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红,汪 双
强支持弱发展:乡村小规模学校发展困境及突破
王燕红1,汪 双2
(1. 湖州师范学院 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湖州 313000;2. 浙江省乡村教育研究中心,浙江 湖州 313000)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是中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在乡村振兴的背景下,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发展一直是全面提升乡村教育质量的短板,即使在经济政策大力支持下的乡村小规模学校,依然存在着诸如学校规模萎缩、生源质量差、教师“留不住”等困境,出现了“强支持弱发展”现象。为了更好地推进城乡义务教育均衡,落实政策实施的有效性,文章从城镇化进程给农村带来的务工结构变化、乡村文化的失落以及教育协同等方面深层次挖掘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顺势而为,提出科学发展乡村小规模学校,完善政策保障机制,盘活优化小规模学校教师资源配置;发挥乡村校长领导力,激发乡村教师发展力,提升小规模学校发展质量;创办农村家长学校,提升家校合作水平等改善路径。
乡村小规模学校;强支持弱发展;义务教育;均衡发展
教育是乡村的支柱,中国乡村的振兴、农村的现代化离不开乡村教育的发展。乡村学校是为方便乡村适龄儿童接受义务教育并就近入学而设立的学校,但近年来随着城镇化建设的发展,有些乡村学校在校生越来越少而逐渐沦为小规模学校。在新的时代背景下,乡村小规模学校对于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保障乡村儿童受教育权、留住乡愁、振兴乡村意义重大,关系全社会的稳定和谐发展。巩固义务教育基本均衡成果,完善办学标准,推动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和城乡一体化是共同富裕的重要内容之一。
笔者结合在Z省五个地市乡村学校调研的经历,发现了在经济较为发达的地区,乡村小规模学校在物质资源以及教育政策上都得到了较大程度的倾斜,却依然摆脱不了“乡村教育弱”的现状,针对这一现象试图进行相关分析,以期为乡村小规模学校的改进提供一些思路。
学校教育的发展受制于社会经济的发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学校办学条件的改善是乡村教育的重点问题。随着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国家对于乡村教育的重视,无论在教育投入还是政策方面,都给予了乡村学校多方面的支持,然而“乡村弱、城镇挤”仍成为义务教育发展进程中的普遍现象。
以笔者调研的Z省为例,该省经济发展一直处于全国前列,城乡发展较为均衡,但由于地理条件等因素,在部分山区、海岛还存在着大量的小规模学校。为了实现城乡教育均衡优质发展,教育主管部门多措并举促进乡村教育发展,目的在于抬高底部,整体提升教育质量,实现更加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在经济上,加大对乡村学校的投入,利用义务教育学校标准化建设契机,改善乡村学校办学条件,实现校舍改建翻新、操场硬化、教室配备现代化设备等,乡村学校面貌焕然一新。
然而,优美的校园环境留不住优质的生源。近年来,乡村小规模学校生源数量基本呈逐年下降趋势,以笔者所走访的W市X小学为例,20世纪八、九十年代学校在校生曾达1000人之多,而2017年招收新生3人,2018年招收2人,曾经的乡镇名校成为了“小而弱”的小规模学校。伴随着生源的流失,留下的学生中高质量生源凤毛麟角。从调查中还发现,当前乡村小规模学校学生来源,大部分以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留守儿童、随班就读学生等为主。学生们或多或少存在学习积极性不高、能力不强甚至厌学情绪浓厚、生活习惯严重不良等现象。X小学老师描述:该校三年级共三名学生,一个孩子上课总喜欢打瞌睡,一个孩子反应比较慢,还有一个孩子精神总游离在课堂之外。学生质量的参差不齐给学校、教师都带来了不小的困惑。
乡村教师是发展更加公平更有质量乡村教育的基础支撑,是推进乡村振兴、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力量。从《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到《教育部等六部门关于加强新时代乡村教师队伍建设的意见》,近年来国家在政策上尤其重视乡村教师的发展。各地教育主管部门也纷纷从教师招聘、职称晋升等方面出台相关政策:比如有些地市将有限的教师编制放在乡村学校,规定新教师在乡村服务五年方可参加进城考;教师职称评审过程中增加乡村教学经历,以此推动教师城乡交流;农村教师评职称单列等。同时在乡村学校教师数量的配备上,也尽可能满足国家规定的生师比、班师比标准。
然而这支乡村教师队伍仍然存在着诸多问题。一是教师年龄结构不合理。有的学校年轻教师占绝大多数,教龄以3至5年居多,虽充满年轻活力但教学经验、课堂调控能力、教育教学机制等不够丰富。有的学校教师老龄化现象较为严重,甚至出现个别教师坐等退休等情况,相当一部分老教师不愿接受新的教育思想、课改理念等,严重制约了小规模学校教育质量的提升。二是教师学科结构不平衡。乡村学校由于学生总数偏少,其核定编数难以满足学校开齐开足课程,尤其是专业与学科匹配等要求。因而乡村教师往往需要身兼多门学科来满足学校教学需要,这导致当前乡村教师的学科吻合度偏低。调查问卷显示,33.12%的乡村教师从事3门及以上学科教学,37.67%的乡村教师从事2门学科教学。教师需要承担多门学科教学,容易造成精力分散无法钻研某一具体学科,进而造成教学质量相对较弱的后果。三是缺乏“小班化”教学经验。由于学生人数锐减,自然而成的“小班化”教学开始在乡村学校逐步普及。从本质上来说,小班化教学可以让教师的教育教学措施更有针对性,可以开展学生个别化辅导,学生在学习中的个性展示拥有更多的机会和平台。然而乡村教师却无法胜任这样的教学方式,主要是因为许多乡村教师并未接受过师范教育,更没有接受过小班化教学的培训。四是缺乏教师专业发展引领。小规模学校教师在专业发展方面缺乏教师合作团队及学科带头人的引领。由于学校规模小,一个学校一门课程甚至只有一个学科教师“孤军奋战”,学校缺乏专业引领与团队教学的氛围,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教师队伍的建设。再加上每天长距离长时间的通勤,导致很多年轻教师五年协议期结束后选择考回城镇学校。乡村“留不住”教师的顽疾对学生学业和乡村小规模学校发展影响深远。
5G、人工智能等新技术对于教育的影响是有目共睹的,新技术的合理应用有效地提升了中小学的教育质量。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到来,借助信息技术消弭城乡教育差距也成为一条改善乡村小规模学校办学质量的路径。从已有的研究看,MOOCs、“互联网+教育”“互联网+同步课堂”等成为研究者和实践者积极探索的方式。笔者走访的绝大部分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图书配备、教学仪器设备、信息化环境较为完善,达到国家和Z省关于义务教育学校标准化建设中教育技术装备的要求。[1]
新兴技术是否改变了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困境?在某种程度上通过“同步课堂”“互联网+”等方式解决了乡村小规模学校音乐、美术课程师资缺乏的困境,让城乡学生共享了优质的教育资源。但在其他学科上,由于学习进度的差异、学生生源的不同、辅助教师的教学技术水平等诸多原因,“同步课堂”的有效性令人担忧。此外,笔者在走访观察中还发现许多小规模学校存在多媒体教室使用率低、学生借书率低、计算机老化、部分教学器材缺乏更新、电子白板损坏无人修缮等影响教育教学正常开展的现象。以L小学为例,2012年已在音乐教室配备钢琴,然而一直没有专职音乐教师,兼任音乐教学的教师不会使用钢琴,导致设备一直闲置,无人问津,造成极大的教学资源浪费。
人们为什么会舍近求远,选择让孩子离家去城镇上学?因为人们总觉得城镇的教学质量要比乡村高,现实的乡村教育质量也的确不尽如人意,所以千方百计要将孩子送到城镇学校,久而久之整个乡村社会就产生了这样的一种“惯性”。这种“惯性”的背后是政策的助推、乡村经济衰退、乡村文化的没落等诸多因素的相互牵制、相互影响所造成的。
党的十九大提出了生态文明建设的理念,尤其是笔者调研所在的Z省,在坚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下,要求以钢铁、水泥、化纤、印染、化工等行业为重点,加快淘汰高耗能重污染行业落后产能,如限产停产、关停未达排放标准又治理无望的小厂等。[2]很多乡镇企业就在这一范围内,在生态文明建设的大背景下,不得不选择关停。这造成乡村就业机会减少,大量农民不得不进城寻找工作,客观上导致大批学龄儿童随父母进城就读,致使乡村学校办学规模日益萎缩。此外,易地扶贫搬迁政策也使原本散居在各地的村民去往搬迁集中安置点,造成乡村学校的消逝。
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人们增加收入的方式多样,生活水平迅速提高从而对优质教育资源的渴求更加强烈。再加上近年来农村交通条件的改善,人们离乡更为方便。2014年出台的《关于进一步推进户籍制度改革的意见》提出,全面放开建制镇和小城市落户限制,有序放开中等城市落户限制,合理确定大城市落户条件。[3]该政策的颁布进一步促进农村人口涌向并落户城市。稍有能力的村民均外出务工或经商,留下的村民本身存在着受教育程度低、能力不足等各种问题。
学生与家长的向城性选择,使学校办学现实所面临的情境发生剧烈变动,学校的办学价值、办学动力、办学旨趣在原有意义框架内逐步断裂。[4]在政策的助推下,城乡教育的马太效应将不可避免地出现。
传统的乡村文化几千年来与农耕社会休戚相关,在农耕社会中,乡村学校可以是“田园牧歌”式的存在。然而,在城市化的历史趋势和当下城乡教育一体化的改革中,乡村学校面临着 “在乡性”的冲击和危机,即城乡并轨与文化断裂的二元对立。[5]乡村小规模学校发展的困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乡村文化的价值失落。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
一是乡村文化失落影响着乡村教育信念的变迁。乡村学校曾经是乡村文化的中心,承载着教育功能以外的乡土文化传播的功能。在传统乡村文化中,学校是知识权威的象征,学会做人、读书识字是乡村教育的淳朴信念。在经济模式发生改变的状况下,自由、竞争、功利等思想蜂拥而至,对土地的眷恋在金钱的诱惑下显得微不足道,传统的乡村文化不再单纯、朴素,乡村文化的衰弱改变了人们的教育信念,走出农村的“离乡”意愿带动着学生的流动。
二是乡村文化失落影响着乡村教育目标的异化。“跳出农门”“知识改变命运”等“离农”的教育目标成为了乡村教育的主旨,乡村学校沦为学生离开乡村的工具和手段。[6]当一代人通过教育实现了改变命运的目的以后,越来越多的后来者对于教育寄予了更多的期望。生活水平的提高促使人们具有了享受更优质教育资源的需求,当乡村学校无法满足这一目的后,离开乡村成了一条必走的道路。
三是乡村文化失落影响着乡村教育内容独特性的丧失。如前所述,乡村教育观念及教育目标的改变,必然影响学校教育内容的改变。例如乡村学校传统的农忙假,因为农村的机械化高效地完成了农耕任务而失去了原有的独特性。乡村学校的教育内容已与城镇学校趋同,丧失独特性的乡村教育生存的活力大大减弱。
四是乡村文化失落影响着乡村教师的地位。曾经乡村学校的教师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代表,农村逢年过节、婚丧嫁娶等各种风俗活动,乡村教师发挥着“文化人”的作用。而随着普及教育的实施,农民的文化水平得到大幅提升,“受人尊重”的乡村教师地位发生了改变,教师只是一种职业,不再是乡村文化的传承人。由此可以看到,乡村文化的变迁是导致乡村学校成为小规模学校、乡村学校价值失落的重要原因之一。
良好的教育需要家庭、社会、学校的三方合力,小规模学校之所以会遇到发展的困境,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教育协同的问题。
首先,家庭教育的缺失是诸多乡村小规模学校儿童出现问题的根源。从调查情况来看,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家长或离乡外出打工,或是外来务工人员,在家庭教育理念方面尚有欠缺,持“孩子就应该由学校老师来管”想法的家长不少。本地外出经商或务工的父母主观上对乡村学校的办学质量存在偏见,甚至觉得将孩子留在农村学校是家庭条件差的体现,稍有能力的父母会竭尽所能通过购买商品房或满足社保缴纳条件的方式让子女在其工作地附近的学校就读,导致乡村学校本地生源锐减。而暂无能力带孩子进城的父母只能将孩子留在乡村,由其(外)祖父母抚养。由于长期和父母分居,缺乏亲情滋养和情感抚慰,留守儿童普遍存在“情感饥渴”。其(外)祖父母年龄较大、农村传统思想观念浓厚,加上“隔辈爱”极易导致溺爱及监护欠缺。除保证孩子吃饱穿暖,对其良好学习习惯的养成、待人接物、创新精神、良好个性、综合素质发展等难以顾及,缺乏正确引导,难免使孩子产生心理和行为问题,致使乡村小规模学校的教育开展难度增大。
其次,教师队伍稳定性也是影响乡村学校教育质量的要素。由于乡村小规模学校大多地处偏僻的远离城镇的农村,而很多教师家住城里或其他乡镇,每日通勤所花时间长达1到4小时不等,长此以往致使他们身心俱疲。巨大的时间消耗、交通成本加上成立家庭后难以顾及自己子女的教育以及出于自身专业发展的需要,很多教师满足五年协议期后会通过选岗考试考往县里或离家较近的学校,造成乡村小规模学校辛苦培养出的青年骨干教师流失严重。以Q小学为例,近十年有数位优秀教师被城镇学校挖走。教师的频繁流动对乡村学校学生的学业影响较大,必然也影响着乡村小规模学校的教育质量。
再者,由于教师选聘制度的统一性,分配到乡村小规模学校的教师未必是本地人,这使得教师与家长的沟通在某种程度上存在着困难,尤其是调研所在的Z省,方言体系复杂,在调查过程中,笔者发现很多家长尤其是(外)祖父母习惯使用方言,对普通话的掌握程度不高,很多年轻教师无法与隔辈的实际监护人进行沟通。再加上文化的差异,非本土教师的学校认同感较差 ,也是其“离开”的重要因素。
城市化进程对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办学影响巨大,带来的问题不容忽视。虽然国家已经重视并出台了一系列关于改善乡村学校办学现状的政策,投入了大量资金,但我国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办学现状总体仍不容乐观。由于城乡二元结构的历史局限,乡村教育的发展举步维艰,但我们应抓住乡村振兴契机,顺势而为,全面把握乡村教育发展路径,通过科学建设乡村小规模学校、完善政策保障机制、发挥校长教师作用、提升家校合作等路径在强支持的背景下改善乡村小规模学校发展困境。
随着城镇化的推进与社会的变革,乡村教育的问题已不仅仅是对乡村教师留任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关切,或者对学校办学质量的关切,更为棘手的问题是城镇化背景下乡村学校如何留住生源,留住好的生源的问题。没有了学生、没有生源,教师、学校必然失去了学校教育赋予的意义与功能。但从乡村学生生源数量的骤减看乡村教育问题,又非常复杂。通过调研分析,目前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建设水平还不能满足社会经济的发展需要。需要从整体性上看待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变革,所谓整体性即是在关注内在教育要素与运行规律基础上,同时关注其作为整体与更大的乡村社会系统之间的界限、关联及其宏观功用。[7]为此,需要顺应社会发展的趋势,科学合理地布局和建设乡村小规模学校。
首先要保证学校的数量合理。我国乡村曾经历过大规模撤点并校过程,在优化教育资源配置、提升整体规模效益、节约财政支出的同时,也导致了学生上学距离增加、往返安全隐患突出、家庭教育负担加大、城镇学校班额过大等现象,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义务教育的稳定与健康发展。2012年9月,国务院公布了《关于规范农村义务教育学校布局调整的意见》,对布局总要求、规划、督导、撤并程序等提出意见。[8]由此,我国乡村进入后撤点并校时代。乡村小规模学校不是一个过渡存在,从长远来看重建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合理性与必要性已成为共识。
因此,应顺应社会经济发展和人口流动等因素的变化,对学校的布局、数量进行动态调控。对于已经撤并的学校或教学点,如确有现实需求的应由政府规划、恢复。对于人民群众需求度高、办学质量好、有特色、偏远但覆盖学生数多的应坚定不移的保留并办好。对于教学质量低且生源数逐年减少、对师生发展状况不利、有严重教育资源浪费、社会认同度低、距城镇学校路程较近且道路交通条件好的,在符合自然规律、考虑民众需求意愿的前提下,走合法程序进行撤并。同时,做好因撤并导致的极少数儿童入学难的工作,予以交通补贴或提升校车安全保障或做好寄宿制学校生活设施建设、生活老师配备、学习氛围营造等,保障每一个农村适龄儿童有学上、上好学。
其次,要树立乡土特色意识,建“小而美、小而特”村校。乡村教育不能走过去城市教育的老路,过多以文化课分数作为衡量办学质量的指标。乡村小规模学校要缩小办学资源短缺、人口向城镇流动的劣势,放大师生参与式管理、乡土课程开发的优势,对所处的乡村社会、办学环境、办学规模等特征深入挖掘,注重质朴性、实践性、乡土性。因地制宜,推动内涵式发展,力求一校一美、一校一优、一校一特。
充分发挥乡村教育与大自然、农村亲近的优势特色,依托地方优秀传统文化、生态环境等资源,以生为本,大力培养学生的“乡土情怀”,开设与乡土有关的校本实践课程,留住乡愁,让乡村学生富有“村”味,充满“乡”气,进而发展为有乡村特色的育人体系、文化体系。政府应进一步简政放权,尊重乡村学校的办学规律,充分激发和调动学生、教师、家长,以及社会专业性组织等多元权利主体参与乡村学校特色建设。[9]
再次,还可以通过深化“互联网+乡村教育”模式,学区内师徒结对,联片合作教研,提升乡村教师培训实效,提高教育设施装备使用效率和维护水平,教学评价分级考核,不搞“一刀切”等举措,切切实实建设好乡村小规模学校。
教师是乡村小规模学校的灵魂,师资配置对其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政府部门要采取精准措施改善乡村教师“留不住”的窘境。首先,继续完善乡村教师支持体系。在教育经费上,由省级财政统一安排并适当向乡村教育倾斜,进一步加大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补贴。优化评优评先及职称评聘制度,增加乡村教师名额。按教师工作地与居住地实际距离长短,分等级给予车补。在未来师资配备上,定向高质量培养本地户籍的免费师范生,结合乡村小规模学校特点进行订单式委托培养,毕业后直接到小规模学校任教。
第二,盘活已有教师资源。对部分小规模学校缺乏专业音体美教师的现状,可采取片区内教师走教方式,通过给片区增加此类课程的专业教师,达到以较少支出满足片区各校对专业教师需求的效果。重点关注乡村教师专业发展,以片区联动模式开展教研活动,提升教师专业发展动力。
第三,解决教师后顾之忧。修缮教师宿舍,改善教师生活条件,为远离城镇的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提供较好的住宿条件。适当考虑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子女教育问题,入学时适当给予择校照顾,解决其后顾之忧。
乡村小规模学校的校长不仅需要一般校长的能力,还需要更有针对性的选拔和培养。首先,在乡村校长的选聘上,尽可能地选拔具有乡村教育经历和乡村教育情怀的优秀管理者。“一个好的校长就是一所好的学校”,对于乡村学校校长而言,要在有限的条件下发挥能动的作用,本身就是对其管理理念和管理能力的挑战。在选拔小规模学校管理人员时要注意培养一线年轻教师,懂教育的决策者才能做出科学有效的教育决策,才会切实有利于提升教育教学质量。
第二,定期对乡村小规模学校校长开展领导力培训。采用小规模学校联盟的方式对同类学校校长进行专题培训,引导校长思考小规模学校发展的深层次问题,从乡村教育本质、资源整合、学校文化建设、错位发展等视角给予专业的支持指导。
第三,在校长带领下激发教师发展力。校长引领小规模学校教师发现本校的优势和劣势,扬长避短,打破学科,形成一个教师发展共同体,共同面对教育教学中面临的问题。相对于城镇学校,乡村小规模学校最大优势在于班额小。早在199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便提出小规模学校的办学优势,包括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模式、较高的课堂参与率、更紧密的师生关系、课余活动更丰富、弱势儿童学业发展水平更高、管理方式更灵活等。[10]因此除了常规教学外,教师有大量时间对学生因材施教。通常情况下,教师对学生的关注度与其学业和生活水平呈正相关。在乡村小规模学校中,师生双方能够有更多机会融入对方世界,校长要带领教师基于每个学生的家庭和自身条件制定学生符合个性的发展方案,对学生精准辅导,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充分发挥自身优势,使每一个学生都能全面和谐有个性地发展。
家庭是人生的第一个课堂,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11]家庭教育事关儿童终身发展、家庭切身利益和国家民族的未来。无论在什么性质的社会里,除了军队、学校这些特殊的团体外,家庭总是最基本的抚育社群。[12]在很多乡村家长的传统观念里认为“教育就是家长提供物质条件,学校、教师承担孩子的全部教育责任”。基于家庭教育的重要性,在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家校合作中,首先要转变家长的教育观念,利用网络技术创新家校合作方式,建立网上家长学校,开设专业的家庭教育指导课程,为留守儿童与家长之间、教师与家长之间提供一些沟通平台。其次,根据乡村实际,减少家庭对孩子的课业指导,加强乡村劳动教育的合作,创新家校合作的内容。再者,结合乡土文化,挖掘家长中的教育力量,将传统乡土文化与乡村特有的手艺传承人整合到学校教育中来,开发校本课程,为创立“小而特”学校挖掘更多的教育资源。
总之,提高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办学质量是乡村振兴乃至新时代走向共同富裕的重要任务之一,要改变这种强支持弱发展的现状,实现强支持强发展,理当从多个方面分析研究存在的困境,多维度、全方位解决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发展问题,持续推动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提升人民群众对义务教育的获得感和满意度。
[1] 浙江省教育厅关于印发《浙江省义务教育标准化学校基准标准》的通知(2011)[EB/OL]. (2012-02-16)http://www.zj. gov.cn/art/art_12947_11096.html.
[2] 浙江省人民政府关于印发浙江省生态文明示范创建行动计划的通知(2018)[EB/OL]. (2018-05-22)http://www.zj.gov. cn/art/art_37173_297199.html.
[3] 国务院. 关于进一步推进户籍制度改革的意见[EB/OL]. (2014-07-30)http://www.gov.cn/ zhengce/ content/content_8944.html.
[4] 马莹,曾庆伟. 乡村小规模学校“自我边缘化”的困境与突围[J]. 教育发展研究, 2021(24): 45-52.
[5] 薛晓阳. 乡村学校“在乡性”的危机与应对——以乡村文化教育作为一种应对策略[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22(1): 84-95.
[6] 任强. 逆天与顺天: 农村教育文化的阙失与复归[J]. 中国教育学刊, 2020(3):81-86.
[7] 欧阳修俊,谭天美. 乡村小规模学校整体变革: 动因、 机理与实践进路[J]. 中国教育学刊,2021(8):56-60.
[8] 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规范农村义务教育学校布局调整的意见[EB/OL]. (2012-09-07) http:// www. gov.cn / zwgk/content_2218779.html.
[9] 王明露. 基于乡土文化的乡村薄弱学校建设[J]. 宁波大学学报: 教育科学版, 2021,43(1): 29-37.
[10]赵丹, 陈遇春, 赵阔. 优质均衡视角下乡村小规模学校教育质量困境与对策[J]. 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2019(3): 164. 157-167.
[11]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家庭、家教和家风的论述[EB/OL]. (2018-08-29)http://theory.people. com. cn/ n1/2018/ 0829/c40531-30257277.html.
[12]费孝通. 乡土中国[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10: 5.
Strong Support and Weak Development: the Dilemma and Breakthrough of Rural Small-Scale Schools
WANG Yan-hong1, WANG Shuang2
(1. School of Teacher Education, Huzhou University, Huzhou 313000, China; 2. Zhejiang Provincial Rural Education Research Center, Huzhou 313000, China)
The new era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s a new historical orientation of China's development. In the context of overall rural revitalization, the development of rural small-scale schools has always been a short board to comprehensively improve the quality of rural education. Even rural small-scale schools with the strong support of economic policies still have difficulties such as shrinking school scale, poor quality of students and "unable to retain" teachers, resulting in the phenomenon of "strong support and weak development". In order to better promote the balance of urban and rural compulsory education and implement the effectiveness of policy implementation, we should deeply explore the reasons for this phenomenon from the aspects of the change of rural work structure, the loss of rural culture and educational synergy brought by the process of urbanization. Taking advantage of the trend, it is proposed to scientifically develop rural small-scale schools, improve the policy guarantee mechanism, revitalize and optimize the allocation of teacher resources in small-scale schools; Give play to the leadership of rural principals, stimulate the development of rural teachers and improve the development quality of small-scale schools; Establish rural parent schools and improve the level of home school cooperation.
small rural school; strong support and weak development; compulsory education; balanced development
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浙江省乡村小规模学校集群发展模式研究——基于质量提升的视角”(21NDJC020Z)
王燕红(1981-),女,浙江湖州人,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乡村教育、教育史。E-mail: wangyanhong@zjhu.edu.cn
G40-059.3
A
1008-0627(2022)04-0029-07
(责任编辑 周 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