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宝
(上海师范大学 图书馆,上海 200234)
台湾是祖国神圣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两岸一衣带水,血浓于水。在台湾的2000多万人中,98%是汉族人,其祖先为来自福建的闽南人、广东的客家人,其余2%为台湾土著居民。据我国著名历史学家翦伯赞先生考证,这2%的土著民族也是远古时代大陆南方百越的支裔渡海到达台湾的。[1]两岸目前虽属分治状态,但两岸人民同源、同种、同文,风俗习惯、价值审美相近,这使“两岸一家亲”具有坚实的历史和现实依据。尤其两岸人民相同的语言、文字,最易拉进彼此间的心理距离。现藏台湾各地的古文献是两岸人民心灵契合、精神会通的文化桥梁。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台湾是我国古代典籍的重要收藏地。目前根据台湾方面的资料所知,台湾地区收藏古籍约有90余万册,善本古籍有40余万册。其主要分布在台湾“国家图书馆”(1996年2月前称台湾“国立中央图书馆”)、台湾故宫博物院图书馆、台湾“中央研究院”傅斯年图书馆及一些学校图书馆。
(一)台湾“国家图书馆”
台湾“国家图书馆”是全台藏书最多的单位。目前所知,截至2018年底该馆典藏善本旧籍合计261028册,[2]内中善本1万余部14万余册,其中宋版174部,金版6部,元版273部,明刊本6千多部,名家稿本、批校本1千余部,历代钞本近3千部。普通本线装书超过12万册,其余则有敦煌文献153卷及部分高丽、日本、安南之刊本、活字本。
1.北平图书馆甲乙库善本精华部分辗转入台。“九一八”事变后,国民政府已知华北不保,遂有计划将北平的国宝南迁。1934年,除将故宫珍贵文物装箱南运外,也将原京师图书馆甲库善本197箱、乙库善本107箱、49箱唐人写经、15箱内阁大库舆图、8箱汉石经楚器及金文拓本、116箱西文整部科学杂志、30箱西文东方学善本书籍、64箱梁启超寄存书籍运往上海公共租界暂存,后迫于形势移入法租界内震旦大学。[3]这些国宝中古籍5000余种约60000余册及敦煌写经9000余卷。珍珠港事变后,日本与欧美交恶,保险起见,袁同礼与主动过问此事的驻美大使胡适协商,经美国政府同意,拟将存沪善本迁美,但上海所存善本太多,无法全运。于是北平图书馆馆长袁同礼请文献学家王重民、徐森玉等人从中挑选出精华者2954种20738册,分装102箱,历经周折运抵美国。这些善本包括宋元本约200种,明版近2000种,钞本500余种,这些图书可谓北平图书馆善本中的精华。1965年11月,经蒋复璁馆长等人交涉,将抗日战争时期辗转寄存在美国国会图书馆的珍贵古籍102箱迁回台湾。这部分古籍先由“台湾中央图书馆”代存,后转入台湾故宫博物院文献馆。
将原“国立中央图书馆”的藏书精华迁台。1949年8月,迫于形势,国民党政府将中央图书馆与国立故宫博物院、国立北平图书馆、中央博物院、中华教育电影制片厂等5家机构合并为“国立中央博物院图书馆联合管理处”。在败退台湾后的1950年,联合管理处将原“国立中央图书馆”的644箱图书档案全部移入位于台中县雾峰乡北沟北麓新成立的库房。这644箱图书档案中有经蒋复璁馆长、古籍鉴定专家徐森玉鉴定的善本古籍121300多册及重要的中西文书籍、报刊、金石拓片,并将原故宫博物院的古典文献10余万册(其中文渊阁《四库全书》、摛藻堂《四库全书荟要》及部分古籍留存台北故宫博物院图书馆)及原“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内的元明清内阁大库档案、墓碑墓志拓片等大部分移藏台湾“国立中央图书馆”。
2.购买方式。大规模的购买主要发生在抗战期间,日本侵华战争爆发后,为防止古籍善本历兵燹之灾、流出国外,在袁同礼、蒋复璁等有识之士的筹划下,经与“管理中英庚款董事会”商洽,决定用退还的部分庚子赔款收购流落在外的善本古籍,此事也获教育部首肯,并给予200万元支持。于是委请香港的中英庚款董事会董事叶誉虎先生、上海暨南大学的何炳松校长、光华大学的张寿镛校长主持收购善本图书,后郑振铎先生也参与其中,迨至国民政府迁台前,共购得珍本、善本古籍3800余种,计15000余部。这15000余部善本古籍原来遍布全国各地,其中吴兴张氏适园藏书、刘氏嘉业堂藏书、金陵邓氏群碧楼藏书、番禺沈氏藏书最多。除此次集中、大规模购买外,其他零散购置善本图书亦为数不少。南京国民政府迁台后,继续以购买方式添置善本古籍。彰化县富豪吕炳南及其后代“吕氏藏书楼”内的21300余册古籍即被台湾“国立中央图书馆”收购。1958年,台湾“国立中央图书馆”购得林氏宝宋室旧藏宋太祖开宝八年吴越王钱俶刊《宝箧印陀罗尼经》一卷。1962年,台湾“国立中央图书馆”还购买了张溥泉所遗古籍善本75种,其中有唐人写经、宋元明刊本。
3.征集与受赠。南京汪伪政权垮台后,迁回南京的“国立中央图书馆”接收了汪伪政府伪内政部长、伪江苏省省长陈群存放于上海、苏州的图书30万册及南京泽存文库的图书40万册(内中古籍占大多数)。1948年秋,“国立中央图书馆”奉命精选善本图书装箱运往台湾,其中原泽存文库的善本古籍被尽数运走,共4352部、计41311册。其余留在南京的古籍成为后来南京图书馆藏书的重要来源,计358689册。[4]大宗古籍受捐主要有:台湾大学严灵峰教授捐赠古籍善本100余册。1968年,台湾“交通部”移赠一批所藏线装旧籍,其中有明刊本和清钞本27种,404册,均为善本。1982年,台湾“立法院”王化民捐赠家藏王抚洲先生遗书253册,中有明版数种,余均为清代刊本。1984年,湖南湘潭袁氏后人捐赠玄冰室藏书146部,其中明刊本数种。
4.汉学研究中心辑佚景照的稀见古籍。台湾汉学研究中心成立于1981年,以推动海外汉学研究与加强汉学资料辑佚为主要目标。其辑佚工作以台湾“国家图书馆”所藏善本和寄存于“国立”故宫博物院的北平图书馆善本为基础,辑佚流逸于国外如日本、韩国、东南亚、欧洲、美洲等地的稀见汉籍。截至目前,“已搜藏古籍复印件约1000余种,内容包括日本内阁文库、美国哈佛燕京图书馆等所藏经书、明代政书奏议、明清方志与明人文集等的藏书复印件,均为国内已经失传或未见者”[5]。据汉学研究中心网站资料,其辑佚稀见古籍中以明代史料为多。
(二)台湾故宫博物院图书馆
故宫博物院图书馆现藏有古籍20余万册,内中1948-1949年间国民政府从原北平故宫博物院文献馆辗转运来的善本旧籍1334箱157602册,各界捐赠的善本图书22000册,以及代为保管的原国立北平图书馆善本书20000余册。[6]台湾故宫收藏的善本古籍图书,包括清代以前的刊本、活字本、名家批校本、稿本、旧钞本以及少量的朝鲜和日本的古刻或旧钞本。
一是清室各宫殿的秘藏,即原存于清代紫禁城内昭仁殿、养心殿、景福宫、乾清宫、文渊阁、摛藻堂及史馆等处传承自宋、元、明代的善本旧籍和清代宫廷抄写刊印的书籍,这些藏书的大部分在溥仪出宫后拨给了刚刚建立的国立故宫博物院,这是台湾故宫藏书的基础部分。“九一八事变”及“七七事变”后,这些藏书的精华部分辗转运到了台湾,计有“一千三百三十四箱,共计十五万七千六百零二册,加上参加伦敦艺展的十五箱,约十六万册”[7]。这些善本古籍除一部分移交台湾“中央图书馆”外,其余大部都贮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二是清末著名藏书家杨守敬先生购自日本的观海堂藏书及历年受捐所得古籍。杨守敬于光绪六年(1880)随公使何如璋东渡日本,当时正值日本变法革新、全盘西化之始,汉籍被视为糟粕,遭到贱价抛售。杨守敬趁机广为搜购,获得古籍数万册,返国之时捆载以归,贮于观海堂藏书楼。杨氏卒后,其观海堂藏书以35000元售于政府。这些图书十之五六拨交松坡图书馆,后来为中国国家图书馆所继承;另十之四五归集灵囿,后辗转藏于台湾故宫博物院,这部分藏书共计1634部15491册,[8]其中有不少稀世善本。历年来台湾故宫博物院接受捐赠善本图书多达十数次,其间的大宗受捐主要有:徐庭瑶将军捐赠的明清刊本古籍2406册;沈仲涛先生捐赠的研易楼藏书90种1169册,其中有宋元本51种、明本31种、清版3种、旧钞本3种、手稿本2种,多为精品;1983年“国防部史政局”移赠的善本古籍,共有明清版刻经、史、子、集各部图书118种,8362册。
三是代藏的原国立北平图书馆甲库善本图书。北平图书馆(其前身为京师图书馆)所藏善本图书来自清末内阁大库、国子监、翰林院、文津阁四库全书等旧藏的大部,所藏古籍达70万册之巨,而甲库善本是北平图书馆所藏善本中的精华。傅增湘先生在1933年出版的《国立北平图书馆善本书目》序言中指出:“(书目)分经、史、子、集四部,著录1933年前入藏甲库的宋、元、明刊本,“四部书共计三千七百九十六种七万八千一百九十九卷(内九十二种不分卷)。”“九一八”事变后甲库大部与乙库部分善本精华被分装102箱先存上海,后远渡重洋存美国国会图书馆,1965年被运至台湾,目前存台湾故宫博物院文献馆。
(三)台湾“中央研究院”傅斯年图书馆
台湾“中央研究院”傅斯年图书馆藏书丰富。收藏中文善本书共3800余部,计44000余册。[9]内中北宋刊《史记》、南宋刊蜀本《南华真经》、南宋刊《文苑英华》为傅斯年图书馆镇馆三宝。馆内3800余部善本古籍,主要来源分为三部分:一是1934年从南京邓邦述“群碧楼”购入430余种;二是1946年接收日本“东方文化事业总委员会”藏善本书1300余部,后经史语所张政烺等人甄选,挑出本馆未有或具史料价值的著作700余种运台;三是傅斯年藏书。此外,还有影印于日本的汉籍善本,约500余部3500余册。这些影印本古籍有合约规定不可复制。因其不易购得,故售价昂贵。[10]台湾“中央研究院”傅斯年图书馆馆藏的3800余册善本书,以罕见的秘籍居多,复本较少,主要为宋、元、明及清初刊本、稿本,以及明人批校本、手抄本、绘写本等,是国内外研究者非常重视的典籍。
善本外,傅斯年图书馆还藏有普本14余万册。这14余万册普通线装书主要为清代及民初刊本,以史部和集部居多。其中地方志类古籍2000余种,约23000册,颇受学界重视;俗曲类古籍约1万册,古籍微卷约3600卷。傅斯年图书馆还收藏日本刊本约有270种,1500余册;韩国刊本约有70种,340余册;以及上自先秦、下迄民国的拓片28000余目,约40000幅。
(四)公私大学藏书
台湾大学图书馆收有中文善本古籍约1900余部,28000余册,其中19000余册系原乌石山房文库、戏久保文库、石原文库以及高凌霨藏书等,颇具特色。普通线装古籍逾10万册。[11]经查《台湾师范大学图书馆善本书目》《国立台湾师范大学普通线装书目》,台师大善本书及普通线装书共有25880册,善本书计有宋本1部、元本1部、明本122部及清善本、批校本、钞本等66部,总计1633册。私立东海大学图书馆藏古籍46000余册。“中国文化大学”图书馆藏21000余册。政治大学图书馆藏10000余册。其它一些公私立大学也藏有数量不等的古籍。此外,台湾省文献委员会所收藏的古籍数量也都超过万册。[12]
纵观1950年后至今70年的台湾古文献整理与研究,可以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即两岸呈接力状不断把古文献的整理和研究推向新高度。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由于两岸处于敌对状态,“民国学”成为险学,大陆学者鲜有问津者,倒是台湾学者一直在按部就班地从事古文献的整理、研究工作,迨大陆改革开放后,对台湾地区古文献关注、整理与研究的学者逐渐增多,成果日益丰富,进入21世纪后有关整理成果尤其喜人!
(一)“中华民国”政府成立后,历经北洋军阀统治、军阀内战与抗日战争、国共内战,随着国都迁移,中央图书馆也不断变换地点,战乱中赖有识之士集聚起来的古文献也不断变换藏书地点,部分珍品甚至漂洋过海暂存美国才得以保全,这使专家、学者难以有固定时间、地点从事整理工作,更遑论研究了。
1.由于书目具有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的作用,为厘清家底、方便治学,面对杂乱无章的台湾古文献,迁台学者们对其整理首先是从编制书目开始的。书目编订始于20世纪50年代初期,到20世纪80年代基本完成。主要的书目有《国立中央图书馆善本书目》(1957)、《明人传记资料索引》(1965)、《国立中央图书馆善本书目》(1967增订初版、1986年增订二版)、《国立故宫博物院善本书目》(1968)、《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善本书目》(1968)、《国立中央图书馆典藏国立北平图书馆善本书目》(1969)、《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普通本线装书目》(1970)、《国立中央图书馆,国立台湾师范大学,东海大学普通本线装书目》(1971)、《国立中央图书馆普通本线装书目》(1971)、《国立中央图书馆善本图书微卷目录》(1979)、《中国历代诗文别集联合书目》(1980)、《台湾公藏普通本线装书目书名索引》(1982)、《国立故宫博物院善本旧籍总目》(1983)、《明清善本小说汇刊初编目录》(1985)、《汉学研究中心景照海外佚存古籍书目初编》(1990)等。
这些书目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国立中央图书馆善本书目》(含初版、修订一版、修订二版),该书目由“中央图书馆”特藏组昌瑞卿先生领衔编辑,1957年首版发行,卷首有蒋复璁馆长1956年12月撰写的(原)序。初版发行后,随着1965年寄存美国国会图书馆的原甲库善本古籍运回台湾、暂为保存的前东北大学善本古籍及陆续搜购的古籍等,十年间台湾“中央图书馆”的现存古籍已大为增加。于是特藏组同仁在旧藏基础上重新编订书目,这就是1967年12月增订版的五卷本《国立中央图书馆善本书目》,1967年增订本卷首有屈万里先生所撰《增订本序》。屈先生在序里介绍重订原因时说:“迩来世变愈亟,旧本之存者弥少,曩时习见之书,今则多成秘笈。以是此增订本,不复第其甲乙,且为便于省览计也。”该书目初版及修订版以特藏组主任昌瑞卿贡献最大。来台古籍浩繁,“善本书目”虽经修订,但其中讹误在所难免,于是在归纳讹误、吸纳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台湾“国立中央图书馆”又进行了第二次修订,这就是1986年修订二版《国立中央图书馆善本书目》,卷首有王振鹄教授撰写的《增订二版序》。增订二版善本书目补订约1280余条,书后有新增善本书目179部。增订二版善本书目著录善本古籍15595部146063册370659卷,另卷轴189卷,图681幅又28开。其中经部1283部10488册21236卷;史部4054部104989卷40557册,另卷轴28卷,图679幅又28开;子部3944部35595册89660卷,另卷子160卷,图2幅;集部5921部51321册130852卷,另卷子1卷;丛书部211部6408册19675卷;补遗3部15卷3册;新增179部4232卷1391册。[13]
2.除编制书目外,台湾地区学人(成果中也有部分大陆学者、日本学者)也以编著解题、图录、资源调查、影印出版等方式从事古籍的整理与研究。主要的成果有《国立中央图书馆宋本图录》(1958)、《国立中央图书馆金元本图录》(1961)、《明人文集丛刊》(1970)、阿部隆一《中华民国国立故宫博物院藏杨氏观海堂善本书解题》(1971)、《明代论著丛刊》(1976)、《国立故宫博物院宋本图录》(1977)、《国立中央图书馆善本题跋真迹》(1982)、《国立中央图书馆善本序跋集录》(1992-1994)、《傅斯年图书馆善本古籍题跋辑录》(2008)、《傅斯年图书馆善本书志》(2013)、《明代艺术家集汇刊》(1968)、《明代艺术家集汇刊续集》(1971)、《清代稿本百种汇刊》(1974)、《海外汉学资源调查录》(1982)、《国立中央图书馆特藏选录(影印)》(1986)、《俗文学丛刊》(2008-2016)、《丛书集成新编》(1985)、《丛书集成续编》(1991)、《丛书集成三编》(1999)、《国立中央图书馆台湾分馆馆藏台中地区古文书选辑》(2009)、《国立故宫博物院珍藏清代起居注册》(2009)、《晚清四部丛刊》(2010)、《国立故宫博物院藏宋元明尺牍名品选》(2012)、《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傅斯年图书馆藏敦煌遗书》(2013)、《台湾珍善本丛刊·古钞本明代诗文集》(2013)、《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傅斯年图书馆藏未刊稿钞本》(2014)、《明清以来通俗小说资料汇编》(2016)等。
(二)与台湾地区学者对迁台文献的整理、研究开始较早相比,大陆学者的研究相对较晚,“文革”结束前的20多年整理、研究成果很有限。改革开放后有关整理研究逐渐起步,并呈加速推进态势。因为台湾学者已经编订出准确、全面的书目,故大陆专家、学者在编订书目及影印出版古文献时也参考了这些书目。目前大陆比较权威的书目有《中国丛书综录》(1982)、《中国古籍善本书目》(1996)、《中国古籍总目》(2009),最重要者是后两部。《中国古籍善本书目》按经、史、子、集、丛五部编排,著录国内各图书馆、博物馆、文管会、文献馆、科学院系统科研单位、大专院校等781个单位收藏的善本6万多种,其中集部文献约23000种,且在集部后附录所收善本的藏书单位,极大地方便了学者治学。但该书也有不足,主要是不收普通古籍、不收港澳台古籍、不收私家所藏古籍、未收国外古籍。随着两岸冰封解冻交流日益密切及大陆与世界的交流日益深广,继之而编的《中国古籍总目》弥补了善本书目的不足,“全面反映中国(大陆及港澳台地区)主要图书馆及部分海外图书馆现存中国汉文古籍……约二十万种”,“著录了港澳台地区及日本、韩国、北美、西欧等地图书馆收藏的中国古籍稀见品种”且“收藏机构名称附注于版本项后”,[14]极方便学者按图索骥。
1980年代后至今,为方便治学,大陆专家、学者开始较大规模的影印历史文献,并出版了部分丛书的“总目提要”。目前所知,较有影响的丛刊、丛编、汇编、汇刊有《四库全书》(1987)、《四库全书存目丛书》(1997)、《四库全书存目丛书补编》(2001)、《四库未收书辑刊》(1997)、《四库禁毁书丛刊》(1998)、《四库禁毁书丛刊补编》(2005)、《续修四库全书》(2002)及部分四库类丛书的提要《明词汇刊》(1992)、《明诗话全编》(1997)、《全明诗话》(2005)、《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2000)、《稀见清人别集百种》(2007)、《域外汉籍珍本文库》第一辑至第五辑(2008-2015)、《原国立北平图书馆甲库善本丛书》(2013)、《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傅斯年图书馆藏敦煌遗书》(2013)、《清代诗文集汇编》(2014)、《中华再造善本》(2014)、《清代家集丛刊》(2015)、《明别集丛刊》(2016)、《历代地方诗文总集汇编》(2016)、《明代基本史料丛刊》(2016)、《清代家集丛刊续编》(2018)、《明代诗文集珍本丛刊》(2019)、《日本所藏稀见明人别集汇刊(第一辑)》(2021)等。这其中的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即以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影印的《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为底本缩印出版的,《四库全书存目丛书补编》即收台湾藏稀见古籍44种,《原国立北平图书馆甲库善本丛书》以原甲库善本古籍缩微胶卷影印而成,《傅斯年图书馆藏敦煌遗书》2013年在台湾出版,《历代地方诗文总集汇编》收录台湾地方总集两种,《中华再造善本》也收录了部分台湾藏古籍。
纵观20世纪初至今的中国文学研究可以发现,中国文学研究走过了一条重小说、戏曲到诗文、戏曲多元发展的轨迹。20世纪初,受中国社会现实、政治变革的影响,中国文学与政治的关系非常密切。因应启蒙、救国的需要,白话文愈来愈受重视,作为白话文主要载体的小说、戏曲的启蒙作用被发现、被放大,故小说、戏曲研究异常火热。与小说、戏曲热火朝天的研究景象相比,诗文研究显得非常沉寂,前景黯淡。解放后的文学基本延续了以往重小说、戏曲,轻视诗文研究的趋势,但随着新人崭露头角,尤其随着国门打开,一大批学者接触到了新鲜的学术观念、文学思想、研究方法,明清文学研究开始发生根本性变化,最显著的标志是诗文研究得到重视,并逐渐走向兴盛。20世纪最后20年,中国文学进入了一个小说、戏曲与诗文研究并重的世代。21世纪初的前20年,随着第二三代本土派和海归学者的日益壮大、成熟,中国文学研究呈现诗文研究走向鼎盛的趋势,明清诗文研究尤其突出。作家个案研究、文学流派研究、文学思想研究、地域文学研究、家族文学研究、女性文学研究、制度与文学研究、分体文学史研究等等几乎各个研究领域都有学者涉足、探究,论文大量涌现,论著大量出现。
在诗文研究走向兴盛的背景下,文学研究的基础工作——史料的挖掘、整理显得更加重要。但目前有关诗文集的整理还有很大的开拓空间,台湾所收藏的诗文集就是一个值得注意的方向。1985年台湾“国立中央图书馆”馆长王振鹄先生在《“国立中央图书馆”之资源与服务》中谈及馆内古籍时指出:“馆藏善本图书十四万四千册,其中宋版二八一部,金元本三六〇部,明刊本八三三九部,名家稿本、批校本一千余部,历代手抄本三五〇〇部……以上图书就版本而言,各种版刻完备足供校勘之需,尤以孤本秘笈或罕传本在五百种以上,明人著作在三千种以上,内明人文集达一千三百家。”[15]王振鹄先生所言仅是台湾“中央图书馆”一家所藏,如果再加上台湾故宫博物院图书馆、台湾“中央研究院”史语所傅斯年图书馆、汉学研究中心及大学所藏诗文集,那就更多了。台湾主要公藏单位的古籍是当时北平图书馆和草创时期的中央图书馆所藏古籍的精华,抵台前经当时国内顶级专家鉴定、入藏,它们构成了台湾“国立中央图书馆”古文献的主体,也是台湾“国立中央图书馆”古文献中最有价值的部分。改革开放后,学者们也注意到了台湾所藏古籍的价值,影印了很多台湾藏珍稀古籍,如上文提到1987年上海古籍出版社缩印台版《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及2013年出版《原国立北平图书馆甲库善本丛书》即是两项具有战略眼光、意义重大的文化盛举,它将在台善本精华以影印的方式再次呈现在大陆读者面前,极大方便了学者治学。但与中国文学研究现状相比,目前台湾所藏古籍的整理工作还有很大的开掘空间。目前,台湾的民进党政府顽固坚持台独立场,人为制造对立,阻隔两岸人民正常的人文交流、学术交流。这种氛围下,海内外学者难以自由查阅台湾所藏的稀见文献,但相信这种现状不会相持太久,台湾所藏稀见古籍一定会被大陆学者所重新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