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历史坐标与世界意义

袁利平，林 琳

(陕西师范大学 教育学部，陕西 西安 710062)

高等教育现代化是支撑、推动和引领中国现代化发展的重要基础。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日起，就始终把建设和发展高等教育现代化作为一项重要的战略性任务。我们党的一百年，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一百年，是筚路蓝缕奠基立业的一百年，也是高等教育现代化艰苦卓绝创新发展的一百年。百年来，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高等教育现代化历经新民主主义时期的探索实践、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砥砺前行、全面改革开放后的持续推进和新时代以来中国特色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四个阶段。目前，中国高等教育人才培养质量全面升级，高等教育人才培养体系全面创新，已经建成了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高等教育体系。当今世界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们迎来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明前景，在开启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新征程之际，全面回顾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百年历程，明晰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核心要义，把握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多重逻辑，可从历史的纵深性中显现出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跃升发展的预见性思维。同时，超越时空界限，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置于全球视野与世界价值体系之中，凝练总结其世界意义，有助于向世界展示高等教育现代化的中国经验，提升中国高等教育在世界舞台上的话语权与参与度，并为丰富全球高等教育理论体系和参与全球高等教育治理注入中国智慧。

一、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演进历程

教育是一个永恒的概念，高等教育则是一个动态性、持续性的概念。高等教育现代化实质上就是在传统高等教育的基础上不断革故鼎新、开拓新的高等教育形态的过程。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有其特殊性和历史阶段性，在不同历史背景下呈现出不同的发展态势。要明确稳妥地推进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必须准确把握和认识高等教育发展的演进历程，深刻理解高等教育现代化的时代内涵。

(一)探索实践：新民主主义时期高等教育现代化(1921～1949年)

近代中国积贫积弱、内忧外患，民生凋敝，教育事业在封建王朝腐朽之际举步维艰。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就深刻认识到教育对于民族独立和国家解放的基础性作用，也为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翻开了崭新的一页。一是干部学校成为我国新型高等教育的前身。为适应革命战争形势和根据地建设需要，毛泽东强调要“创设并扩大增强各种干部学校，培养大批的抗日干部”。[1](P320)1921年8月，中国共产党创立了“中国无产阶级第一所革命大学”——湖南自修大学，是党对旧教育进行革命改造的一次伟大实验。此后，中国共产党陆续创办了苏维埃大学、上海大学、湘江学校、中国工农红军大学等。从总体上看，这一时期创办的学校仍属于干部教育性质、尚不具备高等教育的属性，由于受到社会背景和革命环境的影响且具有较大的不稳定性。但这些始终贯彻党的教育方针政策，为中国共产党建设高等教育积累了宝贵的历史经验。二是初步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新型高等教育发展模式。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毛泽东提出，抗日战争时期的教育制度、课程要“以抗日救国为目标”。[2](P356)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面向干部、工人、农民、青年、妇女等先后创办了多样的高等教育，如抗日军政大学、中国女子大学、陕北公学等。教学内容适应根据地建设和抗战现实需要，包含政治、军事、农业、科学等诸多方面，并形成了理论学习与实践相结合、知识分子与工农群众相联系的优良学风，在办学理念、制度体系和人才培养模式等方面为高等教育步入现代化做出富有开创性的实践探索。三是新型高等教育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指导。1931年，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宪法大纲》，其中明确提出教育文化发展的总体方针与发展内涵，建立让全体中华民族人民满意的高等教育体系，使人民群众通过高等教育机构的培养真正实现当家作主。[3](P28)在这一内涵的指导下，我党从广大人民群众的实际需要出发创办高等教育，进一步扩大了高等教育团结统一战线，以马克思主义思想为指导，“建立起以学习和研究马克思主义为主要内容的较为完善的政治理论课程和教学体系”。[4]为建立起比较成熟和完善的社会主义高等教育现代化体系做出理论建设。

(二)砥砺前行：新中国成立初期高等教育现代化(1949～1978年)

新中国成立后，面对新建立的政治体制、经受战争残害的经济以及文化，为适应国家发展的需要，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政策措施对高等教育进行多方位的改造和调整。一是调整高校布局。为了培养国家急需的各种专业人才，1952年教育部实行了有计划、分步骤的院校调整。首先是对学校性质的变更，所有高校经社会主义改造后一律改为公办，其次是在高校类型的设置上主要分为综合大学和专门学校，同时注重中西部地区的高校发展，在数量上给予了一定的平衡政策。解放初期对中国高等教育的改造取得了一定的成绩，高等教育的规模有所扩大，结构设置更加合理，重文轻工的问题有所改善。二是扩大高等教育规模。新中国成立之初，百废待兴，党和国家认识到教育事业对国家经济发展，社会文明进步和人民文化水平提高等方面具有基础性作用，全力扩大高等教育的规模。1956年9月，刘少奇在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政治报告中提出，“第二个五年计划要求高等学校学生增加一倍左右”。[5](P239)自此，我国高校数量开始快速扩张。此外，我国通过函授大学、夜大学、职工大学等多种形式进一步满足广大人民群众对高等教育的现实需求。三是加强党对高等教育的领导。20世纪50年代初期，我国高等教育的改革发展是在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体制下实施的，并建立政府高度集中领导的高等教育体制。1950年中央政府颁布《关于高等学校领导关系的决定》，要求“全国高等学校以由中央人民政府教育部统一领导为原则”。[6]此后，经过对高等教育管理权的不断调整，逐步明确党委在高校管理工作中的核心领导地位，确立了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

(三)持续推进：全面改革开放后高等教育现代化(1978～2012年)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进入了改革开放的新阶段。高等教育现代化变革与社会转型发展具有内在一致性。在全面改革开放的时代背景下，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发展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历史时期。一是深化高等教育改革。改革开放后，我国社会发展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高等教育作为与经济发展密切相关的社会系统之一成为社会经济改革的先行地。这一时期中共中央、国务院先后颁布了《中共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等政策文件，强调“进一步简政放权，完成高等教育管理体制和布局结构的调整，合理配置教育资源”，[7]提升高校科研水平、满足国家创新体系发展的需要。二是优化高等教育结构。“文革”结束后，此前被迫停办的学院相继复校，不同类型的高校也逐渐建立起来。这不仅推进我国高等教育多样化、专业化发展，而且也有助于满足我国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逐步建立，高等教育实施了相应的改革措施以适应经济社会发展，一些单科性院校突破原有的办学模式，合并重组为学科门类广泛的综合性大学。此外，为了优化高等教育区域结构，国家设立支持地方高等教育专项资金，实施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计划，并加大东部高校对西部高校对口支援力度。三是高等教育战略部署。随着人才资源在国际竞争中的作用日显，高等教育越来越成为国家的战略发展重点。1995年颁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速科学技术进步的决定》首次提出“科教兴国”的战略思想。[8]教育对于科技进步、经济发展和生产力提高的前提性作用受到广泛关注。在党和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新增了一大批民办独立院校和高等职业院校，进一步丰富了高等教育资源，扩大高等教育招生规模，使这一时期我国高等教育大众化建设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为科教兴国战略提供重要人才支撑。

(四)伟大征程：新时代中国特色高等教育现代化(2012年至今)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进入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强调，“必须把教育事业放在优先位置，加快教育现代化，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9]为新时代中国特色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指明了方向。一是追求卓越的内涵发展。通过高质量多样化的高等教育满足学生个性化发展需求是实现高等教育现代化的目标准求。2012年3月教育部公布《关于全面提高高等教育质量的若干意见》，提出“树立科学的高等教育发展观，坚持稳定规模、优化结构、强化特色、注重创新，走以质量提升为核心的内涵式发展道路”。[10]高等教育内涵发展需要提升人才培养的质量，高校应当将人才培养作为工作核心，提供更加丰富的高等教育人才培养各项环节与机制，培养德才兼备、勇于创新、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二是办中国特色高等教育。党的十八大以来对高等教育进行一系列的部署和要求，高等教育的现代化建设成效彰显，国际竞争力明显增强，我国高等教育对外开放的层次和水平大大提升。2015年国务院发布《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总体方案》。“双一流”建设不仅是对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取得的阶段性成果进行肯定，是对中国特色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模式的探索，更是新时代我国日益走向世界舞台中心的战略需要。三是提升高校科研创新能力。发展的本质在于创新，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必须通过内生性创新打破传统的路径依赖，实现高等教育现代性质的突破。2012年教育部、财政部正式启动“高等学校创新能力提升计划”。该计划旨在突破传统体制机制壁垒，促进多元创新要素的深度融合，探索形式多样的协同创新模式。2017年国务院印发了《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指出要在高校建成一批服务国家战略的创新基地和新型智库，通过培养创新型人才，提高高等教育的创新服务能力。

二、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核心要义

高等教育现代化的核心要义，是对高等教育内涵、形态、制度等诸多方面的凝练，是高等教育在现代化发展过程中在保持其根本性质的基础上，对社会现代化不断适应、调整并超越的总结与沉淀，是高等教育现代化的灵魂。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始终以社会主义办学方向为先导，追求卓越、争创一流，坚持以人为本的育人理念，通过培养高水平人才助力社会现代化建设。

(一)以人为本，培养高层次创新人才

教育现代化的核心是人的现代化。高等教育现代化是一个现代性不断增长和实现的过程，本质上是对人的现代性的追求。高等教育是人的一种特殊实践活动方式，其本体价值在于促进人的自我发展和自我完善的价值，因而高等教育现代化的主体是人。以人为本是高等教育促进人全面发展的重要原则，亦是推进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的关键要素。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培养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是教育工作的根本任务，也是教育现代化的方向目标。”[11]只有坚持以人为本，培育适应社会需要的创新型、复合型、应用型人才，高等教育才能服务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中提出教育事业要“以凝聚人心、完善人格、开发人力、培育人才、造福人民为工作目标”，[12]都是基于以人为本而展开的。可见，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进程中，一方面积极发挥其政治、经济价值；另一方面也意识到教育对于人自身的价值，尊重的人的价值向度。

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不仅需要现代化的物质基础，而且需要高等教育价值观、实践观和功能观的现代化。自中国共产党领导我国教育现代化发展以来，我国高等教育的办学模式、组织结构、体制机制、规模效益、价值理念都实现了卓越的发展，以人为本、培养高层次人才始终是高等教育的本源诉求。“为国育才”“为党育才”作为百年来中国共产党领导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的初心使命贯穿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与改革开放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为中华民族的觉醒、为中华民族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以及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培养了一代又一代人才。新时期新形势，加快推进高等教育现代化对培养全面发展的时代新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高等教育坚持以人为本，着眼于人的培养是高等教育现代性的内在要求，是新的历史条件赋予下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时代内涵。高等教育现代化要回归本质，超越现代性困境，提高人才培养质量，坚持以人为本的教育发展观。

(二)开源奋进，引领社会现代化发展

在带领中国人民进行革命、建设、改革的历史进程中，中国共产党始终把高等教育事业摆在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为救国、兴国、强国做出了重大贡献。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我党提出教育为革命战争服务的总方针，积极推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建设。新中国成立以后，我党提出“高等教育必须为无产阶级服务、必须同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方针，必须密切配合国家经济、政治、文化、国防建设的需要”。[13](P7)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先后提出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和创新驱动战略，旨在通过教育优先发展引领社会现代化发展。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其中强调坚持教育为巩固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服务、为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高等教育作为一个国家教育体系的最高阶段，既有自身改革发展的任务，又承载着为社会现代化发展提供人才保障、理论源泉和智力支撑的使命。

高等教育现代化不只是社会现代化的知识工具，更是社会现代化的构成和目标，是党和国家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社会现代化发展中，高等教育为社会发展输送大量创新人才，产出了一大批服务国家战略的研究成果。随着新兴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的快速发展，高等教育被寄予厚望，在推动社会发展中比以往承担更多的责任。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加速演进要求高等教育主动变革，破除专业壁垒、进行学科交叉融合，产业的层次性和类型化要求高等教育围绕社会经济发展需求分层建设、特色发展，培养各级各类高级人才以适应社会转型升级的需要。高等教育现代化要面向未来，努力适应环境的变化并及时将这种变化落实在高等教育制度转换与高等教育实践活动中。新时代中国特色高等教育现代化，不仅全面提升高校的创新能力，促进产学研深度融合，在社会发展中充分体现高等教育的价值和作用，而且以一种超越的精神审视现代社会，以面向未来的情怀主动引领社会发展。

(三)不忘初心，坚持社会主义办学方向

高等教育的发展脉络与其所植根的社会文化息息相关。自建党以来，高等教育的人才培养、院系发展、整体设计、战略规划都是在党的集中统一领导下推进的。随着高等教育在社会进步和国家发展中发挥着愈加重要的作用，高等教育的发展目标与国家各项事业及人的全面发展融为一体。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多种形式的高等教育是共产党人建设革命根据地的知识武器；新中国成立初期，通过院系调整对高等教育进行社会主义改造，为巩固新生政权做出贡献；改革开放后，扩大高等教育规模，推进高等教育现代化，支撑我国现代化建设；进入新时代，“双一流”建设促进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为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增加核心竞争力。纵览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百年实践路径，高等教育现代化的内在目标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研究高深学问，外在目标是服务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满足人民的教育需求。

我国高等教育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高等教育，社会主义是高等教育的社会性质，也是高等教育的根本性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高等教育现代化道路是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的重要内容，也是百年实践证明的正确道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在社会主义制度的保障和推动下不断发展，始终将国家富强、民族复兴和社会进步与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坚持社会主义办学方向是高等教育现代化中国模式的必然选择，也是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办人民满意的高等教育的价值遵循。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道路的引领下，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始终回应社会结构的变迁，满足人民群众的高等教育需求。高等教育现代化要从更高的站位、更长远的视角坚持社会主义办学方向，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高等教育体系，培养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和接班人。

(四)办出特色，建设一流高等教育体系

要实现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就要准确把握高等教育的发展阶段，遵循高等教育办学规律，鼓励高校“在自身的办学类型和办学层次上争创一流、办出特色，为建设我国一流的高等教育体系服务”。[14]当前我国正处于经济转型发展的关键时期，知识密集型产业竞相发展，在这个急剧变革的时代里，高等教育要以特色发展为基础，创办多类型、多层次的大学，彰显高校自身的特色和优势，形成优势互补、协调发展的高等教育体系。通过特色发展找准高校在社会发展中的角色与定位，切实提高不同类型高校的人才培养、科学研究、文化传承和社会服务等能力，为解决错综复杂的社会问题提供多种途径、多种观点、多种视角。高等教育特色发展可以构建一个更具多样性、更加宽容的高等教育生态环境，使更多的人能够获得适应自身发展的高等教育。

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历经百年的艰苦奋斗，已经建立起基本满足社会多方面需求的高等教育体系。一国高等教育体系既是高等教育发展的历史积淀，也折射出高等教育现代化的结构设计和体系建设。中国特色高等教育现代化应坚持国家战略规划与高等教育整体发展相结合。我国已经迈入建成现代化强国的新征程，“建设高等教育强国的关键是建设一个服务于现代化强国的高等教育体系”。[15]高等教育体系的建构要从国家战略的角度出发，密切结合我国的现实国情和时代主题，以特色发展为抓手、准确定位不同层次高等教育在高等系统以及社会发展需求中的角色。以一流高等教育体系为参照，通过规章制度的完善与落实增强高等教育体系适应社会多样化发展的能力，推进高等教育现代化生态系统的形成。

三、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多重逻辑

高等教育现代化是通过高等教育模式和要素的现代化发展构建新的高等教育样态的过程。高等教育现代化有其内在的逻辑理路及发展方向，价值理念在高等教育现代化中发挥着引导作用，政策方针和实践过程从更深层次影响着高等教育现代化的实现程度和发展水平，进而为高等教育话语提供现实基础。随着高等教育现代化的推进，高等教育现代化多重逻辑的内涵不断丰富，最终形成中国特色高等教育现代化的独特路径。

(一)价值逻辑：坚持以人民为中心

坚持把人民摆在中心地位彰显了高等教育现代化的人民立场。高等教育现代化建设的根本目的是提高人的现代性，培养“理智与行动相互统一的‘自由人’”，[16]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是高等教育现代化的根本保障，人民群众建设高等教育现代化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构成推进高等教育现代化的坚实基础。高等教育是一个国家教育发展水平的重要体现，高等教育现代化建设要始终把以人民为中心，办人民满意的高等教育作为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扎根人民群众、密切围绕人民群众的利益关切，持续推进高等教育现代化。“只有一切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一切发展的成果由人民共享，高等教育才能实现其真正价值。”[17](P392)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是百年来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取得伟大成就的思想基础，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高等教育现代化的根本价值取向。

新的历史时期，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历史机遇，同时也面临着巨大挑战，如规模与质量发展之间的不平衡、公平发展与重点建设之间的矛盾、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的失调等困境。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要以办人民满意的高等教育为指导，迎难而上，奋力解决这些重大而紧迫的问题，实现人民对高等教育的期许与诉求。“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决定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根本力量。”[18]推进高等教育现代化要坚持以人民群众为中心，切实解决人民群众关心的高等教育问题，赢得人民的信任、发挥人民的首创精神、依靠人民建设高等教育强国。秉持人民立场，把办人民满意的高等教育作为推进高等教育现代化价值目标。

(二)政策逻辑：服务社会主义建设

高等教育现代化政策并不以适应眼前社会发展的需求为目的，而是怀着长远的目光、肩负长久的使命。在党的领导下，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始终与时代共同发展，立足国情服务于社会主义革命、建设、改革各个历史时期。我国现代高等教育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下创建，自诞生起就与国家、民族的命运休戚相关。中国共产党总揽全局、协调各方，在不同时期围绕社会建设和国家战略发展出台相应的高等教育政策，确保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同频共振、同向发力。计划经济时期调整高等院校布局培养承担国家现代化建设的人才，改革开放后高等教育在市场的自由竞争中对自身发展做出变革，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要求建设中国特色的高等教育体系。高等教育现代化的发展过程是一个适应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发展的过程。“从根本上说，教育适应现实社会的需要，是为了超越这种需要。”[19](P141)

党和政府在高等教育领域做出整体的、计划性的国家统筹，成为影响高等教育现代化进程的路向指引。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国高等教育规模不断扩大，质量和层次稳步提升，逐渐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智力支撑。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高等教育培养革命人才；新中国成立初期，高等教育培养德智体等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改革开放后，高等教育培养具有世界竞争力的新世纪人才；新时期，高等教育的发展既要同步新一轮科技革命，又要满足产业转型升级对人才的新需求。为国家发展培养人才，服务社会主义建设始终是高等教育政策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充分体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始终为社会发展和时代进步服务，主动适应社会变革和时代召唤，在稳步发展中迈进新征程。

(三)理论逻辑：与现代化共生协变

高等教育现代化理论的创新发展与高等教育实践及其时代背景相生相成、与时俱进。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历史进程中，始终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高等教育事业的具体实际相结合，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伟大实践中逐步形成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党对高等教育认识的体系化成果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程紧密相连”，[20]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以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和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都对教育事业尤其是高等教育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论述，“开辟了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中国化的新境界”。[21]高等教育在推进现代化发展的过程中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为理论依据和实践指南，彰显了中国特色高等教育现代化的科学性、创造性和时代性。

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学说提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普遍规律。高等教育是关乎意识形态的上层建筑，对培养自由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和建设者具有重要作用，这就要求高等教育肩负起为国育才的重要使命，服务于国家科技、经济、文化和社会的现代化发展。现代化发展使生产方式不断迎来变革，并对社会各个领域产生新的制约和影响。“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背景下，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关系已经不是线性的决定与被决定的关系。”[22]高等教育作为科技创新的重要人才集聚地，是解决经济社会发展问题的重要力量源泉。不仅要发挥高等教育对于经济基础的促进作用，而且要践行构建民族精神、彰显国家实力的宏大使命。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理论始终扎根中国大地，以服务于社会现代化建设和推动高等教育改革作为理论研究的出发点不断加强理论探索。

(四)实践逻辑：提升高等教育质量

高质量发展强调了高等教育自身发展阶段的递进性，是高等教育现代化改革和发展的目标导向。在新的发展格局中找准高等教育发展的具体方位，使高等教育适应社会变革是新时期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的基本实践逻辑。“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从根本上规定了高等教育质量观在目标上必然要从达标走向卓越。”[23]党的十九大作出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的科学论断，这对高等教育质量发展的转型升级提出了新的时代要求。在高等教育领域，“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求”意味着在形成普惠的高等教育服务体系的基础上追求卓越发展、推进公平而有质量的高等教育，为满足人民美好的高等教育需求建设高质量高等教育体系。

高质量发展不仅关乎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的性质，还是一个关注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起点和过程的概念。一方面，质量标准现代化是牢固推进高等教育质量提升的重要前提。要通过深化教育评价改革，完善多元的高等教育评价标准，建设符合学术发展规律、促进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的评价体系，提升高等教育质量发展。另一方面，推进高等教育创新发展是提升高等教育质量的根本要求。创新人才已经成为世界科技竞争中重要的战略资源，如何培养创新人才是高等教育现代化的基本命题。高等教育是人才培养中心和重大创新成果的输出源头，为我国建设创新型国家提供强大动力。高校应根据国家战略布局加强系统筹划，将创新创业教育融入教育的全过程、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创新能力，以提高人才培养质量推进高等教育现代化。

(五)话语逻辑：构建中国特色话语体系

话语体系作为一种思维形式、学术理念、制度设置和实践方法，是一个民族国家思想状况、价值观念、形象认同的综合反映。[24]高等教育话语体系是高等教育系统的重要内容，是高等教育发展水平的生动表征。在高等教育现代化的百年进程中，高等教育话语体系转换与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互为因果、相得益彰，构建中国特色高等教育现代化始终是话语体系转换的核心使命。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国高等教育历经百年赓续奋斗已经建立了具有中国特色的高等教育体系，形成了符合我国国情和现代化建设要求的高等教育话语体系。我国高等教育话语体系是一套包含高等教育发展的历史经验、现实发展和未来方向的话语集合，充分彰显了中国特色高等教育话语优势，为推进高等教育现代化提供了思想基石和理论基础。

“我国有独特的历史、独特的文化、独特的国情，决定了我国必须走自己的高等教育发展道路。”[25](P376)中国特色世界一流高等教育体系建设必须扎根中国大地，彰显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模式的独特底蕴。中国特色高等教育话语是高等教育现代化的学术化、理论化表达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中国正前所未有地走近世界舞台的中央，为我国阐发中国特色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路径、核心理念、制度文化等提供了新的历史契机。中国特色高等教育话语要植根于时代发展的基本诉求，符合高等教育发展规律，深刻反映高等教育现代化的理论与实践，发挥好高等教育中国话语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伟大事业中的作用。

四、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世界意义

在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奋斗历程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彰显出巨大的优越性，政府主导、政策驱动、人民至上的中国特色高等教育现代化模式充分体现出其巨大优势。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内容，不仅立足本国国情，彰显本国特色，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而且也能为推进全球高等教育现代化和人类文明进步事业提供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一)交流借鉴，为全球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提供中国模式

“现代教育本身就是一种国际现象，它是互相学习、互相交流的结果。”[26](P138)由于现代化是西方率先开启的，经西方大学模式演变而来的高等教育模式在世界范围内有着深远影响。高等教育现代化中国模式摆脱了现代化“后发型”国家的发展困境，立足本国国情开拓和创新，逐渐探索出富有中国特色的发展路径。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卓越发展归功于中国共产党引领的实践创造和全面推进，党的集中统一领导是高等教育现代化中国模式的最大特征，也是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持续发展的最大优势。中国共产党把高等教育作为国家发展战略的重要内容，统筹规划高等教育现代化进程，将高等教育现代化作为国家意志整体推进。党和政府通过顶层设计协调高等教育现代化与社会经济发展的关系，高等教育现代化内涵不断丰富，既要传承、创造、应用知识，满足个人全面发展的内在要求，也要将高等教育成果转化为社会政策、经济与效益，回应政治、经济、文化和科技等外部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形成高等教育现代化与建设教育强国纵深发展的格局。

百年来，中国共产党不断深化高等教育战略地位和高等教育现代化道路的理论认识和实践创新，“协调处理重点建设与普遍提高的关系，统筹提高高等教育服务国家发展和民生需求的能力”，[27]实现了迈入世界高等教育强国的跨越发展，形成了独具特色和时代特征的高等教育现代化中国模式。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历程为发展中国家的高等教育发展提供了可资借鉴的经验。发展中国家大多经济文化落后，教育经费不足，在这样的条件下建设高等教育必须有一个科学领导的政党和总揽全局的政府，积极学习和借鉴世界各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成果和经验，探索出一条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

(二)凝聚共识，为全球高等教育现代化理念注入中国影响

世界高等教育体系的变革总是伴随着高等教育理念的转换和超越。“德国高等教育对英法两国的超越在于科学研究职能，美国高等教育对德国的超越在于社会服务职能。”[28]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卓越发展证明了我国高等教育理念的科学性和先进性，打破了世界对西方高等教育理念的思维定式和路径依赖。在世界高等教育体系中阐发中国理念、引领世界同行离不开对我国优秀传统教育智慧的继承和发展。流传至今的教育文化传统是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进程中的精神指引和文化瑰宝。纵观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百年奋斗历程，始终坚持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立德树人”是以中华文化为根基的教育理念，“扎根于中华优秀文化传统博大精深的民族气质中，润养于新时代中国气派的文明特色中”，[29]是建设新时代高等教育现代化的目标引领，更是百年中国特色高等教育现代化理念的价值逻辑。

“从世界历史来看，话语崛起与大国复兴一般是同步进行的。”[30]新时代，我国迎来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明前景，“立德树人”的高等教育现代化理念强调了人才培养的核心理念、理想情怀和社会担当，是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的立身之本。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应将德育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随着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稳步推进，中国特色高等教育现代化理念已经在世界高等教育中发出重要声音，已经和正在为世界高等教育现代化提供宝贵经验，相信中国理念将在世界高等教育现代化中发挥愈加重要的影响。

(三)加强创新，为全球高等教育国际化进程展现中国智慧

高等教育国际化是教育现代化的重要内容，也是一国参与国际竞争的必要条件。如何立足于促进人类文明发展、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推动高等教育国际化是一个世界性命题。面对高等教育国际化的挑战，我国加快世界一流大学建设，积极参与构建高等教育全球化的治理体系和治理规则。同时，高等教育国际化也是高等教育对外开放的战略布局。全球化发展促进高等教育资源要素的广泛流动，我国坚持“引进来”和“走出去”的对外开放理念，持续推进高等教育对开外放格局，不仅是当前世界上最大的留学生净输出国，而且进一步完善来华留学的质量保障机制，通过建设中国特色的国际学校，促进国际交流合作，进而全面提高我国高等教育的影响力。

高等教育国际化有助于塑造开放包容、和谐共生、文明互鉴的文化交流生态。党的十八大明确提出要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一种以应对人类共同挑战为目的的全球价值观已开始形成。我国高等教育的现代化发展也建立在“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思想基础上，高等教育在国际化发展进程中应承担起引领全球价值观，促进人类文明进步的使命。“全球高等教育共同体是良性竞争、共享共赢的国际协作体。”[31]高等教育以其研究高深学问、培养高素质人才的社会功能，在国际竞争体系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种社会功能在国家层面则表现为高等教育国际话语权。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的价值内涵正在成为中国话语和中国智慧，为全球高等教育国际化提供价值前提和方法论借鉴。

(四)面向世界，为全球高等教育现代化变革释放中国力量

纵观世界文明发展史，教育变革总是与世界发展的变革相伴而生。高等教育凭借其传播知识、创造知识的功能，已经成为一个体系庞大、肩负广泛社会服务任务的公共机构，对社会变革产生深刻影响。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与我国稳定发展的态势不同，民粹主义、逆全球化思潮在西方世界的影响不断扩大，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更是加剧了世界各国的社会危机。国际政治、经济变局不可避免地影响了世界高等教育的发展。高等教育作为国家重要战略资源正在面临发展变革和价值选择。我国高等教育要从全球视角审视世界变革给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所带来的诸多方面影响，着眼于当今世界高等教育变革的现实问题，考虑高等教育改革发展的战略选择。高等教育现代化变革不仅要满足国内、国外“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也要积极把握百年变局下高等教育发展的机遇与挑战。

全球格局体系深刻影响着世界高等教育秩序，随着我国日益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央，我国高等教育应当贡献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的中国智慧与世界共享，将我国优秀传统文化转化为应对高等教育现代化变革的创造性力量。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始终坚持独立自主、改革开放的发展路径，不仅善于总结经验教训、加强高等教育文化建设和理论，而且积极参与全球高等教育治理，在世界高等教育体系中发挥积极的建设性作用。这也从侧面反映了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战略的成功，在社会发展和世界变革中能够保持一定的内在张力，充分发挥我国理论自信和制度优势并向国际高等教育体系延伸。我们要从时代的视角对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的本质问题做出高度把握，为世界范围内高等教育现代化变革释放中国力量。

(五)勇于担当，为全球高等教育现代化文明做出中国贡献

文明是一个国家或民族发展到一定阶段的社会状态，对文明的追求和向往成为社会进步发展的重要动力。“大学作为文明和知识的载体及传播者势必要成为未来文明的重要建构者和‘命运共同体意识’的传播者。”[32]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不仅以开放包容的心态汲取西方文明与制度的优秀成果，而且立足本国传统文化不断探索建设具有普遍意义和价值的中国特色高等教育体系。“一带一路”的提出，高等教育不仅积极进行“一带一路”地区的历史文化、经济发展等社会问题的理论研究，而且根据沿线国家高等教育的发展特征，探索建立高等教育国际合作的新模式，以高等教育为抓手促进人类文明的共享与交流。

高等教育发展水平是一个国家发展水平和发展潜力的重要标志。[33]高等教育通过传承文明、创造文化，修养大众身心、凝聚民族精神。面向未来，我国高等教育要持续树立“共商共建”的全球化理念，强化中国在世界高等教育体系中的推进作用。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发展得益于党的全面领导、统筹规划，在百年历程中不断探索立足国情、扎根优秀传统文化的中国特色高等教育体系。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不仅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创造了条件，也助力我国日益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央，展现负责任的大国胸怀和大国担当，为丰富全球高等教育现代化文明出中国贡献。

结 语

高等教育作为国民教育体系的重要内容，其现代化的实现是教育现代化的高级形态，更是高等教育领域改革发展的驱动力。一百年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改革开放和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伟大实践过程中，开辟了有强大的制度优势和持续的发展动力的高等教育现代化中国模式和中国道路。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的百年历程建基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完善与发展，体现了在发展现代高等教育过程中的中国特色。当今世界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共产党正团结带领中国人民深入推进具有中国特色的高等教育现代化，努力为人类、为教育现代化道路的探索做出新的贡献。面向现代化，我们应当遵循高等教育现代化的发展规律，着眼于全球高等教育体系建设和世界高等教育现代化，寻找高等教育现代化中国模式与世界方案的契合点。面向世界，绘就高等教育交流借鉴、凝聚共识的蓝图，积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既是中国立足自身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的客观要求，也是中国开放包容、胸怀天下的大国担当。面向未来，准确研判国际高等教育现代化趋势，沿着新时代教育现代化建设的历史方位，扎实推进我国高等教育现代化，助力2035年实现教育整体现代化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