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医生培养的现实困境和路径导向——基于岗位胜任力视角

张锦雀，林中青，王希，许振珊，林乾洋，冯岩

(1.福建医科大学 口腔医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4；2.福建医科大学 基础医学院，福建 福州 350122；3.福建医科大学 公共卫生学院，福建 福州 350122；4.福州工商学院 文法学院，福建 福州 350715)

作为国家医药卫生技术创新和人才培养的重要载体，高等医学院校肩负着为国家输送优质医学人才的重任。2010年，第三次医学教育改革确定了以“岗位胜任力”为核心的精英教育，提出“卓越医生教育培养计划”。同时，为了有效推进国家卫生事业改革，确定岗位胜任力为卓越医生的内涵导向，2018年10月，教育部、卫健委和中医药管理局联合发布《关于加强医教协同实施卓越医生教育培养计划2.0的意见》，2020年9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加快医学教育创新发展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明确应深化医教协同教育，以职业能力素质作为需求导向，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实现信息技术与医学教育深度融合，培养复合型卓越医生人才。

一、岗位胜任力与卓越医生的内涵

(一)胜任力与岗位胜任力

美国哈佛大学心理学教授麦克利兰博士最早提出了“胜任力”的概念，是指在某项工作中卓越者与普通者在行为动机、性格特点、外在形象、实践技能等方面特征的差异[1]。岗位胜任力顾名思义是指在特定工作岗位、硬件环境和软件文化中，个人能胜任工作职责并表现优异应具备的能力和素质[2]，现已广泛应用于人力资源、教育和医疗等领域。

(二)卓越医生

国际医学教育组织界定医学生的七大领域的能力素质，即职业价值、态度、行为和伦理，医学科学基础知识，交流与沟通技能，临床技能，群体健康和卫生系统，信息管理，批判性思维和研究[3]。医疗岗位工作能力是医学人才的价值体现，培养出符合具备岗位胜任力的医学人才是关键，这与国家倡导的卓越医生培养计划息息相关[4]。

卓越医生与传统医生的区别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首先是医学知识。卓越医生的医学知识面要求更广，需要具备基础学习能力和临床实践能力，还需具备综合分析能力和创新创造能力。其次是培养模式。卓越医生培养内容更为丰富，培养范围更为广泛，摒弃了单一性和专一性的培养模式，强调多元化和复合性培养。再次是岗位胜任力。卓越医生培养的本质应立足于岗位胜任力，立足于优秀的临床医生应具备的知识、技能和综合素质。高等医学院校应更新教育理念，强化教育方式方法，以满足医疗卫生机构对医学人才的要求[5]。

卓越医生应具备更全面的医学知识、更娴熟的操作能力、更匹配的胜任岗位力、更高超的沟通能力以及更综合的人文素养等多方面品质特征，而这些特征是他们步入岗位后满足现代化社会人们对更高、更优质医疗的需求的关键。因此，卓越医生是以岗位胜任力为应用导向培养的医学人才，培养的医生是否卓越的考量标准就在于是否能胜任日益发展的医药卫生事业的需求，是否满足人民群众卫生健康服务的需求，是否胜任医学岗位职责的需求，简言之，岗位胜任力是卓越医生的培养核心价值体系。

综上，卓越医生是高等医学院校基于“岗位胜任力”为导向培养的医学人才，应遵循医学发展的规律性、导向性，立足于岗位要素特性，探讨卓越医生培养路径，作为高等医学教育人才培养的参考依据。

二、卓越医生培养的现实困境

近年来，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健康教育质量快速提升，新型医疗技术快速发展，全民医保体系建立完善，公立医院改革持续推进，蓬勃发展的国家医药卫生事业势必对卓越医生的岗位胜任力提出更高的要求。整体医学时代要求卓越医生具备良好的健康服务力、知识整合力和岗位胜任力等三大要素。对照上述要素，我国的卓越医生培养仍然面临一些现实困境：卓越医生教育理念注重疾病诊疗，缺乏对于全生命周期健康诊疗的探索；新医科背景下，大数据教学平台尝试流于形式，卓越医生教育方法偏于知识灌输；卓越医生教育体系注重知识单元讲解，缺乏系统整合与塑造。因此，有必要综合医学教育理念、创新卓越医生教育方法、整合卓越医生教育体系，全面提升卓越医生教育培养质量。

(一)卓越医生教育理念片面有余综合不足

卓越医生的岗位胜任力要求其具备良好的人文关怀、沟通交流和人性教育等多元素质。然而，高等医学院校管理层对学生群体作为“人”的个性化属性的思考有待进一步深化，目前更多地停留在专业技能的培养，忽视医学人文素养、沟通能力、美学思维、爱伤观念和医学伦理等方面的能力塑造，对于综合素质的认识处于参差不齐的水平，没有从宏观层面上推动卓越医生人才培养。《意见》指出要加快以疾病治疗为中心向以健康促进为中心转变的进程，因此，要树立大健康、大卫生的理念，培养的卓越医生应具备预防、诊疗、康养等全生命周期的知识储备和技能水平[2,6]。

(二)卓越医生教育方法传统有余创新不足

卓越医生的岗位胜任力要求其具备良好的创新精神、终身学习和不断学习的能力。然而，传统的教育方法以教师、教材为主导，注重理论知识填鸭式灌输，课堂讲授为主，在线学习、翻转课堂和小组讨论等教学形式有限，缺乏提升医学生知识转化、联系实践和探究升华的能力。

1.主要采取以教师为主导的知识灌输授课模式。理论课教师授课以知识灌输为主，以官方教材为中心，小组讨论、病历分析、病例展示等课时、内容均有限，学生更多在于被动式接受知识和技能。

2.部分线上教学载体的教学应用流于形式。为了顺应教学发展趋势，现阶段教师注重将传统课堂与学习通、雨课堂和智慧教室等融合，但更多采用线上教学平台的学生签到、发布课程视频和布置作业讨论等功能，未能有效激发医学生的内在学习驱动力。

3.新医科背景对医学人才培养提出更高要求。新医科已成为构建健康中国的基石，加强和发展新医科是党和国家对高等医学院校的要求。新医科将推动传统医学与大数据、人工智能的交叉融合，将促使医工理文相互融通，在此背景下，卓越医生教育更应强化以问题为导向、以案例为驱动的教学方式，这在国内尚处于起步阶段。为此，医学院校需创新教学方式方法，提升医学生的学习能力和水平，促进知识转化升级[7-8]。

(三)卓越医生教育体系串联有余融合不足

卓越医生的岗位胜任力要求其具备整体医学思维，以期服务于生命全周期、健康全过程。然而，医学院校大多数仍然采用“桥梁课—临床课—实践课”教育体系，注重学科导向，忽视系统整合，无法引导学生形成形态与功能、生理与病理、宏观与微观、理论与临床等整体统一认识，不利于整体医学和全周期思维的培养。

1.学科界限明显忽视课程交叉融合。卓越医生教育体系更注重学科导向，忽略系统整合，对于人体组织、结构、功能、生理和病理缺乏整体模块化认识，学科交叉融合度有限，造成学科界限明显，学科间知识点重复，无法确保知识系统的完整性和连贯性。

2.综合能力有限忽视整体思维培养。新医科背景下，卓越医生应具备“医学+X”新医科知识体系，而当前学科之间、专业之间交叉融合不足，加上专科化教学造成医学生整体医学思维、综合诊疗能力薄弱。因此，医学院校需完善教育体系，打破教育体系壁垒，切实提高医学生的知识整合力。

三、卓越医生培养的目标导向与路径导向

卓越医生的培养旨在推进国家卫生健康事业的供给性改革，努力建设健康中国。高等医学院校应把培养卓越医生作为首要任务，明确卓越医生培养的目标导向，针对性制定路径导向，培养符合社会需求的综合性卓越医学人才。

(一)卓越医生培养的目标导向

卓越医生培养战略的提出旨在全面推进国家健康卫生事业改革，以职业素质能力为需求导向细化卓越医生内涵，培养兼具专业、人文和创新的复合型医学人才，注重提升卓越医生的健康服务力、知识整合力和岗位胜任力，提升社会适应性，以顺应医学教育发展新时代的要求[9-10]。

1.注重提升健康服务力。医学发展经历了经验医学、循证医学时代，现已步入整合医学、精准医学时代，医学模式已转化为“环境—社会—心理—工程—生物”的交叉混合模式，医学健康水平已提升到“大国计、大民生、大学科、大专业”的新型定位，国家“大健康”的理念要求医学将人作为生命整体进行考量，医疗不再仅限于疾病诊治，而是以预防保健、医疗和康复的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务链为核心。这就要求医学院校培养的卓越医生具备服务人民群众生命全周期、健康全过程的理想信念、知识储备和能力水平。

2.注重提升知识整合力。人类科学技术已呈现出系统化、综合化和交叉化的趋势，而医学院校传统的“桥梁课—临床课—实践课”课程之间缺乏贯通和关联，应打破学科壁垒，推动医学各学科间、与理工文法间的交叉融合，探索课程之间、学科之间的系统联系，整合重组教学内容，减少重复内容的授课时间，注重培养学生理论联系实际的临床思维能力。

3.注重提升岗位胜任力。医学是科学与艺术的有机结合，以岗位胜任力为导向的卓越医生应具备“宽口径、厚基础、强技能、重人文”的综合素质，应立足于岗位能力需求，从知识、能力和个人素质等方面提升卓越医生的综合水平，力求达到知识储备、能力水平、灵魂塑造和道德修养等多维度结合的高度，以满足快速发展的医学模式转变、医疗技术创新和人民健康需求。

(二)卓越医生培养的路径导向

卓越医生人才培养涉及教育主体多元、学科覆盖广泛、培养元素多样和教育内容综合，应以胜任力为导向，立足于医学发展趋势，转变教育理念，创新教学方法，整合教育体系，在理念、方法和体系等三方面探讨卓越医生人才培养路径。

1.推动教育理念由疾病治疗向健康服务转变。以人工智能、信息技术为代表的新一轮科学技术改革推动着医疗领域进行颠覆性创新。卓越医生的培养要顺应改革需求，立足岗位能力要素，将疾病治疗为基础的治疗理念转化为预防、治疗、康复和养生的全周期生命健康的新理念。

一是树立健康促进的卓越医学教育理念，推广“全方位”教育理念，实现卓越医生的工作理念由疾病诊疗向健康促进转变[2]。整合学科内、学科间的新兴知识，强化疫情防控盲区教育，梳理制定培养方案、把握课程标准、修订教材大纲和评价教学质量等各个教学环节，确保提升卓越医生的健康促进能力始终贯穿其中，如培养方案中应增加健康促进能力培养的设计，课程标准中应涵盖健康促进范式，教材大纲中应强化健康促进能力，教学质量评价应评估健康促进掌握情况，如此循环反复，避免出现教学理念分散、碎片化，服务生命全周期。二是强化“全员”教育理念。卓越医生教育主体多元，应推进专业课教师、思政课教师、实习带教、研究生导师与辅导员、高校行政管理人员的沟通协作，推进协同育人举措，完善协同育人的管理机制、考核机制和激励机制，促进教育改革制度化、常态化。同时还要加强学校与政府机关、医疗机构和科研机构等方面的通力协作，全面构建医教、科教和医科等三协同机制，实现教学、医疗和科研的同向促进。三是树立“全过程”教育理念。卓越医生教育周期长，应制定卓越医生通识教育、专业教育和毕业后继续教育的整体发展规划，优化三阶段的课程设置、管理方式、培养情况、考核效果和反馈机制等，设计梯度化、衔接性的课程体系。通识教育注重医学基础的培养，专业教育注重医学技能的提升，毕业后继续教育注重临床实践能力的考核，确保卓越医生教育的一体化管理，力求实现培养质量同质等效。

2.创新教育方法由知识灌输向知识探究转变。快速发展的医疗技术要求医务工作者具备创新意识、自我学习和终生学习的能力，卓越医生的培养要顺应社会需求，创新卓越医学教育方法，改变知识灌输的局面，以知识探究为驱动，通过构建案例库、示范课程等，形成涵盖课堂课外、理论实践和线上线下的教育教学方法。

一是要形成以知识探究为驱动的卓越医学教育方法，既要注重知识和技能的积累，又要开展转化性学习，融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养成性教育，提升卓越医生的领导变革能力。同时，还要以问题、兴趣为导向，让卓越医生保持高质量的好奇、探索等内在驱动力，实现从“要我学”到“我要学”的转变，融入案例探究、团队互补和小组讨论等模式，提升主动学习能力。二是在理论教学中，建立卓越医生教学改革案例库、医德医风示范课程和职业精神塑造指南等，优化教学内容设计，运用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方法，依托信息化技术平台，打破学科壁垒，促进教学共同体的构建，开展更具有适应性和实效性的卓越医生培养模式。三是在见习、实习等临床实践中，通过病史收集、体格检查和病历书写等过程中带教老师的言传身教，让有温度的诊疗方式、方法得以传承，让有温度的诊疗故事、情节得以传递，如此通过带教教师的价值理念推进卓越医生职业素养的塑造，强化卓越医生的医德医风和职业道德教育。四是依托现代化信息技术，为学生提供多元的学习平台[11]。运用互联网技术，通过与科技公司合作自主研发的医学虚拟仿真训练软件，将常见疾病有效的医患沟通话术模板、治疗前后图像和影像对比等数据导入移动终端，帮助学生系统理解和强化训练，做到随时学、随时用。搭建教育网络平台，为教师与学生搭建沟通平台，从而实现资源整合、交流共享。

3.整合教育体系由知识单元向知识体系转变。医学技术的发展凸显融合化、交叉化，要求医务工作者具备医理工文法等知识储备，卓越医生的培养要顺应发展需求，实施卓越医学课程新模式，以医学各学科间的联系为基础，以知识整合为抓手，将课程内容按照结构与功能、生理与病理、理论与实践等方式进行紧密融合，构建器官系统教学模式，推动知识单元向知识体系转变。

一是改革现有的理论知识单元教学课程模式，通过整合调整转变为知识系统教学课程模式，譬如临床医学专业建立消化系统、呼吸系统等器官系统的解剖结构、生理过程、病因病理、临床表现和治疗方法等系列器官系统整合知识体系；口腔医学专业可建立牙体解剖形态、组织学特点、病因学说、病理变化、临床表现、修复方式和操作要点等教学体系，将基础知识与临床技能进行循环整合，帮助学生实现从正常、异常到治疗三者的有机衔接和系统过渡，培养学生的临床整合思维。二是重组形成综合性、设计性及创新性实验项目，注重培养学生理论联系实践的能力，注重培养学生的创新意识，譬如将人体解剖学、生理学与病理学的相关实验进行整合，完成从正常到异常的系统性认识。同时，将虚拟仿真运用于实验课程，帮助学生进行生动直观的探索，形成整体性医学思维[12]。三是提升医学与工科、理科结合的紧密程度。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和机器人等技术创新改革方兴未艾，将引领医学进行颠覆性的改革。为了让医学人才适应社会发展趋势，应立足于社会发展、时代前沿、科技创新和人才特征等因素，丰富医学课程设置，适时融入计算机应用、健康管理、数据处理、精准医学、转化医学、智能医学、运营管理和环境监测等方面的课程，做到科学、人文和工程等课程的有机融合，培养复合型医学人才。同时，在后疫情时代，设置公共卫生、传染病防治等课程，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医学教育新体系，打造卓越医生育人模式，满足健康中国发展战略建设需求[13]。

高等医学院校旨在培养具备知识、技能和素质的全方位医学人才，从事教学、科研、医疗和预防等工作，应立足于未来发展趋势，以岗位胜任力为需求，通过推动教育理念由疾病治疗向健康服务转变、创新教育方法由知识灌输向知识探究转变、整合教育体系由知识单元向知识体系转变等路径导向，培养德才兼备的卓越医生。