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省伟,储志东
(南京师范大学 体育科学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武术作为中国优秀传统体育项目, 不仅是中国文化的代名词,更是中华民族“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精神的生动载体。武术国际传播研究不仅有助于促进中国武术的在世界范围内的推广普及,也有助于丰富中国“走出去”的具体实践、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和塑造中国积极正面的国际形象。 近年来,在国家相关政策的助推及武术纵深发展的实践下, 武术国际传播研究已成为学界的一个热点。 围绕这一热点议题,本文对国内2011 年~2021 年间发表的相关文献进行了系统梳理, 总结归纳了武术国际传播研究的时代意义、历史机遇、推进困囿和发展对策,反思当前研究不足并提出未来展望,以期为武术国际传播发展提供参考启示。
文化是一个民族存续发展的深层动力。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文化全球化背景下,中国抵御外来文化入侵,赢得文化自信的关键法宝。 在这个大变革的时代,中国的崛起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而为了应该这些挑战,中国政府提出了更加积极的应对策略,其中中国文化“走出去”就是很重要的一步。 由于旧中国的落后,致使近代中华民族遭受了深重的历史灾难,为了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百年来一代代中华儿女不断向国外的先进文化学习, 时至今日中国已慢慢从一个追赶者变成一个领跑者。 漫长的学习之路虽然让我们获得了很大的进步,但也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其中文化屈服和文化自卑就是很严重的一个问题。 为了解决中国人民出现的文化心态失衡问题,中国政府提出了“文化自信”的时代命题。 而“文化自信”的源泉就是那些流传千年依然熠熠生辉的优秀传统文化。武术自从近代完成内涵转变之后, 逐渐成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一个代名词。 改革开放以来,借助影视艺术、文化交流、武术组织等传播媒介,武术的国际化传播取得了显著成就,不仅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得到了较大提升, 也成为中国文化国际传播的先行者, 对提高中国文化软实力、 增强国民文化自信、展现良好的国家形象做出了独特贡献。 如林辉等认为武术国际化传播有助于塑造国际形象,提升国家软实力,并为武术产业发展提供新契机[1]。刘勇认为武术文化在国际交流与传播的过程中有利于开发和发展自身文化资源, 并可作为外交活动的重要媒介[2]。张长念认为武术国际传播在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中具有重要地位,武术“走出去”对于中国文化软实力的提升具有独特优势和战略意义[3]。 王树粤等[4]指出中国武术的国际化传播是塑造国家形象、 提高体育对外交往能力的有效途径,有助于消解他者视角下中国崛起的“负面影响”,达到建构“和平大国形象”的目标。 可见,新时代背景下武术的国际化传播已与国家大事紧密结合在一起, 成为国家提升文化软实力、对外交往合作、塑造正面国家形象、增强文化自信的重要助力。
当今世界正处于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 国际秩序发生深刻变革,中国的崛起之路面临欧美老牌强国的重重阻击。中国近代的兴衰史告诫我们, 中国要想在世界民族之林占有一席之地并拥有话语权,必须具备较强的综合国力,即在“硬实力”和“软实力”两个方面都要强。 为了提升国家的综合国力,近年来中国计划实施了一系列的战略工程,如“一带一路”战略、文化“走出去”战略、健康中国战略、强国战略(文化强国、体育强国、教育强国、人才强国、科技强国、军事强国、经济强国)等。 其中很多战略的实施为武术的国际化发展提供了难得的历史机遇。王国志等[5]认为“一带一路”战略在改变世界政治格局、促进各国文化融合、推动经济发展的的过程中也为中国武术的国际传播提供了新机遇,因为“一带一路”倡议能够为武术国际传播打下坚实基础, 且有利于发挥中国武术自身的优势和拓宽武术的国际传播渠道。 丁传伟等[6]认为“一带一路”战略不仅有助于做大中国武术的国外市场、促进中国武术文化产业转型升级, 还有助于提升中国武术文化自身的创新能力。王国志等[7]认为文化“走出去”战略为中国武术的对外发展提供了难得历史契机,创造了环境,提供了发展平台,是中国武术新的发展机遇。杨明哲等[8]认为中国武术的发展要根据新时代的要求做出新的部署,开始武术传播的新征程,实现自身的发展。 中国武术不单要进行自我完善,还要对外讲好中国故事当前飞速发展的新时代,中国武术文化除了自我更新外,还要顺应时势,与国际接轨,利用发达的网络技术,实现对外传播和复兴。李吉元等[9]认为中国武术跨文化传播是体育强国建设的时代需要及塑造国家形象的良好载体。 可见,武术在很多战略中都有用武之地, 这对武术国际传播发展来说是一种双赢。 一方面武术可作为“一带一路”、文化“走出去”、体育强国等战略的一种重要资源,加以开发利用。 另一方面,这些战略在利用武术拓展对外发展通路的过程中, 又能加速武术的国际化传播。
近年来武术的国际化取得了一定的成就, 如国际武术联合会会员快速发展、世界习武群体大幅增加、武术国际辨识度不断上升、 武术进入青奥会等。 但客观来看仍然面临不少难题,而正是这些问题限制了武术国际传播的进一步发展。 首先是文化认同危机。 武术作为一种独具东方特色的文化资源,要想得到异域文化受众的认可和接受, 文化困境是必须解决的一个难题。 如蔡月飞[10]指出文化误读、认同危机等文化困境是制约中国武术文化“走出去”的主要因素。 孙刚等[11]也认为武术的跨文化交际问题逐渐成为制约武术国际化进程的主要障碍,并指出文化休克、民族中心主义、语言障碍等当前中国武术跨文化交际过程中面临的现实困境。此外,林辉等[1]从“一带一路”的视角对武术国际传播问题进行了探讨,并指出东西方体育文化差异是武术文化传播的最大障碍。
其次在顶层设计、 传播理念和传播内容等方面也存在诸多不足。 如孟涛等[12]研究认为传播内容混乱和“顶层设计”缺失, 造成的受众理解障碍和管理障碍制约着武术在美国的有效传播。 孙鸿志等[13]认为偏重技术的“体育竞技化”改造,忽略“自身的文化主体性”构建是中国武术国际化传播进程缓慢的主要原因, 并指出中国武术国际化传播的核心问题是理念的缺失。 刘转青等[14]认为武术国际传播在内部方面存在着传播理念偏差、组织管理混乱、内部认同减弱等问题,在外部方面面临客观实存的跨文化障碍和人为设置的主观障碍等困境。
再次武术国际化面临着武术国际传播者和语言翻译的问题。 陶萍[15]等研究指出武术国际传播者是中华武术跨文化传播过程中的最核心要素,但总体而言培养情况并不理想,传播者的质量和数量都与武术国际传播实践的需要相距甚远,且武术文化国际传播者的培养机制尚不完善。 李凤芝等[16]指出武术国际化道路避不开的是武术翻译, 并进一步指出当前中华武术国际传播在归化翻译中存在武术动作归化翻译中表达不规范、机械直译无法传达武术文化的精神内涵、简单的归化翻译无法传授武学原理和技击技巧等不足, 在异化翻译中对中华武术文化、 武术器材名称和动作技法的异质特征翻译存在不足, 而这些不足最终导致武术在西化的过程中产生误解和误读。王帅等[17]指出武术文化传播中3 个错误的语言观 (语言无用观、翻译无能观、汉语独大观) 给中国武术的国际化传播带来了一定的消极影响。 卢安等[18]也认为语言是中国武术迈向更大舞台、 寻求更加广泛认同和发展空间必须跨越的鸿沟, 并指出由于武术界对语言的功用缺乏正确的认识及在武术国际传播实践中缺乏有效处理语言问题的手段。 可见,语言关是武术国际化进程中必须要战胜的一个关卡。
最后武术国际化需要合力支撑。 如卢安等[19]在对近代以来中国武术国际传播历程进行分析后, 发现武术国际传播的主要问题是国际武联不够壮大、武术国际赛事影响力不大、竞技武术未被奥运会认可、海外民间武术传播者不成系统、武术对外教学存在障碍、武术竞技化造成国外学习者认知偏差、武术科学阐释不足、武术产业高质量发展充满挑战等。 可见,武术国际化是一个系统工程, 任何一方面的不足都会影响武术国际化传播的整体效益。 以武术入奥为例,这么多年我们之所以坚持推进武术进入奥运会, 除了实现中国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在奥运会上的突破以外, 也是希望借由奥运会这个大平台真正实现武术普及的国际化。
独特的文化性作为武术的一种本质属性是其区别与其他同类项目和吸引不同受众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如金玉柱[20]指出新时代中国武术要走出现有的发展困境, 实现深度传播就必须坚守文化主体性这一核心, 并应去思考如何更好地转化与发展本身所具有的契合时代发展的文化内容[21]。 学者郭玉成[22]也认为武术的国际传播应坚持文化主体性,并从文化强国的角度进行了深入探讨, 指出武术国际传播的文化方略应从中国人、中华文化的角度出发,以展现中国国民形象为前提,以弘扬中华文化精神为根本,以构建中国国家文化形象为核心。 蒋晓丽[23]也认为在武术的国际化的过程中,我们要坚持和发扬中国武术的哲理性、文化性、德育性等富含中国文化特色的统一,提高武术的文化属性和地位。 李勇等[24]认为“文化理念”缺失是当前中国武术国际化传播发展受阻的根源,为解决这个关键问题提出应建构中国武术的宗旨、精神和口号。 刘转青等[14]指出武术的国际传播应当坚守民族文化立场,并提出以传统武术作为主要的传播内容,而非竞技武术。 可见学者们普遍认为武术国际传播过程中应坚守文化的主体性, 因为只有深刻的文化内涵才能吸引人们的长久关注和喜爱, 才能不断激发世界人民的习练热情, 才能为武术的国际化传播提供持久的动力。
语言关作为武术国际化传播过程中必须要跨越的一个障碍, 只有战胜它才能为武术这一中国特色文化进入不同的国家、获得更加广泛的认同和更大的发展提供机会。 但由于武术文化语言的特异性和不同国家的语言习惯, 使得武术的对外翻译存在很多困难,其中错误的语言观是第一障碍,为此必须确立正确的处理武术语言的原则, 保持武术对外翻译的合理张力,加深理解,减少误解。 为此,卢安等[18]提出了互补性、现实性和协商性三大中国武术国际传播过程中处理语言问题的原则,并给出关键词译介、深度阐释、域外征用、语言群、回应式体验等六大处理语言问题的手段。 李凤芝等[16]则运用归化与异化理论,对武术的归化翻译和异化翻译进行了研究,指出具有独特东方文化特征的武术语言,在向西方翻译时,只有保持合适的归化与异化张力, 才能将武术所内涵的文化顺利转移,真正实现武术国际传播。 苏晓光[25]认为武术的国际传播获得认同的关键是帮助不同的传播受众了解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核, 并提出了注重传统文化元素在武术传播中的言者呈现和强化传统文化精神在武术传播中的听者认同的武术国际传播的话语路径。 武术国际传播作为一个系统的工程,需要从不同的方面进行努力, 武术节目作为传播武术文化、 吸引受众关注、激发受众热情、增进受众理解的一种手段对推动武术国际传播具有积极的作用,而要实现武术国外受众的真正理解,武术节目字幕的双语化是一种有效途径。 金艳[26]通过问卷调查和访谈对央视武术节目字幕双语化在非汉语母语受众群体的接受情况进行研究, 结果发现武术节目字幕双语化可提升武术国际传播的效果。 可见,武术作为具有深刻中国文化特色的产物, 其语言的深刻性和异域性是他国文化受众理解和接受的一大障碍, 为此武术的翻译除了要遵循一般的语言译介原则外, 更要针对武术这一独特文化实体创新武术文化译介原则,保证武术文化传递的原真性,帮助不同文化空间下的受众都能了解武术的文化内核。
武术作为中国特色文化的一种代表,具有多种价值功能,可在多个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如在文化“走出去”战略中充当文化先行者的作用,在“一带一路”战略中起到服务经济、增强沿线国家凝聚力的作用,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伟大实践中发挥武术和谐、包容和共享的智慧,在体育特色外交中充当和平使者的作用, 在体育竞赛表演产业方面发挥武术娱乐审美的作用。 鉴于武术在国际上可能发挥的巨大作用及对中国国家形象的正向影响, 武术的国际传播应上升为一种国家的自觉行为,从顶层设计的高度把握武术国际传播,将其作为一个系统的工作进行推进。 李凤梅[27]等指出“一带一路”背景下武术在中欧推广,应加强现实关照,给予海外武术传播者全方位支持;化繁为简,实现武术海外推广的精准性操作;部门联动,提供武术海外推广的支撑力量。 张长念等[28]认为只有通过“举国战略”才能全面实现武术的国际传播,并从组织保证方面、人才保证、经济保证、平台保证、理论保证、舆论保证等6个方面提出了具体的实施路径。林辉等[1]也认为只有以政府作为主要推手,才能使武术文化的国际传播更加直接、透明和有章法。王国志等[7]从文化“走出去”战略的角度提出中国武术对外发展应选择“政府推动、民间配合、贸易主导”模式。 目前中国武术的国际化发展虽然融入了不少国家对外发展战略,但仍缺乏专门统筹中国武术对外发展的跨部门机构, 在整体推广效果上仍显不足。 未来可将武术作为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项目,通过国家的力量,将其打造成中国文化的闪亮名片。
武术国际传播作为传播的一种具体实践, 从传播学的视角对其加以审视和考察是推动武术国际传播不断发展和实现传播效果的重要举措。 韩红娟[29]运用传播学的拉斯韦尔模式理论对武术在国外孔子学院的传播进行研究后认为, 在传播者方面要培养高水平武术师资、 设立驻外武术教师专门培训机构、体育院校与孔子学院总部合作;在传播内容方面应丰富传播内容,增加文化内涵、增加课时量;在传播媒介方面应完善基础设施、增加印刷传媒和电子传媒、交流互动;在传播受众方面应进行武术教练培训、 增开武术民间培训馆和各省的武术俱乐部、中国武术与埃及民间文化进行联谊活动;在传播效果方应借助翻译、提高教学者的外语水平、提高学习者的汉语水平和中国文化理解。 翟经国[30]以7W 传播模式为蓝图对现阶段武术的国际传播进行研究, 提出加强上级领导对武术发展事业的重视程度、国家出台相应政策文件、传播内容以文化为主技术为辅、合理利用互联网等大众媒介、建立受众反馈机制、确立武术的专业词语、明确武术国际传播目的等建议。朱琳等[31]从全媒体视域的角度对武术海外传播策略进行了研究,指出全媒体在信息传播中具有内容和渠道的多元化、信息的全方位整合、超细分服务体现差异化等优势,据此提出整合传播渠道、丰富传播内容、细分服务等全媒体背景下武术海外传播的新方法。 解兵兵[32]认为应依靠国家主流媒体,强化武术文化传播的力度;借力新媒体传播,提升受众对武术文化的认知度。 张长念[33]等在借鉴中医药国际传播人才培养经验的基础上,提出武术国际传播人才培养应开阔文化视野,融合中医药等中华文化知识培养体育医学人才; 夯实武术国际教育基础,完善武术跨文化传播的相关学科与课程体系;面向国际,提升武术国际传播人才培养实践平台。 陶萍[16]等以成人学习理论、PCK 理论、扎根理论和CIPP 评估模型为理论依据,建构了包括培养目标定位、方案规划实施、评价反馈调节三大基本元素的武术国际传播者培养体系,力图为中华武术更快、更好地走向世界提供有力的人才保障基础。 此外,还有从专门从孔子学院这一特殊的传播主体进行武术国际化传播的研究。 以上研究把武术国际化传播放在传播学这一具象的理论视域下进行研究,对深化武术国际传播理论体系,提高武术传播效果具有重要意义。
同类事物的发展会给人们的认识和理解提供一种参照,通过对比研究,人们会获得更深的体悟。 武术的国际传播也是一样,我们可以通过研究同类项目在国际上成功传播的经验,进行创造性转化后服务到武术国际传播的具体实践中, 以提高武术国际传播的实际效果,实现更大范围的普及推广。 李颜敏[34]通过对中国武术与印度瑜伽传播模式进行对比分析,在借鉴瑜伽成功经验的基础上提出,武术国际传播应走多元化的发展道路、注重武术传播者的发展、细分武术的传播内容、选择多种传播渠道、明确市场定位、加强语言环境。张长念等[35]在对日本武技国际推广的成功经验进行深入分析的基础上, 指出日本的经验对中国武术国际传播有4 个方面启示, 一是努力提高中国武术的软实力,二是集中精力主抓特色项目,三是夯实国内发展基础,四是着力于项目改造和人才培养。 但由于中国武术拳种丰富,各具特色且发展程度不一,建议差序化发展,优势项目先行,其它武技后进[36]。 如太极拳、咏春拳、少林武术、竞技武术等在世界范围内有较大影响力,发展速度相对较快,因此可在前期进行重点推广普及。 曾庆国[37]通过对跆拳道、空手道和柔道3 个项目成功传播的经验进行分析,认为武术的传播应先提升武术在国内的地位、注重文化与教育传播、完善武术研究体系、培养优秀传播者。 赵泽浩等[38]基于武术国际传播基本模式对武术和跆拳道的传播情况,进行了传播者、传播内容、传播途径、传播对象4 个方面的对比分析,建议政府将武术设置为大中小学必修课程与中考体育必考科目,根据国际各地区实际情况制定相应的《武德准则》、建立国际间统一管理的特色拳种武馆、以拳种为界限进行针对性教学。 以上研究通过横向对比的方式为武术国际化传播提供了新的启示,对后续研究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但从当前比较研究的文献质量来看,还有进步的空间。
武术国际传播要想打破现在的发展局限, 就必须寻求新的突破口,实现新的传播转向。王国志[5]认为这种转向,一方面要从重现代武术、轻传统武术转向传统和现代并举,从重同一性、轻差异性转向“一体”和“多元”共彰,从重外在形式、轻内在实质转向文武兼备;另一方面传播理念从“自说自话”转向“交流对话”,传播策略从“硬宣传”转向“软传播”,传播渠道从“一元”转向“多元”,传播语言从“单一”转向“多样”。 董刚等[39]认为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的指向要从“走出去”转向“走进去”,具体而言要从以往“武术技术、政府主导、对外宣传、追逐流量、行有不得”的“走出去”转向“中国文化、携手共济、武术传播、锚定用户、反求诸己”的“走进去”,以实现中国武术国际传播理念的迭代升级,助推中国武术真正“走进”全世界。 郭玉成[40]认为武术国际传播一定要重视国家形象的塑造, 并指出武术国际传播致力于改善“他者”视野下的中国形象,不仅是尽其身为国粹之责,也是提升自身传播力和文化力之需。 体育界、艺术界、文化界要共同努力,让武术在国际传播中展示出自强不息的中国体育形象、刚柔相济的中国艺术形象以及倡和平、促和谐的中国文化形象。 蔡月飞[10]也指出中国武术国际传播应转换理念,应站在国家立场上建构国家形象、应坚守民族文化立场、应打造强符号的文化元素。 可见武术国际传播转向在学界已形成一定的共识,这种转向主要从更高、更深、更全的维度引领武术国际传播的发展。
武术国际传播作为一个大工程, 影响其健康发展的因素有很多, 故应拓展不同的可能去推进武术国际传播事业实现新的发展。 这种可能既可以是宏观层面的整体设计也可以是微观层面的某种措施, 当然也可以是中观层面解决某种结构或层次性问题。 如孙刚等[41]借助“第三空间”理论为武术的跨文化传播提供了另一种可行的研究视域, 并据此设计了武术跨文化发展的方案,通过树立“第三种视角”、选择兼通中外两种文化的人才及“文化接口”,拓宽交际的“第三空间”文化视野、构建交际者的“复合文化身份”、搭建交际的“第三空间”。在中国武术的国际传播途径方面,周庆杰[42]认为除了当前中国武术通过活动途径(表演、比赛、演出)、教育途径(孔子学院、高等院校)以及文学途径(海外出版图书)进行国际传播外,还可通过外交途径(驻华使馆)来推进。 丁传伟[43]等认为文化创意产业是武术国际传播的新机遇, 并提出可在孔子学院建立武术培训与研究基地创意平台。 孙超[44]从大数据这一时代视角对武术国际化传播进行了探究, 并建议利用新媒体技术作为传播媒介, 通过实时跟踪优势防止武术文化核心的传播失衡,通过及时反馈技术及时调整传播方案。 以上研究均尝试从不同视角或背景展开武术国际传播研究。 这类研究通过引入新理论或新视角为武术国际化提供了新的可能, 容易得到学术认可。 但是从总体而言,这些新的尝试还未突破旧有范式,创新性和颠覆性存在不足。
当前国内关于武术国际传播的研究依然缺少新的视角和思路,研究的广度和深度有待进一步挖掘,具体表现为3 个方面。 一是国外相关研究稀少,国际关注度较低。 学者张长念[36]用Google Scholar 对中国武术国际传播或推广的国际研究进行检索分析,结果发现相关文献寥寥。 可见国外学者极不关注中国武术的国际化的发展。 这也很容易理解,有着“文化冲突”思维的西方人不会主动去关注一个“他者”文化的传播,更何况他们仍怀揣着面对中国的文化莫名强烈的优越感,这也是文化全球化背景下东西方文化融合不平衡的一种具体体现。曹雪莹等[45]通过对中国武术国际学术研究进行分析后也发现,中国武术在从国内学术领域进入国际时发生了重大的范式转变,国际上更多地把它作为一种解决功能损伤的补充疗法, 研究也多集中在太极拳和气功两个项目上。 即便对十分关注的太极拳,西方人也只是站在为他们健康的角度,用现代运动人体科学的方法对太极拳促进健康的机理 (习练太极拳对于人的骨骼肌肉力量、心血管系统功能、平衡能力的促进以及心脏病、高血压乃至帕金森症治疗和康复的有效干预等)进行研究,而几乎很少涉及太极拳在国际上的传播和推广[46]。 二是自我本位意识严重,研究视角狭窄。 著名武术学者邱丕相教授在一篇述评中曾直言不讳的指出: 我们历来没有站在西方人的文化特征、生活习惯、价值取向等方面来探究武术的发展和推广问题,而仅仅是处于一种封闭的、自我欣赏的角度来看待我们的武术文化[47]。 多年来在武术国际传播推广的过程中,我们并没有真正做到从“他者”接受的角度,审视我们的传播策略、传播内容和传播方法,相反隐藏了不少主观臆测的风险。 如我们对武术的国际受众缺乏较为深入的研究, 武术的国际受众分布于不同的国家,而每个国家有每个国家具体的情况,有着不同的文化、社会、经济基础,各个国家的受众需求、偏爱也都各不相同,倘若不能对武术受众进行充分的调查分析,必然会造成武术传播的内容、形式和途径与目标受众的不切适[9],传播效果自然一般。 三是研究范式固化,成果质量有待提高。 当前国内学界对于武术国际传播的研究缺少突破性的成果, 研究视角和思路较为定式,多数研究还限定在“目的、意义、价值、现状、问题、路径”的传统研究范式之中,宏观性有余,深入性不足。 对涉及武术国际传播的不同历史时期、不同国家地区、不同传播主体、不同传播媒介、不同传播内容、不同受众群体等的横向和纵向研究较为匮乏,未来需要不断的细化和具体。 特别是采用实地调查等实证研究方法获得一手资料的研究,有待后来者的努力。
未来的研究可从以下几个方向入手: 一是应将提升武术国际传播的国际学术话语权作为一项重点研究内容, 加强对武术国际传播国际学术话语权理论与实践问题的研究, 相关部门要积极引导国内外学者对武术国际传播议题展开研究,或为武术国际传播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 如出台相关政策措施为武术人才国际交流传播、 合作研究和项目开发等提供保障和支持。
二是应将武术国际传播研究方法论的创新作为武术国际传播研究的重要生长点, 通过对国内外传播学研究最新动态的了解和掌握, 可尝试逐步突破武术国际传播的既有研究范式。 同时,要注意改变过去以“自我为中心”的研究习惯和“宏观表浅”的研究范式,多从“他者”视角考量,运用微观实证类的研究方法对传播中各种要素进行研究。 三是应将自身能力的提升作为武术国际传播研究的核心竞争力, 国内武术研究者应不断加强理论修养,提高技能水平及研究水平,并构建国内外武术国际传播研究的共同体。 一方面向外积极拓展,拓宽发文领域, 借助国外有影响力的期刊平台将中国研究者的声音传播出去,进而不断扩大武术国际传播研究的影响范围;另一方面向内提高自身,主动作为,创建武术研究的国际期刊,通过与国际出版机构合作共建的方式规范期刊的建设, 同时邀约国内外有影响力的武术研究者, 打造一支国际化的期刊编委团队,精心设置选题,全球内宣传推广,不断吸引国内外研究者进行相关议题的研究, 提升武术国际传播研究的世界影响力。
通过对2011 年至2021 年间武术国际传播的相关研究进行系统梳理后发现,武术国际传播面临着难得的历史机遇,具有重要的时代价值,但同时也面临着文化认同危机、传播理念落后、语言翻译异化、合力支撑不足等问题。 众多学者从不同的方面为武术国际传播的发展提供思路和建议, 这些研究在实践中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也为创新发展奠定了基础。 未来研究应在实地调查的基础上厘清不同条件背景下影响传播效果的个性和共性因素,进而构建个性化的传播方案,为有关部门、组织团体有针对性地开展武术国际传播提供有益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