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谱创业教育”融合“精准创业帮扶”：我国高校创业教育发展趋势

陈平

(南京林业大学，江苏 南京 210037)

2022年高校毕业生1076万人，同比增加167万人，国内就业形势复杂严峻。在国家大力推进“以创促就”工作下，创业教育被寄予厚望。创业教育是人们基于创新的目标产出和价值体现，通过创新性思维，运用自己的知识与能力，创建新组织和开展新业务的过程[1]。在创业教育过程中，高校和科研机构发挥着重要的智力输出和资源配置作用，直接关系着创业型人才供给的数量和质量。现阶段，大学生创业成功率低于国际平均水平和国内社会创业平均水平，高校创业教育和“以创促就”工作整体成效不尽如人意，并存在培养方案不详、师资不足、内容不新、特色不显、效果不实等问题。因此，有必要立足于高校创业教育的实际，以优化“广谱式”创业教育效果为目标，从教育政策变革、教育理念发展、教育个体需求和教育实践推进着手，积极构建“广谱式”创业教育与“精准式”创业帮扶协同发展体系，提高创业教育实效。

一、国家政策和经济变革，驱动“广谱式”创业教育与“精准式”创业帮扶融合

就业作为一项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当前社会、经济和教育问题，因而备受社会关注。近年来，为应对产业结构调整、缓解社会就业压力，中央及地方各级政府出台了一系列关于高校创业教育的法律法规文件，国家对提高大学生创新、创业意识及完善高校创业教育体系日益重视。可以说，这些政策性文件对高等教育，特别是对高校创业教育的开展产生了重要影响。从这些文件中，我们不仅可以透视整个国家经济和社会发展问题，而且还可以分析、预测高校就业创业教育的发展趋势。

系统梳理国家相关部委先后出台的政策后发现，随着国家经济体制和教育体制改革不断深入，1999年教育部在劳动人事制度配套改革的基础上，全面推行了高校毕业生就业制度改革，完成了高校毕业生就业由国家包分配的“单轨制”转向市场化双向选择“双轨制”的变革，为在全国推动创业教育扫除了制度约束，破除了思想束缚。20世纪90年代，清华大学、浙江大学举办的创新创业比赛，被认为是我国高校创业教育的肇始[2]。2002年，创业教育在清华大学等9所高校的试点，标志着创业教育进入政府视野，开始被主流社会关注，创业教育在高等教育系统内进入了自发探索阶段。2010年，国家成立高等学校创业教育指导委员会，同年5月教育部《关于大力推进高等学校创新创业教育和大学生自主创业工作的意见》正式将创业教育纳入高等教育体系。2012年，教育部颁布《普通本科学校创业教育教学基本要求(试行)》，在前期实践和探索的基础上，规范了高校创业教育的内容、对象和实施路径，并正式提出了“面向全体、注重引导、广谱施教、结合专业、强化实践”的五条教学原则，“广谱式”创业教育思想初现[3]。2015年，“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被首次提到，这标志着创业教育工作正式实施。之后，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深化高等学校创新创业教育改革的实施意见》，结合当时的国情社情，明确提出了“面向全体”“融入人才培养体系”“普及创新创业教育”的基本创新创业教育原则，“广谱式”创业教育的工作思路由此基本形成，这也标示着创业教育进入了国家统一领导下的深入推进阶段。

2016年，为更好地推进就业工作，国家对原有就业创业工作政策做了调整，特别是对创业工作提出了“精准化”的新要求。随后，教育部在《关于做好2016届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毕业生就业创业工作的通知》中，提出了“建立精准推送就业服务机制”的工作要求，接着又于2017年在《关于开展全国普通高校毕业生精准就业服务工作的通知》中，对如何组织开展精准就业服务做了进一步说明，并在通知中将“高度重视精准就业服务工作”“准确掌握供求信息”“建立精准对接服务平台”“大力拓展服务内容”“确保信息安全”作为具体工作要求[4]，上述工作要求的提出，反映了当前一段时期内国家对就业创业工作提出的新期望和新要求，创业教育作为促进就业工作的一项重要工作，理应积极应对并做出相应贡献。由此，可以认为在国家政策要求的大背景下，我国高校创业教育工作将逐渐进入以“广谱式”创业教育为主，以“精准式”创业帮扶为辅的模式。

二、创业教育思想理论的发展，驱动“广谱式”创业教育与“精准式”创业帮扶融合

从我国创业教育思想和理论发展的历程来看，学界专家认为1917年陶行知先生提出的创造教育是中国创业教育思想的启蒙。1988年3月16日，中国学者胡晓风首次正式提出创业教育的概念。胡晓风认为：创业教育是开发和提高青少年的创业基本素质，培养具有开创性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在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基础上，有独立体系、功能和地位的教育[5]。

近年来，国内研究者对创业教育模型和运行模式进行了研究，这些研究不仅为创业教育实践提供了理论支撑，同时也指明了创业教育的发展方向。相关研究发现，国内高校创业教育的模型可以粗略地归纳为“均衡型”“专业型”和“应用型”三种[6]，上述模型主要由高校、政府和企业三方主导，其中，高校负责提供创业人才和成果支撑，企业负责提供市场信息和经验技术，政府负责提供公共服务、法规政策和资金保障。在对创业教育的实施模式进行研究后，创业教育的实施模式也有三种，分别是：面向成人教育的“辐射”模式，面向职业教育的“结合”模式和面向基础教育的“渗透”模式。谢芳等在对“广谱式”创新创业教育研究后认为，面向全体学生开展创新创业教育，要重点关注如何将创新创业教育纳入教学主渠道，贯穿人才培养全过程，要注重让所有的大学生都成为高素质创新创业型人才。同时，谢芳等在研究中也认为高校创业教育不可能把每一个受教育者都培养成为创新创业人才，因此，比较切合实际的做法就是按照创新创业教育“全覆盖”“分层次”和“差异化”的要求，依据学生创业能力，在现有创业教育的基础上，通过对教育对象的再判别，来实现教育资源和其他社会资源的再分配[7]，这其实就是对后续工作提出了一个要在“广谱式”创业教育的基础上，适时推进“精准式”创业帮扶的要求。王占仁在对创业对象和创业有效性进行研究后认为，由于个体“创业”层次存在差别，创业教育的内容也应该有所不同，比如：可将有明确创业愿望的学生定位为“专业型”创业教育对象，编入“创业先锋班”，培养的主要目标就是通过专业性教育，使这些学生能够在大学期间系统地学习创办和管理中小企业的知识和技能，提高驾驭能力和风险规避能力，减少无谓的失败，从而提升创业成功率[3]。张琳琳等在研究创业对象后，将其划分为个体创造性就业、个体经营小本生意、个体创办大型的全新型企业三个层次[8]，可见对创业教育对象进行分类，并实施相应的教育是有必要的。王娟在完成如何才能有效推进创业教育的研究工作后认为：高校创业教育的工作重心应该更多地集中在为学生创意的产生提供理论指导、信息支持、平台打造和孵化空间上[1]，同时，她还认为要想更好地促进高校创业教育的开展，有必要依托互联网、大数据和智慧校园等现代教育平台，来促进“广谱式”创业教育与“精准式”创业帮扶的协同融合。

结合相关研究成果和实践，我们可以对“精准式”创业帮扶进行定义和内涵分析。“精准式”创业帮扶可以定义为在高校这一特定的场域中，以服务大学生创业为主要目标，通过精细化的管理措施和准确的资源配给，来帮助大学生创业者解决创业政策、资金、法律、社会网络等现实问题的过程。“精准式”创业帮扶的核心目标是要通过精准识别教育和帮扶对象，来了解学生的真实创业意愿、能力和潜力，并据此对学生开展创业教育，以缓解创业资源供给与创业资源需求之间不平衡的矛盾，扩大创业实践成果。目前，在“广谱式”创业教育的背景下，部分高校也正在积极探索通过推进“精准式”创业帮扶，来促进创业教育快速发展的实践路径。

三、学生个性化发展需求，驱动“广谱式”创业教育与“精准式”创业帮扶融合

学界关于创业教育的一项广泛共识是：创业教育不是为了培养企业家，而是为了培养有开创性思想的个人；不是让没有就业的学生马上去创业，而是为了在未来能有一部分学生去创业，为社会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

众所周知，虽然创业教育较早被纳入全民教育体系，但创业教育工作并没有被限定在教育系统，创业教育的主体既可以是大学生，也可以是教育系统，还可以是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和社会其他组织和个体。在新的历史时期，高等教育发展进入新阶段，一方面国家对大学生提出了新的使命要求；另一方面新的社会资源配给和运行机制也对大学生个体提出了新的要求。在全新的发展背景下，为促进全面发展，原有的“广谱式”创业教育已不能满足学生对实现个体多元发展需求的新要求，“精准式”创业帮扶就自然成为了弥补“广谱式”创业教育不足的优先选择和有效补充。研究发现，产生这种新变化、新需求的因素主要有三点：

首先，新的发展时代和历史使命对青年大学生的发展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2013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致全球创业周中国活动组委会的贺信中指出：青年是国家和民族的希望，创新是社会进步的灵魂，创业是推动经济社会发展、改善民生的重要途径。青年学生富有想象力和创造力，是创新创业的有生力量。希望广大青年学生把自己的人生追求同国家发展进步、人民伟大实践紧密结合起来，刻苦学习，脚踏实地，锐意进取，在创新创业中展示才华、服务社会[9]。之后，习近平总书记又多次在重要场合对青年大学生创业教育工作作出重要指示批示，从中我们可以理解和认识到，青年大学生应该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青年大学生要充分认识到其个体发展需要和社会发展需求进行结合，其个人主张需要契合社会主流民意的需要，有且只有这样，青年大学生才能实现个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

其次，高等教育发展与创业教育实际需求，对创业教育提出了精准化的要求。高校是知识群体、信息资源的聚集地，在促进创业教育，培养创新人才，培育创业项目方面具有先天优势。当下，我国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高等教育体系，2020年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已达到54.4%，在学总规模4183万人，早已跨过高等教育的“精英”教育阶段，并已经由“大众化”阶段进入“普及化”阶段。面对如此庞大的高等教育规模，以促进就业为最终目的的创业教育是整个创业教育工作的根本，而相对于“广谱式”创业教育，差异化的“精准式”创业教育和帮扶，更契合中国当代经济、社会发展的实际情况[10]，也能更好地为毕业生提供实时、全面的创业帮扶。不仅如此，在系统推进全面创业教育工作时，有序地、分层地、差异化地推进创业教育和实践，有利于精准识别创业对象，这点也非常符合在资源相对匮乏的情况下，集中有限资源办大事的思想。以“广谱式”创业教育为基础，融合“精准式”创业教育和帮扶的工作模式也更加符合目前高等教育资源和环境条件，也能更加有效地普及创新创业理念，提高学生创业“成活率”，促进国家“以创促就”目标的实现。

最后，信息化建设缩小了学生和教师之间的知识差距，学生对创业教育的个性化需求，要求高校强化在创业教育过程中的差异化、精准化教育和帮扶。一方面，以大数据为代表的新技术革命推动了信息化社会的快速发展，信息化在改变社会管理体系的同时，也深刻改变了高校教师和学生之间的教学关系。学界认为，大数据、信息化为学生快速获得创业知识提供了高效便利的渠道，以往常规的、基础性的、缺乏针对性的教育教学内容早已经失去了对学生的吸引力。面对这种情况，在推进创业教育工作时，高校创业课教师要注重提升自己的综合素养、教学方法，为学生提供更加有针对性的、差异化的、个性化的创业教育和帮扶；另一方面，在信息化的背景下，与其他专业和技能教育相比，创业教育的人才培养模式具有小班教学、多媒体互动教学、案例分析、模拟演练等鲜明的自身特色，这些课程设置的特点从本质上要求对培训对象进行分类教育和指导。

四、理论与实践结合的要求，驱动“广谱式”创业教育与“精准式”创业帮扶融合

创业是一种探索性的行为实践，选择创业就意味着要最大限度地组合自身的资源，着力发现运用还未运用到实体经济中的新知识、新方法来生产新产品，并完成商品交易。可见，创业教育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推动创业实践的产生，并由此促进社会经济发展的实效。

首先，“精准式”创业帮扶是“广谱式”创业教育的延伸，两者之间在教育深度上是一种基础与延伸递进关系。在一定程度上，“精准式”创业帮扶属于精准就业创业服务体系的工作范畴。从理念上看，以“广谱式”创业教育为底本，辅以“精准式”创业帮扶的创业教育模式，更加符合“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所倡导的各尽所能参与创新创业的要求，这种教育模式的主要功能就是在创业教育对象差异化的情况下，通过建立精准对接服务机制，实现分类管理，提升教育效果。“精准式”创业帮扶与“广谱式”创业教育以培养、提高全体受教育者素质的目标不同，“精准式”创业帮扶更加注重个体之间的差异性，更加强调创业的行为实践，是“精细化管理”理念在创业教育过程中的实践运用。此外，从人才培养角度分析，“精准式”创业帮扶是“广谱式”创业教育的有益补充，它不仅可以更好地突出学生作为受教育主体的地位，而且可以更有效地推动就业创业工作的开展，也更有利于协调教育领域外的一些相关保障(如：资金、政策法规和社会文化)，构建和谐的“教”与“学”关系，满足不同学生群体多样化的就业期待，解决创业教育重理论知识传授、轻创业项目实践、校企合作不够密切、协同创业水平较低等问题[11]。同时，相比“广谱式”创业教育，“精准式”创业帮扶更加尊重人在生物属性和社会属性上的差异，也更加强调创业教育的开展要符合不同高校人才培养的定位。在实施“广谱式”创业教育的过程中，适时融合“精准式”创业帮扶，实际上就是依据大数据分析大学生职业诉求、价值期盼和创业能力，也由此具有了更强的亲和力、影响力和创业对象识别力。因此，可以认为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背景下，在高校创业教育的大环境中，“精准式”创业帮扶可以更好地发挥社会资源的有效再分配，是“广谱式”创业教育行为的延续。

其次，“精准式”创业帮扶是“广谱式”创业教育“工作链”的重要实践联系点，两者作用在创业教育对象上的实践效果分别是“普及理论”与“精英实践”。这种存在于两种教育方式上的差异，恰好可以弥补“广谱式”创业教育要求与实践教育资源不足之间的矛盾，理顺创业教育与就业教育的关系，实现“广谱式”创业教育与“精准式”创业帮扶的协同发展，在创业教育与创业实践之间发挥积极的桥梁和保障作用。通常情况下，教育对学生成长的帮助需要通过理论和实践两方面的同步积累才能实现，而高校“精准式”创业帮扶恰恰可以通过将高校区域分布、院校类别、学生年级性别和学生创业实绩作为控变量因素，在“广谱式”创业教育的基础上，借助现代信息和数据处理技术，对高校大学生群体进行差异化分类，并以此为参考对教育资源进行差异化的再分配，再通过这种对资源的再次分配，为学生创业实践创造机会。不仅如此，相较于“广谱式”创业教育，“精准式”创业帮扶还可以较好地解决因材施教观念下“教育谁”的问题；较好地弥补现行政策下，高校以课堂教育为知识教授主要方式的不足，为后续有效解决“怎么教育”“教育什么”和“为谁教育”等实践性问题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结语

高校“广谱式”创业教育与“精准式”创业帮扶在教育目标上具有一致性，都服务于高校创业型人才的培养；在教育资源上具有共享性，都依托国家、社会、高校及相关组织提供资源，因此两者之间具有与生俱来且又密不可分的共生关系。

“广谱式”创业教育是相伴高等教育扩招和就业制度改革后的产物，在实施创业教育的初期，限于创业教育资源的缺乏，创业教育处于粗放的“广谱式”创业教育阶段，难以实现教育的“精细化”。在高校扩招二十多年后，高等教育发展迅速，现在已经基本具备了在“广谱式”创业教育的基础上，将部分创业教育环节“精细化”的政策和资源条件。当下，在社会创业教育资源不足以完全满足高校对创业教育资源需求的背景下，“精准式”创业帮扶通过强调教育资源的“差异化”分配，可以较好地弥补高校创业教育目前存在的少资源化、泛对象化、弱目标化的阶段性不足，可以有助于建立“一对一”的创业教育帮扶机制，有效满足大学生差异化、个性化的发展需求。同时，在高校创业教育资源相对缺乏的环境下，“广谱式”创业教育与“精准式”创业帮扶协同融合工作模式，可以更加高效地利用有限的创业教育资源，更好地构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政策环境和服务体系，进而有效缓解大学生“就业难”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