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爱 军
(运城学院 外语系,山西 运城 044000)
西方翻译界传统观点认为,翻译家最好只做外语译为母语的翻译工作,这样才能保证翻译质量,而母语译成外语则受到轻视与贬低;在实践层面,西方职业翻译家也大都奉此为圭臬。这种观点实际上肯定了翻译中的母语优势。但这种默认的优势很少有理论和实证层面的研究。随着我国文化交流的不断发展,文学外译及其相关研究也不断发展和繁荣。学界传统所认知的母语优势已经被一些学者从文化、语用学以及定性和定量研究的视角分别予以论证。潘文国[1]从母语译者在母语语言和母语文化方面的优势肯定了母语译者的优势。李美[2]对戴乃迭译作进行了定性研究,发现其译作与非母语译作相比从词句、语篇到文化层面都有较大差异。王建国、何自然[3]从语用学的角度论证了在语用原则上汉语重过程和英语重结果的差异,阐释了把母语翻译成外语远比把外语翻译成母语要难的论点。
为了进一步发现母语译本相较于非母语译本的区别性特征,有必要对更多经典名著的英译进行研究。《三国演义》是我国古典文学名著,C.H.Brewitt-Taylor(邓罗)译本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s[4]、Moss Roberts(罗慕士)译本Three Kingdoms[5]长期以来广为接受和流传,已经成为《三国演义》的经典译本。虞苏美第一次将《三国演义》全本翻译成英语,在《三国演义》英译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其所翻译完成的《三国演义》英文全译本:The Three Kingdoms[6-8]于2014年由新加坡塔特尔出版公司(Tuttle Publishing)出版,2017年由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以英汉对照版出版。之前对于《三国演义》的英译研究多集中于邓罗译本和罗慕士译本,由于虞苏美译本问世不久,相关研究还很少。《三国演义》作为我国古典文学名著,基于其小说内容涵盖范围的广泛性和复杂性,语言描写的丰富性和高超的艺术成就,其英译对于我国古典小说以及我国古典文学的英译都具有一定的指导性。
近年来,随着我国翻译理论和相关研究的迅速发展,其英译研究的深度和广度也不断拓展,主要表现为研究视角的不断增多和具体视角下研究的不断深入。彭文青,王金波[9]通过定性和定量相结合的研究方式,对杨宪益和张亦文译本的文本特征进行了分析研究,在此基础上,判断张亦文译本有抄袭杨宪益译本的嫌疑。朱振武[10]对邓罗译本和罗幕士译本的翻译策略进行了比较研究,并探讨了我国典籍外译的策略。许多[11]对《三国演义》英译的译者身份、文本选择和传播路径进行了考察研究。郑锦怀[12]对《三国演义》百年英译进行了梳理,指出“译者队伍、译介策略、译介载体等等都呈现出多元化态势,这对“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的推进具有启示,即应当构建多元化的高水平的翻译队伍,采取丰富多彩的译介策略,通过形式多样的载体,向外国读者呈现中国文化的方方面面。”
本研究选取《三国演义》英译本的母语译者和非母语译者的公认的有影响的优秀译本为研究语料和考察对象,包括C.H.Brewitt-Taylor(邓罗)译本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s、Moss Roberts(罗慕士)译本Three Kingdoms和虞苏美译本The Three Kingdoms。为了研究的方便,本研究将把邓罗译本简称为邓译,罗慕士译本简称为罗译,虞苏美译本简称为虞译。
本研究主要尝试回答以下两个问题:1.《三国演义》三个全译本各自的风格特征;2.《三国演义》全译本中母语译者相较于非母语译者的区别性特征。
本研究采用3款语料库工具:用于语料词性标注的TreeTagger for Windows 3.0,用于语料统计分析的Wconcord和PowerConc 1.0 beta 25b。TreeTagger和PowerConc 1.0 beta 25b均是由北京外国语大学开发的绿色免费软件。语料标注软件主要用于建库前对语料进行词性标注,语料库统计软件主要用来对语料库进行研究目的所需的数据统计。
首先,创建《三国演义》母语译者和非母语译者英文全译本的语料库,同时把所创建的研究语料库处理成为语料库统计软件可识别的电子版本,并进行降噪处理和词性标注,为后续的语料库软件统计分析奠定基础。其次,使用词性标注软件对研究语料进行词性标注,语料库统计分析软件Wconcord对研究语料进行形符、类符等项目的数据统计,使用PowerConc对研究语料进行关键词、高频词、特色词、独特词以及句式结构和篇章层面的特征项目进行数据统计,获取相关文本的数据特征,并以所获取的数据为基础对研究语料进行定量分析。再次,在定量分析的基础上,厘清《三国演义》全译本母语译者相较于非母语译者的区别性特征。
1.形符、类符
形符数(tokens)指一个文本内所有单词的总和,形符数的大小反映了文本单词总数的大小。就特定文本的译文来说,形符数的大小反映了译文所使用的词汇总量以及译文文本的长度。形符数的大小无疑与译者的风格密切相关,很大程度上受译者风格的影响。类符数(types)是指特定文本中所使用单词的种类,反映了译文所使用单词的种类多少。类符数的大小反映了译文所使用的单词的种类的多少,类符数越大,说明译文所使用的词汇越丰富,反之,则说明译文所使用的词汇相对越少。从表1的统计来看,我们可以发现三位译者的形符数存在一定差异,邓译和虞译基本接近,罗译以明显幅度低于邓译和虞译,邓译和罗译的类符数显著高于虞译。母语译者在形符数接近或低于非母语译者的条件下,其较高的类符数使得其译文从整体上对于原文的再现更为精确和细腻。尤其是罗译形符数显著低虞译,类符数以较大幅度高于虞译,说明其内容不仅精确细腻,而语言相对更为简洁利落,总体风格与原文更为贴近。
表1 《三国演义》英文全译本形符类符
2.高频词
“所谓高频词就是使用频率特别高的词语”[13]。高频词的依据是该词语在整个文本中所占的百分比或者该词语在整个词频中所处的前后位置。《三国演义》全译本排前10的高频词情况如表2所示:
表2 《三国演义》全译本高频词
从表2高频词的统计来看,我们发现母语译者和非母语译者之间并不存在显著差异。高频词更多反映的是英语语言的某些词汇使用特征以及原作内容和语言风格的某些特征。BNC排前10位的高频词依次为the,be,of,and,a,in,to,have,it,I。我们发现《三国演义》三个英文全译本排前10位的高频词与BNC排前10位的高频词也基本一致,由于《三国演义》是一部长篇巨著,其译文排位靠前的高频词汇多是英语语言本身的高频词汇。但BNC排前10位的高频词中的be,have,it是《三国演义》三位译者前10位高频词所没有的,这是《三国演义》原文内容和语言风格特色的体现,而非译者风格影响的结果。
3.特色词
“特色词是指在一个文本中词频较高而在另一个类似文本或其他多个类似文本中词频较低的词汇”[13]。特色词直观反映了译者相较于其他译者的语言特色和风格。
(1)特色动词
《三国演义》三个英文全译本的母语译者(参照非母语译者)的特色动词包括:conquers(30,24-5);played(20,18-6);settle(31,36-18);volunteer(8,25-4);begun(20,28-9);awaiting(20,27-9);backed(8,16-4);revived(8,16-3);signaled(8,15-4);examine(7,15-3);swallowed(9,12-4);involved(8,12-4);feasted(12,30-6);resolved(19,20-12);looks(21,17-9);acknowledged(10,25-5);exploit(16,14-7);serves(7,10-2);afford(5,10-2);heeded(5,11-1)(共20个)
《三国演义》三个英文全译本的非母语译者(参照母语译者)的特色动词包括:challenge(65-26,32);stir(23-8,7);launch(22-3,8);revealed(11-1,3)(共4个)
从表3的统计来看,邓译的动词形符数和类符数略高于虞译,罗译的动词形符数略低于虞译,母语译者在动词形符数接近或低于非母语译者的条件下,其较高的动词类符数使得其译文从整体上对于原文动词及与动词相关信息的再现更为精确和细腻。
表3 《三国演义》全译本动词形符类符
母语译者的特色动词数高于非母语译者的特色动词数。《三国演义》全译本母语译者的特色动词数为20个,非母语译者的特色动词数为4个,差异比较显著,达16个,说明其译文不仅动词词类丰富,而且动词使用的特色也非常明显。这说明母语译者对于动词的使用以及对于原文动词相关信息的再现也更具特色。
(2)特色副词
副词在小说描写中也占有重要地位,多用于描写行为或动作的时间、地点、频率、方式、程度等。就翻译来说,译文对于副词的使用方式、使用数量的多少对其再现原文的风格具有重要影响。
《三国演义》三个英文全译本的母语译者(参照非母语译者)的特色副词包括:west(29,36-9);mightily(11,10-2)(共2个)
《三国演义》三个英文全译本的非母语译者(参照母语译者)的特色副词包括:besides(54-2,5);extremely(34-9,4);deliberately(16-3,3);secondly(15-4,3)(共4个)
从表4的统计来看,从表3的统计来看,邓译的副词形符数和类符数略高于虞译,罗译的副词形符数以较大幅度低于虞译,母语译者在副词形符数接近或低于非母语译者的条件下,其较高的副词类符数使得其译文从整体上对于原文副词及与副词相关信息的再现更为精确和细腻。
表4 《三国演义》全译本副词形符类符
《三国演义》英文全译本母语译者的特色副词共2个,分别为west(29,36-9)和mightily(11,10-2),其中,west最具代表性,与非母语译者的频次差距幅度分别为20次和27次,差异较为明显。west是一个方向词,其母语译者的使用频次明显高于非母语译者,主要反映了两位母语译者在处理原文方向词时的母语文化视角。母语译者和非母语译者除了思维模式方面的差异之外,两者的母语文化以及在此基础上的文化观也截然不同,两者在翻译时所针对的潜在读者群和文化目的也不尽相同,有时甚至是截然相反。原文中有些具体的内容或词汇由于母语文化、翻译文化观、针对的潜在读者群、翻译目的的不同,母语译者和非母语译者会采取完全不同的翻译策略和处理方式。
虞译的四个特色副词besides,extremely,deliberately,secondly的使用频次不仅以较大幅度高于母语译者邓译和罗译的使用频次,而且也以较大幅度高于参照语料库10部英文小说的使用频次,母语译者对于这四个副词的使用频次与参照语料库的相接近。这从侧面佐证了母语译者副词使用的特色,但这并不意味着不论是任何英文原创小说或英语母语译者译入语文学作品,besides,extremely,deliberately,secondly四个副词的使用频次就一定很低。笔者推测母语译者以及参照语料库这四个副词使用频次较低的原因在于译者和原创小说作者为了避免特定词语的重复使用,而会以其他词汇或表达方式进行替代。但母语译者以及参照语料库对其较低频率的使用说明母语译者在母语思维模式下在避免某一特定词语的重复使用方面是比较成功的。
(3)特色形容词
《三国演义》全译本母语译者(参照非母语译者)的特色形容词包括:correct(19,19-6);confident(11,19-2);dynastic(14,16-2)(共3个)。
《三国演义》全译本非母语译者(参照母语译者)的特色形容词包括:neighboring(17-3,5);deceased(13-1,1)(共2个)。
从表5的统计来看,邓译的形容词形符数略低于虞译,类符数略高于虞译;罗译的形容词形符数略低于虞译,类符数高于虞译。母语译者在形容词形符数低于非母语译者的条件下,其较高的形容词类符数使得其译文从整体上对于原文形容词及与形容词相关信息的再现更为精确和细腻。母语译者和非母语译者独特形容词的数量接近,两者差异较小。
表5 《三国演义》全译本形容词形符类符
(4)特色名词
名词是文学作品中最重要的词类之一,用来指称人物、时间、地点、方位、物质、事物、抽象概念等。名词是小说信息的重要载体,其使用情况反映了小说人物、政治背景、时代风貌、自然环境等重要信息。本研究将从特色名词的角度,来考察《三国演义》母语译者和非母语译者各自在名词使用方面的特征。
《三国演义》全译本的母语译者(参照非母语译者)的特色名词包括:troops(1056,1244-249);generals(437,244-70);armies(277,247-146);governor(216,294-85)(共4个)
《三国演义》全译本的非母语译者(参照母语译者)的特色名词包括:无
从表6的统计来看,邓译的名词形符数略低于虞译,类符数略高于虞译;罗译的形容词形符数接近虞译,类符数显著高于虞译。母语译者在名词形符数低于非母语译者的条件下,其较高的名词类符数使得其译文从整体上对于原文名词及名词相关信息的再现更为精确和细腻。
表6 《三国演义》全译本名词形符类符
从《三国演义》全译本母语译者和非母语译者特色名词的统计中,我们可以发现母语译者的特色名词共4个,非母语译者的特色名词数为零;母语译者的特色名词数高于非母语译者的特色名词数。这些特色名词反映了母语译者在名词使用方面相较于非母语译者的显著特色。
《三国演义》全译本母语译者的特色名词共4个,分别为troops,generals,armies,governor。从以上对于全译本母语译者特色名词的统计中,我们发现其特色名词具有以下两个特征:一是母语译者特色名词的使用频次远高于非母语译者的使用频次,差异非常显著;二是这些特色名词都是与小说原文题材相关的常见的政治军事名词。这说明在与小说题材相关的政治军事名词的使用方面,母语译者的译文对于小说原文题材的凸显更为明显。文化背景决定文化观念与语言思维方式,进而决定翻译策略,全译本两位母语译者以英语母语文化为背景,站在以英语为母语的读者群的立场并以其母语读者的视角来审视和考察小说原文中与文化和小说题材相关的词汇,在此基础上决定所采取的翻译策略。《三国演义》全译本母语译者的特色名词体现了其母语译者在母语文化影响下的翻译特征和策略。
4.独特词
“所谓独特词就是指在一个文本中词频达到一定水准而在另一个类似文本或其他多个类似文本中词频为零的词语。”[13]就特定文本的译文来说,高频词反映了译文中使用频率特别高的具体词汇组成,译文高频词的具体构成受包括原文文体、原文题材、原文内容、译者的风格以及目的语等多种因素的制约和影响。如果同一原作的几个不同译文的高频词的具体构成比较接近,而且得到目的语语料库的有力支撑,则说明译文高频词受原文文体、原文题材、原文内容,尤其是目的语的影响和制约的程度更大一些。独特词考察的是特定原作的某一或某些译者相较于其他译者所使用的的完全不同的词汇的情况,其具体的构成和数量的多少直接反映了某一或某些译者相较于其他译者不同用词特征的具体情况。
(1)独特名词
《三国演义》全译本的母语译者(参照非母语译者)的独特名词包括:good-bye(2,38-0);county(41,57-0);saber(59,35-0);scarves(38,46-0);secretariat(26,34-0);humans(48,1-0);instructor(44,2-0);formalities(2,38-0);patriarch(16,22-0);bureau(4,27-0)(前10个,共126个)
《三国演义》全译本的非母语译者(参照母语译者)的独特名词包括:advisor(222-0,0);advisors(112-0,0);cicada(22-0,0);turbans(20-0,0);byroad(16-0,0);prefecture(13-0,0);tigertrap(9-0,0);sable(7,-0,0);caldron(6-0,0)(共9个)从全译本独特名词的统计来看,我们可以发现,母语译者的独特名词数量都远高于非母语译者的独特名词数量。全译本两位母语译者总计使用频次超过6次的独特名词总数为126个单词(篇幅所限,笔者无法对相关词汇进行罗列和举例说明),非母语译者的总计使用频次超过6次的独特名词总数为9个单词,两者相差117个单词,差异非常显著。
名词在一部小说的各种词类当中占有重要地位,名词是用来指称人物、事物、抽象概念等的实词,小说中的名词是构成小说当中人物、事物、社会环境、自然环境、文化背景等基本信息的最基本、最主要的载体。对于《三国演义》这样一部结构宏大,以政治军事斗争为主的涵盖生活、文化、人文、习俗等多方面内容,浓缩了我国古代政治军事斗争艺术精华的历史小说来说,基于汉英两种语言的文化背景的巨大差异,其诸多涉及名词或其相关信息的翻译,也更为复杂,对于译者的两种语言和文化熟悉程度以及翻译时对于两种文化的协调能力的要求也更高。《三国演义》以政治军事为主的题材决定了其所涉及的与我国古代封建政治军事方面相关的名词占有其整体名词的很大比例,其翻译对于整部小说翻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从独特名词数量的角度来说,母语译者比非母语译者对于小说原作的名词以及相关信息的翻译更为精确和细腻。
(2)独特动词
《三国演义》全译本母语译者(参照非母语译者)的独特动词包括:surprise(2,33-0);requite(2,21-0);coordinate(2,20-0);eyed(3,19-0);kneeled(1,17-0);pacifies(13,5-0);despaired(1,15-0);memorialize(14,1-0);desist(2,12-0);retake(3,11-0)(共150个)
《三国演义》全译本非母语译者(参照母语译者)的独特动词包括:
mustn’t(21-0,0);attempts(6-0,0);reunite(4-0,0)(共3个)
从全译本的母语译者和非母语译者的独特动词的统计中,我们可以发现,各自总计使用频次4次以上的独特动词,母语译者的独特动词数量远高于非母语译者的独特动词数量。《三国演义》是一部以政治军事题材为主的历史小说,涉及到诸多政治军事斗争场面的描写,动词在小说中占有重要地位,如何翻译小说原文中的动词以及相关的信息对于小说整体的翻译具有极为重要和关键的影响。全译本两位母语译者相较于非母语译者的独特动词数为150个单词,非母语译者相较于母语译者的独特动词数为3个单词,两者相差147个单词,差异幅度非常显著,这说明全译本母语译者使用的动词种类多于非母语译者使用的动词种类。从独特动词数量的角度来说,母语译者比非母语译者对于小说原作的动词以及相关信息的翻译更为精确和细腻。
(3)独特副词
《三国演义》全译本母语译者(参照非母语译者)的独特副词包括:thence(29,1-0);thereof(15,1-0);second(6,7-0);jointly(1,11-0);afire(1,9-0);precisely(1,9-0);harder(2,5-0);grimly(2,4-0);officially(1,5-0);wisely(3,3-0)(前10个,共54个)
《三国演义》全译本非母语译者(参照母语译者)的独特副词包括:intentionally(7-0,0);exceptionally(6-0,0);ferociously(5-0,0);fourthly(4-0,0);inevitably(4-0,0);presumably(4-0,0);crosswise(3-0,0);definitely(3-0,0);provocatively(3-0,0);agreeably(2-0,0)(前10个,共42个)
从全译本母语译者和非母语译者独特副词的统计来看,我们可以发现母语译者独特副词的数量以较大幅度高于非母语译者。全译本两位母语译者的使用频次在6次以上的独特副词为10个单词,非母语译者使用频次在6次以上的独特副词为1个单词,两者相差9个单词,差异较为显著。《三国演义》英译的母语译者独特副词数量高于非母语译者的独特副词数量,从独特副词数量的角度来说,母语译者对于原文副词或相关的信息的翻译更为精确和细腻。
(4)独特形容词
《三国演义》全译本母语译者(参照非母语译者)的独特形容词包括:forward(1,47-0);liege(2,20-0);especial(15,3-0)warlike(16,1-0);boundless(1,15-0);hardy(2,10-0);concerted(3,8-0);transverse(9,2-0);tribal(2,9-0);triple(6,4-0)(前10个,共51个)
《三国演义》全译本非母语译者(参照母语译者)的独特形容词包括:high-ranking(25-0,0);fastest(6-0,0);southeasterly(6-0,0);blue-eyed(5-0,0);well-versed(5-0,0)(共5个)
对全译本母语译者的独特形容词进行仔细考察之后,我们发现这些独特形容词有不少是与政治军事描写相关的词汇(篇幅所限,笔者无法对相关词汇进行罗列和举例说明),而且母语译者独特形容词数量高于非母语译者,这反映了两位母语译者在母语思维模式和母语文化背景下对于原文政治军事词汇或与政治军事词汇相关信息的翻译更为精确和细腻。
如何对句子内部各部分进行组合,以及句子中对于句子结构起关键作用的词是反映译者译文特征的重要指标。本研究将从句首词and、标点符号以及it的使用三个方面来对《三国演义》三个全译本的母语译者和非母语译者在句子层面的特征进行考察。
1.句首词and
对于句首词and的使用是英语相较于汉语的一个重要区别性特征。从语言学的视角来说,英语重形合,汉语重意合,英语多通过连词、代词等手段,来达成使得句与句之间或句子内部的衔接关系。英语书面语尤其是文学文本中,句首词and具有一定的使用频率,其具体的使用情况对于句子内部的衔接,以及语篇的衔接具有重要作用和影响。
从表7的统计来看,我们可以发现母语译者对于句首词and的使用频次远高于非母语译者。全译本对于句首词and的使用频次邓译为838次,罗译为806次,虞译为556次,两位母语译者的使用频次较为接近,非母语译者则以较大幅度低于两位母语译者。这说明从句首词and的使用老看,母语译者的译文相对更为流畅和通顺。
表7 《三国演义》全译本句首词and词频
2.标点符号
英语中,逗号的使用是体现句子内部结构复杂度的一个重要指标。逗号在英语中主要用来连接句子中两个并列的词或短语,用来将主句和由分词短语、介词结构、独立主格结构等构成的状语隔开,或置于分句之前或并列连词之前用来将分句隔开。一般来说,英语中一个句子使用的逗号越多,其句子结构就越复杂,反之,则越简单。所以,译本句子逗号的使用次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句子结构的复杂程度。下面本研究将从句子内部逗号使用的角度,来考察《三国演义》全译本母语译者相较于非母语译者的区别性特征。
从表8的统计来看,我们发现母语译者的逗号使用频次都以较大幅度高于非母语译者。全译本邓译的逗号使用频次为75980次,罗译逗号的使用频次为70282次,虞译逗号的使用频次为61450次;通过统计句末标点符号,可以获得译文的句子总数,再用译文逗号的使用频次除以总句数,就可以获得译文句子的逗号平均使用频次。
表8 《三国演义》全译本部分标点符号使用情况
我们可以发现全译本邓译的句末标点符号总计为80042,用其逗号使用总频次75980与句末标点符号总数80042相比即可得出其译文句子的逗号平均使用频次为0.949次;使用同样的方法,我们可以发现罗译的句末标点符号总计为81694,句子的逗号平均使用频次为0.860次;虞译的句末标点符号总计为77776,句子的逗号平均使用频次为0.790次。母语译者句子的逗号平均使用频次明显高于非母语译者,这说明一定程度上母语译者的句子结构比非母语译者更为复杂。
it在英语中有着重要的句法功能,对于句式的构造和语篇的衔接都具有重要作用。照应是“语篇中的指代成分与指称或所指对象之间的相互解释关系,是语篇实现其结构上的衔接和语义上的连贯的一种主要手段。”[14]从语篇衔接与连贯的角度来看,it的照应功能决定了其在英语语篇衔接中的重要作用,从而在汉译英中对其使用频率的高低在某种程度上会影响语篇的衔接性。
从表9的统计来看,我们可以发现《三国演义》英文全译本母语译者it和its的使用频次在译文中的占比都略高于非母语译者,这表明与非母语译者相比,母语译者相对更多使用it或its进行语篇的前后照应,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语篇的衔接性和连贯性。就it和its的使用频次在译文中的占比来看,母语译者对于it和its较高频次的使用增强了其译文的衔接性和连贯性。
表9 《三国演义》全译本代词it和its的使用情况
本研究通过使用语料库统计分析软件对《三国演义》三个英文全译本的定量统计分析发现母语译者和非母语译者在词汇、句子、篇章层面存在较大差异。在词汇层面,母语译者的类符数、特色词、独特词都以较大幅度高于非母语译者,其译文更为精确和细腻。在句子层面,母语译者对于句首词and和逗号使用频次较高,增强了其译文句子结构的复杂度和语篇的衔接性和流畅性。在篇章层面,母语译者it和its的使用频次在译文中的占比都略高于非母语译者,这表明与非母语译者相比,母语译者相对更多使用it或its进行语篇的前后照应,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语篇的衔接性和连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