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余辉
小兰(化名),大四学生,独生女。小兰父母为普通公职人员,从小对孩子要求较高。大一入学心理普测后,小兰曾经来做过一次心理咨询。最近一次见小兰,她比之前消瘦许多,我便询问了她的近况。她虽然面露微笑,但是眼里噙着泪花,一时语塞。她告诉我,她刚通过公务员考试,不料却因为身体原因未能被录用,说着泪流不止。
理性情绪疗法认为,人的情绪和行为障碍不是由某一事件直接引起的,而是由经受这一事件的个体对其不正确的认知和评价所引起的。
在与小兰的会谈中我发现,因身体原因未能通过公务员考试这件事让她十分沮丧,感觉未来一片渺茫。客观上现实的打击与主观上不理性的认知是导致她情绪困扰的主要因素。基于此,我们商定本次咨询采用理性情绪疗法,引导小兰正确看待突如其来的挫折,积极调整认知,并构建强有力的社会支持系统。
大一心理普测后,小兰曾经来访,咨询如何解读心理普测的结果,小兰灿烂的微笑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当时仅有些对大学生活的不适应,对未来充满期待。这次来访,小兰的笑容里带着忧伤,欲言又止。我感受到她有些难过,便问她怎么了。她说大四快毕业了,马上论文答辩,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至于工作,刚通过公务员考试,本来欣喜万分,却因为身体原因未能被录用,当得知结果时,情绪接近崩溃。小兰说着泪流不止,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我递给她纸巾擦眼泪,耐心地听她诉说。在小兰心情逐渐平复以后,我告诉她不管接下来面临什么,老师会与她一起面对。我们共同商讨了咨询方案与目标,约定了第2次见面的时间。
第2 次来访时,小兰说经过上次的倾诉,心里好受了些,但是接下来几天,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情绪低落,觉得“一切都完了,没有未来”。我对她当下的感受表示理解:“突如其来的疾病确实会让人不知所措。”我问她:“你所说的‘一切’指什么?”她想了想说:“工作,还有身体。”“还有些什么呢?”我接着问。她想了一会说:“家人和朋友。”我笑着说:“是的,我们还有亲情和友情,其实还有很多,如战胜病魔的意志和勇气,对吗?”小兰点点头。我借用理性情绪疗法与小兰分享了情绪ABC 理论:“很多糟糕的情绪往往是由不合理的认知引起的,当不考虑工作和身体就是一切的时候,我们会发现这个世界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还有很多温暖而又美好的事物。”小兰开始觉察自己的认知,意识到一些糟糕至极和过分概括化的错误想法。我为小兰布置了本次的家庭作业:回去后尝试用理性情绪疗法与内心的不合理信念对话,并完成一份合理自我分析报告,思考可以采取哪些有效措施改变当前的境遇。
调整认知只是第一步,构建支持系统和促进行动才能帮助小兰尽快走出心理困境。第3次咨询时,我和小兰一起厘清合理自我分析报告后,着重探讨了目前存在的问题,以及如何寻找资源解决问题。小兰在纸上罗列了疾病困扰、就业受挫、毕业论文答辩等多重现实压力,这是她情绪低落、焦虑的客观原因。接着,我们开始探讨怎样“对症下药”。我请小兰想一想身边有哪些可信赖的人能帮助她。小兰提到了关心她的父母、学校辅导员、老师和同学,她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我们一起商讨并制订了行动计划。小兰准备联系辅导员和导师,解决毕业论文的燃眉之急,并和舍友一起模拟毕业论文答辩,缓解紧张情绪。小兰说,之前和家人疏于沟通是怕他们担心,通过这次咨询,她决定打电话和家人商量,尽快联系医院就诊。几日后,小兰来跟我告别,准备回家治病。顺利通过论文答辩的她眉头舒展了许多。
由于疫情原因,最后一次咨询在线上进行。透过屏幕,我可以看到小兰的身体有些虚弱,但是脸上笑开了花儿。提及病情时,她比之前乐观多了。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光,好奇她为何有这样的改变。小兰说,自己一直配合医生治疗,并积极尝试用合理的信念和积极的自我暗示努力摆脱负面情绪的影响,如当感受到低自我价值感时,脑海中就会出现另外一个声音——我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好,还有工作机会等着我呢。我与她分享了合理情绪想象和放松训练的方法,对比截然不同的认知情境中的情绪体验。合理信念让小兰摆脱负面情绪,走向自我和解。一个月后,小兰身体恢复良好,出院那天向我“报喜”,并表达感谢。小兰说,她不再惧怕,她想等身体康复后重新找工作。我为小兰送去了一束寓意着健康、热情和美丽的红色康乃馨,也为这段咨询关系画上了句号。
从流泪到微笑,由被动到主动,小兰的情绪和行为发生了积极的变化,咨询目标初步达成。心理咨询师无法帮小兰找到工作,也无法代替她解决现实问题,但当她以后遇到看似迈不过去的坎儿时,心中便有了一股信念,这是咨询的长远目标,也是心理咨询师内心的“坚守”。小兰的境遇凭心理咨询师一己之力很难改变,需要多方协同。心理咨询师要做的是引导小兰找到坚实的“后盾”,构筑合力,为小兰从“环境支持”走向“自我支持”持续赋能。面对大学生的学业困难、就业困惑和情感困扰等各种负性事件,心理咨询师要做的是用专业的技术和方法引导他们,如何在生活的“漩涡”中积极思考,寻求帮助,摆渡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