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面性教育课程中帮助幼儿认识儿童性侵害

李佳洋 刘文利

儿童性侵害对儿童的安全及身心健康发展具有极大的消极影响和危害，如导致亲密关系问题、身体健康问题、心理创伤、自我伤害、失学、吸毒或酗酒等，这些影响既包括短期的，也包括持续终生的长期影响。［1］虽然儿童性侵害存在性别差异，大约90%的儿童性侵害施害者是男性，女孩报告的受害率通常比男孩高2～3倍，但是在某些情况和场景中，男孩的受害率高于女孩。据统计，2020 年全年媒体公开报道的儿童（18 岁以下）性侵害案例有332 起，受害人数为845人，年龄最小的为1岁。［2］

预防儿童性侵害是全面性教育课程体系中的重要内容之一，它不仅涉及儿童的安全、健康和福祉，还涉及儿童的人权。北京师范大学儿童性教育课题组（以下简称“课题组”）研发的幼儿园全面性教育课程的第七单元“好秘密 坏秘密”，从认识秘密出发，帮助幼儿理解并学习分辨好秘密和坏秘密。在本单元课程中，坏秘密聚焦于危害幼儿安全的儿童性侵害行为，旨在帮助幼儿了解具有儿童性侵害风险的场景和儿童性侵害行为，提升自我保护意识，并学习自我保护和向可信赖的成年人求助的技能。

一、知识学习：了解和识别儿童性侵害行为，预防为先

2020 年最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明确指出：“学校、幼儿园应当建立预防性侵害、性骚扰未成年人工作制度。对性侵害、性骚扰未成年人等违法犯罪行为，学校、幼儿园不得隐瞒，应当及时向公安机关、教育行政部门报告，并配合相关部门依法处理。学校、幼儿园应当对未成年人开展适合其年龄的性教育，提高未成年人防范性侵害、性骚扰的自我保护意识和能力。对遭受性侵害、性骚扰的未成年人，学校、幼儿园应当及时采取相关的保护措施。”因此，让儿童知道如何识别性侵害，是加强其自我保护意识和预防性侵害发生的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知识点之一。［3］

在对幼儿进行预防儿童性侵害教育时，有两个重要的知识点需要让幼儿了解，第一个是认识身体隐私部位，第二个是认识具有儿童性侵害风险的场景。与身体隐私部位有关的知识在第一单元“我们的身体”中已有介绍。在本单元的学习中，教师会再次与幼儿一起复习身体隐私部位的有关知识。首先，教师使用课题组研发的《男孩女孩身体隐私大挂图》与幼儿一起复习身体隐私部位的位置和名称。其次，教师通过阅读课程配套绘本《好秘密 坏秘密》为幼儿介绍一些具有性侵害风险的场景：“在生活中，我们可能会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他们可能会出现在你面前，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可能会观看或触摸你的隐私部位，也可能会让你观看或触摸他的隐私部位。”这种语言与图像相结合的教学方式能更好地帮助幼儿理解在什么情况下、他人的什么行为，可能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二、技能学习：不为坏人保守秘密，学会寻求可信赖的成年人的帮助

在儿童性侵害案件中，熟人作案比例一直居高不下。若没有外界力量阻止，施害者往往多次作案，不会自动终止，有的施害者持续作案达2～3 年，甚至更久。很多时候，父母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曾经或正在遭受性侵害，因为施害者很可能会教唆孩子“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或者恐吓孩子“即使你说出去，你的父母也不会相信你”“如果你告诉父母，他们就会打骂你”“你要是告诉别人我就弄死你”等，用保守“秘密”的方式诱导或威胁孩子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父母或者其他人。

在这部分教学中，首先，教师通过与幼儿分享绘本《好秘密 坏秘密》中主人公小希的几个小故事，向幼儿讲解什么是好秘密：“好秘密常常会带给人惊喜，让人感到快乐，还会让人们之间的关系更亲密，生活更幸福。好秘密可以藏在心里，也可以与他人分享。小希有很多好秘密，有的好秘密她愿意跟爸爸妈妈说，有的好秘密她只愿意跟好朋友说，而有的好秘密她只想自己知道。

其次，教师会引入坏秘密的内容：“坏秘密会让人感到不安全、不舒服，还会对我们的身体和心理造成伤害。如果有人观看、触摸了你的身体隐私部位，或让你观看、触摸他的身体隐私部位，或做出一些让你感觉不舒服的行为，还让你保守这个秘密，这就是坏秘密！大家不要帮坏人保守坏秘密。”此时，教师会再次与幼儿一起复习身体隐私部位的知识，并结合具有儿童性侵害风险的场景的卡通示意图，加强幼儿对保护身体隐私部位的认识。

最后，教师会告诉幼儿，你们如果遇到了这些危险，就要立即远离，并及时向可信赖的成年人求助。那么，谁是可信赖的成年人呢？在向幼儿讲解这部分知识时，教师先向幼儿展示主人公小希信赖的成年人有哪些，进而引导幼儿思考自己信赖的成年人有哪些。根据幼儿的回答，教师进行总结：“一般来说，在家庭中，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或者爸爸妈妈相信的人是可信赖的成年人。另外我们还需要记住，可信赖的成年人是不会伤害你的人，如可信赖的成年人是不会在你说‘不’及表示拒绝后还继续强行拥抱、亲吻或者触摸你隐私部位的人。”

三、态度学习：每个人的身体都属于自己，要学会拒绝

在课程的第六单元“多彩的幸福”中，幼儿已经学习过儿童的基本权利。在此基础上，本单元将为幼儿重点讲解儿童权利中的性权利。但考虑到幼儿的认知水平，这部分教学使用幼儿能够理解的表述方式进行教学。在学习身体隐私部位的知识时，教师将身体权的相关内容融入其中：“我们的身体只属于我们自己，我们的隐私部位是不能被他人随意触碰的，除了一些特殊的情况，如在我们还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帮助我们洗澡；爸爸妈妈在场时，医生需要检查我们的隐私部位等。无论是小朋友之间，还是与大人在一起时，只要出现了让自己不舒服的接触，我们都有权利拒绝。”为了加深幼儿的理解，教师还会设计角色扮演游戏，让每一个幼儿在带有“不尊重”的模拟场景中，大声说“不”，或者用适宜的方式表达拒绝，如拒绝某个亲戚强行拥抱和亲吻自己，拒绝别人摸自己的脸等。只有让幼儿意识到尊重自己的身体以及尊重他人身体的重要性，当遇到不被尊重的行为时，幼儿才有可能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不合理之处，并向对方表达拒绝，主动求助可信赖的成年人。

在教学过程中我们发现，在表达拒绝和说“不”的角色扮演游戏中，幼儿的参与度非常高，也都非常喜欢这个游戏。但是，由于他们平时没有接触过这类游戏活动，当教师扮演“坏人”时，幼儿会觉得教师的“反常”角色特别新奇，也有点搞笑。同时，为了让幼儿能够真正做到自信表达拒绝和说“不”，教师会要求幼儿大声说出“不”“不行”等话语。但是很多时候，幼儿觉得自己大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也特别搞笑，或者有点不自然甚至觉得尴尬。因此，在课堂中常常出现幼儿在说完“不”“不行”以后哈哈大笑的情况。我们也发现，当这样的游戏体验进行了多次以后，幼儿的态度会逐渐转向认真，并且越来越自然。这些情况启示我们，对幼儿进行表达拒绝的训练不容忽视，正是因为幼儿没有接受过这样的训练，没有意识到拒绝的重要性，他们才会认为这只是一个开玩笑的游戏或者难以开口。因此，我们建议在进行该游戏活动之前，教师需要严肃地告诉幼儿练习拒绝的重要性，并且告知幼儿在游戏过程中要以一种认真、严肃的心态对待，绝对不能哈哈大笑，因为这是涉及人身安全的技能学习。同时，我们还建议教师在进行角色扮演时，戴上由课题组提供的人物面具，并在表演前向幼儿说明：“我现在开始表演了，现在我不是××老师，在表演中，我是××。”表演结束后，教师摘下人物面具，并向幼儿说明：“我的表演结束了，现在我还是××老师。”这种“去角色”化的处理能够帮助幼儿区分“表演”与“现实”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