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型视角下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内涵与策略探析*

苗晓锋，翟新明

(陕西工商职业学院， 陕西 西安710119)

《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以下简称《实施方案》)开篇指出，“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是两个不同的类型，具有同等重要地位”，并明确提出了“由追求规模扩张向提高质量转变”，推进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要求。《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0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进一步指出，“我国已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要“强化就业优先政策，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大力培养技术技能人才”。职业教育作为“类型教育”身份和地位的“官方确认”，“高质量发展”时代主题的正式确立，标志着我国高职教育进入类型化改革的高质量发展的新时期。高职院校要以类型教育思维思考高职教育的发展和转型问题，以高质量发展的要求谋划高职教育的目标定位和发展策略。

一、高职教育的类型特性

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是在一定规模发展基础上以鲜明的类型特色为基点的发展[1]。因此，要分析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和策略，必须从类型视角准确把握高职教育的类型特性。

关于职业教育的类型特征，学界从不同视角做了深入研究。从类型学的理论看，职业教育的类型特征是“人们在特定标准、相对参照和典型表征的基础上归类和安排的结果”[2]，不仅要从职业教育体系内部考究，还要参照普通教育分析其差异性特征。高职教育是跨高等教育和职业教育的一种教育类型，既具有职业教育应用性、职业性、技术性的特征，还具有高等教育高等性的特征[3]。相对于普通教育，高职教育具有以下差异性特征。

1.以职业发展为导向的培养目标

人才培养目标的不同是区分不同教育类型的第一标志[4]。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最本质的区别在于培养目标不同。《实施方案》明确指出，高职教育“要培养服务区域发展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提升受教育者的职业适应能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高职教育类型发展既要面向和服务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更要服务和指导受教育者德技并修的职业发展，其核心价值是学生岗位适应与迁移能力培养和职业智慧启迪的职业发展。

2.产教融合校企“双元”育人的模式

人才培养方式不同是区分不同教育类型的第二标志[5]。“高素质技术技能”作为新时代我国高职教育人才培养目标的政策性表达，“它不是由书本知识传授而得到的，而是由生活经验、知识和实践活动磨炼形成的”[6]，需要在特定工作过程情境中通过“做”的实践和历练才能获得。高职教育不是单一学校环境中“去情境化”的学科知识传授，而是通过产教融合、校企合作营造职场环境，融工作和教育因素于一体开展教育教学活动。这是高职教育区别于普通高等教育的本质特征。“只有以产教融合为特征的教育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职业教育”[7]。

3.技术性、工作化知识的教育内容

“一种教育要作为类型而存在，首先必须获得知识论基础，即它所要教授的知识本身是一种具有独立性的知识类型，且这种类型的知识在数量上达到一定容量，从而需要建立专门类型的教育来传递”[8]。相较于普通教育的理论性和学术性知识，高职教育的大部分内容是与职业岗位、工作、学习等相关，是物化在一定实体或工作情境中的技术性知识、工作化知识[9]。

4.对接产业需求的专业设置

与普通高等教育的学科专业不同，高职教育的专业是“对真实的职业群或岗位群所需的知识、技能、素质的一种科学编码”，每一个专业与相应的职业(岗位)相匹配。专业设置与产业需求对接，集中体现了高职教育作为类型教育的独特性[10]。

5.服务区域发展的功能定位

相较于普通教育，高职教育有着相对独立的社会功能，即“精准服务区域发展需求”，“培养服务区域发展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高职教育的服务范围具有区域性(或行业性)，立足并服务于特定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对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的需求，与一定区域的市场、职业、产业、行业等有着更直接、更密切的关系。

二、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内涵、表征与基本遵循

新时代，面对经济发展新常态的高要求，党和国家赋予的新使命，高职教育在政府引导、社会参与、自身变革的背景下，向类型教育转变，推进高质量发展。

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在学校层面上指高规格人才培养、高水平专业建设、高质量产教融合和高层次国际化办学[11]；在教育层面上指从参照普通教育办学模式向类型教育转变，从而形成真正有特色和高质量的高等职业教育；在社会层面上指以创新的、高质量的人才培养跟进和支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需求，实现高职教育结构的优化；在政治层面上指把发展高等职业教育作为优化高等教育结构和培养大国工匠、能工巧匠的重要方式，以高质量、高层次的职业教育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更高质量更充分就业，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表现在通过内涵建设取得如下高水平显性化成就：生源质量稳步提高，高质量就业，行业精英和业务骨干成批涌现，有相当数量的高水平高等级显性化成果，在专业、行业领域拥有话语权，社会服务能力能支持和引领当地经济发展，建成国际化办学通道[12]。

要实现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需坚持以下基本遵循。

1．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高职教育的高质量发展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立足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的战略大局，把党和国家关于职业教育的指示精神和系列决策部署落到实处。一是充分发挥学校党组织的领导核心和政治核心作用，牢牢把握学校意识形态工作领导权，以思想引领学校的全面发展；二是坚持立德树人根本任务，注重德技并修，把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贯穿教书育人全过程；三是坚持职业技能培养和职业素养提升的高度融合，既要关注人才的适用性，更要考虑人才的全面发展。

2．对接科技发展趋势和区域发展需求，优化结构，提高品质

《实施方案》要求“把职业教育摆在教育改革创新和经济社会发展中更加突出的位置”，从国民经济全局的高度来把握职业教育。高职教育的初衷是为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培养适用性强的高素质技术技能型人才，高职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就是要精准对接区域产业、行业和企业的人才需求，提高服务区域产业发展的能力和水平。“对接产业发展，服务产业转型升级是高职教育办学的出发点和落脚点”[13]。一是对接国家产业政策和新兴产业的发展，确定自身的发展规划与战略，确保办学定位、培养目标、专业设置等与产业紧密对接；二是根据产业变化，适时调整办学策略；三是根据产业转型升级和科技迅猛发展对技术技能人才的新要求，积极优化专业结构和人才培养方案，提高人才的岗位适应能力。

3．遵循职业教育规律，彰显类型教育特色

职业教育基本适用教育的基本规律、原理和方法等。同时，职业教育以社会发展对职业人才的需求为依据确定自己的发展规模、培养目标、专业建设、培养方式等。新时代高职教育要实现高质量发展，不但要遵循职业教育的发展规律和应然逻辑，还要遵循社会需求和教育供给、个体职业需求和教育认知之间相互作用的规律。一是办学规模、专业设置等遵循职业教育规律和技术技能人才成长规律，坚持以职业为本原则，以服务区域经济社会及行业发展为目标，形成具有区域或行业特色的人才供给路径；二是遵循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课程建设规律，坚持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教育教学模式，按照职业教育知识、能力的特点，坚持以职业能力导向为核心建设工学结合的课程，形成具有职业特色的人才培养路径；三是遵循职业教育师资队伍建设规律，加强“双师型”师资队伍建设。

4．严把教育教学国家标准，加强内涵建设

《实施方案》高度重视教育教学标准建设， “标准”一词出现了35处之多，强调“将标准化建设作为统领职业教育发展的突破口”，“发挥标准在职业教育质量提升中的基础性作用”。内涵建设是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基础。“相对于外延发展，内涵发展则以改善办学条件、优化专业结构、整合教学内容、优化人才培养模式等为主要内容”[14]。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作为内涵式发展的高级阶段，就要严把国家有关学校设置、师资队伍、教材、信息化建设、安全设施等办学标准，以及专业教学标准、课程标准、顶岗实习标准、实训条件建设标准等教育教学标准，以高于国家标准的内涵建设，培养更多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

三、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策略

1.准确定位，强化类型认同

办学定位的实质是高职教育价值追求及本质属性的直接反映，是学校发展前景的形象设计，更是学校未来要达到的质量水准[15]。在新时代职业教育改革大背景下，高职院校要在国家相关政策法规和教育发展规划指导下，根据区域经济需求、自身办学条件和办学历史，按照可持续发展原则，确定学校办学理念、办学类型、办学层次、办学特色、培养目标等，精准定位自身在整个高职教育系统和社会发展进程中的位置，充分认识和突出“培养服务区域发展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重点服务企业特别是中小微企业的技术研发和产品升级”的目标功能定位，打造类型特质，彰显职业文化，全方位强化类型和层次认同。避免盲目追求本科层次、规模扩张和高分生源的理念，克服自我“矮化”、偏离类型化办学方向、违背类型教学规律等现象[16]。

2.优化供给，精准适应区域产业发展和个人需求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新时代推动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根本之策。适应产业转型升级需求调整高职教育空间布局与供给结构，发挥市场配置作用拓宽高职教育资金资源供给渠道，应对技能需求变化优化高职教育内容供给，释放创新发展活力构建多层次教育治理机制等,是优化高职教育供给的目标与方向[17]。一是优化专业设置，打造特色专业群。立足区域经济社会发展需求和自身的办学实际，优化专业布局，突出专业设置的应用性、产业性和区域性等；基于区域产业集群内部职业岗位群的分布特征和中长期发展趋势，科学组建专业群，打破专业之间的隔阂，建立专业间的内在联系与协同机制。二是加强适配性课程供给，着力打造与技术创新、企业发展需求相匹配的课程体系。根据高职教学特点和个体认知规律，优化课程结构和内容，适当增加通识课程和个性化选修课程比例；以过程逻辑为中心组织课程知识体系，使课程内容与职业标准对接；以职业工作过程的真实情景组织教学，使课程组织与生产流程对应。三是推动高水平实践平台供给。一方面，加强校内教室、实验实训室等“情景化”改造；另一方面，重视校外实训基地的多功能开发，政府、学校、行业、企业等共建共享实训基地。

3.整合动力，强化多元协同育人格局

产教融合是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和人才资源开发的基本制度安排[18]，也是高职教育的类型特征。但是，经济利益取向的企业承担高职教育社会责任的动力不足，高职院校自身服务企业的能力欠缺，高职教育基于个性发展的公益性目标维护与企业基于经济发展的“功利性”目标保障一直是产教融合的难题[19]。深化产教融合，需政、企、校、行合力构建多元协同育人格局。其中，政府倡导激励、行业协会引领带动是外因，高职院校提供优质的教育和服务是内驱动力。高职院校要从单纯的技术技能人才供给者，转变为产教融合方案的设计者、企业转型升级人力资源的提供者和技术支持与服务者。一是创建“产教融合平台”与“技术技能平台”，在传承技术技能的同时，紧密结合行业、企业需求和科技发展前沿开展科技研发，通过技术创新重点服务区域中小微企业的技术研究和产品升级，引导行业、企业用人单位深度参与人才培养；二是以科技成果推广转化、产品研发、工艺开发、生产技术服务、科技咨询、技能大师培养等为主要内容，探索灵活多样的教学组织形式，深度参与企业技术改造与更新，为行业、企业创造新的效益增长点[20]；三是整合各种教学资源，探索“互联网+”职业教育与技能培训新模式，为产业转型升级带来的下岗、转岗职工提供精准化的技术技能培训服务。

4.打造“双师”队伍，提升教师能力水平

教师是教育的主导因素，是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支撑。要以“双师”队伍建设为抓手，提升教师教学能力水平。一是通过1+X证书培训、搭建产学研平台和产教融合的“双师型”教师培养基地和企业实践基地等途径，加强“双师型”教师的培养。“双师型”教师培养要结合教师专业背景、知识结构和工作经历，制定相应的个性化培训方案，增强培训针对性和实效性，使其在课程标准开发、模块化教学设计实施、教学评价、团队协作和信息技术应用等方面的能力螺旋提升。二是探索校企人员双向交流协作机制，组建专兼结合的高水平、结构化教学创新团队，吸引企业行业能工巧匠、工程技术人员参与人才培养方案制定、课程开发、资源建设和教学教研，支持学校教师参与企业技术研发和技术服务。三是推进“双师型”导向的教师考核评价改革，将体现双师素质的师德师风、工匠精神、技能水平和专业教学能力等纳入教师考核评价体系。

5.创新治理，提高保障能力和信息化水平

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国发[2014]19 号)明确提出要创新发展高等职业教育。创新是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第一动力，“唯有贯彻落实了创新发展理念，真正实现了理念、体制、机制、要素和方式的创新，高质量发展才有可能实现”[14]。一是以党建引领“思政课程”和“课程思政”改革，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二是结合教育管理规律和职业教育教学过程的特殊性，完善大学章程，优化内部组织架构和顶层制度设计，提升管理服务水平；三是根据职业教育的类型特点，创新办学体制机制，通过建立理事会、专业建设指导委员会以及建立混合所有制的二级学院等吸引行业、企业参与学校内部治理；四是将现代信息技术与职业教育教学深度融合，根据信息时代要求改革创新教育理念和方式、课程形态、学习资源、学习评价、学习方式等教育要素，以现代信息技术和理念重构智慧化教学环境与形态，推进新型智慧学习[21]。

6.创建标志性成果，辐射带动提高人才培养质量

这里的标志性成果做广义理解，包括《关于实施中国特色高水平高职学校和专业建设计划的意见》(教职成[2019]5号)中列举的“9项标志性成果”, 以及《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年)》(教职成[2020]7号)中的相关建设项目，其它国家级试点项目和相应的省级奖项和建设项目。标志性成果是学校核心竞争力的重要体现。培育、创建标志性成果，对激发教师深入开展教育研究和教学改革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不断提高教学水平和人才培养质量具有重要作用。高职院校要结合学校的办学定位、特色优势及教学现状，制订标志性成果创建目标和方案，有计划、有步骤地开展培育、创建工作。特别是对非“双高”建设高职院校而言，要以培育、创建标志性成果为抓手，激发动力，凝练队伍，带动学校高质量发展。一方面结合学校优势积极培育常规性标志性成果，积极承接并努力做好《职业教育提质培优行动计划(2020—2023年)》相关项目建设任务；另一方面要高质量参与相关国家级、省级试点项目的培育、申报和创建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