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生态系统视角下众创空间高质量发展评价研究——以山西省为例

张继宏，王 婷

(太原科技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太原 030024)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将“推动高质量发展”确定为“十四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的主题，并强调坚持创新驱动发展，全面塑造发展新优势。山西省长期的资源型经济发展模式导致创新发展动能不足，严重阻碍了经济高质量发展。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时代背景下，应运而生的众创空间被赋予了新的更高的使命要求[1]。然而，长期以来众创空间粗放式发展造成自身造血功能不足、资源整合能力差、服务水平有限等问题[2]，已经严重制约了众创空间的功能发挥，其与高质量发展的要求还有明显差距。究其原因在于忽视了众创空间的生态系统特征，因此探究如何从生态系统层面优化众创空间促进其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1 文献综述

从生态学视角看，创新生态系统本质是指在一定创新生态环境中，由多元创新主体、要素以及环境之间有机融合和相互作用形成的动态系统[3]。以众创空间为核心聚集了各创新主体，整合优势创新创业资源，发挥多元化创新集群效应，形成创新主体、资源组织以及环境之间相互作用、协同共生、互动开放的创新生态系统[4]。已有研究主要集中于从生态系统角度探讨众创空间的生成机理、运行机制与发展策略等方面。裴蕾等在研究中构建了一种融合创新主体及创新环境功能的众创空间多层次生态系统概念模型[5]；贾天明等从生态学视角剖析了众创空间主要由创客生态圈、资源生态圈和创客文化构成，并分析了该生态系统的四大核心运行机制[6]。孙文静等提出了众创空间的生态位模型，并梳理了不同生态位下众创空间的发展模式[7]。但是，对众创空间发展质量关注较少，虽已有学者对众创空间发展展开评价，例如李燕萍等[8]、李明洙等[9]，更多是基于绩效角度，缺乏从系统角度进行实证分析。鉴于此，本文以山西省众创空间为研究样本，基于创新生态系统视角构建众创空间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剖析众创空间高质量发展存在的制约因素，进而提出对策建议，为更好地推进众创空间高质量发展、助力山西转型发展提供参考。

2 评价指标和模型构建

2.1 指标体系构建

在生态系统领域，群落是由一定区域内不同物种构成，而生态系统是群落与非生物环境的总和。借鉴创新生态系统理论，将众创空间生态系统划分为生态群落子系统、生态环境子系统和产出子系统。生态群落子系统包括核心群落和资源组织群落两部分，其中核心群落包括服务主体众创空间种群及其内部的创客种群，资源组织群落主要由投融资机构、高校及科研院所、科技中介服务组织、政府四大种群构成；生态环境子系统主要包括经济水平、科技创新、政策法律、众创文化等影响众创空间高质量发展的共生环境；产出子系统包括盈利能力、孵化成果和社会贡献等创新成果。

该生态系统以众创空间为纽带，以投融资机构、科技中介服务组织、高校及科研院所、政府等各资源组织为载体，以生态环境为支撑，以服务创业企业、科技成果转化和可持续发展为目标，通过生态群落与环境间持续的物质循环和能量流动进行资源互补、协同共生、价值共创。因此，将众创空间生态系统结构分为核心层、资源层、环境层和绩效层(图1)。

图1 众创空间创新生态系统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将众创空间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划分为管理服务、集聚资源、环境支撑和创新产出4个维度共26个指标(表1)，以全面系统地反映各因素对众创空间发展的重要影响。

1)管理服务能力指标。该指标主要反映自身主体实力对其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包括基础设施、团队建设、增值服务3个部分。作为创新创业服务平台，为创客提供良好的物理空间是其首要功能，用团队及企业使用面积、提供工位数来衡量基础设施；从创新的技术特性和众创空间的服务特性出发，拥有良好知识结构和专业背景的服务管理人员才能匹配创新创业者的需求，因此团队建设用大专以上服务人员数和专业服务人员比例表示；高水平创业导师队伍对创业者提供策划辅导等服务，公共技术服务平台使得众创空间服务手段、路径更加多样化，举办创新创业大赛能够激发创业者热情和实现社会资源共享，因此增值服务包括创业导师人数、公共技术服务平台数、举办创新创业及培训活动数3个指标。

2)集聚资源能力指标。异质性的创新种群拥有多样化创新资源，为众创空间的高质发展不断注入能量，包括投融资服务、科技中介服务、高校及科研院所合作、政府投入四部分。众创空间通过联结这些种群，集中社会优质资源，持续为创新创业输送养分。投融资服务用合作投融资机构数量、累计获得投融资总额来衡量；科技中介服务用合作第三方中介机构数、提供专业服务次数来衡量；高校及科研院所合作用对接高校及科研院所数、产学研合作项目数来衡量；用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衡量政府投入。

表1 众创空间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3)环境支撑能力指标。作为生态系统的非生物成分，不断向生物种群输送外界的营养，从而促进种群的生长发育，主要包括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科技创新、政策法律和文化环境4个方面。众创空间作为创新创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离不开地区经济和科技创新实力的提升，决定着众创空间发展的物质基础，影响着众创空间的服务水平和创客的创新实践能力，以人均GDP度量区域经济发展水平，以R&D支出占GDP比重度量区域科技创新环境；众创空间的发展离不开政策的支持，以政策保障与执行力度来衡量政策环境；文化环境用众创精神来表示，良好的众创文化和创客精神为众创空间的高质量发展提供潜在动力。

4)创新产出能力指标。创新产出是众创生态系统内要素间活动的创新成果，包括盈利能力、孵化成果和社会贡献3部分。众创空间必须具备自身“造血”功能才能维持可持续发展，因此用众创空间总收入来衡量盈利能力；孵化成果用聚集创客数、入驻企业(团队)数量、年度毕业企业数来衡量，表示众创空间服务对象的入住率以及成功服务企业的数量；社会贡献用入驻企业吸纳就业情况、入驻企业获得知识产权数、入驻企业通过科技型中小企业评估数来衡量，表示众创空间在劳动就业方面、科技成果转化绩效以及对区域科技创新方面的贡献。

2.2 研究方法

基于创新生态系统理论构建的众创空间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是一个多层次复杂的系统，影响其发展的因素复杂多样，且因素之间存在着关系模糊的不确定性。本文借鉴崔祥民[10]、夏翔等[11]的研究，将灰色理论运用到模糊综合评价中，使该方法摆脱人为干预，更加完善，实质就是利用灰色关联度计算模型的隶属度。在灰色模糊综合评价方法中确定指标权重是一个关键，参考郭隆鑫等[12]、南钰等[13]的研究，基于“主客观相结合”的思想，在改进型层次分析法中引入改进熵权法对指标权重进行修正，提高指标权重确定的准确性。评价模型的计算流程如图2所示。

图2 评价模型计算流程

2.2.1 组合赋权法确定权重

1)传统层次分析法采用9个标度值，当评价指标较多时，运算量大且较难满足一致性要求，计算出的权重可靠性低。本文采用三标度法(0、1、2)对AHP进行改进，三标度法专家更容易判断两因素间相互对比的重要性程度，降低人为主观判断对结果的影响，且无须一致性检验。具体步骤如下:

构建初始矩阵A。

计算重要性排序指数li。

(1)

构建判断矩阵B。

(2)

计算判断矩阵B的最优传递矩阵R。

(3)

计算判断矩阵B的拟优一致矩阵H。

hij=10rij

(4)

计算矩阵H最大特征值所对应的特征向量，并进行归一化处理便是所求各因素的初始权重si。

2)利用熵权法对初始指标权重进行修正。传统熵权法采用标准化处理方式计算熵值vi，这样会使得当熵值ei接近于1时，分子和分母同时向无穷小收敛，计算的权重存在误差，例如熵值差异较小，但得出的熵权却有较大差异。因此，对熵权法进行改进，公式为

(5)

3)确定组合权重wi。

(6)

式中：si为用改进层次分析法确定的指标权重；vi为用改进熵权法确定的指标权重。

2.2.2 灰色模糊综合评价法

1)确定被评价对象的指标集。本文第一级指标为准则层，共有4个一级指标；第二级指标为中间层，共有14个二级指标；第三级指标为指标层，共有26个三级指标。

2)基于灰色关联的隶属度矩阵构造。构建各指标的隶属度向量(ri1,ri2,…,rim)，进而建立指标集的隶属度矩阵R。

3)通过灰色关联算法求解如下：

4)指标值的无量纲化处理。假定第i个因素指标yi的最小值为yimin，最大值为yimax，则令

(7)

(8)

式中分辨系数ρ∈[0,1]，通常取0.5。

6)计算模糊综合评价结果。将权重向量W与模糊综合评价矩阵R进行模糊变换得到最终结果B，即B=W·R。

3 实证分析

3.1 数据说明

由于2020年统计数据尚未发布，本研究的时间确定为2019年，数据来源于《山西统计年鉴》和山西省火炬统计数据库，在统计内的众创空间共有343家，剔除数据缺失较为严重的63家，最终确定280家省级及以上众创空间为研究样本。专家打分数据通过问卷调查获得，专家组由5位众创空间行业专家和4位高校专家构成，通过现场、邮箱、微信等方式共发放问卷9份。

3.2 权重确定

对9份调查问卷结果进行整理、统计，再匿名反馈给各专家，再次征求意见、再集中、再反馈，直到得到一致意见，按照式(1)～式(4)确定指标的主观权重；按照式(5)对指标权重进行修正；最后依据式(6)将主客观权重组合(表2)。

表2 指标权重

3.3 综合评价

按上述所讲方法计算隶属度矩阵。

A1(管理服务)的评价隶属矩阵：

A2(集聚资源)的评价隶属矩阵:

A3(环境支撑)的评价隶属矩阵：

A4(创新产出)的评价隶属矩阵:

分别单独考管理服务、集聚资源、环境支撑、创新产出能力，将表1中C1～C7、C8～C15、C16～C19、C20～C26重总和看成1，把处理后的权重与每个指标因素的隶属度矩阵进行模糊变换即B=W·R，便得到各众创空间准则层指标以及综合发展得分情况。

A1管理服务能力评价结果：

A1=W1·R1=(0.655 7 0.440 4 0.388 9 … 0.516 7 0.415 6)。

A2集聚资源能力评价结果：

A2=W2·R2=(0.476 2 0.407 3 0.358 3 … 0.335 2 0.337 8)。

A3环境支撑能力评价结果：

A3=W3·R3=(0.631 0 0.649 5 0.562 5 … 0.352 4 0.400 6)。

A4创新产出能力评价结果：

A4=W4·R4=(0.341 6 0.390 3 0.347 8 … 0.334 1 0.334 1)。

综合发展评价结果：

B=W·R=(0.474 1 0.437 6 0.385 2 … 0.350 8 0.352 4)。

3.4 实证结果分析

3.4.1 整体分析

参照已有关于众创空间评价的等级标准，并结合山西省实际情况，按照各样本指标值与平均值相比所占百分比，将众创空间发展质量划分为高、较高、中等、较低、低5个等级(表3)。

表3 综合发展评价结果

总体而言，280家众创空间的平均发展质量为0.377 0。其中，115家众创空间的综合发展质量高于均值，占总体的41%，165家众创空间的综合发展质量处于平均以下，约占59%，表明山西省众创空间整体发展质量较好，低于平均水平的需进一步改善提高。根据等级划分比较，山西省众创空间整体发展质量处于中上等水平，中等水平的最多，占97.5%，较高质量众创空间占2.5%，其他等级众创空间比例为0，分布较合理。从统计结果可以发现，发展质量较好的众创空间其各项评价指标水平也较高，各子系统发展协调一致，保证了众创空间生态系统的稳定发展。

3.4.2 准则层指标对比分析

图3 一级指标评估雷达图

图4 众创空间综合发展评估旭日图

在影响众创空间发展质量的各因素中，管理服务和环境支撑能力发展状况较好，集聚资源和创新产出能力有待提高。其中，环境支撑因素对众创空间发展质量的贡献最为显著，得分为0.515 7，远高于综合发展水平平均值，说明山西省众创空间所处外部环境相对较好。根据生态系统理论，生态环境越好，生态系统的复杂程度和生物群落的丰富度越高，较好的外部环境吸引了更多创新主体群落的聚集，以确保资源的丰富性。管理服务的平均值为0.432 3，高于综合发展水平平均值，表明众创空间作为促进山西经济转型发展的有效工具，得到了自身重视，通过增强内部实力提高生态系统的自组织性。集聚资源和创新产出的平均值分别为0.351 0和0.344 5，都低于综合发展水平，成为影响众创空间发展质量的最主要因素。因此，各众创空间应在继续保持整体发展水平的基础上，重点提高与资源组织子系统的协同创新和创新产出能力，只有共同发展才能促进整个众创空间生态系统发展质量的提升，任何短板的存在都会出现不利影响。

根据管理服务能力得分，在众创空间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中所占权重最低，得分高于综合发展水平，较强的主体实力有利于创客种群与资源组织的主动对接。其中最主要的是服务团队建设，具有丰富经验和专业能力的服务管理者能够帮助入驻企业根据自身需求积极接受和运用创新资源，基础设施和增值服务得分较低，影响了众创空间主体基础实力的提升，重点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和增值服务能力，进一步提升众创空间的主体实力。

从集聚资源能力得分来看，集聚资源所占权重最大，说明资源组织群落的运作效率及众创空间整合资源的能力是众创空间发展质量的首要决定因素，但得分低于综合发展水平，严重制约了众创空间的高质量发展。造成资源组织得分低的原因主要表现在投融资服务不完善，没有形成完备的天使投资和风险投资体系。目前金融资本、社会资本参与投资的力度和深度不足，众创空间内企业仍面临融资难现象；政府补贴时效性差，财政资金引导力度不足。政府为众创空间设立专项财政补贴及各种税收优惠政策落实起来却困难重重，而且财政资金未能发挥杠杆作用引导社会资本投资；扶持创新创业的社会服务机构和中介组织也不发达。

从环境支撑能力来看，环境支撑指标得分最高。科技创新环境优于其他3项，说明山西省近年来加大科技研发投入方面成效显著，为众创空间生态系统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创新环境；政策环境和文化环境得分较低，其中政策环境对众创空间发展质量的促进作用最高，然而从得分看，山西省对于发展众创空间的一系列政策供给还未充分发挥效应，众创文化和创客精神的培育是众创空间生态系统演化发展的内生动力，对于鼓励大众创业、培育创业精神也有待提高。

从创新产出能力来看，创新产出的权重仅次于集聚资源能力，作为决定众创空间发展质量的第二大因素，得分也低于综合发展水平，成为制约其发展的又一重要因素。造成创新产出低的主要原因是众创空间盈利能力不足，自身“造血”机制缺失。当前山西省很多众创空间充当着“二房东”角色，以租金收入作为重要的盈利来源，甚至是唯一来源。前期依靠政府补助勉强维持生存，后期很容易面临资金链断裂风险，众创空间只能压缩成本、忽略管理，最后消失在市场中。粗放式发展带来的后果是入驻率低，无法支撑正常运营，更无法实现“造血”功能的良性运转。要想可持续发展下去，必须探索出稳定的盈利模式，同时也不可忽略孵化服务和社会贡献能力。

4 政策建议

1)强化核心群落子系统，提升空间管理能力。针对众创空间基础设施建设、增值服务有待提高问题，可以在众创空间内设立3D打印机、创客DIY等智能硬件设备；着力举办创业教育培训、国际交流等活动，培育或引入更多高水平的全职创业导师，建设云计算、大数据分析等智慧科创平台，以数字化、信息化推动运营管理水平的全面提高，持续提升核心群落子系统的主体实力。

2)丰富资源组织子系统多样性，提供集聚资源能力。由于自身资源有限，众创空间需通过联结各种群实现生态系统的协同效应，集中社会优质资源，持续为创新创业输送养分。一方面深化融资服务，鼓励社会投资。广泛吸纳各种天使投资与创投机构，引导多方资本加入众创空间建设，形成金融生态圈。另一方面，加强政府引导，及时跟踪服务。建立各部门与众创空间的双向联络制度，切实将税收优惠、专项补贴等政府服务落实，设计政府牵头创业项目投资引导基金与风险投资补偿基金等，用政府的小投入吸引社会资本的大投入；此外还需要与具有专业优势的高校、科研院所及科技中介组织构建众创空间战略联盟,运用联盟机制扩大资源组织群落生态圈。

3)完善生态环境子系统，激发创新创业活力。首先应在不放松、不放缓科学创新发展和科技创新环境不断优化的基础上有效提高总体经济水平，在此基础上聚力优化政策供给环境和文化环境。一方面挖掘已有政策潜力，及时出台众创空间发展所需的精准扶持政策，优化支持众创空间发展的政策供给体系。另一方面大力举办创业大赛、路演等文化项目，激发大众的众创精神与创业热情，营造宽容失败的良好社会文化风气，繁荣创客种群，保持生态系统的创新活力。

4)创新盈利模式，优化创新产出子系统。传统地产型众创空间的发展模式不利于创新创业生态系统的发展，应尽快摆脱主要通过房租盈利路径，推进众创空间盈利模式市场化。具体而言，鼓励运营主体以股权投资的形式加入众创空间管理中；通过以服务、技术换取或者直接投资等方式与创业企业建立股权关系或为创业项目提供服务，让房东收益变成股东收益，让众创空间与创业企业及项目共同成长，实现市场价值。实现盈利模式多样化，从而保证众创空间生态系统的高质量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