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跨文化交流视角下中俄词汇联想意义的异同

□陈雪/文

“跨文化交流”，它指本族语者与非本族语者之间的交际，也指任何在语言和文化背景方面有差异的人们之间的交际。通俗来说就是如果和外国人打交道（由于存在语言和文化背景的差异），应注意什么，应如何交流。在交流时，必须使用的是同一种语言，该语言是交流者当中一方的母语，对于另一方来说，则是母语之外的该语种学习者。所以在我国，跨文化交流研究主要集中在外语学界。而外语学习离不开词汇语义，它能充分、生动地反映社会和生活的各个方面。不同国家的文化差异，反映在词汇上，就会引起各种联想。本文在跨文化交流视角下，对中俄词汇的联想意义做出分析，分析中俄两国词汇联想意义的共同点与不同点，并通过举例说明的方式来解释，希望对俄语学习者起到帮助作用。

外语学习离不开词汇语义，它能充分、生动地反映社会和生活的各个方面，而不同国家的文化差异，反映在词汇上就引起各种联想。联想意义是通过象征、类比等心理手段构建的语义世界。处于某一特定文化语境中的人们把自己对客观世界的感性认识和情感体验总结概括，赋予词汇吉凶、善恶、美丑含义，使其具有文化内涵时产生了联想意义。而且英国语言学家杰弗瑞·里奇在他的名著《语义学》一书中提到，词的意义从广义角度来看可以分为七种，即：理性意义、社会意义、内涵意义、反映意义、情感意义、主题意义以及搭配意义。除去理性意义，其他六种意义统称为词汇的联想意义。

在跨文化语境间既有共同联想，也有特有联想。而特有联想又分为两种情况，一是文化语境不同，联想意义不同；二是联想意义为一文化语境特有，另一文化语境空缺[1]。

1 共同的词汇联想意义

中俄两国都是具有悠久历史的大国，且中俄两国的文化均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特点。但是，无论在两种文化之间存在的差异有多大，总有相似之处。面对相同或类似的外部自然环境，处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在形成对外部世界和环境的观点时，大脑具有相同的生理机制和思维能力。共同或相似的生活经历、生存经验等，使属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民创造出的文化有相同或相似的方面。无论是哪国人，都会将一些品质、特性与某些具体事物相联系，产生类似的情绪。比如，在中文和俄文里，对于“窝”这个词的理解和联想都是一样的。中文有“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或狗窝）”的说法，这里的“窝”，代表的不仅仅是鸟兽和昆虫聚集的地方，而有了“家，家庭”的含义。在俄语里的“гнездо”这个单词，除了它的本意“巢穴”之外，也有“家”的含义。著名的俄国作家屠格涅夫的长篇小说《Дворянское гнездо》，翻译成中文，正是《贵族之家》。此外，中文里有“宁静以致远”的说法，俄语里也有“тише едешь,дальше будешь.”的谚语[2]。

在中俄两国的动物词汇里，也存在着共同联想。比如两国对“狐狸”的看法，几乎都是一样的。总的来说，都有“狡猾，奸吝小人”的意义。在《现代汉语词典》里，对狐狸的解释之一有“奸吝狡猾的坏人”。汉语言中很多与狐狸相关的词语通常都带有贬义，例如“狐假虎威”“狐朋狗友”，形容勾引别人对象的人，叫“狐狸精”，把心思深沉手段多样，不好对付的人称作“老狐狸”等。在中国的神话传说《封神演义》中，还有著名的反派——狐狸精苏妲己。在俄罗斯文化中，“лиса, лисица”通常也是“狡猾”的代名词。俄罗斯的民间童话里，狐狸的形象都是负面的，做的事情都是靠着甜言蜜语来欺骗别人。其中最著名的狐狸形象是Лиса Патрикеевна，翻译成中文叫她狐狸大嫂，或者狐狸大婶，她常常为了自己的利益欺骗蠢狼或者兔子，有时候欺骗人类，在一些文学作品中，狐狸还会受雇去为死去的人穿上衣服，然后吃掉他。

以上的这些相似的表达方式或者对事物的相同看法说明了即使身处不同的国家，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人们在思维方式上也存在这同行，所以，人们能够互相交流与理解。

2 词汇的联想意义的不稳定性

虽然中俄两种文化之间在某些地方存在着共性，但更多的是文化之间的差异，即两种文化的区别特征。词汇的联想意义不是其本身固有的，而是附加在理性意义之上的意义。例如，在俄语里的“семья,дом”一词，它的理性意义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意味着“舒适，安宁，自由自在”，正如谚语所说：“дома и стены помогают（在家千日好）”， “вся семья вместе, так и душа на месте（全家人都在一起就是愉快的）。”中文里“家”的理性意义也有“安心，稳定，温暖”等意义。可是，对那些感情破裂的夫妻或家庭不幸福的人来说，“家”可能带有“让人沮丧的”，“令人烦恼的”等联想意义。比如中文里的成语“家无宁日”“家门不幸”，这里的“家”使人想到的便是鸡飞狗跳，不安稳的，让人感到烦恼和讨厌[3]。

由此可见，联想意义可以因人而异，因时、因地而异。联想意义的不稳定性还表现在一个词所附加的意义可增可减。比如：俄语中的твикс，本意是美国巧克力棒twix的俄语直译，但它还指的是2分，即在5分制的考试中意味着不及格；还有些词语则源于神话传说、风俗习惯、宗教等。以动物词汇的文化内涵为例，中俄语中某些动物词汇的的文化内涵大不相同，甚至完全相反。以“龙”为例，西方国家，当然也包括俄罗斯，“龙”的形象与文化内涵总逃不脱“邪恶、丑陋、凶恶”等负面意义。而在中国，从古至今，“龙”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皇帝被称为“真龙天子”，中国人称呼自己为“龙的传人”。此外，“猫头鹰”的意义也完全不同。在俄罗斯，它是智慧的象征，在儿童文学中，猫头鹰通常戴着博士帽，架着眼镜，是睿智的学者的形象，扮演导师和解惑者的角色。而在中国，猫头鹰常常预示着灾难或不详。

3 词汇联想意义和文化密切相关

作为词汇附加意义的联想意义，和文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它的内容鲜明地反映了语言的民族文化特征和文化背景。任何语言都浸透着一定的文化内容，体现着一种文化特点。而作为词汇附加意义的联想意义，更是和文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它的内容鲜明地反映了某种语言的民族文化特征和文化背景[4]。

通常，词汇的理性意义没有民族性。但联想意义源于民族文化，所以它的民族文化特征很明显，例如：“жёлтый”（黄色）在俄罗斯文化里象征着“忧伤、离别、背叛、发疯”等（俄语里的жёлтый дом，并不是黄色的房子，而是指疯人院。жёлтые розы黄玫瑰，表示爱人的背叛与出轨。）所以，在日常生活中，送礼的时候应尽量避免黄色的物品。而在中文里，“黄色”则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意义，可以表示“尊贵”，在古时是皇家专用。随着时间流逝，在现代社会，“黄色”还表示“淫秽”。同样表示颜色的词语“красный”（红色），在俄罗斯文化里有“美丽、积极、正面的”意思，俄罗斯家庭里的“красный угол”（红角），在俄罗斯人的住房里，尤其在乡村农舍的一角，通常在两面墙的夹角处，那里挂着圣像，圣像底下摆着桌子和长凳，客人进屋后，首先找到красный угол，摘下帽子，在胸前划三次十字，向圣像深深地鞠躬，然后再与主人打招呼，再落座。所以，在俄汉词典中，把“красный угол”译为“上座，正座”。 красный在这里不表示“红色的”，而是“正面的，受人尊敬的，尊贵的”含义。

4 文化差异导致词汇联想意义的非对应性

不同语言之间，即使是同一概念的对应词，因为社会文化差异，也可能存在不同的联想。例如，在俄语中，соловей（夜莺）常用来指美好的爱情，幸福等。因为其拥有美妙的嗓音，可以给人带来幸福与爱情，普希金被誉为俄罗斯“诗歌的太阳”，在他的诗歌《Соловей и роза》（夜莺与玫瑰）中写到：“Поёт над розою восточный соловей”（东方的夜莺在玫瑰枝头上歌唱）。同样，俄罗斯“诗歌的月亮”阿赫玛托娃也在诗歌《Уходи опять в ночные чащи…》（再到夜晚的密林去吧）中写到：“Там поёт бродяга-соловей, Слаще меда, земляники слаще”（流浪的夜莺在那里清啼，歌声甜过草莓和蜂蜜）。而在汉语中，表示“爱情，恋人”的动物通常是喜鹊、鸳鸯等，有通俗易懂的“鸳鸯戏水”“棒打鸳鸯”等成语，更有“只羡鸳鸯不羡仙”“共笑鸳鸯绮，鸳鸯两白头”等著名诗句。

又如，汉语里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俄语里对应的谚语是“волков бояться- в лес не ходить”（害怕狼就别去森林）。在这句汉语谚语里，“老虎”表现的是“凶恶，险恶”的概念，“虎穴”是老虎居住的地方。而在俄语谚语里则是用了“狼”来表示危险，“森林”是狼出没的地点。又如，在俄罗斯文化中，数字“7”的文化含义广泛。不仅可以表示数量众多，范围宽广，更是人民喜爱的幸运数字，有“седьмая вода в киселе”的说法，指的不是“果子羹里加的第七次水”，而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也有成语“на седьмом небе”指的并不是在“非常高的天空之上”，而是形容非常的幸福，开心，高兴。而在中文里有相似文化概念的数字是“9”。有“九牛一毛”“九重天”等说法。随着时间发展，由于数字“9”的发音和“久，酒”相同，人们在生活中赋予了数字“9”更多的中国特有的文化内涵。

5 文化内涵不同引起的词汇空缺现象

语言常常是客观世界的反映，是一种社会现象。民族文化的特异性经常导致跨文化语境的词汇空缺。如果在人们所生活的客观环境里并不存在某种事物，那么语言就极有可能出现空缺。比如：风水这种说法，源于中国，在俄罗斯并没有这种说法或者现象，所以并不存在这个词，因此原封不动地从中文里音译过来，即“феншуй”。这些词语的联想意义差异，有的源于社会生活的不同，有的源于对客观世界的认识的不同。在各自的文化传统条件下，俄语和汉语两种语言社会都形成了独特的联想习惯。由于社会环境因素不同，两种语言之间很难找到每一个意义以及意义之间的联系都一样的对等词。

6 结语

词汇的联想意义不仅仅是俄语学习中的难点，更是各个外语学习的难点。如果我们不熟悉别国的人情风俗以及文化背景，在翻译时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是错误。所以，应该在学习过程中重视文化背景知识积累并加强自己的文化素养。■

引用

[1] 郭美霞.动物词汇的跨文化解读研究[J].汉字文化,2021(23):18-19.

[2] 于洋.联想意义在俄语词汇学习中的应用[J].现代交际,2020(22):40-42.

[3] 杨永忠,杨韫珏.论词的意义[J].国际汉语学报,2019(1):1-10.

[4] 王雪梅.俄语词汇的民族文化语义成分[J].俄语学习,2014(1):37-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