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珍婷
(湖南人文科技学院 文学院,湖南 娄底 417000)
当下,乡村振兴奏曲正酣,各项建设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产业兴旺是根本,乡风文明是保障,如何有效实现乡风文明,新农村的语言文明建设是重中之重。在我国固有的语言资源中,方言修辞是一种重要的语言资源,方言与乡村具有天然联系,在乡村振兴中对其进行合理开发、有效利用,是进行新农村语言文明建设的重要手段。湘中方言作为我国地域方言之一,存在大量形式独特、内蕴丰富的修辞方式,是宝贵的民族文化遗产,在当下的新农村文化建设中,如能对其语用功能进行深入挖掘、倡导应用,将对和谐人际关系、改善农村语言生态具有极大助力。具体而言,湘中方言中的敬谦语、致谢语、委婉语等均含有丰富的地域文化内涵,其文明礼让因子对和谐人际关系、促进人际交往具有重要作用。
利奇的《语用学原则》一书阐述了礼貌对语言交际的重要作用,他把赞誉和谦让列为两条重要的礼貌准则,认为在人际交往中最大限度地赞誉别人,最小限度地赞誉自己是人际交往中的一种礼貌方式,能促使和谐人际关系生成。在言语交际中,称谓是进行言语交际的开始。因此,如果在使用称谓用语时给予对方足够的尊敬会有利交际的顺利进行,进而能促使和谐的人际关系的产生,相反则会恶化人际关系。在湘中方言中有诸多表示敬意的称谓方式,如,有一个专用的表敬称谓语,面称为“恩老家”,背称为“其老家”,这两个称谓一般用于比自己年纪大的言谈对象,以示对对方的尊敬,在言谈交际中恰当地使用能起到致敬表谦的作用。除此之外,在熟悉的社交圈中,湘中方言喜用拟亲属称谓来表示亲近和尊敬,如用“X妹”“X姐”“X嫂”“X满满”“X奶奶”来对乡邻中的女性进行称呼,用“X老弟”“X哥哥”“X满满”“X公公”等对乡邻中的男性进行称呼。在对姻亲进行称呼时,用从儿称谓来表示尊敬和礼貌,另还喜用“XX师傅”对陌生对象表示尊敬,如语例:
甲:礼公公,好久冒看到恩老家哩,咯阵子是去哪里发财去哩?(礼爷爷,好久没看见您老人家了,这段时间去哪里发财了?)
乙:二妹唧,发么个财啰,去上海你红满家去了一趟。(二妹子,发什么财啰,是去了上海你红姑姑家一趟。)
在上面语例中甲和乙本没有亲缘关系,但均使用了带敬意和亲近的拟亲属称谓,拟亲属称谓的使用让交际对方拉近了情感距离,有了被尊敬之感,促使后续和谐人际关系的生成。
除了使用称谓表敬外,在湘中方言中还有特定的谦辞来表达礼貌,如用“见小哩”来表达对接受利益时的自谦,用“献丑哩”来表达对自己技艺的谦虚,用“何所在”“看重哩”表达对接受他人馈赠的谢意与自谦。如语例:
甲:南满,看嗯老顶咯么大的日头来给我贺生,硬是太看重哒,咯个何所在?(南叔,你老人家顶着这么大太阳来给我作寿,真是太抬举我了,这个让我怎么当得起。)
乙:快莫咯讲,自己屋里两个人,都是应该咯。(不要这么讲,都是自家人,应该的。)
泱泱中华素有“礼义之邦”的美誉。“夫礼者,自卑而尊人。”[1]14礼最鲜明的表现就是在人际交往中对己谦卑,对人尊敬。湘中方言中各种表尊敬的称谓语,表谦逊的自谦语正是中华民族讲礼崇礼的鲜明体现,是宝贵的民族文化遗产,在当下的新农村文化建设中,对传统文化进行充分挖掘并倡导使用,是提升农民精神风貌的重要手段。
对他人的馈赠与帮助表示谢意,是人际交往中必备的礼貌行为,在湘中方言中有其表示谢意的独特方式,如用“炒烦哩”来表示对对方招待的谢意,用“劳烦哩”“费咯累哩”“溜起恩老家”等表示对对方帮助的谢意。这些方言中的致谢语,相比普通话的“谢谢”表达更具体,诚意更充足,在与乡民们进行交际时使用,既“接地气”又真诚友善地表达了言说者的诚意,对于营造和谐的人际关系起着重要作用,如下列语例:
甲:三嫂嫂,在你家打住好几天哩,今天要回去哒,吵烦哩啊。(三嫂子,我在你们家住了几天了,今天要回去了,谢谢啊。)
乙:莫咯讲,我家妹子麻烦你从深圳咯么远的地方带东西回来,我还冒讲声劳烦你咧。(不要这么说,我家女儿麻烦你从深圳那么远的地方带了东西回来,我还没说声谢谢呢。)
受人之惠要表示谢意这是文明礼貌的重要内容,是个人道德修养和精神面貌的外在体现,处于不同地理位置的各方言区均有自己独特的致谢语,这些语言资源是我国文化多样性的体现,在新农村文化建设中倡导使用,将对和谐人际关系、树立文明风貌、打造特色村风村貌具有重要价值。
除了致谢语外,湘中方言修辞中还有对他人之喜表示祝贺和祝福的语言形式,亦具有强大的人际和谐功能。如“恭喜恭喜”“贺喜贺喜”是湘中方言中常用祝贺语,受到祝贺的一方收到祝贺后一般回之以“托大家的福了”以示谢意和谦逊。而其祝福语则视祝福对象和内容的不同来选择不同形式的话语形式,如祝寿一般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祝婚则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祝乔迁开张则为“大吉大利”“恭喜发财”“人发财发”“人旺财旺”等,祝升学升迁则为“金榜题名”“步步高升”等,祝节则视节庆主题而定,新年一般是“过个闹热年”“热热闹闹,红红火火”“万事大吉”等,中秋则是“团团圆圆”“花好月圆”等语。如下面语例:
甲:七爷,今天恩老家八十大寿,我哩咯些晚辈来给恩老拜寿,祝恩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儿孙满堂,代代昌盛哈!(七爷,今天是您老人家八十大寿,我们这些晚辈来给您拜寿,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儿孙满堂,代代昌盛。)
乙:何所再啰,咯哩劳动大家。(这何敢当,这么叨扰大家。)
显然,湘中方言的祝福语祝贺语因受普通话影响,其地域特色已不够鲜明,但其人际和谐功能是无比强大的,在他人取得成就时给以祝贺和祝福,这是符合利奇礼貌原则中的得体准则的,即最大限度地使别人“得益”,这种最大限度地“施惠于人”,最小限度地“得益于己”是礼貌的,更是高尚的,在当下新农村建设中,自私自利的“利己主义”思想已成为阻碍乡村发展进步的毒瘤,从语言文明建设的角度倡导对传统语言形式的使用,是对其进行治疗和消解的良方。
在漫长的人类历史发展进程中,人们对各种引起畏惧、厌恶等消极情绪的事物均有着各种语言禁忌,作为文明古国,我国早在《礼记》时代就有“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2]的讲究。为了避免厄运的降临,人们在言语交际中会自觉规避这些指称禁忌的语词,采用其他的语言形式去进行替代,被规避和替代的语言形式就成了禁忌语,而取代禁忌语的语言形式被称作委婉语。委婉语是人们在语言交际中为了回避禁忌语给人带来的消极情绪而创制的新的能指形式。它以回避、掩盖甚或是装饰、美化的方式与禁忌语拉开距离,从而有效地消除了禁忌语在人类心理世界的负面影响,因此,在日常交际中使用委婉语能很好地融洽人际关系。
在人类生活中,死亡、疾病及不测是人类不愿意遭遇的,生理缺陷和个人隐私是不便公开提及的,鉴于语言崇拜意识的存在,在各民族语言中均存在大量对其进行回避、掩饰的委婉语。湘中方言中此类委婉语亦大量存在,在人际交往中有避凶趋吉、避俗化雅的作用,易为交际者接受,进而能起到促进人际和谐的作用。
于整个人类而言,“死”是最恐怖、最神秘且不具可控性的东西,根据应用人类学的观点,这三个因素是产生禁忌的最根本原因。因此,“死”成为不同文化的一个共同禁忌。在中国民间,历来有“说凶即凶,说祸即祸”的俗语,这意味着汉民族在语言崇拜意识的驱动下,对语言的“物质性”“现实意动性”的特性和魔力更为深信不疑,因此对“死”一词的禁忌尤甚。在相关联想心理机制作用下,“死”的禁忌进一步扩展,举凡与死有关的,如丧事、死者名字及殡葬等都列入了禁忌话题。
死亡是生命的必然,但正因其必然性和不可控性,成为人类最大的禁忌。因此,在各民族语言中存在大量的死亡类委婉语,湘中方言中人们喜用具有“长生”语义的词去构筑“死丧”类委婉语,这种用“倒反”辞格构筑的委婉语是原始巫教“灵魂不灭”信仰与道家“长生久视”“死而不亡”生死观在语词世界里的交响。
在湘中方言中,人们对死的常用讳称有“百年之后”“老了”“回去了”“回老家去了”“享清福去了”。把“离开”世界的死说成“回”,这在语义上构成了对立,是一种“或因嫌忌怕说,便将正意用了倒头的语言来表现”[3]的倒反修辞行为。在人际交往中用“老了”“回去了”“回老家去了”来婉称“死”,能大大降低交际对象痛苦难受的心理,给对方以精神抚慰的作用,从而能起到和谐关系的作用。在湘中方言中,除了用倒反法构筑“死”的委婉语外,在对丧葬用品进行婉称时也喜用倒反修辞,如把棺材叫做“千年屋”“长生”“老屋”“寿材”,把死者的被褥及衣饰叫做“寿被”“寿服”“寿鞋帽”等,把埋葬死人的墓穴叫做“金井”,开挖墓穴叫做“开金井”,向遗体告别叫“探活”,把丧事说成是“白喜”,如下面语例:
甲:听说张家冲昨天老了个人,不晓得是哪家的老人家。(听说张家冲昨天死了个人,不知是谁家的老人家。)
乙:是义支书的老娘,听说已经倒床将近三个月了,这下是享清福去了,好在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寿材寿衣都准备好了咯,办起咯号白喜也冒得么子麻烦。(是义支书的妈,听说已经重病将近三个月了,这下是享清福去了,好在八十多岁的老人了,棺材寿衣都准备好了,办这种丧事也不要费多少事。)
因死亡是生命的结束,因此与死亡相关的物品及事项均沾染上了不吉的色彩,在言语交际中进行直陈,极易给交际对象带来恐怖、不吉之感,最终阻碍交际的顺利进行,湘中方言中的死亡类委婉语在语义表达上均能起到避凶趋吉的作用,从而降低交际对象对死亡的恐惧感,进而增进交际双方情感的和谐共振。
在人类生活中,伤病是极易遭遇的不幸,在湘中方言中,人们喜用语义减弱法来建构伤病类委婉语,如用“小问题”“不新鲜”“不舒服”来婉称生病。用“破了点皮”来婉称“轻微伤”,用“见红”婉称“出血”,用“被含了一下”来婉称被狗、蛇等动物的咬伤,用“倒床”来婉称病入膏肓。
除了用语义较弱法来婉称病痛外,在湘中方言中,与病痛有关的词人们也喜用语义减弱法来进行指称,如“药”被婉称为“茶”,抓药被婉称为“抓茶”,熬药被婉称为“煎茶”等。这类委婉语是顺应礼貌原则中的同情准则而生,能尽量减少双方的反感,增加双方的同情。如下面语例:
甲:看你咯几天气色不好,有哪里不舒服?(看你这几天气色不好,有哪里不舒服?)
乙:冒得么个事,就胃有点不舒服,已经吃了好几副茶了。(没什么事,就是胃有点不舒服,已经吃了几副药了。)
湘中方言这类用语义减弱法构筑的伤病类委婉语,以对伤病程度的减弱大大减少了言说者对病痛的恐惧,在言语交际中使用能起到抚慰患者,调节氛围、降低畏惧感的作用。
在人际交往中,难免遇到身体有缺陷甚或有残疾的人,如果对其缺陷和残疾进行直指,会给对方带来难堪和痛苦。在湘中方言中多有身体缺陷类委婉语,如用“带了点气”或“腿脚不方便”来婉称“跛”和“瘸”,用“眼睛不方便”来婉称“瞎子”,用“打停”来婉称“口吃”,用“发福”来婉言“胖”,用“谢顶”来婉言“秃顶”,用“丁丁固固”来婉称“矮”,用“背有点沉”来婉称“驼背”,如下面语例:
甲:今天媒婆给红妹子介绍的对象行路好像不方便,估计是带了点气。(今天媒婆给红妹子介绍的对象走路好像不正常,估计是个跛子。)
乙:那你想红妹子一个讲话打停的人,人家能给介绍个好人来。(那你想红妹子一个口吃的人,人家还能给介绍个健全人。)
《荀子·荣辱》中提到“与人善言,暖于布帛;伤人以言,深于矛戟”[4]。善意的语言,比布帛还温暖,伤人的恶语比剑矛还要伤人,面对他人的生理缺陷,如果进行直指,其伤人程度不亚于矛戟,但换一个说法,用语义减弱法来进行婉称,会大大降低心理的伤害度,从而起到温暖人心,和谐关系的作用。湘中方言中的缺陷类委婉语正是荀子所谓的“善言”,其“暖于布帛”的语用功能对于今天新农村乡风文明建设具有重要意义。
私密的东西于人类而言是神秘的,有些甚至带有不洁感,这两种感觉是产生禁忌心理的情感动机。人类文化中对诸多私密的东西都有禁忌,在语言中进行直接指陈难免给语言交际双方带来尴尬,因此,在语言中多有委婉语对其进行替代指称。在湘中方言中,私密类委婉语主要为性委婉语和排泄类委婉语。
性禁忌是人类文明化的产物,它源于生殖崇拜而启自性伦理。在童年人类的心理图式中,要生存就得生殖,人们因此而对氏族人丁的繁衍有着强烈的愿望,却又因认识力的低下而未能科学地理解生命繁衍的奥秘,只是直观地知道生命的繁衍与生殖器官有着莫大的关联,因此人们对生殖的崇拜最早通过对生殖器官的崇拜来体现。但是,“文明的进步把羞耻心培植出来了,虔诚一变而为淫欲,惊畏一变而为玩狎”[5],人们对男、女性器官的看法逐渐转向隐私,男、女性器官也变得不纯洁,甚至成了肮脏、淫秽的代言词,在言语交际中如果进行直指,交际对象常有被冒犯或亵渎之感,为了避免尴尬,在各民族语言中多有避免对性进行直陈的委婉语。湘中方言中谈及性行为一般会以“那件事”“房事”“同房”“圆房”“做一起了”“做一堆了”“搞名堂”“困觉”等委婉语进行替代。而对生殖器则会以“底下”“那个地方”“胯下”“花”等词进行婉指。与性禁忌相关联,月经作为女性身份的生理特征,在人们的言语交际中也属于禁忌对象,在湘中方言中常用“搞好路子”“做好事”“那个来了”来进行回避。这些委婉语都是用语义扩展法建构出来的,语义扩展法是一种语义模糊策略,以笼统的说法来替换和掩饰原有行为,最终达到遮蔽和美化的效果。恰当地使用语言的模糊性去建构委婉语,能够使表达含蓄悦耳,避免由直言禁忌带来的不雅和尴尬。如下面语例:
甲:张婶娘,听说李寡妇跟王村长的细崽做一起了?(张婶娘,听说李寡妇跟王村长的小儿子结合了?)
乙:那不晓得,咯种事乱只有当事人才晓得咯。(那不知道,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性作为人类的一种私密行为,在日常交际中进行直称会给交际对象带来被冒犯的感觉,进而影响人际沟通,因此,采用表达含蓄的委婉语进行替换能有效消减直称带来的消极效果,使人际关系更加和谐。
私密类委婉语除了性委婉语外,还有排泄委婉语。排泄委婉语的产生与排泄禁忌息息相关,细察人类对排泄的禁忌,原因有二:一是排泄行为的私密性带来的神秘感;二是污秽的排泄物带来的不洁感。排泄行为的逐渐私密化是人类文明进程的必然,所以世界大部分范围内都存在对排泄行为的禁忌。但排泄毕竟是人类必需的生理活动,在言谈交际中难免提及,为了避免排泄给人带来的污秽感,在世界语言中多有排泄类委婉语。湘中方言中排泄类委婉语的建构依然采用语义扩展法,用“上茅厕”“蹲茅坑” 等语义比较模糊的委婉语来进行指代。如下面语例:
甲:说好九点出发的,二妹子何哩还冒看到来?(说好九点出发的,二妹子为什么还没来?)
乙:说是上茅厕去哩,再等几分钟吧。 (上厕所去了,再等几分钟吧。)
在人类文明进程中,性、排泄等生理现象因其私密性、污秽性都成为了禁忌对象,在言谈交际中进行直接指称会给交际双方带来不雅和不洁感。在当下新农村建设中适当采用当地委婉语进行交际能起到避俗趋雅、化秽为洁的效果,从而增进交际的顺畅进行。
作为语言交流不可缺少的手段,委婉语几乎存在于各民族日常交际的方方面面,美国学者Hugh Rawson曾说:“委婉语如此深深地嵌入我们的语言,以至我们中间没有谁——即使那些自诩为直截了当的人能够在不使用委婉语的情况下过完一天的。”[6]我国是礼仪之邦,中庸和谐是中华民族共同的世界观,儒家思想体系把它视为最高道德境界。早在先秦诸子的言论中就有“不敢为天下先”“知止可以不殆”的言论,对待情感往往用理性加以节制,所谓“发乎情止乎礼”,通过压抑自我的情感以达到人际关系的和谐。这一世界观造就了中华民族以含蓄、谦恭为美的审美意识,在语言表达上,更是“润物细无声”地渗透于各种场合,形成了丰富的委婉语,湘中方言形式多样的委婉语正是中华民族道德观念、审美意识的外在体现。
社会性是人的本质属性,在人类的发展进程中,除了讲究内在的修为,还需与他者共建外在的世界。因此,和谐人际关系的建立在人类社会的进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何建立和谐的人际关系,待人以礼至关重要,早在春秋时代的《礼记》中就有“行修言道,礼之质也”[1]13。湘中方言中的敬谦语、致谢语、委婉语正是我国重礼、讲礼传统在言语交际中的表现,是宝贵的乡村文化遗产。然而,其使用价值并不局限于人际交往中,在当下的乡村振兴中,发展乡村文旅是实现乡村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途径。在旅游业竞争激烈的今天,乡村文旅要想脱颖而出,留住乡味、打造乡韵是当务之急。而方言文化,作为乡村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乡味最凸显、乡韵最悠长的文化样态,善加利用,能为乡村文旅的发展起到营造特色、打造名片的效果。具体而言,在乡村旅游中可开展“学说一句村话”活动,让游客在进村之初学说一句乡村致谢语、祝福语、称谓语等方言修辞,既可推进他们对乡土文化的尊敬和认同,还能增进他们对乡村的了解,进而激发他们的旅游兴趣。湘中地区因地理上的山川阻隔、历史上的民族混居,其方言文化十分丰富且独特,有“十里不同音”的说法。当下,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已搭建好语言资源大数据“国家库—地方库”的分层架构体系,各地可通过该技术框架构建本地方言文化库,将数据采录展示系统下钻到县级单位,形成“毛细血管”式的平台多级体系。在此基础上,如能整合湘中各乡镇力量开发“湘中乡村语言文化服务”APP,构建具有地方特色的语言文化服务体系,充分发挥其方言文化在发展乡村产业、繁荣乡村文化中的服务“三力”,定能使之释放出更多的语言红利,进而开创出湘中乡村振兴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