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人“大道理”与“小道理”的三重逻辑〔*〕

刘浩然， 胡象明

(1.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北京 100191；2.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 北京 100191)

作为治国理政理念的高度凝练，“大道理”与“小道理”的话语也经常出现在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讲话与报告中。在百年党史历程中，中华大地上发生了举世瞩目的巨大变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进程迎来了一次又一次新的飞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也迎来了新的大发展。我们对中国共产党人的理论与实践的总结不但要从整体上宏观把握，而且还要对重要的讲话与报告的细节予以关注，特别是蕴含其中的理论智慧和语言艺术。中国共产党人论及大道理与小道理的内涵以及二者之间的关系，每一次的历史背景与理论旨趣都各有不同。系统总结百年党史上中国共产党人的大道理与小道理，并阐释其理论逻辑、历史逻辑与实践逻辑，对于当前和未来的工作都具有现实的指导作用与启示意义。

一、理论逻辑：中国共产党人运用唯物辩证法的理论自觉

唯物辩证法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中国共产党人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重要方法。毛泽东同志曾经评价，“要照辩证法办事。这是邓小平同志讲的。我看，全党都要学习辩证法，提倡照辩证法办事”。〔1〕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十分重视并善于运用唯物辩证法来认识和探索人类社会发展中的矛盾运动规律”。〔2〕中国共产党人经常提及的大道理与小道理，体现的就是一个共产党人运用唯物辩证法来解决问题的理论自觉。

第一，明确大道理与小道理的概念边界是讨论二者关系的理论前提。邓小平同志指出，“我们的一切工作都会涉及全局与局部的关系、中央与地方的关系、集中统一与因地制宜的关系。大道理与小道理必须弄清楚。全体和局部缺一不可，全体是由局部组成的，如果只有全体，没有局部，则全体也就不成其为全体了。另一方面，全体和局部、中央和地方、集中统一和因地制宜，以什么为主导呢？如果把局部、地方、因地制宜作主导，那就要犯原则错误。一定要以中央、全体、集中统一作主导”。〔3〕在论述三对关系中，邓小平同志认为全局、中央、集中统一这三者为大道理，局部、地方、因地制宜这三者为小道理。首先，明确什么是大道理、什么是小道理，这是进一步比较二者之间关系的基本前提。若想厘清对象之间的关系，就需要先明确对象自身的内涵与外延，亦即明确何为大道理、何为小道理。了解各自的核心与边界，并保证其范围不存在交叉，这些是从逻辑角度说明比较的前提是对象具有可比较性。无论全体还是局部、无论中央还是地方、抑或集中统一还是因地制宜，前后二者之间都是在同一话语体系层次内不同对象，不能混淆。“小的规律要和大的规律联系起来，小道理服从大道理，不要把片面的看成全体，一时的看成永久。”〔4〕其次，大道理往往是最重要的。道理有很多种，也有很多层次，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大道理通常都是最重要的。以全体这一唯物辩证法的重要范畴为例，全体意味着数量上的全部，结构上的整体，其发挥的功能无疑可以产生出系统效应、整合效应、规模效应等。而这种功能往往只能是作为大道理存在的全体才能够具备的。最后，小道理往往也是很重要的。小道理虽然意味着局部和个别，但往往作为整体中的部分或者系统中的要素存在，而且在某些系统中还可能会以子系统的形式存在。这就意味着若想发挥大道理的功能，一方面必须要保证大道理的结构完整，这就意味着小道理不可或缺；另一方面小道理也要发挥出其应有的子功能，形成功能之间的协同效应。此外，某些作为关键少数或者关键部分存在的小道理，往往对大道理功能的发挥起到核心的促进与制约作用，更加不可或缺。明确大道理与小道理的内涵边界是开展下一步工作的理论前提。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在推进改革中，要坚持正确的思想方法，坚持辩证法，处理好解放思想和实事求是的关系、整体推进和重点突破的关系、全局和局部的关系、顶层设计和摸着石头过河的关系、胆子要大和步子要稳的关系、改革发展稳定的关系”。〔5〕

第二，“小道理服从大道理”的适用边界与实践要求。从通常的角度来理解，“小道理服从大道理”是一个容易被人接受的结论。但正如恩格斯在致康拉德·施米特的信中所指出的，“只有清晰的理论分析才能在错综复杂的事实中指明正确的道路”。〔6〕面对小道理服从大道理这一抽象程度如此之高的理论概括，我们如果要做到“清晰的理论分析”就必然需要来具体分析这里可能存在的各种“错综复杂的事实”，而非抽象地一概而论。“在社会主义制度之下，个人利益要服从集体利益，局部利益要服从整体利益，暂时利益要服从长远利益，或者叫做小局服从大局，小道理服从大道理。”〔7〕集体主义精神在我国有着充分的历史基础、文化基础与群众基础。特别是在社会主义制度确立之后，“集体利益至上”既是我们的行事原则，更是我们的制度优势。我们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之所以取得了如此举世瞩目的成就，离不开奉献小我、成就大我的集体主义精神的支撑。当然，这里说的服从并不意味着大道理要“淹没”小道理，只是说明当大道理与小道理一旦发生不一致情况下的一般行事原则。但唯物辩证法更加强调的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反对僵化看待大道理与小道理的关系。应当在服从集体利益至上的大道理前提下，统筹协调兼顾小道理，尊重个人正当利益，并对为了维护大道理而牺牲的小道理施行补偿原则。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是统一的。“我们提倡和实行这些原则，绝不是说可以不注意个人利益，不注意局部利益，不注意暂时利益，而是因为在社会主义制度之下，归根结底，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是统一的，局部利益和整体利益是统一的，暂时利益和长远利益是统一的。我们必须按照统筹兼顾的原则来调节各种利益的相互关系。”〔8〕而且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是可以做到统一的。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应该让人们亲身体会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优越性，感受到集体利益与个人利益休戚与共的关系，从而增强建设社会主义的责任感和信心”。〔9〕

“小道理服从大道理”要求中国共产党人在实践中要做到内外一致。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党重新确立的思想路线和政治路线，需要依靠组织路线来保证贯彻实施，这就涉及到干部队伍的新老交替问题。邓小平同志曾经尖锐指出，“庙只有那么大，菩萨只能要那么多，老的不退出去，新的进不去，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因此，老同志要有意识地退让。要从大处着眼，小道理要服从大道理，不要一涉及到自己的问题就不通了”。〔10〕小道理要服从大道理要追求内外一致，不能对他人要求严格但对自己要求宽松，这就会出现相对主义的问题。党的领导干部作为“关键少数”，更是要做到内外一致，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习近平总书记在强调遵守党章要求时指出，“凡是党章规定党员必须做到的，领导干部要首先做到；凡是党章规定党员不能做的，领导干部要带头不做”。〔11〕小道理之所以要服从大道理，一方面是因为大道理与小道理相互依存不可分割，并且呈现出互为前提的特点。即“小道理要服从大道理，大道理又多是小道理出来的”。〔12〕另一方面大道理与小道理之间并不会一成不变，在某些条件下可能会出现相互转化的情况。如集体主义精神除了强调个人利益应该服从集体利益之外，由少数人所组成的小集体又应该服从更大集体的利益。此处的大道理便转化成为更大道理的小道理了。

第三，“大道理要管小道理”的刚性原则。“小道理服从大道理”与“大道理要管小道理”是一个硬币的两面，二者各有侧重。前者在坚持原则性前提下，突出了小道理的灵活性与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实践原则。后者则更加强调原则的刚性特征。邓小平同志指出，“自由化的思想前几年有，现在也有，不仅社会上有，我们共产党内也有。自由化思潮一发展，我们的事业就会被冲乱。总之，一个目标，就是要有一个安定的政治环境。不安定，政治动乱，就不可能从事社会主义建设，一切都谈不上。治理国家，这是一个大道理，要管许多小道理。那些小道理或许有道理，但是没有这个大道理就不行”。〔13〕改革是一个伟大的系统工程，需要明确诸多的条件，需要确立各种层次的目标，正所谓“发展是目的、改革是动力、稳定是前提”。改革最大的前提与必要条件是稳定的政治环境，没有稳定的政治环境，改革的既定目标是很难实现的。因此在改革的诸多前提条件中，稳定就是优先级最高的大道理，要管住其他的小道理，其他的前提要向稳定看齐。改革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实现发展，发展也是现阶段解决中国各方面问题的关键所在。因此在改革的各个层次的目标中，发展是最大的道理，同样要管住其他层次目标的小道理。其他层次目标的小道理也要围绕着发展这一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进行展开。抓住了发展这一“牛鼻子”，就可以让我们的各项工作有的放矢。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抓住重点带动面上工作，推动事物发展不断从不平衡到平衡，是唯物辩证法的要求，也是我们党在革命、建设、改革历史进程中一贯倡导和坚持的”。〔14〕

二、历史逻辑：中国共产党人面对时代性任务的经验萃取

从浴血奋战的革命年代到热火朝天的建设时期，从波澜壮阔的改革开放到欣欣向荣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一代又一代中国共产党人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面对并完成不同的时代性任务，在围绕着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探索中萃取出了诸多宝贵经验。其中的大道理与小道理既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辩证智慧的继承与创新，又体现了时代性任务的变与不变。

第一，大道理与小道理是毛泽东思想在面对中国的革命与建设的时代性任务时的开创性经验的萃取。在革命与建设时期，党被赋予的时代性任务是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创造根本社会条件，奠定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础。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和中国革命实践、中国历史、中国文化结合起来”，〔15〕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一次历史性飞跃。大道理与小道理有着深厚的马克思主义辩证思维的理论基础，也有着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智慧滋养。毛泽东同志在1937年卢沟桥事变之后发表的《反对日本进攻的方针、办法和前途》一文中指出，“打小算盘，弄小智术，官僚主义，阿Q主义，实际上毫无用处。这些东西，用以对付敌人都不行，用以对付同胞，简直未免可笑。事情有大道理，有小道理，一切小道理都归大道理管着。国人应从大道理上好生想一想，才好把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安顿在恰当的位置”。〔16〕这是在面对中华民族危机时刻，面对民族解放这一时代性任务所提出的具有开创性意义的观点。一方面，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一切目标中最优先的目标就是全面抗战、救亡图存。这是大道理，其他一切目标都是作为小道理要归这个大道理管。这个时候如果只考虑私利，甚至出卖民族利益，那无疑是汉奸行为。另一方面，实现这一目标的方法与条件有很多方面，如宣传工作、财政经济等领域，但最为重要的就是团结，即“精诚团结，共赴国难”。并且此处的团结追求的是本质而非形式，用毛泽东同志的话说就是“不应该只是讲得好听，还应该做得好看。团结要是真正的团结，尔诈我虞是不行的”，“在今天，谁要是在团结两个字上不生长些诚意，他即使不被人唾骂，也当清夜扪心，有点儿羞愧”。〔17〕我们从后来的经验也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全国各方力量如果都能顾全大局，一切从民族利益出发团结抗日，抗日战争的走向就倾向于胜利。一旦国民党反动派破坏团结、寻求私利、消极抗日，抗日战争的走向就会变得愈发艰苦卓绝。

面对革命与建设的时代性任务，中国共产党人的党性原则与意志品质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刘少奇同志在《论党》一文中曾从两个方面谈及大道理与小道理的问题。一方面是关于党的群众路线问题，我们的同志在日常的工作岗位为部分的、具体的人民服务，汇聚在一起就是为全国人民服务。因此必须弄清楚部分与全体之间的关系，二者不可偏废、又有侧重。如果人民群众部分利益与全局利益、暂时利益与长远利益发生冲突时，“小道理应该服从大道理，小原则应该服从大原则”。〔18〕另一方面是关于党内的民主集中制问题，党内的民主应该扩大，但党的决议以及个人服从组织、下级服从上级、少数服从多数、全党服从中央这些原则必须无条件执行。只有“懂得个别的原则分歧与人事上的分歧，是应该服从于党的统一与党的纪律之最高原则的”，才是懂得“小道理服从大道理的”。〔19〕这两个方面分别从对外与对内的角度阐述了中国共产党人处理好大道理与小道理二者之间关系。这些开创性经验为中国共产党完成时代所赋予的使命与任务贡献了理论依据。

第二，大道理与小道理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在面对中国的改革开放的时代性任务时的探索性经验的萃取。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党被赋予的时代性任务是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充满新的活力的体制保证和快速发展的物质条件。以邓小平同志、江泽民同志、胡锦涛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通过理论创新引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的不断发展，“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我国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走自己的道路”，〔20〕探索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新的飞跃。大道理与小道理被打上了深刻的时代烙印。邓小平同志曾多次论及大道理与小道理，除了上文提到的有关地方财政工作、〔21〕组织路线工作、〔22〕坚持四项基本原则〔23〕以及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问题外，〔24〕早在1961年，面对三年困难时期的局面，邓小平同志提出调整国民经济要有通盘考虑。针对压缩城市人口问题，邓小平同志认为对于解决粮食问题和工业问题都有好处，但不能一刀切，为了压缩而压缩，而是要从调整国民经济的全局来考虑，“小道理只能服从大道理”。〔25〕1978年11月下旬，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前夕，在对党和国家的前进道路进行艰难探索中，邓小平同志提出不搞新的运动，安定团结是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必要政治条件，这样既不会分散国内党和人民的注意力，又可以稳定国外投资者的信心，这是大局。“我们处理任何问题，都要从大局着眼，小局服从大局，小道理服从大道理。”〔26〕

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与对外开放是前无古人的勇毅探索，对中国各个方面的事业都会产生显著而深远的影响。在面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与对外开放条件下如何治理军队这一时代性任务时，江泽民同志指出要加强全军的思想政治建设，首先要抓思想，从思想教育入手，因为思想的进步是一切工作进步的基础。因此“一定要用革命的大道理管住小道理，批评歪道理，分清是与非，分清正气与邪气”。〔27〕此处的大道理与小道理可能并无绝对的对错之分，只是基于正确的价值判断的取舍问题。但是此处的歪道理，则是存在明确的是非和正邪之分的，应该坚决加以批评。这是围绕人民军队性质的根本问题，保持革命军人纯洁性的关键探索。

如果说加强军队思想政治建设是从改造主观世界的角度来治理军队，那么禁止军队从事经商活动则是从外部制度约束来治理军队。胡锦涛同志将其上升到了“讲政治、讲党性、讲原则、讲纪律”的高度，强调“坚决反对个人主义、本位主义和一切向钱看的思想和行为，做到小道理服从大道理、局部服从全局”。〔28〕随着改革进入深水区，各地区、各部门都有可能面对一些新情况，但仍然要做到“小道理服从大道理、局部服从全局，确保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贯彻落实，确保党和国家工作部署贯彻落实”。〔29〕不能借口地方和部门的特殊性而搞特殊化，同时也要根据地方和部门的实际情况创造性地开展工作。经过改革开放几十年的探索，党逐渐认识到“服从和服务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这个中心，就是大道理。各条战线都要以现代化建设为大局，配合大局，从大局出发，根据自己工作的性质和特点为大局服务”。〔30〕这些探索性经验为中国共产党完成时代所赋予的使命与任务提供了精神动力。

第三，大道理与小道理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在面对新时代任务时的创新性经验的萃取。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在新时代新征程中，党被赋予的时代性任务是朝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宏伟目标继续前进。以习近平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31〕创立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新的飞跃。面对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新变化、国际国内形势的新特点、改革发展稳定面临的新情况，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团结带领全党和全国人民“解决了许多长期想解决而没有解决的难题，办成了许多过去想办而没有办成的大事，推动党和国家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32〕

习近平同志在论述处理复杂经济利益关系和各种社会矛盾中的领导方法和工作方法时指出要讲辩证法，坚持两点论。我们在解决矛盾和问题时会遇到两难选择，因此不能非此即彼，要讲两点论，要找平衡点。同时还要做到“大道理管小道理，局部服从全局，眼前服从长远，讲政策、讲原则”。〔33〕新时代党的群团工作面对很多新的内外部条件，既要服务好党和国家工作的大局，又要服务好群众，前者是主线，后者是职责，二者不能割裂、不能偏废。如果只注重群团工作的政治性特征，忽略了服务群众的业务性要求，则会出现脱离群众的情况，最终导致服务大局的主线任务也难以保证。如果组织的活动一个接一个，但与党和国家的工作大局不相符，最终这些活动也失去了意义。因此这其实也是一个大道理与小道理的辩证关系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群团组织既要围绕党和国家工作大局搞好‘公转’，又要聚焦服务群众搞好‘自转’，做到‘顶天立地’”。〔34〕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一直保持着利用外资增长的好势头。但一段时期以来，由于西方的贸易保护主义抬头，更主要是由于我国比较优势发生转化，一些外资出现了退出和撤离的现象。如何处理好外资问题，这又是一个摆在中国共产党人面前的具有时代性特征的历史任务。有人认为中国的综合国力强大了，因此不再需要外资了。对此习近平同志创新性地指出对外开放是我们国家的基本国策，外资无用论对于我国发展的长远利益不利，我们不但要坚持，还要更好地坚持对外开放。因此要创新和改善利用外资环境，通过创新各种思路与方法，努力保持我国利用外资在全球的领先地位。“这里讲的是一个大道理，有的部门有些小道理，可能都有理，但小道理必须服从大道理。”〔35〕这些创新性经验为中国共产党完成时代所赋予的使命与任务贡献了强大的智力支持。

三、实践逻辑：中国共产党人破解当代难题的方法论原则

实践性是马克思主义的鲜明特征，中国共产党人不仅要通过科学的理论来认识世界，更需要通过科学理论与科学方法的指导来能动地改造世界。一代又一代中国共产党人在探索民族复兴的道路上收获了丰富的理论原则与经验总结，大道理与小道理就是其中的典型内容。不同时代的历史背景、内外部条件、任务要求等存在差异，但从中提炼出的方法论原则却有着普遍的指导意义，可以为破解当代难题提供重要的实践依据。

第一，明确当代中国的大道理与小道理，对国之大者要心中有数。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明确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总任务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36〕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当代中国优先级最高的大道理，其他方面的道理即使存在阶段性重要程度上升的情况，但在这个大道理面前也都是小道理。中国共产党人追求具体地历史地看待事物，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我们明确其具体指向，进行任务分解。

一方面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是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动力来源。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37〕马克思主义哲学告诉我们矛盾即对立统一，是推动事物发展的动力来源，并且事物的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决定了事物的性质。在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中，解决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问题显然是主要方面。归根结底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个大道理关键还是靠发展。只不过在新时代的背景下，这个发展的侧重点要倾向于解决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发展也是大道理。另一方面国之大者充分体现出了当代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最终归宿。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对国之大者要心中有数”。〔38〕国之大者显然是在民族复兴路上的大道理，其他的小道理要自觉同国之大者相对照。对于国之大者的外延，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让人民生活幸福是‘国之大者’”、〔39〕“保护好青海生态环境，是‘国之大者’”。〔40〕2022年全国两会期间，习近平总书记又强调，“粮食安全是‘国之大者’”。〔41〕无论是幸福生活、生态环境还是粮食安全都充分体现出了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发展与人民二者之间的关系印证了一百多年前中国共产党成立时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的初心与使命。

第二，明确民族复兴的大道理与小道理，对思想认识要高度统一。习近平总书记告诫我们，“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绝不是轻轻松松、敲锣打鼓就能实现的，也绝不是一马平川、朝夕之间就能到达的”。〔42〕正因为前路如此坎坷，所以更需要我们在民族复兴的诸多大道理与小道理中统一思想认识，集中优势力量。

首先，党的领导是领导力量上的大道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体现的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支撑的伟大复兴。在民族复兴道路上，需要全社会全民族的力量来参与，这就需要一个能够总揽全局的力量来发挥领导的作用。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和最大优势。这个大道理要管着其他的小道理。其次，“两个确立”是领导核心上的大道理。党的十八大以来，“党确立习近平同志党中央的核心、全党的核心地位，确立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指导地位”。〔43〕“两个确立”是十八大以来最重要的政治成果，分别从制度组织层面以及指导思想层面来进行明确。这是领导核心上的大道理，对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进程具有决定性意义。因此其他的小道理要自觉服从这个大道理，即牢固树立“四个意识”，坚决做到“两个维护”。最后，“后继有人”是赓续事业上的大道理。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道路上，有两个关键的时间节点，一个是2035年，另一个是本世纪中叶。这两个时间节点告诉了我们民族复兴道路的长期性，也告诉了我们民族复兴需要不止一代人的努力。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一场接力跑，我们要一棒接着一棒跑下去，每一代人都要为下一代人跑出一个好成绩”。〔44〕正因为如此，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才会明确指出，“党和人民事业发展需要一代代中国共产党人接续奋斗，必须抓好后继有人这个根本大计”。〔45〕将接力民族复兴这件事情上升到了“根本大计”的高度，足见后继有人是赓续民族复兴事业的大道理。

第三，明确百年变局的大道理与小道理，对世纪疫情要从容应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道路伴随着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出现，这是我们复兴道路上重要的外部环境。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更是加速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演进。这就是我们所处的时代方位，正所谓“时代之变和世纪疫情相互叠加”。〔46〕统筹新冠疫情防控与经济社会发展是当前以及未来一段时间我们各项工作的大道理。

大道理与小道理统一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实践道路上。实践可以从大道理着手，也可以从小道理切入。但总的来说，我们需要明确的原则就是首先要区分出哪些是大道理，哪些是小道理，百年变局中的东升西降就是大道理，其他的暂时现象就是小道理。另一方面大道理要管着小道理，小道理要服从大道理。以新冠疫情为例，统筹疫情防控与经济社会发展，这就是中国共产党人的辩证法。疫情防控与经济社会发展二者不可偏废，二者看似都是大道理，但二者都不能单独成立。只有将二者统一起来，协调发展才是真正的大道理、硬道理，其他的道理都是小道理，其他的各方面工作也都要服从于服务于这个大道理。例如中央集中统一领导是大道理，地方创新探索是小道理；国家总体防控需要是大道理，地方与部门利益是小道理。

四、结 论

中国共产党人的大道理与小道理有着鲜明的时代烙印。二者在不同的年代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统一于中国的革命建设与改革的伟大实践，统一于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的伟大事业。我们过去很好地处理了大道理与小道理二者的关系。如今我们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正在面对并解决大道理与小道理二者的对立与统一。未来的复兴道路上我们也一定会遇到各种大道理与小道理之间的巨大张力。中国共产党人需要做到的，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必须坚持斗争精神”。〔47〕党和人民是在斗争中成长壮大的，只有发扬斗争精神、增强斗争本领，才能更好地分辨大道理与小道理，才能更好地处理大道理与小道理之间的关系，才能在民族复兴的道路上从容应对各种大道理与小道理。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系统梳理并阐释中国共产党人的大道理与小道理，目的不仅是为了给历史以总结，还是为了给现实以指导，更是为了给未来以启示。

注释：

〔1〕《毛泽东文集》第七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00页。

〔2〕《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二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年，第204页。

〔3〕〔21〕《邓小平文选》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198-199、198页。

〔4〕谢觉哉：《谢觉哉日记》下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894页。

〔5〕《习近平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论述摘编》，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4年，第47页。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7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年，第283页。

〔7〕〔8〕〔10〕〔22〕〔23〕《邓小平文选》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175、175、193、193、175页。

〔9〕习近平：《摆脱贫困》，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115-116页。

〔11〕《习近平关于严明党的纪律和规矩论述摘编》，北京：中国方正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2016年，第93页。

〔12〕谢觉哉：《谢觉哉日记》上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467页。

〔13〕〔20〕〔24〕《邓小平文选》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124、3、124页。

〔14〕《习近平关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论述摘编》，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6年，第207页。

〔15〕《毛泽东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23页。

〔16〕〔17〕《毛泽东选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348页。

〔18〕〔19〕《刘少奇选集》上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355、367页。

〔25〕《邓小平文集(一九四九——一九七四年)》下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100页。

〔26〕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邓小平思想年编(一九七五——一九九七)》，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第192页。

〔27〕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十四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下)，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143页。

〔28〕《胡锦涛文选》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333页。

〔29〕《胡锦涛文选》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555页。

〔30〕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十六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下)，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8年，第909页。

〔31〕〔32〕〔43〕〔45〕《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人民日报》2021年11月17日。

〔33〕习近平：《干在实处走在前列——推进浙江新发展的思考与实践》，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06年，第550页。

〔34〕《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政治建设论述摘编》，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7年，第203页。

〔35〕《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经济建设论述摘编》，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7年，第300页。

〔36〕〔37〕〔42〕《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三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15、9、12页。

〔38〕《坚持用全面辩证长远眼光分析经济形势努力在危机中育新机于变局中开新局》，《人民日报》2020年5月24日。

〔39〕《解放思想深化改革凝心聚力担当实干建设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壮美广西》，《人民日报》2021年4月28日。

〔40〕《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深化改革开放深入推进青藏高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人民日报》2021年6月10日。

〔41〕《把提高农业综合生产能力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在推动社会保障事业高质量发展上持续用力》，《人民日报》2022年3月7日。

〔44〕习近平：《在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18年12月19日。

〔46〕《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四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2年，第483页。

〔47〕《习近平重要讲话单行本(2020年合订本)》，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9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