需要提高的能力素质涉及理论功底、经验、教学、科研、交往等方面，但最需要的是实践操作能力、专业工作经验、教师教学能力等专业实践能力，而不是理论知识和一般性的能力。总体来说，制约学生创新精神与实践能力培养的因素较多且分散，既有学生积极性不够等内在原因，也有实践活动的质量、实践活动的机会、实践活动内容、实践教学条件等外在原因，但最为突出的是学生自身积极性不高、实践活动流于形式、实践机会太少。可见，如何调动学生自身积极性、提高实践活动的机会和质量、关注学生需求，是高校教育改革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对于高校如何改进以促进学生创新实践能力的培养，学生的看法比较分散，涉及实践活动的内容、安排、挑战度、教学方法、评价机制等，但突出的是优化实践活动安排、改革教学方法和增加实践课时比例。

总之，当前中国高校实践教育的内容有所增加、形式有所丰富，学生肯定高校在实践教育的内容、形式、方法、制度等方面的努力，认同实践教育对自身能力提升特别是态度、情感等方面的重要作用。但是，也发现高校高阶性实践活动相对缺乏、学生的实践活动参与度较低等突出问题，高校实践教育的目标、内容、结构、方法、制度、环境等存在较大改进空间，特别是实践教育内容的深度与广度、教育内容的整体统筹协调和时间安排有待加强。

注释：

①个案百分比是指选择某选项人数占总人数的百分比，之和通常会高于100%。响应百分比是指选择某选项的人数在所有响应(总选择次数)中的比例，之和应为100%。前者更加强调样本中有多少比例选择某项，后者更加强调在总体中的比例。

②关注实践教育活动，不仅要关注课堂，更要关注课外。因为，从时间上看，课外实践教育时间超过学校课堂时间。学生一周可支配时间为168(7天×24小时/天)小时，除了课程学习的40(5天×8小时/天)小时外，其余的128小时是在课外度过的，后者占到整体时间的70%。扣除学生的睡眠时间56(7天×8小时/天)小时，课外教育时间为72小时，是学校教育时间的1.8倍，占周可支配时间的42.9%。可见，要重视学生课外时间的充分利用，以促成学生学习和发展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