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
(河南警察学院警察管理系,郑州 450000)
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发展史上、中华民族发展史上具有重大意义。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对加强与创新社会治理方面提出了新要求,并将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到了战略新高度。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肆虐,考验着国家基层组织的治理能力,考验着基层组织制度治理的规则性和技术治理的应用性。 作为城市单元的社区组织成为各级政府防控疫情、提供各项公共服务的主战场。 社区情感治理弥补了社区治理中制度与规则制定的不完善,社区行动的不及时,是新时代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改革下基层社区治理的重要方向。 社区情感治理通过倡导情感疏通,增进社区居民心理距离,与制度、科学技术较好互补,将“理性”与“感性”更好融合,突出以“人”为中心的治理实质,实现以人民为中心的治理核心目标,提升社区情感认同,推动新时代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向纵深发展,成为政府在社区治理中必不可少的方式和方法[1]。
目前学术界对社区情感治理已有所关注,但研究大多集中在社区情感治理的方向上,例如:文军、高艺多认为社区治理的核心是促进社区关系的协调与积极性社区群体的达成,提出了社区情感治理的空间走向与逻辑运作方向[2]。 田先红、张庆贺提出社区情感治理有三重逻辑[3]。 何雪松提出情感治理是以制度化与非制度化的手段进行治理,达到情绪安抚与心理慰藉的目标[4]。 社区情感治理是新时代社区治理的重要研究方向和内容已经明确,因此应将情感治理纳入影响社区治理效果的重要因素来研究。 从以党建引领为核心,社区居民公共意识与集体认同感的共生与再造,以人民为中心理念的深度延伸,社区意识重构,多元共治的参与模式等方面进行深度考量[5-6]。
新时代我国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推进与西方新公共管理变革有着明确的区别,西方新公共管理变革过于注重“效率”与“利益”,实则突出了经济利益的根本目的性和劣根性,而新时代我国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推进,是在注重效率与效果的基础上,体现“以人民为中心”理念的改革,是将“制度建设”与“情感治理”相统一,达到“理、法、情” 相通,进一步提升社会治理效能的改革[7]。 历史逻辑层面,社区情感治理顺应了“情本体” 的中国文化,充分体现社区情感要素和情感治理在社区发展建设中的重要效果。 理论逻辑层面,随着市场经济和城市的快速发展,人群流动方式和场所发生了改变,众多陌邻社区出现,造成个体与个体、个体与群体间的陌生感与距离感。 社区情感治理成为打破壁垒社区、增加居民积极互动、实现共建共治共享的必要路径。 从现实逻辑层面,人作为感情动物,对情感的需求是本能体现。 随着社区居民权利意识和参与意识的增强,社区居民更期待获得高质量的公共服务和高质量的生活需求,社区情感治理将更好地达到社区居民对美好生活多样化、复杂化的需求目标,进一步推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改革走深、走实。
古今中外对情感的解释较多,汤姆金斯强调情感是有机体的基本动机[8]。 孙璐强调情感是人的基本体验,融入了认同感、归属感和参与感。 大部分学者较为认同情感是人对于客观事物是否符合人的需要而产生的态度、情绪的体验。 社区作为联系政府与社区居民的重要关节点,承担着各级政府政策的落实、公共服务的提供、社区居民诉求的解决与反馈,成为国家—社会—公民之间情感共生与维系的载体。 20 世纪80 年代,我国开始关注社区管理,并全面开启社区建设工作。 中共十八大以来,基层社区治理成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基石,成为发挥双向沟通式共建的重要方式。 2019 年中共第十九届四中全会再次提出“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构建新时代基层组织的新工作方式成为当前急需解决的问题,社区情感治理也成为在制度健全、技术保障基础上突破社区治理困境的新方向。
一是社区情感治理是打造睦邻共同体的必要路径。 现代社区即蕴含着共同体精神。 文军提出所有的社区治理基于地域性,并体现出不同地域文化的表征[2]。 如果社区治理陷于“治理—问题—治理”的怪圈,则难以达到治理的实质目的。社区情感治理以情感维系,深入不同地域文化的表征,凝聚社区成员的共同利益,打造社区的共同体,形成共同价值观趋向,将“陌邻”变为“睦邻”。
二是社区情感治理是治理本源的回归。 社区治理究竟走向何处是治理者和研究者共同思考的问题。 新时代社区治理的实质要落脚到“人”“事”“物”,其核心是社区中的“人”,治理的关键是“服务到人”。 因此,“以人民为中心”的理念是治理本源的回归。 目前很多城市创新治理模式,2019 年成都市提出“人本性”的社区治理理念,构建符合城市特色、文化和规律的基层治理新格局,将社区治理回本溯源,定位为社区中人的生理需要、情感需要,并延伸至社区成员对社区的依赖感和认同感,将人民的利益作为治理的重点。
三是社区情感治理有效克服科层制组织缺陷。 马克斯·韦伯的科层制理论强调依据职能和职位将组织、人员进行分层与分工,并由管理主体制定具体规则的管理方式和组织体系。 科层制在应用中普遍出现效率不高、渠道不通畅、沟通壁垒等实践问题,制约着组织工作的开展[3]。 社区治理强调要突破以行政命令、行政动员为惯性的工作方式,吸纳多元治理主体赋权、协商、共治的新模式。 新时代社区情感治理在科层制的组织体系中建构平等、互动、交流的治理模式,倡导治理过程中自上而下权力下放与自下而上积极诉求相协调,有效突破科层制缺陷[5]。
四是社区情感治理是现代社区治理体系的再造。 社区情感治理调整和重塑了社区秩序,是新时代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现代化视域下基层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从有序社区到具有共同体意识的温度社区的必经之路。 社区情感治理达到了“对物有感情”“对人有感情”和“对事有感情”的治理目标[5],激发了社区治理活力,实现高速流动社会中人的稳定感与情感的结合,是现代社区治理体系的再造。
2019 年5 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加强和改进城市基层党的建设工作的意见》,进一步明确了党建工作在基层组织中的重要性。 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 在新时代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改革浪潮下,要发挥基层党组织工作者的作用,体现党组织的优势,形成“党建引领,社区治理,一核多元”①中国社区发展协会智慧社区工作委员会主任、教授汪碧刚指出“一”是指党的领导,“多”是指社会中的多元力量。 “一核多元”模式突出强调以党的领导为核心,充分调动街道办事处、社区党组织、居民委员会、小区业主委员会、物业服务企业、辖区社会单位、社区中介服务组织以及社区居民等多方力量,持续参与社区工作,最终形成“党委领导、政府负责、公众参与、凝聚合力、多元共治、跨界联盟”的社区治理创新体系。的工作思路,推动社区党群沟通、党群互动的治理模式。 一方面,社区基层党组织要发挥党建“条”“块”资源合并的优势,通过网络技术平台搭建党建服务平台,形成党建引领、多元共治的良好局面。 另一方面,社区情感治理与党的精神引领是分不开的,基层党组织工作者要从“嵌入”化为“融入”,融入社区情感治理工作中,融入社区居民中,与社区群众产生共鸣,与社区群众共建情感共同体[9]。
社区意识的研究起源于心理学领域,是社区居民对所在社区在情感联结上的意识认同。 高红、孙百才经过实证研究发现,社区意识可划分为社区认同感与社区凝聚力,通过各种路径培育社区意识,可以实现社区情感治理,从而创新社会治理[9]。 通过开展社区营造达到意识认同,社区营造与以往传统的社区管理的概念具有显著区别,传统的社区管理仅限于信息的收集与事务的办理,忽视了社区意识的营造和凝聚。 社区营造要从传统和现代的层面梳理并塑造社区共同体意识。 一方面在社区营造中要兼顾中国传统文化的根植,另一方面社区营造要结合国家治理方向、城市文化精神等塑造社区应倡导的共同体认知,培育社区正向情感,使社区居民将参与式的治理内化为主动治理的理性行为[10]。
新时代社区治理的方向是社区情感治理,而社区情感治理首先要保证治理机制的健全。 马克斯·韦伯将人的行为一般分为价值理性、目的理性、情感式与传统式四种主要模式。 田先红、张庆贺提出社区情感治理的机制也可据此分为原生型与工具型情感治理机制[3]。 原生型情感机制建立在治理的多元化主体中原发、纯粹、尊重与被尊重的基础上,将多元主体互动作为前提,这种机制激发了人的情感式与传统式行动的动机,通过唤醒正向情感,激发社区价值共同体的再造,达到认同性与依赖感。 工具型情感机制建立在手段、策略、工具的基础上,将情感治理作为社区治理的工具,以实现治理效果。 新时代社区情感治理机制应将原生型情感机制和工具型情感机制相统一,健全既符合新时代社区治理方向,又符合社区基本特性的治理机制。
结合国家提出的新型社区管理体系和学者提出的治理思想,社区情感治理要在维度方面进行多方面建构。
第一维度:社区空间、结构、网络维度建构,以实现社区情感治理。 朱志伟、孙菲提出要结合空间、结构与网络的三重论域构建社区情感治理,并提出“对物有感情”“对人有感情”“对事有感情”的观点[5]。
第二维度:心理维度建构。 心理维度的建构主要涉及社区多元主体之间从无关到关系密切,要经过一系列的变化过程。 奥尔特曼和泰勒以自我暴露的程度作为参考的指标,根据交往双方沟通的深度和广度,认为良好人际关系的建立和发展,从行动由浅入深的发展历程来考察,将心理维度分为轻度、中度、深度三种[11]。 轻度卷入时,社区中交往双方共同心理领域较小,彼此沟通的范围仅局限于较浅层次的话题,双方的心理世界仅有小部分重合,双方的情感联系仍处于较低层次,心理距离较远。 中度卷入时,社区中交往双方共同心理领域增多,心理世界也有较大的重合,彼此的心理距离有所拉近,沟通的范围深入到较深层次。 深度卷入时,社区中交往双方共同心理领域更大,心理距离很近,已达到情感互相依赖的程度,彼此交流的话题也开始涉及个人隐私,达到心理共融。
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科学技术的进步,新时代社区情感治理的手段和方式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尽管科技进步带来沟通的便捷,但在实证调研的基础上显示,现代化沟通技术拉大了社区中多元主体的距离,形成陌邻沟通[12]。 如何更好地实现社区情感治理,仍然离不开科学技术的运用。 实现社区情感治理要在现有社区电子政务的基础上,更好地开发和利用科技平台的情感“微治理”[13]。 信息传递中突出情感性,将通知和告知性的短信息向服务型和征询型转变,突破冰冷的科技网格平台,实现网上对话、视频关注、网络圆桌会谈、社区直通车、公众“议事厅”等创新型温情式技术形式[14]。 发挥微信、微博的个性优势,建立网格服务微信群,利用“微”平台及时了解民情、民意,增强社区治理的“人情味”,实现社区情感“微治理”[15]。
社区情感治理中体现出社区情感与社区居民需求的相关影响,在国内学者的实证研究中,需要的满足与对社区的认同感成正相关,即需要被满足,归属感得以增强[14]。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物质资源极大丰富,需求的差异化越来越明显[15]。 在同一社区内,既要考虑涉及社区公共情感与服务的需求,又要考虑差异化情感的需求。 满足社区居民的情感需求要重视公共性与差异性,从社会心态、群体心理、个体差异情绪三个层次进行回应。 宏观的社会心态回应中,需把握整体社区情感治理的“势”和“态”,要突出以人民为中心的理念,将社区情感治理与群众路线相结合[16]。 中观的群体心理回应中,需注重群体比较、群体认同等群体心理,及时进行党建引领,疏导负面情绪,回应正向情绪。在微观个体差异化的情绪层次中,回应要专业、具体、聚焦、温情,既突出公共情感,又突出符合个人特征的情绪情感回应,将政府的“大叙事”与个人的“小叙事”结合起来[5]。
“意见领袖”是团队中构成信息和影响的重要来源。 随着网络技术平台的兴盛,“意见领袖”的观点不仅存在于网络平台,也存在社区的群体聚集中,如何发挥社区“意见领袖”优势,促进个体群体与社区情感的融合,也成为社区情感治理的重要路径。 在现有社区的治理中,“意见领袖”往往成长于本社区,并已被社区个人与群体认同,形成较为固定的发声模式。 社区情感治理中,要发挥“意见领袖”优势,将其作为重要的治理辅助力量和社区治理的信息媒介。 实践中,通过邀请“意见领袖”参与社区治理,将“意见领袖”的情感需求与社区情感治理相结合,发挥“意见领袖”熟悉社区情况的优势促进个体、群体与社区情感治理的融合[17]。
社区赋权是指赋予社区更大的参与权和决定权,以此激发社区多元主体的积极性,培养多元主体的治理能力,形成社区赋权增能的新局面,达到多元共治的目的[18]。 社区赋权的目的是使多元主体参与社区事务,进而激发情感,内化为自觉主动进行治理。 因此,社区赋权的过程看似只是外化行为,但能够切实激发社区多元主体的动机,满足需要,增进对社区公共事务的情感,产生社区意识的正向效应,达到社区认同感,由外而内进行转化,实现社区情感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