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进我国基础研究的对策思考

2022-11-25 02:28:05孙寅林
理论视野 2022年5期
关键词:基础科技研究

■李 赞 孙寅林

【提 要】基础研究是整个科学体系的源头。要突破目前严重制约我国科技发展的关键瓶颈,就必须从基础研究入手,构建新时代具有中国特色的基础研究生态循环系统。要实现我国基础研究从“0”到“1”的转变,最关键的是要先找到“0”,从基础研究的分类、布局、创新力、研究水平、产业需求以及人才储备等层面强化支撑,进而建立推动我国基础研究的强大核心引擎,以此推动我国科技创新迈入可持续发展的永动阶跃进程。

习近平在中央政治局第二十四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科技创新是其中一个关键变量。”[1]当前,全球呈现出大国博弈的强竞争态势,正是东西方国际力量对比发生重大转变、重塑世界格局的重要历史时期。在这场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激烈竞争态势下,科技成为国际较量的核心竞争力,而基础研究是科技创新的动力源泉。在此背景下如何面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积极应对外部环境冲击,通过加强基础研究推动综合国力提升,是我们必须探讨和研究的问题。

基础研究是什么?基础研究就是拓展认识自然的边界,开辟新的认知疆域。习近平指出:“基础研究是整个科学体系的源头。”[2]近年来,我国在科技创新领域取得了很多重大突破,2021年全球科技创新指数排名已跃升至第12 位,但基础研究能力仍没有进入世界第一方阵,原始创新能力亟待加强。因此,要突破目前严重制约我国科技发展的关键瓶颈,实现基础研究从“0”到“1”的飞跃,就必须从基础研究这个源头入手,延展到整个科技创新全链条发展,构建新时代中国特色的国家基础研究的完备生态循环系统。这是实现科技自立自强的必然要求,是深入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建设创新型国家和世界科技强国的根本前提。

一、我国加强基础研究面临的国际环境

当前,外部环境下大国竞争回归的确定性和中国与发达经济体关系走向的不确定性,将对我国科技发展带来潜在的深远影响。可以看到,中美关系正在经历较为剧烈的调整和变化,科技竞争已成为中美战略竞争的焦点。美国试图在高新技术领域迟滞中国的发展势头,企图通过高新技术领域的“中美脱钩”和美国与其他发达经济体构筑的“小院高墙”,重构高新技术产品的供应链,并将中国排斥在外。中美“技术脱钩”对中国科技产业影响巨大。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国实体受到美国制裁,华为等中企在国际市场频频受到美国打压,全球前沿科技发展甚至出现了“双轨化”的趋势。受制裁的中国企业、机构的日常研发、经营都受到了限制,部分受制裁高校学生甚至难以赴美求学。除此之外,美国还在持续推动其他国家在此问题上出台政策,不断加大对中国科技创新发展的全面施压与遏制。在此背景下,一些未受制裁的中国实体与美国及其他国家的正常商业行为与合作交流也受到了阻碍。

在科技全球化进程加速和中国经济步入新时代的背景下,中国作为新兴大国与守成大国美国之间的冲突屡屡发生,面对美国科技战略的调整,中国短期内可以通过政治交涉、拓宽供应渠道、获得世界其他国家支持等手段为“不得不打”的“科技战争”赢得时间。但长期来看,我们必须提高科技创新能力,突破科技创新瓶颈。

如今,中美关系博弈正在从两个方面对我国基础研究产生冲击:第一,大国之争是科技之争,科技之争的前景如何将很大程度上受到基础研究水平的影响,我国从科技大国成为科技强国需要在基础研究上有所突破。第二,中国与美国以及其他发达经济体的学术交流、教育交流和高新技术产品经贸关系正面临诸多挑战,诸如美国盯防中国的“千人计划”,发起“中国倡议”滋扰中国学者、华裔以及部分与中国有往来的美国人,中国科技工程和数学类的STEM专业留学生面临赴美签证难题,美国将任何高新技术领域的人员往来都进行安全化或者意识形态化处理,制裁中国企业和部分高校等。美国正试图通过种种手段阻断中美科技交流,这给中国的基础研究发展制造了诸多障碍。面对不利的外部环境和不容回避的科技竞争,加强基础研究对我国发展尤为重要。

二、全球基础研究进程与发展逻辑

纵观全球科技中心的历史转移进程可以看出,世界上最早的科技高地始于欧洲。从17 世纪的英国、18 世纪的法国一直到19 世纪的德国,这些欧洲国家都先后接替成为世界科技中心,而科技中心转移的实际推动力则是该国基础研究发展水平。这一点可以通过欧洲国家获得诺贝尔奖数量的规律一致性得以验证。截至2021年,这三个国家获得诺贝尔奖的人数分别位于全球第2~4 位。同样,二战后,美国著名科学家、工程师范内瓦·布什所著的《科学:无尽的前沿》发表,成为战后美国科技政策的蓝图和里程碑。[3]美国联邦政府开始大幅度支持科学发展,美国迅速崛起成为世界科学技术的领先者,并在基础研究领域取得一个又一个成就,先后产生了386 名诺贝尔奖获得者,是第2 名英国的近3倍,并登顶成为世界霸主。20 世纪70 年代,日本提出“科技立国”战略,随后自1987 年起在19 年里拿下了19 个自然科学诺贝尔奖,其基础研究取得“井喷”式成就,这也是日本在20 世纪七八十年代经济腾飞的重要原因。[4]由此可见,基础研究是一个国家科技崛起的重要密码。

2021 年,美国科学促进会前首席执行官拉什·霍尔特为《科学:无尽的前沿》赋予了新的内涵,他撰写的导读《科学之议》指出,“科学家必须帮助公众理解科学的成功来自循证思维”[5],“这种循证思维的本质必须被广泛应用于整体公民”[6]。拉什·霍尔特所提出的“循证思维”,其实质就是基础研究推动整个科技创新链条闭合并循环上升的科学辩证思维的体现。习近平在2020年科学家座谈会上指出:“基础研究一方面要遵循科学发现自身规律,以探索世界奥秘的好奇心来驱动,鼓励自由探索和充分的交流辩论;另一方面要通过重大科技问题带动,在重大应用研究中抽象出理论问题,进而探索科学规律,使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相互促进。”[7]从科学发展规律和辩证逻辑来看,科技创新的全链条由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工程技术开发和市场转化这几个阶段组成。其中基础研究是开辟新领域、新方向的创新源头供给,应用研究、工程技术开发是基础研究落地的必要进程,市场转化则是科技创新真正演进为推动社会发展“最后一公里”的实践形态,并通过市场效应来反哺并激励新维度的基础研究探索前行,从而推动社会产生渐变甚至跃进式的变革。这个变革通过科学实践不断推动国家力量整体提升,同时催生新的社会需求,进而呼唤新认知的基础研究诞生,随之产生了新的科学矛盾,且这一矛盾又将伴随着科学实践不断演化,最终以对消的形式映射在社会发展的洪流中。这个过程周而复始往复循环,在不断迭代和纠缠中形成推动社会前进的螺旋式上升,不断推进科技“高原筑峰”。这就是基于基础研究内生驱动的科学发展规律和辩证逻辑。

三、我国基础研究特征与发展态势

当前,我国面临的很多“卡脖子”技术问题,从表象看是“卡”在某一具体的关键核心技术、产品或材料上,但从根子上看是基础理论研究跟不上,源头和底层的理论没有搞清楚所造成的。与此同时,经过多年的发展,特别是自我国确立创新战略“三步走”以来,科技创新体系不断优化,取得一系列重大原创科技成果,部分领域实现从跟跑到并跑、领跑的转变,一些领域进入“无人区”,这对基础研究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

习近平在2020 年9 月科学家座谈会上强调:“要持之以恒加强基础研究,明确我国基础研究领域方向和发展目标,加大基础研究投入,创造有利于基础研究的良好科研生态。”[8]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IPO)发布《2021 年全球创新指数》显示,中国在全球创新指数排名从2016 年的第25 位上升至2021 年第12 位。[9]经过多年的发展,我们也应当清醒地认识到,科技自立自强必须建立在基础研究和原始创新的深厚根基上,目前我国尚未形成基础研究的顶层架构和战略布局,基础研究能力和水平亟待提升。

因此,要实现2035 年跻身创新型国家前列的战略目标,必须构建新时期中国特色的基础研究完备生态循环系统。

1.我国基础研究的主体是高等院校

纵观我国科技整体发展进程,近年来基础研究能力和国际影响力持续上升。从投入经费来看,基础研究经费投入持续增长,根据《全国科技经费投入统计公报》显示,全国基础研究经费支出从2011 年的411.8 亿元增长到2020 年的1467.0亿元,近五年平均增长率接近15%;从发表论文来看,数量和质量都不断攀升,中国SCI收录科技论文已连续8年居世界第2 位,总被引次数由2016年的第4位升至第2位;从创新成果来看,中国在新材料、铁基超导、量子通信、纳米、干细胞等领域取得了一批具有国际影响力的重大原创成果;从人才队伍来看,汤森路透2017年全球高被引科学家名单中,中国入选240人,仅次于美国和英国,位列全球第3。[10]上述这些科研成果和人才绝大部分都出自高等院校。与此同时,我国高校建有超过半数以上的国家研究中心、60%以上的国家重点实验室、1/3 的国家工程技术研究中心,承担了80%以上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60%以上的国家基础研究和国家重大科研任务。高等院校聚集了60%以上的全国高层次人才,高校两院院士在全国院士总数中占比超过40%。“十三五”以来,高校获得70%以上的国家自然科学奖和国家技术发明奖,获得60%以上的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牵头完成50%的“中国科学十大进展”,高水平研究成果不断集中涌现。[11]毋庸置疑,高等院校已经逐步成为当前我国开展基础研究的主体和进行原始性创新的主力军。

2.我国现阶段基础研究的主要差距

目前,我国科技创新领域在人员结构、科研项目、经费投入等方面与西方国家存在较大的差异,具有自身的显著特征。第一,中国研究人员总量位居世界前列,但国家研究人员密度大幅落后于创新型国家。2019 年,中国研究人员总数排名世界第一,美国紧随其后。但是以千名就业人员中的研究人员占比衡量研究人员密度来说,中国相比于创新型国家密度仍明显偏低,仅有创新型国家的五分之一左右。第二,西方高校的基础理论研究较多,技术工程类很少;而我国基础研究结构与其相反,纯基础性研究明显偏少。中国高校研发投入基数低、增长快,1991 至2019年投入总额提高了36.1 倍,年均复合增长13.8%。到2019年,中国高校研发投入总额达到美国的56.9%,位居全球第2 位,但高校研发强度仅达到创新型国家的1/3。[12]这说明中国高等学校在整个科研布局中更加偏重研发活动的中后端。第三,我国研发投入总量排名仅次于美国位居全球第二,但研发投入占比仍与西方创新型国家有较大差距,尤其是基础研究投入强度明显偏低。我国的基础研究投入占R&D 经费比例一直在5~6%附近波动,而美国、英国、德国、法国、日本等世界科技强国的基础研究投入稳定在15~25%,我国基础研究投入强度远低于创新型国家。[13]第四,我国虽然基础研究支持力度不断加大,但基础技术创新体系仍不够完善,在现有发展格局下高校和企业对基础研究重视不够。尤其高校科技创新体系系统性不够、科研团队规模较小呈分散性,顶尖人才和团队匮乏,产学研合作水平不充分,对基础研究能力提升的作用偏低。第五,现有基础研究评价激励机制尚不完善,科技创新评价的惯性导向催生了学术泡沫,导致学术氛围浮躁。现行考核机制使科研人员偏向选择短期能出成果的、风险小的、容易通过考核的研究方向,对于研究周期长、不确定性大、短期难以取得明显进展的基础研究和原创性研究投入不够,最终导致重大原创性成果、科技论文、专利的质量与创新型国家相比明显不足。

作为科技创新的源头活水,基础研究是实现科技自立自强和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最基本依托,对于改变传统“模仿型”创新路径、推动前沿基础技术突破、促进科技与经济的紧密结合均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对标欧美等西方创新型国家的科研结构和发展规律,我国现阶段基础研究能力较弱,这种差异将导致我国未来科技发展后劲不足,这一“瓶颈”将直接影响到综合国力的提升。目前,国家陆续出台了《国务院关于全面加强基础科学研究的若干意见》《新形势下加强基础研究若干重点举措》《加强“从0 到1”基础研究工作方案》等,但针对当前全球科技竞争局面和我国发展态势,国家基础研究仍需转型升级,逐步构建以高校为主体的高质量科技创新基础研究全新生态体系。

四、基础研究生态体系构建及政策建议

习近平在科学家座谈会上指出:“我国面临的很多‘卡脖子’技术问题,根子是基础理论研究跟不上,源头和底层的东西没有搞清楚。”[14]面对当前大国博弈的强竞争环境,要实现我国基础研究从“0”到“1”的转变,最关键的是要先找到“0”,也就是提供当前我国各类基础研究的分类、布局、创新力、研究水平、产业需求以及人才储备等完备体系化信息支撑,进而基于此建立推动我国基础研究迅猛发展的强大核心引擎。因此,迫切需要构建新时代中国特色的基础研究完备生态系统,并以此推动我国科技创新迈入可持续发展的永动阶跃进程。

1. 概念的提出:基础研究内涵应实现从“狭义”到“广义”的全新范畴转变

我们常用的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工程技术开发等科学技术范畴的概念之间不应存在明确的区分界限,它们有的相互连续,有的边际重叠、有的又相互作用,从而构成有机统一的科学研究整体。同样,基础研究本身也不能简单等同于理论研究,科学与技术、发现与发明之间也不能严格割裂。在当前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针对我国以高校为主体的基础研究发展现状和实际特点,我们对于基础研究的含义理解,应该由传统思维的“狭义”基础研究概念(纯数理化等基础学科的范畴)转变为现实思维的“广义”基础研究概念(涵盖共性基础学科、学科基础理论、应用基础研究等在内的全新范畴),从而适应我国当前科学研究态势和科技创新转型的未来发展目标。目前我国基础研究能力亟须加强,尚未形成全球引领性学科、顶尖团队与重大领先成果的国际优势体系,所以更需要提供基础研究的广域丰沃土壤。因此,只有构建广义的基础研究范畴,才具备未来收敛于重大原创成果的强壮根基。

(3)农业保险补贴政策。推行专门的农业保险,以促进农业发展,这也是巴西政府在农业发展中采取的重要政策之一。巴西在农业保险的推行实施上相对较早,且在投入力度上逐年加大。2005-2011年,巴西保险金拨付计划累计提供资金20.1亿美元,2012年巴西对农业的补贴总额达到6.88亿美元,比2011年增长30%,2015年计划达到10.56亿美元。

2. 体系的核心:构建“可贯通”式多维立体基础研究动态分布架构

在“广义”基础研究范畴之下,应该以高校为主体,构建针对我国学科布局的多维立体基础研究体系,其核心架构包含横纵深三个延伸方向:第一,横轴方向可依次涵盖共性基础理论(高校为主要支撑的数、理、化等基础理论),学科共性基础(探索类基础研究、关键共性基础研究、导向类基础研究等),应用基础研究(应用前沿基础、应用技术基础、应用研发基础等),其走向可延伸至与应用产业链的衔接。以通信电子类学科为例,其共性基础理论可涵盖数学、理学、概率论等基础学科,其学科共性基础可涵盖探索类基础研究(如:信息论、密码学、量子学等),关键共性基础研究(如:无线信道建模、信源/信道编码、调制/解调等)以及导向类基础研究(如:多用户接入理论、有线/无线组网理论等),其应用基础研究可涵盖应用前沿基础(如:自组网理论、卫星组网理论等),应用技术基础(MIMO 技术、智能反射面理论),以及应用研发基础(信号处理器优化、共性低功耗设计、系统集成)等。这些应用基础研究在需求牵引和工程实践的过程中,又能够催生出移动通信、量子通信等新的应用领域,带来研究方向的多重交叉融合和多元机遇。第二,纵轴方向则依次涵盖我国现有各个学科分类(理、工、农、医、文等)排序渐进交叠,不同学科可进一步划分为子学科门类,其走向可延伸至交叉甚至未知前沿学科。第三,竖轴方向可表征相关基础研究的全球科技创新领先能力和水平,或者是国家对于该领域的需求强度,可以依次对比西方科技强国的研究能力走势和发展速度等,其走向为不受限的无穷大。在此架构下,各个维度和象限的要素可随着科学研究发展进程渐变、自由迁移和立体贯通,不同学科之间也可相互融通,从而形成国家基础研究生态系统的最关键“心脏”,为国家基础研究资金投入、资源配置、人才布局等科技战略和部署提供实时的强有力的决策支撑。

3. 架构的输入:构建稳健多元化投入与协同驱动资源配置机制

在构建基础研究核心架构的基础上,要确保“心脏”的健康运行,需要提供强大的供给“输入”,即:加大中央财政和多种途径对基础研究的长期稳定支持力度,构建基础研究多元化投入机制。针对基础研究的长周期、突发成果与研究积累不确定性等特征,依据国家基础研究分布架构的阶段分布特征,坚持分类指导和协同驱动,合理配置国家资源。从投入结构(政府、高校、企业)、方式(稳定性和竞争性支持)等角度出发,建立稳定支持和竞争性支持相协调的动态投入机制,确保对高校、国家各类实验室、科学家的长期稳定支持机制。在投入结构方面,在确保政府投入力度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升高校和企业对基础研究的关注和投入,尤其注重通过政策激励引导企业加强原始创新,打通国家战略需求与“产学研用”链条间的壁垒,形成政府、高校、企业贯通的灵活、多元投入局面。在投入方式方面,对具有突发性、长期性的自由探索类基础研究提供稳定持续投入,对学术前沿、具有迫切需求的目标导向类基础研究采用“揭榜挂帅”等方式提供竞争性支持。同时,发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支持源头创新的引领作用,加强国家科技重大专项与国家其他重大项目、重大工程的衔接,完善符合基础研究规律的项目组织、申报、评审与决策机制,推动基础研究成果共享,发挥好基础研究的基石作用。通过稳健多元化投入与协同驱动资源配置机制,加快提升科学发现和原始创新能力,支撑重大科技突破。

4. 架构的输出:建立分类长周期、过程化的基础研究动态评价机制

要形成具有生机活力的国家基础研究生态循环体系,除了确保稳健的输入还需要严把“输出”关,即:建立符合基础研究发展客观规律的分类评价机制。针对基础研究灵感瞬间性、方式随意性、路径不确定性的特点,采取分类长周期的过程性动态评价(策划、实施、长效监管、容错机制、风险评估、奖励激励、检查反馈等)方式营造基础研究创新生态,完善以创新质量和学术贡献为核心的评价机制,提升学术治理能力。比如,针对自由探索类基础研究主要评价研究的原创性和学术贡献,探索长周期评价和国际同行评价,鼓励科学家甘坐“冷板凳”,挑战和突破科学边界;针对目标导向类基础研究主要评价解决重大科学问题的效能,横向比较国际领先水平和应用价值,纵向比较创新效率提升能力。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打通从“输入”到“输出”的全过程链接,即评价体系与资源配置的完整闭环,通过输出质量实时调控投入力度与资源配置布局,形成动态的投入产出模型,从而推进自主基础研究的可持续发展,鼓励科研人员大胆探索、挑战未知。

5. 架构的外延:开启“产学研用”协同转化与交叉前沿一体化平台

在构建基础研究核心架构的基础上,还需要推动外延拓展以突出原始创新,坚持自主创新与开放合作辩证统一,促进融通发展以实现基础研究成果向社会生产力的实效转变。坚持需求牵引,根据已有分布架构所呈现出的学科优势发展制约要素和产业化贫缺环节等结构“凹凸点”,有针对性地开展结构外延,通过开展外部各层级的协同融合(科教融合、军民融合、产学研用深度融合等),将高校、科研院所、企业等因素统筹考虑,推动不同行业和领域创新要素有效对接,优化基础研究的整体发展态势和产业链布局,形成从基础研究到市场落地的完整生态系统,确保基础研究的稳健强劲势头。同时,针对急需联合破解的基础研究难题,坚持全球视野,深化政府间科技合作,分类制定国别战略,建立国际创新合作平台,联合开展科学前沿问题研究。主动融入全球创新网络,加强创新能力开放合作,共同应对全球关注的重大科学挑战,全面提升科技创新合作层次和水平。

6. 架构的源动力:构建广域、可持续性基础研究“人才蓄水池”

强大的人才储备是加强基础研究、推进原始创新的主力军和内生动力。要加强基础研究的人才队伍建设,同样需要结合上述基础研究动态分布架构,针对其状态剖析态势和特点,依据科研和学科的能力指标对人才队伍进行动态调整和优化,达成基础研究“供给侧”和“需求侧”的动态平衡,最终建立动态、广域的可持续发展人才队伍储备,形成“人才蓄水池”。同时,在队伍建设的过程中,还应综合考虑基础研究的人才规律(分析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完成获奖工作的年龄情况),国家战略工程和重大科研项目的目标导向(国家重大科技基础设施、国家重点实验室等研究基地的集聚作用),打造大批一流科技领军人才和高水平创新团队。在团队内部,发挥人才梯队优势,在重大科研项目中发现和培育具有潜力的青年人才;在团队外部,加强国内国际合作,组建跨学科、综合交叉的合作团队,强化协同创新研究综合实力。

基于以上六个部分的阐述,我国新时代基础研究完备生态循环体系的各关键要素已具备成形,基于此可以生动鲜活地展示整个生态系统的动态循环过程:在“广义”的基础研究全新范畴定义下,整个生态循环以基础研究核心架构为“心脏”,它表征了基础研究、学科分类、创新领先能力三个维度之间的逻辑映射关系,并将每一个维度进行了延伸,强调各维度和整体宏观发展的动态趋向。基于此核心架构,以经费投入和资源配置的整体输入为驱动力,以长周期过程化评价机制的整体输出为反馈,从而实现整个基础研究动态过程的完整闭环。与此同时,“产学研用”协同转化和一体化平台是核心架构的外部延伸扩展,为基础研究生态系统提供源源不断的外部供给与支撑,而“人才蓄水池”则是整个生态系统的基础源动力,它与核心架构相互作用,实现人才资源的针对性培育和动态调整。可以看出,上述六个部分不断运动变化且又相互联系,通过资源配置进行宏观调控,通过评价体系反馈调控效果,通过协同转化平台外延实现基础研究成果的最大化提升和产业落地,通过“人才蓄水池”不断优化人力资源结构形成可持续发展态势。基础研究生态体系从架构内部和外部同时相互作用、相互促进、相互循环,实现我国基础研究在运动中的不断优化发展。整个过程是理论与实践、静态与动态、输入与输出、需求与供给之间矛盾不断迭代、循环往复最终实现螺旋上升的逻辑体现,从而塑造我国基础研究的完备循环永动进程。

五、结语

在2021年5月的两院院士大会上,习近平指出:“加强基础研究是科技自立自强的必然要求,是我们从未知到已知、从不确定性到确定性的必然选择。”[15]面向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和本世纪中叶建成世界主要科学中心和创新高地的远景目标,国家在宏观层面将出台《基础研究十年发展规划》,进一步完善具有中国特色的基础研究体系。在体系构建的过程中,通过打造针对我国学科布局和科研特点的多维立体基础研究架构,可描绘出我国基础研究的动态宏观立体蓝图,从而启动我国基础研究的强健“心脏”,并通过广域外延奏响同频共振,在全民范围内形成广泛科学素养共识,不断推进我国基础研究和科技创新向纵深发展,奏响世界科技创新时代心跳脉搏的最强音。

注释

[1]《习近平主持中央政治局第二十四次集体学习并讲话》,《人民日报》,2020年10月18日。

[2]习近平:《努力成为世界主要科学中心和创新高地》,《求是》,2021年3月15日。

[3][5][6]【美】范内瓦·布什、拉什·D.霍尔特:《科学:无尽的前沿》,崔传刚译,中信出版集团2021年版,第16页;第36页;第38页。

[4]胡智慧、王溯:《“科技立国”战略与“诺贝尔奖计划”》,《中国科学院院刊》2018年第5期。

[7][8][14]习近平:《在科学家座谈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20年9月12日。

[9]《2021年全球创新指数》,《中国科学院院刊》2021年第10期。

[10]郭志伟:《加强面向科技强国的基础研究增强创新源头供给》,教育部,2018年3月1日,>http://www.moe.gov.cn/jyb_xwfb/moe_2082/zl_2017n/2017_zl76/201803/t20180301_328309.html<

[11]《数说“十三五”教育成绩单》,《北京晚报》2020年12月17日。

[12]郑世林等:《新时代中国跻身创新型国家前列的前景、目标和建议》,《科技导报》2021年第21期。

[13]朱迎春:《创新型国家基础研究经费配置模式及其启示》,《中国科技论坛》2018年第2期。

[15]习近平:《在中国科学院第二十次院士大会、中国工程院第十五次院士大会、中国科协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21年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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