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智库的政治关联与关系资源效应——基于信息资源的概念模型

白 雪，解 超

〔1.延安大学 西安创新学院，西安 710100； 2.中共陕西省委党校(陕西行政学院)，西安 710127〕

引言

智库是非政府组织机构，具有相对于政党、政府以及有组织性利益集团的独立性与自治性[1]。社会智库的组建以公共政策和社会价值为导向，通过学术研究成果、舆论引导等多种渠道影响政府政策。尽管学者们对智库的概念、性质及类别有各种各样的定义，但对智库影响公共政策这一属性是普遍认可的。这就意味着，智库的发展始终不能脱离开其所处的政策环境，不能脱离特定的社会政治关系。现实中，智库的政治关联受到普遍重视，不少社会智库会主动构建与党政机构的政治关系渠道。在理论界，智库研究已经成为热点，不少期刊设置了专门的智库研究栏目，但相关文献或研究注意力主要集中于智库的属性定位、功能作用、影响力评价等，仅就智库组织这一个点展开研究，而很少考察社会智库的外部关联，鲜有研究关注政治关联对智库的影响机理。那么，智库构建政治关系渠道的动力机制如何，政治关联对智库组织绩效的作用机理如何？本研究将以社会智库为例就此展开探讨。

社会智库作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体系的民间地基，相比于党政智库、高校智库等官方智库，独立性最强、与政策机构的关系距离最远、政治关系也最为公开和透明。本研究试图从关系资源的视角出发，探讨政治关联对社会智库的影响机理。

一、社会智库的政治关联

(一)社会智库的分类及概念

智库或者思想库，自古有之。现代意义上的智库，发展于20世纪的北美和欧洲一些发达国家，是影响政府决策、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2]。西方的智库有多种形式，按照其所依附的组织类型可以分为：自治和独立公共组织、依托于某利益集团的准独立机构、大学附属或政党附属或政府附属的公共政策研究中心、准政府性质的公共政策研究组织、营利性的商业研究机构等。在我国，学者们从举办方性质[3]、独立性[4]、注册机关[5]等不同的角度对智库进行了相应的分类。民政部、宣传部、组织部等9部门联合出台的《关于社会智库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将智库分为党政智库、高校智库、社科院智库、党校(行政学院)智库、社会智库及企业智库等。

社会智库是我国传统民间智库在新时代的规范表述。社会智库的概念首次在我国官方语境出现，是在2014年中央深改组第六次会议上，强调“社会智库是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组成部分”。在此之前，学界一般采用民间智库、民办非政府思想库等概念。学者们一般认为，社会智库是指在组织架构上独立于政府、高校之外的，从事政策研究的非营利性公共政策研究机构[6]。现实中，社会智库是具有“独立性”的智库机构的代表，是治理现代化时代我国社会组织的提升[7]，是利益相关者的集合[8]。

(二)政治关联是智库运营的重要特征

任何一个国家的智库发展都离不开其政治和经济土壤[9]。智库组织的出现是基于公共政策，以研究公共政策、传播公共政策和影响公共政策为宗旨。通过开展学术研究和政策研究，进而发展为诱导、影响或改正政府的特定政策。发达国家的智库在内政及外交政策议题中已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虽然智库在刚诞生时强调独立性与非营利性的理念，但是在实际运营中，必然受到各国政治、经济、社会与法律因素等影响，特别是会受到政党、政府等政策制定机构的渗透、控制或孤立。对于智库而言，完全隔离于政府之外意味着资源获取有限，或根本不存在影响力，甚至会面临生存的困难。虽然各类智库在运营上均强调独立性，但注重与政府、政党以及利益团体建立各种各样的关系渠道依然是智库组织的特征之一。

为鼓励和扶持智库的健康发展，我国出台了《关于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关于社会智库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和《关于通过政府购买服务支持社会组织培育发展的指导意见》等一系列文件，对社会智库的健康发展提出了明确的要求。一手抓扶持引导、一手抓规范管理，强调社会智库的政治方向和社会责任，引导社会智库发挥正能量。从智库存在的体系来看，我国的智库是应国家决策咨询体制的建立而出现的，必然受制于政治体制等的影响。作为决策咨询体系的行动者，要参与公共政策的制定，必然需要建立直接或间接的政治关系。脱离开政治关系的智库是难以影响政策的，也就不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智库了。社会智库积极地发挥着知识与权力、政府与公众之间的桥梁作用。政治关联是社会智库的鲜明特征，是社会智库内外部利益相关者联结的渠道。政治关联对社会智库获取资源、激发社会智库内部资源价值和影响力发挥具有重要影响。

(三)社会智库的政治关联

资源依赖理论指出，任何组织的生存与发展都不可能自给自足，需要从外部环境获取资源以维持组织生存与发展。对于民间组织来说，要想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必须有足够的资源来源，这就需要建立政治关联[10]。

社会智库是一群利益相关者的集合，其价值体现为在公共政策中扮演各利益相关方协调者和综合者的角色，社会智库的运营要使各利益相关方通过参与能够更好地实现自己的价值。政府是社会智库的外部利益相关者。这就意味着社会智库建立与政府的政治关系渠道是极为正常的。Faccio指出，社会组织发展政治关系并不等于腐败，它是完全合法的关系渠道[11]。组织获取政治关联的方式包括组织因自身性质与政治天然形成的政治关联、组织直接主动寻求与政府建立的政治关联及组织通过关系网络建立的非正式的政治关联[12]。基于关系网络视角的组织政治关系包括组织负责人有政府工作经验，以及他们的朋友或同学任职于政府部门[13]。由于社会组织的关键利益群体政治背景和做事方式的不同，政治关联会影响社会组织在资源分配、决策权威等自主性获取方式的选择，有助于社会组织与政府主体之间形成信息共享、资源互动的平台，从而改善社会组织绩效。

社会智库可以通过内部利益相关者，包括领导者、理事、学术专家、经营者等的政治关系渠道与政府建立关系联接。首先是领导者的政治关系，包括举办者或实际控制人的政治关系。他们具有在政府中任职的经验，或者与党政官员具有直接或间接的从属关系，可以利用这种政治关系向政府获取资源。其次是学术专家的政治影响。社会智库不同于营利性组织，社会智库具有高智力性、强知识性，智库专家的社会资本和网络资源对智库影响力有着重要的影响，甚至经常表现为正的累积超常收益。第三是智库经营者的社会资本。李维安等通过对企业组织的研究发现,政治关联有助于生产率的提升,董事长政治关联与生产率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除了组织使命不同之外，公司与社会组织在组织层面上的财产权属性、治理结构、社会责任等方面具有显著的相似性，即二者在组织管理上具有可通约性[14]。与公司的经营者相同，社会组织的经营者也以组织的发展和扩张为目标。社会智库作为典型的社会组织，智库经营者与智库的组织绩效具有直接关联，是建立和保持政治关系的主要渠道。

对于一般组织来说，其对外的政治关联的联系人通常锁定为组织的高管人员。社会智库具有一般组织的运营特征。与此同时，社会智库也是学术机构，学术专家对组织运行具有至关重要的影响。调研发现，影响社会智库运行的主要有两个群体：经营管理层和学术专家带头人。结合理论与实际，本研究将社会智库的政治关联渠道分为两类：经营人员，包括举办人、领导层、理事、关键运营者等；学术专家，包括首席专家、核心研究人员等。

二、社会智库关系资源的内涵

社会智库是智力型组织，是加工信息和知识的社会机构。依据信息和知识属性来划分，组织中的资源可以分为关系资源和能力资源[15]。一般认为，关系资源需要通过各种关系来获取；能力资源主要通过知识的积累和创造来形成。

(一)关系资源内涵及其特征

学界对关系资源的探讨集中于社会资本研究，基于资源依赖理论、社会网络理论、动态能力理论等，常见于研究竞争优势与企业组织绩效。社会资本领域代表性人物Gulati在《战略网络》一文中提出，组织之间在行为和绩效方向的差异，与组织如何处理被嵌入在社会的、专业的和带有其他组织因素的交换联结的网络关系有关[16]。社会资本理论认为社会关系、网络能力等也是组织获得竞争优势的资源[17][18]。在理论界，关系资源对组织发展的重要贡献也已成为共识。

学界对于关系资源的分析视角、研究维度也较为丰富，但对关系资源的内涵界定、分类特征等并未形成一致的观点。关系资源相关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对关系资源的认识。以Barney的“战略要素市场”理论为代表的一些资源基础论学者认为，关系资源是一种根植于市场、社会网络关系的优势，是通过资源获取机制创造增值效应空间的一种资源[19]。也有从资源来源上来说，关系资源包括组织通过社会关系获取的外部资源和通过非正式活动对内部资源的价值溢出。姚小涛、席酉民认为，关系资源区别于能力资源，提出关系资源是通过个人建立的一个微观与宏观的连接，关系是联结的表现[20]。陈晓峰认为，关系资源是组织存在的必要条件，是一种与外界的关系联结和资源获取的途径[21]。二是关系资源的分类与表现。在社会资本研究中，有学者将关系资源分为人情资源和信息资源[22]。边燕杰等结合关系长度和强度两个维度，将关系资源分为人情资源、信息资源和混合资源[23]。席酉民等认为关系资源是一种信息，按照关系资源进入企业资源系统的过程阶段，把关系资源分为用途信息和方法信息[20]。三是关系资源的价值机制。动态能力学派从关系资源的价值机制出发，认为关系资源体现为组织的一种动态能力，从机制上可分为资源获取能力和资源配置能力。前者关注的是资源获取渠道对决策的影响，后者关注的是组织资源配置和利用效率的能力。肖远飞从资源效应的视角，分离出关系资源的三大类型：共享效应关系资源、挖掘效应关系资源和溢出效应关系资源[24]。

(二)社会智库关系资源：基于关系的信息

区别于能力资源，关系资源更多是一种基于资源的信息，而能力资源是关于资源的知识积累、运用和创造形成的新资源。我们认为，社会智库的关系资源是一种基于关系渠道而获取的信息。信息本身就是一种资源，只不过这种资源的价值体现在对其他资源的影响上，或者说与其他资源有效结合才能产生价值。这样界定的理由有两个方面：一是学术界对关系资源的认识多种多样，但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关系资源必然是一种信息资源，或者是基于信息的资源；二是社会智库是非官方独立政策研究组织，他们所需要的文献数据等资源一般具有非正式公开性。在政府组织与社会智库确定正式契约前，社会智库通过政治关联获取的资源更多体现在非正式的信息上。与此同时，社会智库本身与党政机构具有各个层次的政治关联，为避免这种政治关联与政策机构“内部化”相混淆，区别于社会智库与党政机构的“合谋行为”，仅将社会智库的政治关联界定为一种外部公开的政治关系渠道。

基于关系资源研究视角，我们认为：关系资源是一种信息资源，主要指社会智库通过政治关系获取的对智库价值实现具有重要影响的信息。这种信息包括了较多关联渠道和利益相关者的关系价值，提供了社会智库需要的能“做什么”的信息和“怎么做”的信息。我们分别定义为：用途信息资源(影响资源配置的关系信息资源)和生产信息资源(影响资源利用的关系信息资源)。这两种信息资源的价值在于对社会智库的外部资源获取和内部资源配置利用具有重要影响。

(三)关系信息资源对社会智库的价值

关系资源是获取信息资源的重要渠道，具有稀缺性、不可替代性及排他性等特征，是社会智库核心竞争力的来源。第一，关系资源能够提高社会智库对政策的敏感度和感知力，有利于社会智库抓住机遇、明晰研究方向、提高产品的应对性。关系资源可以让组织知道哪些资源是发展所需要的，哪些不是，以便社会智库能够获取前者而回避后者。第二，政治关联是一种无形的“政治背书”，即其关系资源本身是一种“声誉机制”，会传达一种“道德信号”，有利于增进需求侧对智库产品供给的动机、社会价值观的认知。第三，关系资源通过政治关联打破组织边界，打通内外部资源的传递渠道和效率，让利益相关方融为一体，凝聚智库各方利益的共同价值。因为资源获取机制在决策方面能产生影响，而能力构建机制则在资源的具体配置上发挥作用，从而关系资源能够在资源的配置方面对社会智库产生影响。第四，对于社会智库来说，关系资源还具有与政治关联密切相关的社会责任。与一般资源相比，关系资源具有独特的价值，社会智库组织内部认为这种资源是独特的、可靠的，是一种发挥组织优势的能量，会促使社会责任与运营活动紧密融合。关系资源的异质性使得这种独特性价值更为明显。

现实中，关系资源丰富的组织所面临的合作机会较多，组织整合外部资源从而吸收、转化为其自身竞争优势的途径也较多。因此，开放环境下各类组织能够高度重视外部关系的构建与维系，形成关系能力的循环累积效应并呈现合作绩效螺旋式上升过程。我们的调研访谈也印证了这一观点。在关系资源寻找及关系能力构建、维系等方面投入越大，社会智库的受益也越多。

综上所述，我们提出：

假设1：政治关联对社会智库获取关系资源具有重要价值。

三、社会智库政治关联与关系资源价值效应过程分析

政治关联是社会智库获取关系资源的重要渠道，获取的关系资源对社会智库具有重要的价值效应。那么，关系资源是如何影响社会智库组织绩效的？Rober P. Singh认为，组织利用社会关系提供的网络资源来收集信息以识别发展机会，这种信息的机会发现价值对组织至关重要[25]。姚小涛、席酉民综合了关系特征的相关研究，提出关系资源会通过信任、情感、认同、共同解决等心智行为影响组织内部资源的整合[26]。邓睿等研究关系资源的作用机理，发现关系资源通过心理因素和行为因素发挥内外部动员作用[22]。在前述研究基础上，我们将进一步探讨政治关联、关系信息资源对社会智库的影响机理与路径。

(一)政治关联与关系信息资源

组织的外部关系联结提供了信息的潜在性或者可获得性，这是被学者们一致认可的，而且获得的信息资源具备创造价值的潜力。调研发现，政治关联被认为是一种稳定的关系渠道，具有获得稳定关系信息资源的潜力。对于社会智库运营层来说，他们要么试图建立多种渠道的政治关联，要么加强已有政治关联的关系强度和互动频度，因为这是组织获取资源的重要渠道。虽然对企业来说，政治关联与企业绩效的相关关系具有多面性[27][28]，但对社会智库这类政策研究机构来说，政治关联往往是创建者考虑的重要因素。

组织对外的政治关联的联系人获取外部资源通常是与自身的角色相匹配的，或者说关联者获取关系资源与自己的岗位、职务高度相关，工作经验也对资源获取具有影响。对于经营管理者来说，他们更关注利用社会关系来收集信息以识别创新或开拓业务的机会。不少经营者将这种关系资源看作是一种特殊信息资源，甚至是创业机会信息的主要来源。经验丰富的管理者则会构建更为广泛的关系渠道，有的还会通过政治关联，撬动更广泛的社会网络资源，来获取所需要的信息资源。对于学术专家来说，他们更多关注政策属性因素[29]，“技术可能性”问题对政策专家在组织中的作用影响较大。智库专家是社会智库的产品生产者，专家凭借拥有的技术专长与技术经验、知识，从外界获取关键资源，他们需要的是在实践中如何将现有资源进行整合或创新利用方法信息，这些方法信息与专家员工及其工作目标相联系，并与个人的知识积累相联系。

综上所述，我们得出：

假设2：经营管理人员的政治关联会获取更多的用途信息资源，学术专家的政治关联会获取更多的生产信息资源。

(二)关系信息资源与机会评价

信息资源通常获取于进入产品生产利用之前，这类资源可以促使组织产生新的市场机会或者产品用途。一般来说，管理者必须推测组织潜在机会的价值，利用可获得的各类资源、信息和能力来识别发展的机会，信息资源对机会的识别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30]。信息资源影响着组织的投资决策，当资源所提供的信息与组织的已有积累、业务范畴相匹配或者与组织的目标相一致时，这类资源就是利好资源，否则就是需要回避的资源。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这种资源的效率空间的认知，都会给社会智库带来机会评价或利益评判。

关系信息资源中的经营性信息资源与管理者决策具有直接关系。李雪灵等在研究信息资源时指出，创业者通过关系渠道获取的有关方向性、经营性的信息资源越丰富，越具有较高的分析和判断创业机会价值的能力，从而有利于抓住机会，获得收益[31]。社会智库的经营者通常会基于组织可配置的内外部资源来作出决策，相比生产信息资源，关系信息资源中的目标信息资源即用途和价值信息对经营者决策更为重要。对于组织的决策而言，与组织目标、能力、资源相匹配的经营信息或者说方向性、用途性信息对组织的机会评价更具价值。经营性信息获取越直接，决策者的创业动机越强，越更加愿意承担机会成本。那些缺乏政治关联的社会智库经营者，通常要持续努力进行搜寻和开发，找到与自己组织目标相匹配的发展机会。与此同时，具有短距离关系长度的政治关联者，容易接触到更多的运营信息，也具有更高的警觉度，比其他人更容易发现特定的发挥智库价值的机会。

从而，我们得出：

假设3：关系信息资源对社会组织的机会评价具有重要影响；用途信息资源对社会智库机会评价影响更为显著。

(三)关系信息资源与目标认同

基于关系获得的信息资源，其资源获取的关系渠道承载了信息资源的可靠性、及时性等属性，会直接影响组织的心智模式[31]。依据不同来源渠道的信息作出的决策，对于组织内部人员心智行为的影响具有差异性。这种关系本身也是信息搜寻的可靠渠道，组织成员更愿意相信具有与目标市场直接关联的信息渠道，而且这种渠道成本小、效率高。调研发现，具有政治关联的社会智库不仅更容易获得关系信息资源，而且获得信息资源更迅速、更直接，当然也更及时、准确，社会智库工作人员更愿意相信来自党政机构的关联信息，因为这些机构是他们的目标市场。关系信息资源特有的属性对组织认同、员工归属、工作预期都会产生直接的影响。

任务目标是组织绩效实现的基础。为了保证组织目标的实施，必须通过协调组织成员的行为，使其为达成组织目标而努力。组织内部管理是一种任务目标导向的活动，其中员工对目标认同是最重要和最核心的任务[32]。组织任务目标认同是指成员在行为、心态等诸多方面与组织目标的一致性，是一种非理性的心理归属和依赖，以及在这种心理基础上表现出的对组织活动尽心尽力的行为结果。关系信息资源中的经营性信息资源，是一种任务目标导向的信息，对于组织的目标认同具有影响。社会智库的信息资源的关联来自经营管理人员或学术专家。经营管理人员获取的信息资源不仅有利于智库机会的识别和评价，对智库工作人员的目标认同也有明显的影响。然而，与智库经营管理者的政治关联获得的信息比较，研究人员更信任学术专家获得的信息资源。调研发现，相比用途信息资源，生产信息资源对社会智库目标认同影响更为显著。一方面，管理者对组织传递信息是具有选择性的。管理者传递的信息，有可能是事实信息或者说真信息，也有可能是安慰信息或者是为营造组织氛围而创造的信息。另一方面，与管理者相比，学术专家获得的信息对智库产品生产更直接，是智库生产的直接信息。学术专家更具专家视野，获得的信息直接与生产有关、与智库产品有关，而且学术专家本身就是社会智库的思想产品生产者，他们没必要借助政治关联创造信息进行自我安慰。从而，学术专家作为关联者获得的信息资源，更有利于团队任务目标认同和团队融合。

从而，我们得出：

假设4：关系信息资源对社会组织的目标认同具有重要影响；生产信息资源对社会智库组织目标认同影响更为显著。

(四)机会评价与目标认同

依据关系信息资源作出的机会评价，容易使得利益相关者对智库的决策行为选择接受或保持容忍，使得利益相关者更容易认可经营者的决策和组织行为，降低了利益相关者对智库的负面情绪。这种机会评价能给智库员工带来一种集体行动的逻辑理性，将对决策的质疑降低，提高对智库组织目标的认同与行为一致性。关系资源的本质内涵是一种无形的契约，更是社会智库的一种隐性“背书”，对社会智库员工的组织认同富有支持性，有利于形成与维系员工和组织之间的承诺。社会智库研究人员的目标认同，反过来会强化组织的问题识别与机会评价，对组织决策是一种基础性的支持，是组织机会识别所依赖的。因为社会智库在关系信息资源的利用上，管理层对机会的评价既有自己的判断，又要结合学术专家的目标认同，与学术专家共同决策，这也是由社会智库知识型、学术型、政策型研究机构的运行特征决定的。因此，社会智库运行中机会评价和心智行为之间存在正向的相互影响。

关系资源构建的机会平台的价值特征是稀缺的，提高了社会智库利益相关者的价值感知与组织认同，影响智库工作人员的客观理性和自身认知的判断行为。因为信息资源的价值感知作为一种中介变量能够传导内外部影响因素对工作评价行为的影响[33]。部分员工认为来自关系资源作出的机会识别或决策行为具有理性的“合法性”和产品用途的“必然性”。关系资源的稀缺性、独特性为社会智库带来的声望和符号价值，也有利于利益相关者履行社会责任的自觉性。机会评价的异质性对提高社会智库利益相关者的积极认知、价值凝聚具有重要影响。基于信息资源形成的任务目标认同有助于社会智库内部成员形成一致的行为，从而提高社会智库资源利用的效率和效果，把握并实现智库创新价值。

从而，我们得出：

假设5：关系信息资源对社会智库资源效应具有显著影响；社会智库运行中的机会评价和心智行为具有相互影响的双重作用。

四、政治关联、关系资源与资源效应理论模型

组织的政治关系是一种资源获取渠道，是组织追求横向社会资本、寻求政治庇护和政治参与的手段，其内在理论基础决定相关研究的层次性和多样性。政治关系理论基础主要涉及社会资本理论、政府的“扶持之手”和“掠夺之手”理论以及参政理论。社会资本理论认为，组织的社会资本是实际或潜在的资源集合，政治关系对于组织通过关系网络获取稀缺资源的能力具有直接影响。发展政治关系的过程就是其借助关系网络追求政治资源的过程。基于经济学视角的政府“扶持之手”和“掠夺之手”理论，政治关系是政府间接干预企业的主要渠道，政府可通过其“扶持之手”和“掠夺之手”来影响企业的价值。这一点上，作为社会组织的社会智库更为明显。智库组织的使命就是政策干预，通过直接或间接参与政治既有内在因素的驱动，更依赖特定的制度基础。通过建立政治关系渠道或关系网络获取资源。不论是社会资本理论还是政府的“扶持之手”和“掠夺之手”理论，现有的政治关联文献多是就“政治关联给组织带来了什么”进行讨论的，很少有文献关注建立政治关联之后组织行为所发生的改变。

社会组织发展政治关系的过程就是其借助关系网络追求政治资源的过程。我们认为，建立政治关联是社会智库建设的需要，也是社会智库获取资源的有效途径。社会智库通过组织的经营管理层、学术专家等对社会智库运营和智库产品生产具有关键影响的人物，建立与党政机构的政治关系，为社会智库获取资源创造价值。对于社会智库这种政治关联的解释，可以从关系信息资源的视角来展开，进一步揭示政治关联、关系资源对社会智库运营发展的影响。

根据前述研究，我们将关系资源界定为一种信息资源，主要包括用途信息资源和生产信息资源。用途信息资源主要指影响社会智库资源配置的信息资源，其更多提供的是关于社会智库应该做什么的目标信息；生产信息资源主要指影响资源利用的信息资源，其更多为社会智库提供怎么做的方法信息。建立在政治关联渠道基础上的关系信息资源，其价值主要体现在帮助社会智库识别运营中存在的主要问题与机会选择，有利于社会智库组织内部的目标认同，从而实现社会智库关键利益群体的利益一致性，实现社会智库关系资源的资源效应。从而，我们得到的概念模型如图1。

图1 社会智库的政治关联与关系资源效应：基于信息资源的概念模型

五、研究展望

任何智库的存在都离不开政策环境和政治土壤。对于社会智库来说，作为一种社会组织，建立政治关联是资源获取的重要渠道，甚至是生存发展的基本条件。作为一种知识密集型的研究性组织，社会智库的经营者、核心学术专家掌握的资源对社会智库运行至关重要。经营者、学术专家的政治关联，对于社会智库的信息资源获取具有重要影响。本研究从信息资源的视角解释了社会智库政治关联、关系资源的资源效应。研究表明，社会智库的经营管理者、学术专家建立政治关联，对于社会智库获取信息资源具有重要作用。通过进一步将关系资源分为用途信息资源和生产信息资源，发现不同类型的信息资源对于社会智库的运营目标、机会识别、团体的目标认同具有直接影响，从而为社会智库通过建立政治关联、配置和利用关系资源推进智库建设提供参考借鉴。

此外，社会智库的政治关联获取途径，包括组织因自身性质获取、主动寻求和通过社会网络建立等对信息资源效应的影响机理。社会智库是学术型机构，智库专家的知识背景、行为动机、价值观倾向、个人资源对关系信息资源获取的影响如何？建立在政治关联基础上的关系资源的效应有哪些具体的表现，其作用机制如何？这些都是需要深入探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