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空间社会语言治理的榜样与龙头——政务新媒体语言浅议

郭龙生

（教育部语言文字应用研究所）

一、引言

1986年第一次全国语言文字工作会议确定的奋斗目标是到20世纪末使普通话成为四种用语，即机关工作用语、媒体宣传用语、学校教学用语、社会服务用语。在推广普及普通话方面，政府机关是龙头，媒体是榜样，学校是基础，社会服务行业是窗口。经过中国语言文字使用情况调查得知，到2000年，全国能够用普通话与人交谈的人口比例为 53.06%。1997年第二次全国语言文字工作会议确定的跨世纪奋斗目标为：到2010年普通话在全国初步普及，到2050年全国普及普通话。后经过对江苏省、河北省与广西壮族自治区这三个省区（因为这三个省区的普通话普及情况在2000年时与全国普通话的普及水平比较接近）的普通话普及情况的调研，根据抽样统计的方法，将统计结果推总得到全国的数据，得知2010年全国普通话普及率已经达到了70%以上，达到了初步普及的数值目标要求。在《国家中长期语言文字事业改革与发展规划纲要（2012—2020年）》中，确定的奋斗目标为到2020年“十三五”规划收官之年，普通话在全国基本普及。经过调查得知，2020年全国普通话普及率已经达到了80.72%，达到了普通话基本普及的预期任务目标。

媒体自产生以来，随着社会的发展，产生了不同的媒体样态。早期的媒体样态为纸质媒体——报纸。随着无线电技术的诞生与发展，较之于传统纸质媒体报纸而言，广播与电视作为新的媒体样态应运而生。计算机和网络技术的发展与进步，催生出新的媒体样态——互联网。随着智能手机、移动互联网与各种即时通信软件的问世，新的媒体样态相继出现。于是，作为一个相对概念的“新媒体”随着媒体技术的飞速发展而不断更新着自己的内涵，扩大着自己的外延。

1994年是中国互联网元年，中国正式接入国际互联网。互联网科技不仅加速了社交网络的发展，而且互联网也凭借其强大的信息传播力与社会动员力时刻影响着社会现实及其发展进步。作为以人民为中心的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本着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敏锐地注意到了互联网为社会治理服务起到的重要作用。于是，政务新媒体在1994年之后陆续产生。

二、媒体、新媒体与政务新媒体

1 媒体

媒体作为党、政府和人民的喉舌，是语言使用的大户，在国家通用语言普通话和规范汉字的推广普及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榜样作用。通过中国语言文字使用情况的调查可知，国人学习普通话最重要的途径除了“学校学习”，就是通过广播、电视等媒体来学习普通话。因此，在国家语言治理过程中，媒体的榜样作用是巨大的，媒体的榜样力量是无穷的。随着国家广播电视“村村通”“户户通”计划及“西新工程”的逐步实施，国家通用语言在全国日益普及，目前已经达到了80.72%的普及率。

2 新媒体

新媒体是一个历史性的概念，在漫长的人类历史发展长河中，新媒体应该包含不同历史时期的多种样态。就目前而言，新媒体似乎可以专指“以互联网为媒介的新的媒体形态”，与之相应的报纸、广播和电视等都被称为传统媒体（王建华，2020：44）。新媒体较为典型的有门户网站与主流社交软件，如微博、微信等。政务新媒体指的是以数字、互联网和移动通信等技术为基础，由政府机构或公职人员实施政府权威发布、政务管理、民生服务的平台，范围包括政府门户网站、政务微博、政务微信（即“两微一网”）以及涉及政务的移动客户端（App）、政府发言人的新媒体直播（同上：48）。

3 政务新媒体

1996年，中国第一个政府网站——海南省人民政府网站开通，标志着我国政府网站建设的启动。为树立中国政府的网络新形象，促使各级政府由管理型向管理服务型角色转换，也为提高办公效率及加强与国际社会的交流，1999年1月22日，“政府上网工程启动大会”在北京举行。国家信息产业部数据通信局发布《政府上网工程倡议书》，由中国电信、国家经贸委经济信息中心和40多家部委（办、局）信息主管部门联合发起的“政府上网工程”正式启动，并拟定争取2000年实现80%的各级政府部门在网络上建有正式站点并提供信息共享和便民服务应用项目的目标。1999年因此被确定为“政府上网年”（王建华，2020：2-3）。

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我国网民数量与日俱增，网络在我国日益普及。据2021年2月3日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以下简称《报告》）可知，截至2020年12月底，我国有网民9.89亿，互联网普及率达70.4%。截至2020年12月，我国在线政务服务用户规模达8.43亿，占网民整体的85.3%（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2021）。政府治理体系不断完善，治理能力不断提升。《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草案）》逐步推动数字治理有法可依，围绕政府、平台、社会的多元协同治理体系正在加速形成，在线政务服务日趋成熟，国家政务服务平台建设成效凸显（同上）。据2022年2月25日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发布的第4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可知，截至2021年12月底，我国有网民10.32亿，互联网普及率达73.0%。截至2021年12月，我国互联网政务服务用户规模达9.21亿，占网民整体的89.2%（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2022）。

3.1 深入推进“互联网+政务服务”，加快建设各级政务服务平台

“十三五”期间国务院印发了《关于加快推进全国一体化在线政务服务平台建设的指导意见》《国务院关于在线政务服务的若干规定》等政策文件，为推进电子政务服务工作指明了方向。一是“一网通办”成为主流，二是一体化平台服务能力持续提升，三是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全面铺开。“十三五”期间中央和相关部委先后发布了《关于加强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的意见》《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规范》《县级融媒体中心省级技术平台规范要求》等政策文件，我国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在全国范围内系统性展开，数量呈井喷式增长。县级融媒体中心的陆续建成，在推动县域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转型，以及引导和服务群众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3.2 网络综合治理能力与体系逐步完善，为互联网发展保驾护航

3.2.1 网络法治稳步推进

“十三五”期间网络空间法治化进程稳步推进，相关法律法规先后出台，依法治网格局逐步形成。一是网络相关立法加快。“十三五”期间我国先后出台了《网络安全法》《电子商务法》等多部网络相关法律，为依法治网保驾护航，网络空间治理逐步做到了有法可依。二是数据治理加速推进。随着数字经济的繁荣发展和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技术的广泛应用，数据逐渐成为了一项重要的生产要素①，个人信息保护问题也逐渐浮出水面。“十三五”期间我国先后就《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草案）》《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信息保护法（草案）》征求意见，体现了我国依法开展数据治理，有效保护人民个人信息权利的决心和意志。三是依法解决平台垄断问题。近年来，在我国庞大市场的支持下，我国互联网企业发展较为迅速，随之而来的“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大数据杀熟”“强迫二选一”等平台垄断问题也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强烈不满。为解决平台垄断问题，预防系统性风险，我国正着手修订《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垄断法》，并就《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征求意见稿）》征求公众意见。2020年12月，我国相关部门对相关企业展开了反垄断调查。加强反垄断监管，将有效推动创新、促进共治，使我国互联网产业发展行稳致远。

3.2.2 综合治理成效显著

“十三五”期间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等国家部委加大了网络综合治理力度，网络综合治理制度逐步形成。一是网络综合治理体系逐步形成。《互联网信息内容管理行政执法程序规定》《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管理规定》《微博客信息服务管理规定》等规章制度先后出台，对规范互联网信息内容起到了重要作用。二是着力整顿网络舆论环境。“十三五”期间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等国家部委多次开展包括“剑网”“清朗”等在内的网络治理行动，严厉打击了网络空间不法行为，着力纠正网络空间不良倾向，使正能量更加高扬，舆论导向更加端正，网络空间日渐清朗。三是营造良好网络生态。2020年3月，《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正式实施，旨在营造良好网络生态，保障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的合法权益，维护国家安全和公共利益。

3.2.3 安全态势持续向好

2016年11月，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是我国第一部全面规范网络空间安全管理方面问题的基础性法律，为网络安全工作提供了切实的法律保障。此后国家有关部门先后出台《关于加强国家网络安全标准化工作的若干意见》《网络安全审查办法》《儿童个人信息网络保护规定（征求意见稿）》《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信息保护法（草案）》等政策文件和法律法规，推动网络安全治理更加全面、深入、规范。“十三五”期间我国网络安全相关政策陆续出台，网络安全防护水平不断提高，个人信息安全防护重点发力，网络安全态势持续向好（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2021）。

3.3 政府数字化改革基础坚实，数字政府建设进入快车道

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一以贯之持续推进。数字政府建设成为落实“网络强国”战略，加快建设“数字中国”的重要内容，数字政府成为提升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支撑。

3.4 国家政务服务平台建设加速，一体化政务服务能力显著提升

企业和群众的认可度高，平台公共支持能力强，平台有力促进了地方创新，政务信息资源开发利用成效初显（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2022）。

三、政务新媒体及其语言应用特点

李宇明在《大众媒体与语言》一文中深刻地论述了媒体语言的重要作用及开展媒体语言研究的社会价值与理论意义，媒体语言不仅在实践着语言规范，而且在不断地创造与引领语言规范。“媒体是使用语言的‘大户’，就某种意义而言，媒体就是一种语言职业。媒体在丰富的语言实践中，不仅会巩固已有的语言规范，而且能够创造和发展新的语言规范。”“媒体在向大众传播信息的同时，也在向社会传播语言与语言规范；媒体是一种语言职业，它的语言实践对语言规范的形成和发展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媒体具有巨大的语言影响力，主导着今天的社会语言生活。媒体语言的使用状况，关乎媒体本身的质量与威望，也关系到社会语言生活的质量与走向。因此，媒体应当十分重视自己的语言运用，为社会树立语言运用的榜样。”（姚喜双、郭龙生，2002：33-41）

政务新媒体的语言应用，不仅具有传统媒体语言应用的规范性、权威性与引领性，同时因其建立的根本宗旨就是服务人民，因而其语言应用具有明显的服务性。从目前我国政务新媒体的样态来看，主要包括政府门户网站、政务微博和政务微信三种基本样态，这三种新媒体样态因其自身运作方式的不同而在语言应用上各具特色，但总体的政务新媒体的语言应用呈现出如下特点：

在性质定位上是政治性、权威性。“政务新媒体是政府施政的新平台、舆论宣传的新阵地、服务民生的新窗口，政治性是其最本质的特征。”“权威性是与政务新媒体本身的政府形象、政治属性紧密联系的。党和政府的方针政策、法律法规、公示公告等信息内容是政务新媒体区别于其他新媒体类型的显著标志，这些内容的官方色彩通过政务新媒体的发布更显权威。民众对政务新媒体的信任度，又增加了它的权威性。”

在功能呈现上是公共性、共享性。“政务新媒体的功能具有公共性，这是其信息传播的价值基础。”“政务新媒体还具有共享性的功能，即受众人人都有权利知晓和了解相关信息。”“政务新媒体信息的公共性和共享性是其自身与生俱来的特性，并且依托互联网和移动网络，被发挥到无限大，使其成为受众与政务新媒体之间的重要纽带。”

在主体关系上是平等性、互动性。“政府新媒体的语言应用必须放下身段，即使是权威发布也不能老端着架子，居高临下。在提供民生服务的时候，更要以真诚的态度和平实的话语，为民众服务。”“互动性是新媒体的根本特征之一。”“政务新媒体的互动性还有一个特点：不仅仅是表达主体和接受主体双方的互动呼应，还涉及第三方——他者的互动问题。”“因为受众的面可能是海量的，受众的构成更是复杂的，政务新媒体的语用要尽量考虑各种可能情况，一着不慎就会引发相应的社会舆情。这是新媒体时代政务话语应用的新问题。”

在语境对应上是时效性、适切性。“政务新媒体服务大众、服务民生的功能，要求其语言应用必须提高质量和效率，特别是在社会重大事件和舆情面前，要及时回应民众关切，真实准确、切合语境，这就是语用的时效性和适切性问题。政务反应是否及时迅捷，时效性如何，是衡量政务新媒体质量和效率的重要指标。”“语用的适切性指的是与语用环境的合适度与得体性问题。”“政务新媒体话语的适切和得体，折射出政府的执政能力，塑造着政府的社会形象，不能掉以轻心。”

在话语应用上是规范性、引领性。“政务新媒体的语言应用还必须为其他领域的语用起到示范和引领作用。”“在这些方面，政务新媒体应该切实发挥示范效应，以规范有效的用法在全社会起到带头羊的引领作用。而当下这方面的问题也有不少，需要引起重视。”（王建华，2020：51-57）

正是因为政务新媒体语言具有上述特点，政务新媒体的语言应用因而具有其他媒体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四、政务新媒体是网络空间社会语言治理的榜样与龙头

根据国务院办公厅2018年第123号文件《关于推进政务新媒体健康有序发展的意见》（国办发〔2018〕123号），政务新媒体是移动互联网时代党和政府联系群众、服务群众、凝聚群众的重要渠道，是加快转变政府职能、建设服务型政府的重要手段，是引导网上舆论、构建清朗网络空间的重要阵地，是探索社会治理新模式、提高社会治理能力的重要途径。作为政府部门处理公共事务、服务民生的平台，政务新媒体是网络时代政府的“形象窗口”“信息窗口”“服务窗口”（同上：65）。

通过二十多年的建设，目前我国政务新媒体在国民语言生活中，尤其是在网络空间社会语言治理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榜样与龙头引领作用。截至2021年12月底，我国有网民10.32亿，互联网普及率达73%。截至2021年12月，我国互联网政务服务用户规模达 9.21 亿，占网民整体的 89.2%（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2022）。政务新媒体在新时代的语言治理过程中激发出了磅礴的力量。

政务新媒体要想有效地发挥作用，除了依托网站、微博、微信等软硬件设备、物理条件和技术手段之外，还必须依仗语言文字这一重要载体。政务新媒体作为政府机构与媒体的融合体，是政府机构基于为人民服务的宗旨，紧紧抓住新媒体技术与平台的服务优势顺势而产生的一种新的服务手段，政务新媒体兼具政府机构与媒体的双重特性。因此，在“互联网+”时代的网络空间社会语言治理过程中，政务新媒体必然会发挥其积极的榜样与龙头作用。

政务新媒体的语言应用要想在网络空间社会语言治理中发挥重要的榜样与龙头作用，必须响应习近平总书记的号召。为了建设清朗的网络空间，必须有效地发挥政务新媒体的作用，也必须开展深入的政务新媒体语言应用研究。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将为新时代网络空间社会语言治理发挥重要的理论指导与参考借鉴作用。

注释：

①《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提出，健全劳动、资本、土地、知识、技术管理、数据等生产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