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中坚
(怀集县博物馆,广东 怀集 526400)
文物是见证我国历史文化传承的瑰宝,不同时期的历史文物彰显着不同时代的特色,展现着不同时代下社会的物质文化需求。文物作为一种历史文化资源,其本身存在丰富的研究价值。从既有文献看,学者们已从文物保护与修复、文物的历史价值与内涵等视角做了诸多研究,并且随着我国政府对历史文化的关注度逐渐提升,文博单位也愈发重视考古发掘和文物展览宣传等方面的工作,并将文物保护和修复、文物价值挖掘等作为工作重点。通常而言,博物馆文物价值发掘有助于深入了解其突出的外部价值特征,加大文物本身的价值呈现程度,并通过博物馆的文化教育作用,让文化“活”起来并“走”出去,成为富有情感化的、生动形象的教育资源。
我国政府一直高度重视提升人民的文化自信以更好地满足人民的精神文化需求,甚至将文化遗产的保护和文物保护提升到了国家战略高度。文物作为不可再生的历史资源,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这些价值或以显性的外在特征呈现,或以隐性的潜在精神而存在。因此,进行文物价值挖掘,赋予其特殊的时代特征和个性化精神让文物真正“活”起来,具有不可忽视的现实意义。不仅如此,文物价值发掘也是推进文物宣传教育工作的基础,只有将文物蕴含的思想、感情、精神和信息等发掘出来,才能内化成时代精神加以传播。
文物宣教工作是坚定民族文化自信、做好文物内涵普及的关键一环,亦是提升社会群众文物保护意识的基础工程。目前,文物走入社会大众的视野主要是通过博物馆文物宣传教育活动,虽然博物馆的主要功能是陈列并展览历史文物,但在新时代背景下,也必须与时俱进地借助多种途径和渠道进行宣传工作,以充分体现文物的价值内涵,发挥文物的价值外溢效应。比如,2017年年底,综艺节目《国家宝藏》以知名影星对文物故事的再现演绎,向国内外观众充分展示了我国历史文化的传承和底蕴,既加强了我国民众的文化自信,也让国外观众对中国文物及文化传承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这种借助新媒体进行文物宣教工作就是让文物“走”出去的典型的成功案例。
文物的价值内涵包括显性和隐性两方面,显性的价值内涵能直接被感知,而隐形的、非直观的价值内涵往往需要转化成可被吸收、被认知的文化精神或思想。两者是相辅相成、相互转化的关系,文物的表面价值依托于文物内涵价值而存在,而文物的潜在价值也能外化成显性价值而被直观吸收,具有可再现性和可创作性。
文物的表面价值即传统意义上的三大价值,包括历史价值、科学价值和艺术价值。文物的历史价值作为文物的首要价值,是指文物对特定历史阶段的政治经济、科教文化等方面的呈现和反映,是不同历史阶段的缩影。比如,通过对文物的形态样式、文字符号及锻造技术等进行发掘,可以了解当时历史文明的发展背景、发展程度及发展体系等,从而体现出文物的历史价值。①这些物质或非物质文物都是由特定历史阶段的科学技术而创造出来的,体现并反映着创造时期的生产力状况和技术水平,而且这些物质文物留存的纹饰和符号具有丰富的艺术价值和欣赏价值,至今仍被作为当代艺术品创作的借鉴资源。可见,文物也是兼具科学价值和艺术价值的历史遗存。
文物的潜在价值是相对于表面价值而言的,是指文物客观存在的内在文化或精神但未被社会大众认识的那部分,或是指社会大众潜意识对文物赋予的超时空性、主观性的价值所在。发掘一件文物的潜在价值,需要注意其历史沿革、历史成因及历史背景等,比如何人何时利用、修缮或珍藏过这件文物,从而将实际生活过程中的物质和精神相统一,以便将文物的潜在价值转化成表面价值。譬如,中国古代第一军事防御工事——长城,不仅仅是一道单纯孤立的城墙,它的背后既隐藏着西周以来帝王将相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和社会生产力背景,也隐含着该时期人民群众的智慧创造和精神状态,这些客观存在的内在文化通过实物形式直接反映出文物的潜在价值。此外,发掘文物的潜在价值需要严格尊重客观的历史实际,有理有据地、多角度、多层面去运用文物资料,并通过直观生动的博物馆语言让其潜在价值直观化、可视化。②
新时代下,文物的潜在价值发掘推动着文物教育价值的实现,在文物社会关注度提高的同时,我国对文物教育价值的重视程度也有所提高。2020年10月,教育部、国家文物局联合印发《关于利用博物馆资源开展中小学教育教学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指出要促进博物馆资源与课堂教学、综合实践活动的有机结合,推动博物馆资源融入教育体系,提升中小学生利用博物馆学习的效果。《意见》的发布不仅意味着素质教育下新教育模式的创新,也揭示了文物教育作用的重要性,但这一作用依赖于文物潜在价值的发掘,外化的潜在价值通过直观传递文物的精神文化,比书面教育更形象地还原过去的史实,从而更好地实现文物的教育价值。
3.1.1 外化文物的表面和潜在价值
外化文物的表面和潜在价值是文物宣传教育工作的主要作用之一,尤其是在博物馆文物陈列中,文物充当一件展览品,展示牌介绍的文物信息多以文物的表面价值为主,包括制造年代、出土时间、出土位置、制造工艺及文物级别等,鲜少将文物的潜在价值外化到文物实体上,文物本身所蕴含的潜在价值被沉淀下来,因而难以从根本上充分发挥出文物的文化价值,人们在感慨文物精美的外观设计和复杂晦涩的制造工艺时,并不能深入探究文物的文化价值所在,远未达到文物陈列展览的初衷。因此,博物馆采用多样化的文物宣教方式,有助于外化文物的表面和潜在价值。③例如,广东某博物馆开展“文物动物园”图片展,从儿童视角以文物图片及根据文物形象制作的卡通插图展板进行展览,寓教于乐地让儿童体验到中国古代先人是如何利用自然之物激发想象力,直观展示了文物的技术价值、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同时,通过这些多姿多彩而又独具魅力的动物形文物,可以激发儿童对于历史文化的认识兴趣与探索欲望,推动儿童由内而外地对“人类文明与动物”“人类与自然”等话题的再思考,从更高层次上将文物的潜在价值向教育过渡,从而达到外化文物潜在价值的作用。
3.1.2 提高公众的文物保护意识
目前,文物保护以艺术品、遗址遗迹等物质与非物质文化为主要对象,文物的保护工作已不再是简单的登记、整理和储藏,而是存在于文物发掘、修复、储藏等全过程,以保障文物本身的研究价值,尽可能地延长文物寿命。④因此,对于流传于世的文物需要做好保护工作是毋庸置疑的,但文物保护只是一种手段而非目的,通过文物保护实现文化精神的传承才是文物存在的现实价值,而这需要依托博物馆的宣教作用。换言之,通过博物馆的文物宣教工作,有助于提高公众的文物保护意识,从而在此基础上“活化”历史文物应有的价值与作用,而不是将文物束之高阁。
2021年,为充分发挥红色资源和革命文物的重要作用,广东省举办了“红色热土、不朽丰碑——中国共产党领导广东新民主主义革命历史专题展”,展览以重大历史事件为线索,遴选省内多家文博单位珍藏的革命文物及数百张珍贵图片史料,通过“广东党组织的创建”“中国大革命中心的形成”“土地革命战争的开展”“华南抗战的中流砥柱”和“为广东的解放而战”五大部分,全景式呈现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南粤大地波澜壮阔的革命斗争历程,旨在教育引导广大群众铭记革命历史、传承红色基因。可见,文物现实价值的实现与文物文化精神的传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这一宣教工作的展开也能通过激发社会大众的革命意识而达到强化文物保护意识的目的。
3.1.3 推动历史文化知识的普及教育
普通社会大众对我国历史文化知识的了解主要来源于历史教材,部分历史爱好者可能会通过史实记载、研究文献等资料掌握历史文化知识,但由于方式过于枯燥、史料记载不全或不统一等各种原因,这些科普模式并未能成为备受欢迎的主流模式。实际上,目前已有文博单位通过更新颖的传播模式让文物“诉说”历史,使人们在参观文物时获得更多的历史知识及历史经验。比如,通过构建博物馆文化知识图谱,运用知识图谱的技术手段将文物资料与数据进行整合收集,形成不同的文物专题库,包括文物背景、出土事件、历史事件、完缺程度等诸多因素,这种数字化和智能化的宣传方式极大地推动了历史文化知识的普及教育。例如,2017年10月,在北京故宫博物院院庆92周年之际,“发现·养心殿——主题数字体验展”在端门数字馆展开,展览利用了大型高沉浸式投影屏幕、虚拟现实头盔、体感捕捉设备、可触摸屏等数字技术,让观众走进虚拟世界中的养心殿,通过AI、VR与语音图像识别等多种先进技术,让观众与朝中重臣自由对话,见证慈禧太后垂帘听政等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这些新颖的宣教模式和交互环节可以让观众更清晰地了解历史,从而达到普及历史文化知识的目的。
3.2.1 利用数字化技术,创新文物宣教模式
博物馆在进行文物宣传时,可以利用成熟的、实用性强的数字化技术手段实现生动形象的文物宣传效果,让社会大众有进一步参观的兴趣和好奇心。比如,可以利用成熟的VR技术强化文物遗产导览宣传服务,结合数字影像和高清LED屏幕来清晰展示文物的肌理、纹饰和符号等;也可以利用3D建模技术修补破碎文物表现出的形态残缺,还原破损文物残片的本来面目(3D打印的云冈石窟大佛如图1所示);或者引入电子触摸屏、立体式搜索引擎等数字化科技产品,借助科技手段让参观者触摸、放大或旋转文物。这些数字化技术手段可以让文物更加立体化、形象化,规避了以往平面文物图片的局限性问题,有助于增强参观者的视觉感受,让参观者耳目一新。⑤
图1 3D打印的云冈石窟大佛
不仅如此,博物馆也可将文物知识宣传与知识图谱结合起来,实现博物馆静态展览与数字化技术的有效融合,通过知识图谱的信息钻取和检索功能支撑用户对文物的深入研究,实现文物主题数据库和文物爱好者间的人机互动交流,加强社会大众的体验感。
3.2.2 借助多媒体平台,扩大文物宣教内容
在网络信息化的新时代背景下,媒体融合发展是诸多行业的首要选择,文博行业也不例外。目前,多数博物馆选择借助多媒体平台的示范效应扩大文物宣教的内容和触及面,提升社会大众对文物的关注度。比如,借助文物影视节目或纪录片来推广国家文物,比较成功的节目有《国家宝藏》《假如国宝会说话》等,这些文化节目的表达形式和审美特征符合时下趋势,颇受观众的好评,经过一段时间的市场培育和积淀,使得社会大众对文物和博物馆的兴趣日益高涨,文博创意产品、文物类表情包等由此成为开展文化教育的主要方式。再比如,在文物保护宣传活动中,可以借助公众号、微博、抖音和博客等互联网平台定期向外发布文物科普知识,甚至可以利用抢红包功能围绕文物科普知识进行线上答题抢红包,也可通过线下扫码答题抢红包,这种线上线下相结合的互动模式有助于进一步扩大宣传范围,最大限度发挥文物遗产的价值。
3.2.3 建立长效管理机制,强化文物宣教效果
新媒体虽然使文物保护宣传的途径更为多样化,大幅提升了宣传效果,帮助社会大众树立了文物保护意识,但这依赖于相关管理机制和调控制度的保障。因此,相关部门需要建立健全文物宣教的长效管理机制,构建协同有效的宏观调控体系和制度,强化文物宣教效果。比如,社会大众在认知文物背后的文化内涵时,不免会出现个性化的网络评论,管理机制需及时甄别研判舆情,并严格审核,以免出现不当言论或错误信息大范围传播的情况。同时,这些调控体系和制度需要高素质、高水平的文物系统人才队伍(如舆情监管员、文物网络评论员等)作支撑,这些人才需要具备信息甄别能力、危机处理能力及舆情分析能力等,因此,管理机制也需对人才选拔制度作出规范。
此外,博物馆也可以建设一支专业化、成熟化的文物宣教队伍,并邀请文物领域的知名专家或教授围绕文物宣教展开实时的学习培训或讲座等,尤其是可以结合国际博物馆日、文化和自然遗产日等重要节日,组织集中学习和文物宣教活动,在此过程中促进宣传教育工作人员的理论基础及实践能力有显著提升,最大限度地满足文物宣传教育工作的实际需求,并通过外溢效应实现对社会大众文物理论素质的提升,促进文物宣传效果的提升。
文物是具有独特科学价值的珍贵历史资源,其数量之大、种类之丰富,新时代博物馆工作者应充分认识到文物价值发掘和宣教工作的重要性,认识到文物的表面价值和潜在价值及两者间的辩证统一关系,在精神文明建设过程中,从外化文物的表面和潜在价值、提高公众的文物保护意识及推动历史文化知识的普及教育等角度,深刻理解文物宣教工作的意义所在,并从文物价值角度出发,结合数字化技术、新媒体平台等多方资源积极探索新颖的文物宣教路径,以便将传统文化传承与社会大众的文化自信心和民族自豪感有机结合,让文物真正的“活”起来、“走”出去。
注释
①高峰.新时代博物馆文物的价值发掘与宣传策略——让文物“活”起来,走出去[J].公关世界,2022(3):22-24.
②夏明明.论发掘文物的潜在价值[J].中国博物馆,1989(4):72-79.
③李梦柳.让文物“活”起来——浅谈新时期博物馆文物宣传策略[J].文物鉴定与鉴赏,2018(6):104-105.
④黄瀚东.文物保护与修复对于文物价值体系的重要性[J].收藏与投资,2021,12(10):141-143.
⑤王立美.新媒体时代提升文物保护宣传效果的路径探讨[J].文物鉴定与鉴赏,2020(16):78-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